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驯夫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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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归期延长

    赤月。云珂新的那匹枣红马的名字。

    自从有了兔子宝马,云珂的心情便前所未有的振奋起来,胃口好似一日。没事的时候先照顾小兔子,尔后带赤月和黑风出去溜溜,因为疫病尚且不明,两匹马儿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飞雪院后面的草场,和其他马儿完全隔壁。

    两人在马场一住便十来日,将军府十分震惊。不过后来都习惯了,毕竟徐岩便是在家,也多半时间都在军营,每次他从驻地回来,留在将军府的日子,十个手指都能数过来,现在云珂和他一起,虽然马场总归不是个谈情说爱增进夫妻感情之所,但好歹多些理解,更何况将军府的女人都是吃过外任的苦的,老太君私心希望孙媳妇早早适应呢。

    一日午后,徐老太君慵懒地窝在美人榻上,一个伶俐的小丫鬟在捏着她肩膀,其余两个跪在地上慢慢的捶腿。徐大夫人正好带着幼子来请安,老太君眼睛一睁开,苍老的眸子在看到幼孙时溢出笑来:“勤哥今儿倒是下学的早。”

    自从徐岩夫妇一走,徐勤便不快活了,他每日要应对父子的课业,偶尔还要去学堂,与那些官家小公子或者王孙公子一起进学,倒有些想念云珂和徐岩了。

    老太君拉着他和蔼地问话,徐勤细细地答了,最后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水,自己没喝,反而递给祖母,惹得老太君眯眼笑成弥勒佛,要多和善便有多和善:“我的勤儿长大了,往后啊,别像你大哥一般,有了媳妇望了娘亲和祖母就成。”

    老人家嘴碎,难得徐岩回来一次,圣上感念他刚立下军功,可是徐岩天生冷情,不善于表达,老人家到了含饴弄孙的年龄,即便长孙长大成人,也越来越不舍。这不,和徐勤叨念。

    徐勤看着年纪尚小,脑瓜飞快,奶音道:“祖母不必伤怀,还有勤儿陪着,再说,过几日大哥肯定会回来的。我也想念他们呢。”他大眼睛亮闪闪地,甚至舔了舔嘴唇。

    徐大夫人不觉莞尔,她这个小儿子嘴巴叼着呢,许是想念云珂的小吃了。她刚要说话,见老太君皱眉,便放下彩瓷的茶具,水汽蒸腾间缓缓叹气。她那个儿子,和他老子一般,都不会讨好女孩子。开始她没加以理会,以为过了几天二人就回来了,可是眼看过去了十天,二人还没归家,见老太君跟着着急,她沉吟一番,道:“我明儿就叫怀民过去看看,最近外院的幕僚大部分都在马场,怀民也没什么要紧事,便是岩儿脱不开身,也让清儿先回来。”

    “嗯,如此也好,马场到底不是女孩子家该待的。”老太君似乎很满意这个决定,晚膳时也多用了半碗参汤。

    一大家子也跟着开心,只除了二夫人。她凉凉地看着挨坐在一起的大房一家三口,眸子里都是冷意。

    良久,她回想起前天回娘家听到的消息,夹了块竹笋,漫不经心地开口:“要我说,岩儿也胡闹,听说马场闹温病,新媳妇娇滴滴的美人,体质看来纤弱的很,那里都是粗鲁的大男人家,倒折腾出病来。”

    见大家停下碗筷看着她,这话一出,连老太君都是一愣。二夫人抬头,头上璀璨的金闪闪的步摇合着烛火发出明灭的光,她噙着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再说,听说马场已经戒严,便是我们将军府都是皮糙肉厚经过边关磨练洗礼的,不在乎什么马瘟还是普通病症。若是朝廷有人趁机大做文章,也得不偿失,不若等治好了再回来也不迟。母亲和大哥大嫂莫嫌弃我说这些,都是一家人,我自然从全局利益出发。”

    意思是大夫人和老太君提议要徐岩夫妇回来,是冲动之举?

    徐勤闻言,顿时不乐意,噘嘴看着饭碗,眼看大哥离家之期将近,他还想和大哥多待几日呢,中午的时候祖母和母亲都说了啊,马场的事还不算瘟疫,他不管旁人的看法,便是学堂的人不和他玩也无妨。

    徐淳虎目一沉,被妻子按住了手,他才咳了声开口:“母亲无需太惦记,今天太子爷特意提起,此次事发突然,特意给岩儿延期。”

    他的话刚说完,二夫人脸色一白,不甘地抿了抿唇。看他们一家子父慈子孝就没了胃口,但也极力忍耐,似笑非笑:“如此便好。”

    “现在是风口浪尖,老二媳妇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听说征儿最近也忙的早出晚归的,上次吃饭还是圣上赏赐那一日,等到岩儿回来,我们一家子再好好聚一聚。”

    权贵之家规矩多,但将军府凡事从简,本来是极为和谐的。老太君也不是过于严苛的掌家人,奈何自从徐征纳了妾室便借口公务繁忙,除非必要,其他时间都是单独去向老太君请安。他的那个小妾秦暖暖也安分守己,偶尔被二夫人打压也咬牙吞进肚子,好好的二房,儿子老子都和当家主母不亲,老太君再不喜欢二媳妇也出于女人的立场对她也不那么讨厌,甚至有几分同情。

    老太君当下也不再吃了,特意让二夫人扶着她回房。二夫人赶紧上前,少不得忐忑一番,以为席上的那些话惹得她不喜,斟酌着要解释。

    老太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透过她华贵的衣服妆容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和徐冲也有过一段琴瑟和鸣的恩爱时光,老人家悠然一叹:“我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征儿也是个倔的,像那个不成器的疟瘴!他现在年轻,难免对儿女私情上心,你也莫要焦躁,凡事过犹不及。”

    二夫人手上被轻轻拍了拍,她眼眶一热,这些年,她在徐家虽然没有多少开心之事,但对老太君确实是敬爱孝顺的。她处处和大房争锋,一半是嫉妒那对夫妻,一半是因为徐淳不和她父亲钱相一脉,说到底,她不过也是个不幸之人。

    可是……她眸子一暗,唇角勾起冷笑,老子拿捏不了,儿子总归是她生的,一个小妾,她不信能翻出什么波浪,眼下一团乱麻之际,正是她可以趁机在儿子后院动点手脚。

    二夫人一面应了下来,一面自己心里暗自盘算。

    这两日马场的事另徐岩焦头烂额,打发了传话过来的管家怀民,他又继续和众人研究疫情的解决之法,时常忙的吃不上饭,人也清减不少,冷俊的脸越发棱角分明。

    云珂被顺义求过两次,认命地负责他的饮食起居。时而调着法子给他做饭,他嘴巴不挑,可是军师徐怀恩挑啊,云珂因为兔仔的事有求于他,不得不连同他和二将军徐怀亭的一并做了。

    天气越来越清爽,菜园的果蔬到了采摘的季节,伤的坏的留下来或吃或卖,完好的便储存起来,云珂捡了些残破的果子做了罐头,期间翠喜帮了不少忙。

    “姑娘,好酸,放点糖吧。”翠喜不会做菜,但调汤做罐头做在行,她娘是果脯小贩的女儿,这些事看都看会了。

    云珂擦了擦汗,红红的脸颊顾盼之间明媚不少,拿起糖碗再次放进两勺。她怕徐岩吃不惯,他那么一个大男人,估计会嫌弃吧。

    下午的天气不再燥热,秋风飒飒非常凉爽,偌大的草场半数都开始枯黄,她和翠喜找了半天,才在一处开阔的场地看到徐岩,好多幕僚都在。

    这些日子她也没了初始的不自在,一边落落大方的接受众人的行礼,一边让顺义帮忙,几个有眼力劲的不等将军开口便找理由走开了。开玩笑,又不是不长眼,将军的独食可不敢造次。

    但不包括徐怀恩。他自发忽视徐岩的眼风,品着山楂罐头,一脸的坦然:“嫂夫人果然是蕙质兰心身怀绝技啊。”

    翠喜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军师大人真是活宝。气氛瞬间活泛起来,可翠喜瞥了眼望着她的石头二号,将碗不甚客气的放到他手里,和对待徐怀恩之时判若两人。

    徐怀亭淡淡看她一眼,眸子里的疑问清晰可见,他不记得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个小丫鬟。

    “走吧,我忽然想起上午的卷宗有两处批注没做完。”徐怀恩实在对这个呆头呆脑的兄弟无话可说,那天他和将军一前一后把人家主仆掳回来,夫人和将军是夫妻而且将军的为人,夫人也不敢不原谅,他就算了,人家小丫鬟又不怕他。说也奇怪,徐怀亭的性子和徐岩相像,将士们都有些惧怕,可是翠喜那丫头偏爱处处和他最对,真是一物降一物。

    两匹小马驹欢快地跑过来,溅起一阵风,草屑飞散过来,徐岩见云珂似乎迷了眼,水漾的大眼蒙上湿气不停眨着,放下碗走到她身边,身子蹲下来沉声道:“没事吧。”他的手要放不放的,别扭地手指互相摩擦。

    眼前一暗,视线被遮住,云珂下意识地往旁边看去,这一看不打紧,昨日她还奇怪来着,现在……忽然有什么划过心尖,她当即一震,眸子里的光芒就这么明晃晃的撞进徐岩的眼。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