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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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棋子戏(上)

    绯一未曾注意两人情绪间微妙的变化,道是深思的瞅着苏弥,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

    “大小姐,你这是什么眼神阿!看的我都毛骨悚然了,怪渗人的。”苏弥紧张的往后挪了两步。

    “我说你这家伙,在庄中的时候还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小子。别说我了,就是毛球你都打不过,这才出去三年,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想想方才这家伙武剑的招式,再加把劲。恐怕就连向少杰两人也难分高低了。这可不是关用突飞猛进就能形容的。最主要的是这些古怪的招式,她在庄中竟都未曾见过。直觉告诉自己-这家伙很可疑。

    “那是!”苏弥一副傲娇的样子。又一副死皮脸相的蹭到绯一身边,“我要是不学些拳脚,日后可怎保护我这未来的娘子阿!”

    “你这家伙不害臊。”不想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是一点没变。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绯一说着脸却刷的红了,跟个苹果似的,“再说了,这就是大人们随口一说,能作数吗?”

    “嘿!你可不能赖账,这婚约可是娘肚子里就定下的,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况且也就我受得了。不然你也就只能成个老姑娘,谁敢要阿!”苏弥道。

    绯一看着面前欠揍的脸:“哼,谁稀罕你阿!追本小姐的人多着去了。就你,我才看不上呢!”转身就走。

    “哎!你还真生气了。”苏弥延途追去,“我也只是闹着玩嘛。”

    九歌看着离去的两个人,湖中的涟漪还未消停,荡了一圈又一圈。轻抚桌上还未进鞘的利剑。

    明德山庄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随着绯一上上下下。也算是都了解清楚了。本是沿路跟着绯一她们追去的 。寂静的竹林小道上,传来一阵阵的声响 是鞭子打在身上,皮开肉绽的声音。这种情况很多见。明德山庄居住的门客很多,尤其是那些脾气暴燥的,总爱拿下人撒气。只是一般都会有求饶或丝丝叫喊声,除了那一声沥沥切心的抽打声,和碎骂声,以及风在耳边晃着竹叶的声音。

    猛然利剑从耳际掠过,寒气逼人。九歌身体后侧,才算躲过。还未缓和又是一击。随手抽来一根竹枝 ,那人攻击猛而迅速,不给九歌回击的机会。利剑划破了衣袖,架在白皙的脖颈上,渗出丝丝血迹。

    “看来我走的这些时日,你倒是清闲下来了。”紫衣看着面前的女童,眼中没有丝毫的怜爱。更是严厉与责备。

    九歌不喊疼也不啃声,表情还是如常的冷淡。只是冷面中更多了沉默和不知所措。

    “到镜池去练习,我没让停就不许休息。”抽了手中的剑道。

    “是。”九歌应了声。

    看到离去的身影,紫衣突然觉得肩膀一阵疼痛,本来受伤的地方,应方才的运气,鲜血以浸染了紫衣。

    屋内琉璃盏散发的熏香,在房间里肆意荡漾。水花被溅起的声音。一以及手指在桃红木椅上的轻叩。

    “看来是我小看李氏兄弟了。”苏继明坐在外面。隔着屏风,侍女正在为刚沐浴完的紫衣更衣。

    “李氏与慕家也是有上百年的交情,现在慕家刚败,若是不做出些事情给他们看看,想要他们臣服,怕是难了。”紫衣从屏风后走出来。一头秀发直披下来,还未及束起。

    “你手上的伤没事吧!”苏继明走过去,侍女们都退了下去,执梳为她打理着秀发。

    “没事,只是轻微的箭伤而已。”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看着镜中的人,两人甚于寻常夫妻,“现在也只能委屈你,等我真的摆脱了相爷,定会给你一个配的上你的名分。”

    “当初若不是你,恐怕我早就曝尸荒野了。况且名分这东西,也没什么意义。”

    “这事我自有定断,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苏继明的手也巧,束起的发髻,插了枚玉簪,清亮的眉目倒也是出尘,“听说你在教九歌学武?”

    “九歌在武学方面很有造诣,悟性很高。我希望能把她培养成明德一把好剑。”紫衣道,其实在这些日的相处,她严厉,却又如母亲般的教导。有的时候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奇怪。只是那个隐忍坚强的孩子。总是让她心里的某个地方忍不住的柔软。

    “即使是一把好剑,没握在自己的手中,就不该把它擦拭的锃亮。”苏继明道,“等过些时日,将她送到赤峰手中,只有在血水中走出来的,才是个真正的杀手。那样话,或许她能成为我们明德最好的一把剑。”

    激流的瀑布,溅起的水珠,打在脸上还甚有疼痛。手中的剑脱落了出去。躺在清水的河床上,夜色裹着星月,偶尔还有萤火虫从眼前飞过,这么长时间肚子道是饿的咕咕响了。

    一把剑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插在了她头边的石缝中,九歌猛的站起身。“师傅!”

    紫衣将手中的荷叶包扔过去:“吃了就快回去,小姐正在四处找你。”

    就是这样两个包子就让她觉得满足,所谓的荒灾,凄凉的家世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许她所需要的只有这么简单。

    夜很静,尤其在雨夜,门户都关的早。屋檐的灯笼打着微弱的光,依稀可以看到地上的小水洼。着蓑衣的男子在大街上走的不急不慢,夜黑,头上的斗笠盖着脸,远远望着,身材挺拔高大。

    马夫架着马,看着宽敞街道上正中行走的人:“让开!让开!”大声嚷嚷道。

    男子闻声退到一边。车轮在水沟里还是不免溅出水花来。整个的撒在男子的身上。男子未出声,对着马车的去向望了许久,才掉头离去。

    灯火闪耀,歌舞喧哗不断的大庄园。花枝妖娆的女子把着扇子和娟帕。看着来人便笑脸相迎。

    只是面前的男子不知是带着雨夜的寒气,竟让人胆寒的不敢靠近。他倒是自顾的找了一处,将手中的剑搁在桌上。解了蓑衣:“一壶竹叶青,二两牛肉,一碟花生。”声音贯破了台上的曲声。

    引来不少的张望,片刻又是喧哗。

    小二将酒菜端在桌上,抬头望了眼男子。一张银色面具盖住了半张脸,光看眼睛,寒气逼人的不敢直视:“客官,您慢用。”

    “告诉刘姨,恐是来者不善。”小二连搁盘都不及放,对身边体态庞然的大汉小声道。

    马车在一个偏僻的木门前停下,马夫搀扶着马车里的人下来。一身黑色风衣。包裹着羸弱的身躯。

    在两声叩响下木门打开:“请随我来。”开门的女子提着昏黄的灯笼,一路牵引。

    前庭的热闹声入耳,走了一路便安静了。树林草木也多了些,显的不免有些荒僻。

    “奴婢告退。”直走到一处院落,那婢女弯身行礼便退下了。

    那人取下风衣,递于身边的人:“你到外面等我。”

    院落的长亭下,沈洁站了半饷才走去,虽一身男装。却盖不住娇柔面容下的秀美。

    “现在要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沈洁坐下身,看着对面的人。

    一身红衣,身材尽显。只是娇滴的抿嘴笑着。“不是我难见,而是我这小地方,难容您这尊佛阿!”

    沈洁闻言只是勾起一抹不咸不淡的笑:“你知道我前来的用意,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皇帝那老头子如今是撑不住了。永儿还小,太子的头衔也只是个空设。二皇子苏琰怕是按耐不住了,他现在勾结了杨框,有兵权在手,起兵是早晚的事。宋杨虽站在我这边,但始终胜败难料。”

    “你是要我帮你搞定杨框?”红衣女子清冷道。酌了杯甜酿。碧透的瓷杯在纤白的手中转动。

    “有这样的个厂子,对你魔教女使来说恐怕不是件难事!况且当初也是你们先找上我的。即使只是一颗棋子,现在也还不是弃子的时候吧!”沈洁抬眸看着她。

    女使只是冷笑:“你是否太高估你自己了,即使没有了你,依然会有人完成任务。”

    “选择一个好的棋子,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况且处在我这个位子的人,你们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惶恐。

    “当初还觉得你只是个柔弱的女子,成不了什么事。如今道是小区你了。杨框那边你大可放心,苏琰也只是个匹夫之勇,没了杨眶成不了事。”女使眼中闪出难侧的笑容,“棋子之所以为棋子,是因为所走的每一步都听命于她人,太过任性恐怕不只是折本那么简单了。”女使将一枚发簪放于桌上,笑意深长。

    沈洁面色为之一变,那簪子是她亲手赠予丝荷的。面上却笑着:“女使这是何意?丝荷是我赠予女使的,生死便也就由女使了。”

    “这丝荷估摸是于我不投缘了!不过即使皇后娘娘您送的,我也定是不会亏待她。”这话似也在意料,却只是缓缓道。

    “那就有劳了。”沈洁躬身,披着黑大风衣离去。

    “娘娘!”小鱼望着来人脸色甚是苍白。

    “我没事。”走了步有道,“找到丝荷的家人,好好安抚。”

    女使望着离去的人,将手中的甜酿喝尽,还有残留于唇边的浅红的酒迹。看着甚是妖娆:“来人。”霎时一绿衣男子出于面前。领口随意敞开,甚好的肌肤随意显露。

    “让看守的大老粗门告诉那贱人,她主子说了,随意处置。”面上的笑十分畅快。簪子也被碎在了地上,断成了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