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驯夫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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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徐岩的怒火

    陈冲脚步匆匆,被前面的人甩开一大截,喝了半天的酒这会还有些上头,对穷追不舍的小二很不耐烦:“说赏给你就赏给你,爷没喝多。”再说他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么。

    小二只好目送二人走远,摊手:他也是怕这两个人回头酒醒了再找回来,毕竟给了两倍的价钱,他们是正经生意,不需要额外的“小费”的。

    “我没事,你先走吧。”

    陈冲瞧着前面缓缓远去的云珂两人,又望了虽然俊颜染红的沈之安一眼,不确定地道:“你真行么,我就在后头悄悄跟着。”他怕沈之安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云珂未嫁人还好,可现在……

    沈之安微微蹙眉:“不必,我更担心你的酒量。”

    喝了半天,陈冲都吐了三回了,还嚷嚷要舍命陪君子呢。他待要说话,被沈之安打断:“你还是回吧,再喝一下午我也不会有事的。”

    这段时间,他唯一能做的便是,检验了自己的酒量。从前大家以为他不胜酒力,便是他自己也同样以为,可是最近,他如何喝都不醉,即使喝到不能动弹,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当下脚步不停,满心满眼都是前面那一抹纤细的倩影。

    “那你保重。还有,不要冲动。”陈冲眼中一痛,不忍看他般转身离去。

    如果徐岩待云珂不好,两人没准还有重修旧好的可能,毕竟本朝不忌讳女子改嫁。可是云珂明明过的还不错,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之前好的时候恨不能海誓山盟非君不可,换了个同样出色甚至身份更高的男人,瞬间就把你忘得一干二净。

    其实陈冲是有点埋怨云珂的,自小长大,他同样无法联系上沈之安,可他就笃定一定有苦衷,没想到从前最相信沈之安的人,会第一个守不住抛下他转投他人怀抱。

    云珂一到云记,和掌柜的娘子关在房间,一关就是一个时辰。

    自从出嫁,她多有不便,一应事宜只好交给总掌柜,难得出来一趟,她虽然被那些信弄的堵堵的,可是为了各大店铺的所有人的生计,不得不咬牙撑着。更何况她兄长为了避祸暂时不在京城,她娘身子又不好,只能她一己之力扛起整个家族的重担。

    又反复看了几遍账目,云珂收起账本将决算单收在怀里准备回府慢慢看,打点好后拿了几件首饰交给翠喜,既然说是出府逛逛,也要做做样子。

    冯娘子注意到她一脸疲惫,也不挽留,命伙计拿来新进的手帕,笑着道:“姑娘,这是昨天才进的货,关外的东西,做工上乘,自用的送人的我已经让他们分开包好了。”

    一并让翠喜收好,云珂点头浅笑:“还是冯娘子想的周到,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

    冯娘子忙嘱咐小二准备顶轿子,怕她手上的伤口不甚感染,云珂却拒绝:“这点小伤没事的,而且出来一次,散散步也是好的。”

    云珂将烫伤的手掩在宽袖中,翠喜前面推门,两人从后门走出去。

    才下了台阶,云珂瞧了瞧停在身前的翠喜,惊讶地催促:“傻丫头,见到蛇啦。”

    翠喜最怕蛇,她此刻僵硬着定在那,抱着包袱的小臂还一抖一抖的,简直就是遇到她死对头的样子嘛。

    虽然云珂也讨厌爬行类的无骨动物,但难免打趣一番,她连续两天闷闷不乐的,此刻开始没良心地嘲笑

    翠喜不敢相信地看着前面的蓝衣青年,猛地一个机灵转身拉走云珂:“姑娘快回去,他比毒蛇猛兽都可怕。”声音颤抖着,倒不是因为害怕,更多的是气愤。

    就在翠喜转头的瞬间,云珂倏地睁大眼睛,半天不言语,她甩开翠喜的手,牵动烫伤的地方丝丝火烧火燎地疼痛,虽然涂了药膏可此刻才感觉钻心的那种疼。

    眼前君颜如玉,清俊的眸子却遍布红丝,眼眶更是凹陷下去,一段时间未见,人更是急剧地消受,从前清辉熠熠的眸子里此刻是清晰的哀痛。

    云珂淡淡地吩咐翠喜:“去一旁等着。”

    翠喜了然,赶紧退到一边,眼神不敢乱瞄,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巷口,生怕对面街道赶过来什么人瞧见。

    沈之安眼神幽深晦暗,半晌似是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面上已是温润之色,除了仍有一丝痛意的眸子,看到云珂默然而立,他勾唇笑了,唇角裂开小口后起了不少白皮,忽然一笑既颓然又叫人心疼,他哑声道:“我以为****守在云记,学堂,上官家对面的酒楼,盼着哪天见你一面,还好,今天这个日子,你终归还是出现了。”

    云珂无声地望着他,脖颈有些酸,手背也发疼,所以她才不得不眼睛一热吧。云珂捏紧了手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想到那些信,只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却牢牢印在脑子里。好像但凡和他有关的东西,她都能突破自我发挥超常。

    身形微震,云珂咬着牙关,一颗心被利刃击中般沉重,深呼一口气,她才疏冷地开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沈之安听着这话,却是如遭电击,手指不由自主地颤抖,他们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

    第一次见面她虽然疏远了他可是语气从未这般冷然,淡定到他心中慌乱难安,高大的身影忽然上前,低头深深地凝视她,不错她任何表情,见她低垂着眼,竟是不再看他,如鲠在喉,他蠕动嘴唇半晌,最后化作一声轻叹,目光从她疏远的脸下移。

    忽然目光一沉,盯着她裹着白布的手腕沉声道:“你受伤了。”

    云珂下意识地藏起右手腕,抬眸看到他眼神已恢复至温和,微微征住,就好像从前,他每次看到她的受伤或者难过时一样,温柔又心疼,还混合浅浅的责怪,那会他会说什么?脑海中不期然闪过他的话来,耳边却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声:“又不小心,你总是照顾不好自己。”

    是熟悉的关心和怜惜,可低沉暗哑的语气,却是她不曾听闻过的。云珂后退一步,企图掩饰已有水雾的眸子,他的呵护疼宠,终究会有另外一个人代替她,站在他身边,成为他真正的妻子,堂而皇之的享受他的一切。

    开心,或者难过。

    心尖被钢针扎过的疼,云珂嘴角勾出苍凉的笑意:“你该回去了。”

    再晚些,你父亲又要着急了。她心里默默补充一句。

    沈之安深深地望着她,压抑地道:“那些信,都是我的心里话,信即我心。”

    云珂看着翠喜焦急地走来走去,远方的天空阴云密布,好像下一刻就要落雨,阴霾可怖,心里沉重的无可倚靠但却强撑着,她为自己淡漠疏离感到不可思议。

    良久,她才忍着哽咽强装淡然道:“已经迟了,看或不看,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他有心,派人回来又有何不可。如果他有心,哪怕和他父亲争执一下,让她知道他为彼此努力过,又何以至今日?

    李云萍说的对,他们不可能,不止是门第,还有真心。他的真心是掺和了父族的荣耀和坚守,她的真心则是夹杂家人的平安健康。

    有缘无分罢了。

    怔然片刻云珂便脚步沉重地越过他,天色不早,她只是怕下雨,她已经不想经受任何寒凉。

    眼看她要穿过小巷,沈之安大步追上一把拉住她:“如果我不放手呢。我知道,你是为了瑾瑜而嫁,马上我便重新任命,有朝一日,那些欺辱你的人我都会要他们匍匐在脚下。”

    身后,他的声音暗沉陌生,手腕被攥的死紧,即便不是伤到的那只,也透骨的疼,眸子一暗却淡淡道:“以前我这话听多了,不免期望,可是今后……”她想说她自己会强大起来,不倚靠任何人,却被前面一道冰冷的男声突兀地打断。

    “今后娘子的事,就不劳烦沈大人费心。”徐岩立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浓黑的目色和天际的乌云一模一样,仿佛暴雨降临的前兆,无端的让人心神不定。

    徐岩不放心她,再度折返上官府时,却听人说她早走了,不得已让小厮追问上官芊芊,才被告知云珂可能去了云记,因为惦记她被烫伤,他当下马不停蹄的赶过来,轿夫都被抛在后头。

    可是……

    徐岩冷笑,从马上一跃而下,手下蕴了巧劲将人夺了过来,冷冷望了沈之安一眼,两个出声的男人不动声色的对视一刻,就在云珂胆战心惊以为要打起来的时候,却被一股大力灌倒马上!

    “姑娘!”翠喜刚要上前查看,眼前一黑,徐岩已稳稳落在她身后,一裹马腹,黑风被主人怒气所慑,良驹也胆寒甩开蹄子狂奔而去。

    云珂眼冒金星,拼命抱着马脖子,一颗心都要颠出来,大喊救命。

    奈何街上行人如遇猛虎下山一般,除了躲避便是为她悲哀。

    “徐岩,你混蛋!”

    云珂眼泪横流,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