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翻越
罗老丈拿出一支木口哨递给晏知蝉。
罗老丈说道：“翻过山壁之后，你吹起这支口哨，我这龟儿和鸟儿就会过来。它们可载你到昆婀岛去。这也只收你两百文。”
这巨龟背上宽大平坦，可容四五人一同乘坐。
晏知蝉道：“鸟可飞过山壁，龟能潜水，反倒是人，比不上这些动物了。”
罗老丈道：“人不及禽兽处多矣，但人智最长，远胜禽兽了。”
这一夜晏知蝉睡得香甜，盖因日间登上华山，又自华山落下，又伤又累。
次日，晏知蝉醒来，用过了早饭，便预备登山。
临出发时，罗老丈说道：“且住，先交五百文与我。”
晏知蝉道：“这五百文又是作何用处？”
罗老丈道：“莫怪老汉说话难听，要是你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没了性命，这便是你的收尸钱。你也不想暴尸荒野、死无葬身吧。”
晏知蝉听了，只骂道：“呸，呸！要是我真死了，身上所有的钱财你都可拿走，何必非得现在拿。”
罗老丈似乎有些着恼，说道：“一则，老汉从不昧死人的钱财，向来有人带不少财物死于此处，我都是把他们财物随主人一同落葬。二则，若交了这钱，你爬山时，总有个人挂念你，有何不好，若是顺利过山，下会你来时，再把这钱还给你便了。”
晏知蝉听罗老丈说得甚有道理，点一点头，将值五百文的银钱交给罗老丈，说道：“老丈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个实心眼的好人，晏知蝉先谢过了。”
掏钱时，怀中的护刀掉了出来。
罗老丈提醒道：“爬山时，可不要用刀在山上借力。从前有人用随身兵刃借力，结果兵刃当时便断掉，人也从山上摔了下来。”
晏知蝉得了提醒，记在心中，把护刀在腰间绑好，防止遗失掉落。
山如高墙直立，谁人敢攀？
水似龙潭低陷，何人能潜？
这时正有一个人，准备攀一攀这山壁。
晏知蝉踏上缓坡，来到山壁根下。
山壁如同瀑布一样自空中垂降而下，好像天神俯视凡间的目光。
晏知蝉用布包好了手，选了个略缓些的地方，拿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手脚并用，开始网上攀爬。
这山壁初时还算好爬，手脚皆有可容处，再上七八步之后，突出的岩石渐渐少了，岩石也变得光滑起来，极不称手。
晏知蝉一个不慎，手没有抓住，翻滚着跌落下去。
好在爬得不算太高，身上只在跌落时撞着石头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晏知蝉再爬第二次。
第二次又摔了下来。
他再爬第三次。
第三次爬得高了些，摔得也更重了些，脚有些扭伤，走起来一瘸一拐。
他没有再爬第四次。
晏知蝉回去找罗老丈，敷了些药，当日便睡下了。
次日再试，还是不成。
一连过了五六日，虽然每日都爬得高了些，连摔下来都知道如何落地可以少受伤，但仍然到不了山壁的一半高度。
晏知蝉与罗老丈坐在无镜湖边休息。
他一吹木哨，巨龟与巨鸟都聚拢到他身边，这几日他与这些禽兽混得熟了，龟与鸟都不惧他了。
他怀念起落雪生来。
当日他从华山之巅落地，有落雪生的雪道和雪衣保护，几乎不曾受伤。
此刻他便怀念起落雪生的雪了。
想到落雪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了，也还不见他来到混元界，难道是遭了什么不测？想到这里，他忽然跳了起来，不顾身上伤痛，往山壁下跑去。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既然不能回去（回去的方法他是问过罗老丈的，自己绝无可能做到），那就先爬过这道山壁，再找地方回人间！
不能如罗老丈一样被困死在这花源岛上！
晏知蝉再度开始攀爬。
他比以往更加有干劲，他也比以往更加小心，他也比以往更加有经验。
这一次他也到达了从未到达的高度。
他已爬过了山壁的一半，他已越过了自己的极限。
罗老丈在山下望着他的身影，也不由大声为之加油喝彩，却也更为之担忧。
这一次他没有大意，也没有掉以轻心，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左手支撑的那块岩石，忽地松动了一下，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心中叫声糟糕，这下可真完了。
心里虽然说完了，可他的身体却在奋力求生。
右手碰到了腰间的护刀，顺势抽了出来，往山壁上一扎。
护刀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扎进了坚硬的岩石之中。
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虽只一瞬间，那已足够。
因为他已感受到山壁中传来一股力道，将护刀往外推。也许是护刀太过坚固，山壁无法使之断裂，只能将之推出。
晏知蝉得了甜头，有了护刀相助，接下来的攀爬便轻松许多了，虽然越是往上，可容手脚利用的岩石越少，但护刀在手，甚至可以在石上剖出着力处。
终于，晏知蝉爬上了山顶！
罗老丈也在为之欢呼，他大声叫喊，说道：“好样的！下山时小心点，记得回来看我。”
晏知蝉向罗老丈挥手致意。
他转头看向山壁的另一边。
山壁这边是个大缓坡，可以舒舒服服地走下去。
下坡不远处就到了海边，晏知蝉在最高处望了过去，大海茫茫，看不见有半个岛屿。看来若无罗老丈这些识途的巨龟巨鸟，要找到昆婀岛只怕太难。
晏知蝉吹起木口哨。
罗老丈身边的巨鸟和巨龟闻声而动。巨鸟扑腾翅膀，飞过山壁，落在晏知蝉身边。巨龟速度极快地潜入湖中，不过半个时辰，山壁外的海滩上，出现了三只巨龟的身影。
晏知蝉大声向罗老丈喊话，道：“老丈，我走了！要是你见到落雪生，转告他一声，说我去沧凛州了！”
罗老丈大声回复答应。
晏知蝉走下山坡，其中一只巨龟的身上，绑有一个包袱，那是预先准备好的干粮，足够十天之用。他踏上这只巨龟的背上，请拍巨龟背壳，短促地吹了两声木哨，这是让巨龟出发的命令。
这时有两只巨鸟也飞到了巨龟背上。
这些禽兽常送人前往昆婀，早已配合惯了，一人一龟两鸟，这就出发了。
巨鸟向着岸上怪叫两声，岸上它的同伴也叫了几声作为回应，似是道别。
岸上两只巨龟则在水中转着圈游动，应当也是送别之意。
罗老丈说道：“翻过山壁之后，你吹起这支口哨，我这龟儿和鸟儿就会过来。它们可载你到昆婀岛去。这也只收你两百文。”
这巨龟背上宽大平坦，可容四五人一同乘坐。
晏知蝉道：“鸟可飞过山壁，龟能潜水，反倒是人，比不上这些动物了。”
罗老丈道：“人不及禽兽处多矣，但人智最长，远胜禽兽了。”
这一夜晏知蝉睡得香甜，盖因日间登上华山，又自华山落下，又伤又累。
次日，晏知蝉醒来，用过了早饭，便预备登山。
临出发时，罗老丈说道：“且住，先交五百文与我。”
晏知蝉道：“这五百文又是作何用处？”
罗老丈道：“莫怪老汉说话难听，要是你不慎从山上摔下来，没了性命，这便是你的收尸钱。你也不想暴尸荒野、死无葬身吧。”
晏知蝉听了，只骂道：“呸，呸！要是我真死了，身上所有的钱财你都可拿走，何必非得现在拿。”
罗老丈似乎有些着恼，说道：“一则，老汉从不昧死人的钱财，向来有人带不少财物死于此处，我都是把他们财物随主人一同落葬。二则，若交了这钱，你爬山时，总有个人挂念你，有何不好，若是顺利过山，下会你来时，再把这钱还给你便了。”
晏知蝉听罗老丈说得甚有道理，点一点头，将值五百文的银钱交给罗老丈，说道：“老丈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个实心眼的好人，晏知蝉先谢过了。”
掏钱时，怀中的护刀掉了出来。
罗老丈提醒道：“爬山时，可不要用刀在山上借力。从前有人用随身兵刃借力，结果兵刃当时便断掉，人也从山上摔了下来。”
晏知蝉得了提醒，记在心中，把护刀在腰间绑好，防止遗失掉落。
山如高墙直立，谁人敢攀？
水似龙潭低陷，何人能潜？
这时正有一个人，准备攀一攀这山壁。
晏知蝉踏上缓坡，来到山壁根下。
山壁如同瀑布一样自空中垂降而下，好像天神俯视凡间的目光。
晏知蝉用布包好了手，选了个略缓些的地方，拿住一块突出的岩石，手脚并用，开始网上攀爬。
这山壁初时还算好爬，手脚皆有可容处，再上七八步之后，突出的岩石渐渐少了，岩石也变得光滑起来，极不称手。
晏知蝉一个不慎，手没有抓住，翻滚着跌落下去。
好在爬得不算太高，身上只在跌落时撞着石头破了点皮，并无大碍。
晏知蝉再爬第二次。
第二次又摔了下来。
他再爬第三次。
第三次爬得高了些，摔得也更重了些，脚有些扭伤，走起来一瘸一拐。
他没有再爬第四次。
晏知蝉回去找罗老丈，敷了些药，当日便睡下了。
次日再试，还是不成。
一连过了五六日，虽然每日都爬得高了些，连摔下来都知道如何落地可以少受伤，但仍然到不了山壁的一半高度。
晏知蝉与罗老丈坐在无镜湖边休息。
他一吹木哨，巨龟与巨鸟都聚拢到他身边，这几日他与这些禽兽混得熟了，龟与鸟都不惧他了。
他怀念起落雪生来。
当日他从华山之巅落地，有落雪生的雪道和雪衣保护，几乎不曾受伤。
此刻他便怀念起落雪生的雪了。
想到落雪生，都已经过了这么多日了，也还不见他来到混元界，难道是遭了什么不测？想到这里，他忽然跳了起来，不顾身上伤痛，往山壁下跑去。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既然不能回去（回去的方法他是问过罗老丈的，自己绝无可能做到），那就先爬过这道山壁，再找地方回人间！
不能如罗老丈一样被困死在这花源岛上！
晏知蝉再度开始攀爬。
他比以往更加有干劲，他也比以往更加小心，他也比以往更加有经验。
这一次他也到达了从未到达的高度。
他已爬过了山壁的一半，他已越过了自己的极限。
罗老丈在山下望着他的身影，也不由大声为之加油喝彩，却也更为之担忧。
这一次他没有大意，也没有掉以轻心，可意外还是发生了。
他左手支撑的那块岩石，忽地松动了一下，整个身子顿时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掉落下去。
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必死无疑。
他心中叫声糟糕，这下可真完了。
心里虽然说完了，可他的身体却在奋力求生。
右手碰到了腰间的护刀，顺势抽了出来，往山壁上一扎。
护刀如同切豆腐一般，轻轻松松扎进了坚硬的岩石之中。
他稳住了自己的身子，虽只一瞬间，那已足够。
因为他已感受到山壁中传来一股力道，将护刀往外推。也许是护刀太过坚固，山壁无法使之断裂，只能将之推出。
晏知蝉得了甜头，有了护刀相助，接下来的攀爬便轻松许多了，虽然越是往上，可容手脚利用的岩石越少，但护刀在手，甚至可以在石上剖出着力处。
终于，晏知蝉爬上了山顶！
罗老丈也在为之欢呼，他大声叫喊，说道：“好样的！下山时小心点，记得回来看我。”
晏知蝉向罗老丈挥手致意。
他转头看向山壁的另一边。
山壁这边是个大缓坡，可以舒舒服服地走下去。
下坡不远处就到了海边，晏知蝉在最高处望了过去，大海茫茫，看不见有半个岛屿。看来若无罗老丈这些识途的巨龟巨鸟，要找到昆婀岛只怕太难。
晏知蝉吹起木口哨。
罗老丈身边的巨鸟和巨龟闻声而动。巨鸟扑腾翅膀，飞过山壁，落在晏知蝉身边。巨龟速度极快地潜入湖中，不过半个时辰，山壁外的海滩上，出现了三只巨龟的身影。
晏知蝉大声向罗老丈喊话，道：“老丈，我走了！要是你见到落雪生，转告他一声，说我去沧凛州了！”
罗老丈大声回复答应。
晏知蝉走下山坡，其中一只巨龟的身上，绑有一个包袱，那是预先准备好的干粮，足够十天之用。他踏上这只巨龟的背上，请拍巨龟背壳，短促地吹了两声木哨，这是让巨龟出发的命令。
这时有两只巨鸟也飞到了巨龟背上。
这些禽兽常送人前往昆婀，早已配合惯了，一人一龟两鸟，这就出发了。
巨鸟向着岸上怪叫两声，岸上它的同伴也叫了几声作为回应，似是道别。
岸上两只巨龟则在水中转着圈游动，应当也是送别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