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无情刺伤
消毒水有些刺鼻的味道充斥简熙的鼻腔，她蓦然睁开眼。
装饰相当华美精致的房间。昏黄的灯光下，素雅但精致的壁纸透露出一丝柔和的高贵。不远处，布艺沙发用心陈列出一个半圆，中心的茶几上甚至插着一捧百合。如果不是床边立着的输液架，很难想象这是一处病房。
简熙试着动了动身体，并未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反而感觉精力充沛，像是体内多了一股力量。
想起梦中那个金色剪影被自己吸入体内的情景，地藏的话也浮现在脑海：
“……你的金身我已替你祛尽魔气……”
视线环顾四周，楚因那个小家伙正趴在不远处的靠椅上，长长的眼睫蝶翅一般敛起，就像个洋娃娃。
这样子，让简熙想起五年前，这小家伙也是这样守着她。
他一定被自己吓坏了吧。
拔掉手上多余的输液针管，简熙下床，走向楚因。她想把儿子抱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没想到小家伙敏感得很，一下子就醒了。
“妈咪？”
金棕色的眸子里，迷雾渐渐消退，十秒后楚因终于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妈咪！”
小手紧紧抱着简熙，生怕她会离开似的，稚嫩的肩膀已经开始上下起伏。简熙一面抚摸他的背脊，一面轻吻他的发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宝贝，吓到你了。不怕，妈咪好好的，嗯？乖。”
“妈……咪……因因好怕……好怕你再也不会……醒过来……”
“怎么会呢，妈咪还要陪因因长大啊。”
“妈咪……可以永远陪在因因身边吗？”
小家伙抬起脑袋，眼下还挂着泪珠，恳切的神色让简熙几乎就要点头答应了。
但是简熙不想因为一时心软，就拿话哄他。
她并不是寻常的母亲，也就注定了楚因无法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十二岁孩子。也许上天赐给他这样超凡脱俗的智慧，就是预告了他将来不同寻常的人生。
她的因因，必须提前长大。
“因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妈咪有自己的责任，你也会找到自己的世界。你知道的，妈咪不可能陪你一辈子。”
“妈咪！”楚因气鼓鼓地嘟起了嘴，“我这么可爱，换成别的妈咪早就心软哄我了！也就妈咪心肠硬……”
简熙点点他的小鼻子。
“那把你送给别的妈咪……”
“不要！”
小家伙又紧紧抱住她，收起眼泪，闷声在简熙胸口说着。
“妈咪，你的责任就是因因的责任，以后因因会变得很厉害，厉害到没有坏蛋可以伤害妈咪！”
“是，我的因因最棒！那妈咪的守护神先睡一觉好不好？”
“妈咪陪我一起！”
“好，妈咪陪因因一起。”
把楚因哄睡，简熙看到了门口不知何时来的楚河。
替楚因理了理被子，她轻手轻脚走向门口。
“楚河，我们聊聊吧。”
四家医院的花园内，重金运来的高大树木被用心排列。繁茂的枝叶遮住了炎阳，留出一片沁人的凉荫。
简熙独自走在前面，而楚河则默默跟在她身后。
行至一处石椅，简熙坐了下来。楚河站到椅背后，看着她有些忧郁的背影。
阳光在她丝绸般的头发上倾泻，楚河几乎都想伸手摸摸那儿。
可是他最终按捺住了自己。
“你一定有什么话想问我，对不对？”
看不见简熙的面容，楚河却能想象到她脸上那种笃定而带着些随意的表情。
“云辰，要和华曼沙去y国。”
半晌，他只说了这样一句。
简熙却知道他想问什么。
“我不会去阻止的。小云……对他来说，那是最好的选择。”
听到简熙的回答，楚河竟有些莫名的窃喜。
她不会阻止云辰离开，是不是意味着已经放下了前世的那段感情？毕竟云辰和华曼沙那夜暧昧的模样，他是亲眼看见的。
那么，如果开口祈求，她会给自己一个机会吗？
“……你要不要试试看，和我一起？我知道我们有过很多不愉快，但从今往后，我保证会让你成为最幸福的女人。当然，我并不是要你马上嫁给我，我们可以试着相处看看。”
这大概是万年冷脸的楚河最不像自己的时候，他不仅一反常态地用了许多不确定的词语，脸上的表情更是可以称得上“羞涩”了。若有哪个万里集团的员工看到这一幕，肯定会以为天上要下红雨了。这个情窦初开模样的男子，还是他们那个成天冷着一张脸的总裁吗！
楚河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跳乱得不像话，他不得不伸手捂住胸口。
甚至屏住呼吸，生怕漏听了女子的半个字。
“楚河，我不想跟你拐弯抹角。也许万里集团总裁在普通人眼中，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但你我都清楚，离这个社会的顶点，你差的可不止十万八千里。也许穷极一生，你都不可能成为金字塔顶端的那一层。而我，却一定要站在最高处。”
简熙依旧背对着楚河，说出的话语却如同对准了他掷来的冰锥，一根根，刺入他原本悸动不已的心，将它冷冷钉住。
“所以，放弃吧。你现在根本入不了我的眼。”
如坠冰窖。
也许早在五年前，在简熙离开了他身边的那一刻，有些事情就注定了。
注定她将走出桎梏，成为盛开在世人目光中的美丽花朵；注定他失去拥有她的权利；注定她将成为他无法企及的残梦。
“追求我，你不够资格。”
终于，最后一根冰锥狠狠地正中红心，将他的尊严祈求通通刺落。
可他的心却依旧没有死，苟延残喘着，想最后一搏。
“……如果你愿意等，我可以……”
“别痴人说梦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天真的闺门小姐吗？整个z国有千千万万个集团，但真正能称得上财阀的，屈指可数。没有几代人的累积根本做不到。你的确是个经商天才，但你只是个父母双亡、白手起家的穷小子。就算拼尽了这一生，你都不可能成为配得上我的人。”
终于，最后的一丝博动也停了，楚河终于彻底死了心。原来绝望是这样的感觉，原来死心是这种滋味。
“那么，抱歉，简小姐。”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冷峻，只是这冷，与以往是不同的。
这是肃杀的严冬，所到之处将席卷一切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