第二十章 权利的交换
黄亚东还是死了，在卢小爱离开后不多久，死于肺癌扩散导致的多器官功能衰竭。
接到黄亚东的死讯，正直新一周的开始，卢小爱像往常一样主持晨会，谢君临接了个电话后，示意卢小爱暂停会议，他插话说道：“刚刚接到省厅人事部通知，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黄亚东同志因病不幸于昨晚23时许去世。省公安厅的告别仪式将于明天中午在省厅三楼博雅厅进行，咱队上大队政委以上的现职干部跟我一起参加告别仪式，其他同志有想去送送黄总队长的，也一起乘车前往，呆会儿程佳佳你统计一下人数，安排好明天出行的车辆。”谢君临布置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小爱一眼，他并没有在卢小爱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诧或者忧伤，谢君临心里明白，黄亚东的死，对于卢小爱来说，或许甚至是值得庆贺的。
黄亚东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汉江政法官场。前省委政法委书记荣和伟是在第二天上午接到的电话，接到黄家报丧的通知，荣和伟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他好不容易坚持到黄家把话说完，自己猛地感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黄亚东才刚刚开始第二次化疗，怎么就这么仓促的走了？他这一死，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职务又空了出来，而一直呼声很高的谢君临，会不会就这样补位上来？不，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为了阻止谢君临踏进省公安厅的门槛，荣和伟不惜篡改医嘱将黄亚东藏到军区总医院续命，也为了尽快找到黄亚东的接班人，荣和伟不惜将明知不成器的聂宇华调回汉江。只是聂宇华才一个正处，不可能直线提拔到正厅级总队长的位置。荣和伟计划好的是黄亚东还能坚持一年，聂宇华顺利进入省公安厅，从副厅级指挥部副主任的位置上迂回前进，最终接了黄亚东的班。
在做决定前，荣和伟知道这是一局起手无悔的死局，走不好就会变成一局满盘皆输的死棋。但为了不让谢君临有机会接触到那件事情的真相，荣和伟还是决定设计这场调虎离山的好戏。只是荣和伟万万没有料到，黄亚东的命竟是如此的短，他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荣和伟有点慌了。
他放下电话，两手托着像是灌了铅的脑袋，沉重的*了一声，这才重新戴上金丝框眼镜，面色苍白的走去会客厅喝了一会儿茶。滚烫的热水浇在六安瓜片颀长的叶子上，荣和伟看着那一些浮起又被热水浇沉的茶叶，忽然心生一计补救的办法。对，如今局势，谢君临就像这茶杯里的茶叶，作为一个手握权柄的人，他不能给谢君临浮上来的机会。
荣和伟重新回到电话机前，他从放置电话机的小橱柜里找出临江省公安系统通讯录，徐徐翻了几页，荣和伟找到汉江市公安局局长程胜的电话。他迫不及待给程胜打过去，以至于程胜有事晚接了一会儿，荣和伟便有些急不可耐了。
“程局长，我是荣和伟。”荣和伟一上来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的程胜有些意外，一听是前省委政法委书记，程胜激动的冲着电话不停的点头哈腰。
“荣书记，非常荣幸接到您的电话，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程胜客气的舌头差点打了结，他紧张到有些口吃，荣和伟听了心里顿感失落，原来像谢君临这样综合素质始终在线的人，汉江公安系统真是少见。
“程局长，我想保荐你接替黄亚东同志出任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一职，如果你愿意屈尊的话，可以到我家来坐一坐。当然，从市里公安系统的一把手调到省里一个总队任一把手，权力小了，怕是委屈你了。”荣和伟客气的说，电话那头的程胜又是一头雾水，仿佛因为幸福来的太快，没有给程胜深思熟虑的机会，程胜不管三七二十一，结结巴巴的答道：
“谢谢荣书记厚爱，我一定前去拜访您老人家。”
“嗯，”荣和伟听到程胜肯定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好，我下午让司机去接你，咱下午见。”?说完，荣和伟扣了电话。程胜因激动脸色变的潮红，直到荣和伟扣了电话，他才有时间沉下心来细想刚刚与荣和伟通话的内容。荣和伟要推荐他出任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程胜在心里细细分析着，虽说荣和伟已经卸任省委政法委书记，但他主政临江政法系统10几年，而且仍在任临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在临江政法系统干部任用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程胜心里明白，有荣和伟保荐，这事绝对靠谱。但转念又一想，程胜又有些犹豫，正如荣和伟所言，汉江市公安局局长和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级别一样都是正厅，但执政的权利却是千差万别。在汉江，程胜是公安系统一把手，大事小事都能说了算，到了省里，虽然平台高了但权利却缩水了很多，至少在省厅领导班子里，他前面还有厅长、副厅长、政委、副政委等不下十几个比他排位更靠前的领导，这样的权利交换，到底值是不值？况且，谢君临升任省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的传言喊了不止一年两年，程胜纳闷，谢君临还是荣和伟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这等天大的好事，荣和伟不留给谢君临？但程胜的直觉告诉他，就谢君临那不通情理六亲不认的怪脾气，得罪了自己的老师也不是不可能，考虑到这层因素，程胜仿佛有些释怀了。
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昏了头，程胜无暇细想他已经沦为荣和伟权利斗争的工具。虽心里举棋不定，但程胜仍旧将这次与荣和伟的会面视为一次跃上龙门的契机，他甚至希望通过这次会面，能够拿下荣和伟这块靠山石，如果荣和伟能在省厅一路保荐他，即便是损失暂时的利益，那又何妨呢？只是程胜不知道，荣和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会给他一路挖坑，一旦上了荣和伟的这条贼船，下不下的来，就再也由不得他了。
下午两点，荣和伟的司机准时来到汉江市公安局，程胜急匆匆换下警服往办公楼下跑。为了不引人注意，程胜特别选择了走楼梯。怎知程胜上车的那一瞬间，偏偏让正在警卫室拿快递的政委陆泽西撞个正着。陆泽西因与谢君临交好，平日里常陪谢君临去荣和伟那里坐上一坐。虽说陆泽西在心底对荣和伟不太认同，但碍于谢君临的面子，他也算半个荣和伟这条线上的人。陆泽西在荣和伟家见过他的司机，所以程胜坐车出门前，陆泽西十分警惕，他一个闪身躲到了警卫室窗帘的后面，默默关注着程胜被荣和伟的司机拉走，心里不自觉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黄亚东死了，理所应当是谢君临代替他的位置，荣和伟这个关头会见程胜，到底是为什么？谢君临上回竞争失败，省厅刑侦总队长的职位丢的不明不白，难不成，谢君临的竞争失利，是荣和伟有意而为之？在心里细细分析着，陆泽西坐不住了，他从车管借了辆地方牌照的捷达，特别支走司机，自己亲自驾车去了刑警支队。
来到支队大院，谢君临刚开完晨会。陆泽西一路小跑进了谢君临的办公室，见一把年纪的师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谢君临有些发蒙，一时间忘了手里端的杯子，只顾瞪大眼睛看着他。陆泽西谨慎的关上门，大喘了几口气说道：“程胜，程胜上了荣老师的车。恐怕是会见荣老师去了。”
“哦，”谢君临听罢，脸色变得铁青，只简单答复了一声。
“你还有心思喝茶？你不觉得蹊跷吗？上回你竞争失败，厅里的答复是黄亚东患癌是被误诊，这才没两个月，黄亚东就死了。这回你还不抓紧时间，再被程胜插一杠子，这事还得黄！”见谢君临仍旧不急不慢，陆泽西突然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于是气恼的冲着谢君临吼了起来。
待陆泽西发完火，谢君临递给他一杯新沏的茶水，接着哀叹了一声，无不悲凉的说道：“师哥，如今的形势急又有什么办法？有人不想让我上去，我就算是急死也无济于事呀。”说完，谢君临低头喝了一口茶，陆泽西忽然明白了谢君临原来洞晓一切，只是无力去反抗罢了。而这个无力去反抗的人，陆泽西猜的也八九不离十。正如他的判断，不想让谢君临上去的人，正是他的恩人，对谢君临有养育之恩的荣和伟。
接到黄亚东的死讯，正直新一周的开始，卢小爱像往常一样主持晨会，谢君临接了个电话后，示意卢小爱暂停会议，他插话说道：“刚刚接到省厅人事部通知，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黄亚东同志因病不幸于昨晚23时许去世。省公安厅的告别仪式将于明天中午在省厅三楼博雅厅进行，咱队上大队政委以上的现职干部跟我一起参加告别仪式，其他同志有想去送送黄总队长的，也一起乘车前往，呆会儿程佳佳你统计一下人数，安排好明天出行的车辆。”谢君临布置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卢小爱一眼，他并没有在卢小爱的脸上看到一丝惊诧或者忧伤，谢君临心里明白，黄亚东的死，对于卢小爱来说，或许甚至是值得庆贺的。
黄亚东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汉江政法官场。前省委政法委书记荣和伟是在第二天上午接到的电话，接到黄家报丧的通知，荣和伟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颤抖起来。他好不容易坚持到黄家把话说完，自己猛地感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沙发上。
黄亚东才刚刚开始第二次化疗，怎么就这么仓促的走了？他这一死，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的职务又空了出来，而一直呼声很高的谢君临，会不会就这样补位上来？不，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为了阻止谢君临踏进省公安厅的门槛，荣和伟不惜篡改医嘱将黄亚东藏到军区总医院续命，也为了尽快找到黄亚东的接班人，荣和伟不惜将明知不成器的聂宇华调回汉江。只是聂宇华才一个正处，不可能直线提拔到正厅级总队长的位置。荣和伟计划好的是黄亚东还能坚持一年，聂宇华顺利进入省公安厅，从副厅级指挥部副主任的位置上迂回前进，最终接了黄亚东的班。
在做决定前，荣和伟知道这是一局起手无悔的死局，走不好就会变成一局满盘皆输的死棋。但为了不让谢君临有机会接触到那件事情的真相，荣和伟还是决定设计这场调虎离山的好戏。只是荣和伟万万没有料到，黄亚东的命竟是如此的短，他死在这个节骨眼上，荣和伟有点慌了。
他放下电话，两手托着像是灌了铅的脑袋，沉重的*了一声，这才重新戴上金丝框眼镜，面色苍白的走去会客厅喝了一会儿茶。滚烫的热水浇在六安瓜片颀长的叶子上，荣和伟看着那一些浮起又被热水浇沉的茶叶，忽然心生一计补救的办法。对，如今局势，谢君临就像这茶杯里的茶叶，作为一个手握权柄的人，他不能给谢君临浮上来的机会。
荣和伟重新回到电话机前，他从放置电话机的小橱柜里找出临江省公安系统通讯录，徐徐翻了几页，荣和伟找到汉江市公安局局长程胜的电话。他迫不及待给程胜打过去，以至于程胜有事晚接了一会儿，荣和伟便有些急不可耐了。
“程局长，我是荣和伟。”荣和伟一上来自报家门，电话那头的程胜有些意外，一听是前省委政法委书记，程胜激动的冲着电话不停的点头哈腰。
“荣书记，非常荣幸接到您的电话，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程胜客气的舌头差点打了结，他紧张到有些口吃，荣和伟听了心里顿感失落，原来像谢君临这样综合素质始终在线的人，汉江公安系统真是少见。
“程局长，我想保荐你接替黄亚东同志出任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一职，如果你愿意屈尊的话，可以到我家来坐一坐。当然，从市里公安系统的一把手调到省里一个总队任一把手，权力小了，怕是委屈你了。”荣和伟客气的说，电话那头的程胜又是一头雾水，仿佛因为幸福来的太快，没有给程胜深思熟虑的机会，程胜不管三七二十一，结结巴巴的答道：
“谢谢荣书记厚爱，我一定前去拜访您老人家。”
“嗯，”荣和伟听到程胜肯定的答复，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好，我下午让司机去接你，咱下午见。”?说完，荣和伟扣了电话。程胜因激动脸色变的潮红，直到荣和伟扣了电话，他才有时间沉下心来细想刚刚与荣和伟通话的内容。荣和伟要推荐他出任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程胜在心里细细分析着，虽说荣和伟已经卸任省委政法委书记，但他主政临江政法系统10几年，而且仍在任临江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在临江政法系统干部任用上还是很有发言权的。程胜心里明白，有荣和伟保荐，这事绝对靠谱。但转念又一想，程胜又有些犹豫，正如荣和伟所言，汉江市公安局局长和临江省公安厅刑警总队长，级别一样都是正厅，但执政的权利却是千差万别。在汉江，程胜是公安系统一把手，大事小事都能说了算，到了省里，虽然平台高了但权利却缩水了很多，至少在省厅领导班子里，他前面还有厅长、副厅长、政委、副政委等不下十几个比他排位更靠前的领导，这样的权利交换，到底值是不值？况且，谢君临升任省厅刑警总队总队长的传言喊了不止一年两年，程胜纳闷，谢君临还是荣和伟手把手教出来的学生，为什么这等天大的好事，荣和伟不留给谢君临？但程胜的直觉告诉他，就谢君临那不通情理六亲不认的怪脾气，得罪了自己的老师也不是不可能，考虑到这层因素，程胜仿佛有些释怀了。
被突如其来的馅饼砸昏了头，程胜无暇细想他已经沦为荣和伟权利斗争的工具。虽心里举棋不定，但程胜仍旧将这次与荣和伟的会面视为一次跃上龙门的契机，他甚至希望通过这次会面，能够拿下荣和伟这块靠山石，如果荣和伟能在省厅一路保荐他，即便是损失暂时的利益，那又何妨呢？只是程胜不知道，荣和伟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将会给他一路挖坑，一旦上了荣和伟的这条贼船，下不下的来，就再也由不得他了。
下午两点，荣和伟的司机准时来到汉江市公安局，程胜急匆匆换下警服往办公楼下跑。为了不引人注意，程胜特别选择了走楼梯。怎知程胜上车的那一瞬间，偏偏让正在警卫室拿快递的政委陆泽西撞个正着。陆泽西因与谢君临交好，平日里常陪谢君临去荣和伟那里坐上一坐。虽说陆泽西在心底对荣和伟不太认同，但碍于谢君临的面子，他也算半个荣和伟这条线上的人。陆泽西在荣和伟家见过他的司机，所以程胜坐车出门前，陆泽西十分警惕，他一个闪身躲到了警卫室窗帘的后面，默默关注着程胜被荣和伟的司机拉走，心里不自觉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黄亚东死了，理所应当是谢君临代替他的位置，荣和伟这个关头会见程胜，到底是为什么？谢君临上回竞争失败，省厅刑侦总队长的职位丢的不明不白，难不成，谢君临的竞争失利，是荣和伟有意而为之？在心里细细分析着，陆泽西坐不住了，他从车管借了辆地方牌照的捷达，特别支走司机，自己亲自驾车去了刑警支队。
来到支队大院，谢君临刚开完晨会。陆泽西一路小跑进了谢君临的办公室，见一把年纪的师哥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谢君临有些发蒙，一时间忘了手里端的杯子，只顾瞪大眼睛看着他。陆泽西谨慎的关上门，大喘了几口气说道：“程胜，程胜上了荣老师的车。恐怕是会见荣老师去了。”
“哦，”谢君临听罢，脸色变得铁青，只简单答复了一声。
“你还有心思喝茶？你不觉得蹊跷吗？上回你竞争失败，厅里的答复是黄亚东患癌是被误诊，这才没两个月，黄亚东就死了。这回你还不抓紧时间，再被程胜插一杠子，这事还得黄！”见谢君临仍旧不急不慢，陆泽西突然觉得自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于是气恼的冲着谢君临吼了起来。
待陆泽西发完火，谢君临递给他一杯新沏的茶水，接着哀叹了一声，无不悲凉的说道：“师哥，如今的形势急又有什么办法？有人不想让我上去，我就算是急死也无济于事呀。”说完，谢君临低头喝了一口茶，陆泽西忽然明白了谢君临原来洞晓一切，只是无力去反抗罢了。而这个无力去反抗的人，陆泽西猜的也八九不离十。正如他的判断，不想让谢君临上去的人，正是他的恩人，对谢君临有养育之恩的荣和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