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狗事
字体: 16 + -

第42章 不攻自破

    金书记答应的上任请客酒一直没有兑现,原因是局长总是推脱有事不去参加。其实班子成员都已经感觉到了局长的意思,所以都不再去提。

    今天局长书记有事坐在一起商量,局长说我们得考虑一下班子的分工问题,这么下去职工会有闲话,说我们把一个处长提拔到了副书记的位子上,干得还是行政处长的事情。书记说现在我们是不是考虑再物色一个行政处长?局长说这个倒不急,让金书记在那里还是先负责着吧。

    卢场长已经回到了局里。场子已经撤消,场长的职务自然没有了。他也没有具体的工作安排,就一天在单位晃悠。领导看这也不是个事,就商量了一下给放到了产业处,让他看着有什么能干的干去。别人就开玩笑说,你现在是产业处的副处长吗?他说不是,我是局长助理。

    人们依然叫他卢场长,也有人叫他老卢,他统统答应。他已经过五十岁了,根本不在乎什么职务,反正他的工资领的是职称工资,和有没有职务没关系。何况他已经当了近十年的场长,头上顶个多大的帽子就得操多大的心,他根本不想再趟这个浑水,只想轻轻松松混个退休算了。

    局里的人对他都很客气,他感觉自己离开这个单位时间太长了,大家都生疏了。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两个书记的办公室,一待就是好长时间。局里现在是两个书记了,对何书记大家都习惯叫“书记”,而对金副书记,大家多叫“金书记”,也有个别人还没有改正过来,叫金处长。

    他以前在场里的时候归书记分管过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互相欣赏,说话也就放得开,比较轻松。至于金副书记,他在没下去之前就和他经常在一起,两个人很熟悉,那时候金兆良还是行政处的办事员呢。

    他虽然离开单位时间长,但对单位的人事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从没有在两个书记跟前听到关于对他工作的安排,就是后来说让他到产业处上班,都是行政处的副处长给他通知的,两个年轻人给他抬了一张办公桌子往那一搁就走了。

    他知道在这个单位上,局长书记和行政处长他们走得很近。他也听说过一些孙局长的事情,所以回来以后他有意保持和孙局长的距离,他实在不想卷入到某种是非之中去。

    孙局长分管他们处,所以找他谈工作很正常。他对人的态度是局领导里面最热情的,即使对一个单位的,在他房间坐得时间长些,他都要给泡杯茶。孙局长问了他对工作的打算,他就说这个是你们领导安排的,我也五十过了,还是干些简单的活计,实在不想再费那个脑筋了。他也知道,单位这几个进了不下十个本科生研究生,他感觉自己已经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该到打打酱油敲敲边鼓让年轻人好好干两把的时候了。

    可孙局长不这样想,严厉批评了他的这种对工作对单位不负责任的思想。他听了觉得很好笑,有一种孙局长故弄玄虚的感觉,至于吗?好像这个单位离开他姓卢的不转了一样地。

    孙局长给他出了个主意,建议让他主动找局长谈谈,现在行政处长的位置空缺,他去最合适。一是本来就是场长,和行政处长一个级别;二呢现在的副处长提拔处长没有一个合适的。

    老卢没有孙局长想象中的那种激动。他一个劲地笑着,说这个他不考虑,就是领导考虑让他去,他都觉得不合适。自己五十过了,跟在一个比自己年龄小的局长后面,估计局长自己都不自在。谁说没有合适的副处长?现在的行政处副处长不就挺好?我看小丫头聪明伶俐,就很合适的。

    孙局长对这样的人真的是没有什么辙了,榆木脑袋!你一个原来的场长待在产业处,你让人们咋想?自己给小马已经说了多少回了,产业处副处长空缺,到时候他肯定会力推小马上这个职位的。现在来个你,领导时间长了,为了安抚,搞不好给这个前任场长弄个什么正处级副处长,等到他退休了,小马也成老马了。

    可这些话又不能明说,只能继续用循循善诱的口气,让他好好再想想。

    金处长是从老卢口里听到职工后面对他的议论。老卢根本不相信金处长买车和开什么商铺的钱,都是用的小姚的。他给几个在他办公室议论的人说,你们都不用大脑想想,这种事可能吗?还用调查?咱们就说这个金兆良不是个好人,想弄这事,那么你们说,他把小姚的钱是能借上还是能骗上?就说他想借,那个小姚和他爸差不多,爱钱如命,他能借上?骗就更不可能了,人家自己都到彩票店敢骗钱的主,这个胆子这个本事没有几个人敢吧?

    事情真的经不起分析,这么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可这话又是怎么起来的呢?每个人静下来思考的时候,大家都发现,最早的始作俑者是丁述胜。

    金副书记在办公室听到卢场长转述大家对他的议论,感觉就像天方夜谭一样。他终于明白了有些人看他那奇怪的眼神;提到小姚的名字人们那意味深长的笑容;为什么杨主任让他管小姚的时候,口气是那样的理直气壮……老卢在这里给他当笑话讲,根本就没有让他解释的意思。那么谁又在后面搞这么蹩脚的谣言呢。

    老卢讲完以后自顾自在那里弄了个一次性纸杯,给自己泡茶。离开单位时间长了,他的心态和在办公室里待着的人已经不一样了,他把什么都看淡了也看开了,什么处长书记局长,他看着都累。出门的时候他端着他的那杯茶,说是有人好心让我找领导谈,来当行政处处长,这以后让我给你抬轿子,我这老腰估计都没劲了。

    f正、》版◇首发

    金书记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有人在后面给他鼓劲加油,唯恐单位不热闹呢。大小单位人事问题历来是最敏感的,这是哪个人找不自在呢?不用问,这个人肯定是哪一个副局长或者至少是个处长级别的,别的人没有这个头脑。

    金处长相信自己的判断。局长书记不可能说这样的话,如果他们有这样的想法就会变成一种正大光明的提议;处长们会想这个问题,他们会琢磨这个位置会平调一个处长过来还是提拔一名副处长。除了副局长和处长一级,别的人有什么资格和心情谈论这个问题?自己都是个平头百姓,还操心人家哪个人当行政处长?

    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养成了一种独特而精准的判断问题的能力,尤其是人事方面的问题。他的脑子里过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让老卢到领导跟前要求行政处长职位,用排除法很快就推断出这个人是孙友信。王晓平向来谨慎,不会说这种话题;他是这个单位自己成长起来的,是局长的嫡系,和自己一样,清楚自己的领导在想什么。那么只有孙友信有这种可能,他能为韦处长摇旗呐喊,自然能为卢场长出谋划策。孙友信的表现其实已经在单位上很明显了,只不过他自作聪明,以为别人不知道罢了。他几次提示自己当了副书记要请客,但目的绝不是为了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孙友信一直在单位上蹿下跳,以前总认为这个人就是爱出风头,现在看来,这个人还是很有些想法的。再想到关于他和小姚的这个谣言,他感觉无聊和无奈,但这个总不至于拿个喇叭到处去澄清吧?

    晚上回家吃饭呢,金夫人拿个账本在算这个月除去车贷和店铺水电费,自己的卡上还有多少钱。金书记又想起外面传的那个关于小姚和自己的话题,问你现在贷款买个车,压力大不?金夫人说我不贷款买车,出门咋办?金书记笑着说你的消费理念比较超前,对着呢对着呢。你给我们单位哪个人说过车是全款买的?她说就你们单位那个见人就笑咪咪的副局长呀,他见了人最热情,一口一个弟妹。不像你们那个局长书记,见了我还端个架子。他说弟妹可以呀买了辆车,我说又不贵,就十来万。他又问我怎么下班这么早,我就说自己的店面么,什么时候想下就下班了,店里有店员看着呢。金书记说你也可以呀,明明是公司的,你说成是自己的。金夫人就带着一种无赖的调皮口气说,我是店长嘛,说成自己的也是一种敬业的表现!

    老卢是一个热心的人,他根本不愿意看到他的朋友让别人抹黑。他通过各种方式暗示人们,小姚的钱到底哪里去了。省局职工现在的文化程度最低都是大专,就连司机们一年到头忙着开车,现在都每人捧回来一个大专毕业证,天知道他们哪有时间去上课。这么聪明的一群人,只要稍微动点脑筋,都会发现金书记再聪明,都不可能或借或骗到小姚的一分钱。

    那么六十几万的巨款到底哪里去了?小姚的妈妈在院子里和门房的人闲聊,无意说到,老姚至今还没有买墓地,所谓入土为安,也是托辞,骨灰盒至今还在殡仪馆寄存着呢!一个墓地充其量也就两三万,光他的赔偿金就有六十多万,这个事件让大家感觉到,小姚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这么多的钱哪里去了,他每天迟到早退又是在干什么?这些问题已经不是大家无聊的谈资,而是善良的人们又一次回归到道德的层面上来,关心小姚这个可怜又可憎的家伙到底在做什么?这一对孤儿寡母似乎注定要把平淡的日子过得枝节横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