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
字体: 16 + -

第六百九十七章 取名

    我问边锋,那个所谓的刘小刀什么来路?是不是祖传骟马骟猪的,事情到底怎么办的?

    边锋回答:“确实用的是骟猪手法,过去后先给电倒,绑起来放在车上,给打了麻醉,取出蛋蛋,再给缝合上。”

    哦,不是连根去的?

    边锋笑道:“连根去了恐怕有生命危险。”

    那既然都去了势,怎么还缠着我妹子不放?

    我给阿彦打电话,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跟大牛好端端的,怎么又去看黑人阿瑟?

    阿彦回:“阿瑟生病了,我去看看。”

    我就纳闷了,“不都跟你看过他跟其他女人贴面热舞的照片,怎么还惦记他?”

    阿彦反驳道:“跳舞而已,他们民族本来就爱歌善舞,那也不代表什么,好了不跟你说了,阿瑟出了意外,他现在只想见我一面。”

    好糊涂的女人,我气的哼哼喘,“好歌善舞就可以跟其他女人亲热?那为什么整个晚上他都不接你电话呢?”

    阿彦语气也开始急躁,“我都说了,他出了意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人都快不行了,现在临终前,就想见我一面。”

    快不行了?挂了电话我问边锋,“你们不是给缝合了吗?”

    边锋摊手,“刘小刀给缝的,我们怕他出意外,后面还给扔去省医院。”见我沉默,边锋补充,“我给他留了话,是因为他对我妹妹始乱终弃,所以出手教训他,应该怀疑不到咱们头上。”

    我摆手,担忧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揣摩,阿彦是个什么脑子,她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非要看上一个黑人?

    边锋建议道:“要不我们也派人去吧,越秀那边是黑人聚集地,走去街头根本想不到这是在我们国家,还以为到了非洲呢,遍地是黑人,如果对方怀疑我们,阿彦这次去恐怕有危险。”

    我想想也对,立即起身,招呼巡逻队,派一辆依维柯跟着。

    边锋道,“如果有事,一车人不够,那边真的黑人多,又野蛮凶狠,当地派出所都被他们砸过一次。”

    这么凶猛?我眼睛大睁,“没人管的了他们?”

    边锋摇头,“很难管理的,看守所里都装不下那么多人。”

    无奈之下,又给赵建国打电话,厂子里有多少人全部出动,全副武装,准备去越秀救人。

    赵建国建议,假如对方人多,又牵扯外国人,还是走法律程序比较好,让政府出面解决。

    我摇头否决,紧要关头还是要靠自己防范,政府要是能管得了那些黑人,也不会让他们围攻派出所。

    队伍集合完毕,这里就往越秀赶,路上给阿彦打电话,可算是接了。阿彦的语调听上去很悲惨,“阿哥你快来,我可能明天就要结婚了。”

    明天?瞎胡闹!我坚决不同意,让大牛接电话。

    阿彦悲伤道:“阿哥你别激动,我也不是真的嫁给阿瑟,只是他就要死了,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跟我结婚。”

    要死了?

    阿彦道:“阿瑟出了意外,伤很重,医生说他挺不过三天。”

    挂了电话,我让刘小刀到我车上,详细问他,怎么动的刀,怎么缝的伤口,仔细说清楚。

    刘小刀个子不高,面目清瘦,说话时眼珠里透着精明,听到我亲自问话,难免有些紧张,回答说:“就按我爷爷的手法,从下面开口,取出蛋蛋,然后缝合。”

    我再问:“你以前做过此类手术吗?”

    刘小刀摇头。

    “那做的时候有消毒吗?”

    刘小刀依然摇头,补充道:“老家给猪做手术就是用白酒洗洗,也不用怎么消毒。”

    我一拍大腿,这孩子,猪跟人能比吗?

    不过也没怪他,阿瑟作恶多端,应该落得这样下场。

    这里赶到省医院,终于见到传说中的阿瑟,和我想象中的还不太一样,也是黑人,但没有那么黑,跟牛长标差不多肤色。

    总的来说,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堪。

    进来后三两句话询问,终于搞清楚怎么回事。

    阿瑟被一帮坏人抢劫,对方不但抢了他的手机钱包银行卡,还刺伤了自己,因为无钱医治,阿瑟就自己随便包扎,结果细菌感染,发生坏死……

    这些话也就骗骗阿彦,我心里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正如边锋所言,阿瑟自己作恶多端,眼下被人报复,他无论如何都不敢报警的。

    这次喊阿彦来,是因为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临死前有个愿望,想跟全世界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的女孩子结为夫妻,这样就算死了,也没有遗憾。

    最美丽最温柔最善良三个词一出,阿彦就沦陷了。

    阿瑟说:“如果不是这个信念支持,我恐怕连前天晚上都熬不过。”

    这厮一口别扭的非洲腔广东话,听的我一愣一愣,却听得阿彦泪流满面,点着头答应,“我同意嫁给你。”

    要不是看在她辛辛苦苦照顾了阿妹那么多年的份上,我一句脑残就要脱口而出。

    我喊来主治医生询问病情,医生说了实话,他下面被人割掉,按说当时送来应该没问题,他是第二天下午流脓水的时候才来,来也不带钱,只能给他打消炎药和抗生素,伤口该溃烂该坏死的依然在继续,医院也没办法。

    别说他是外国人,在医院这里可是人人平等,不存在谁比谁高贵。

    医生这倒是说了实话,没钱医院还真是不会给治疗的,只能等死。

    再问:“假如现在有钱,他能不能活下来?”

    有钱肯定能活啦,别说哪里割伤,就是下半身整个断掉,钱花到位,一样让他死不了。

    那么问题来了,我是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还是出钱把他救活?

    我在考虑,阿彦却已经采取措施,听医生说有钱就能救人,当机自讨腰包,先刷五万在银行,该上什么手段就上什么手段,先把人救活再说。

    这女人脑子有虫,我现在说话她听不进去,好后悔以前给她那么多钱。

    我开始有点同情当年的武山洋介,他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我搞大肚子,气的没招,不但不能苛责我,还得跟我保持微笑。

    我很想叫人把阿瑟从楼上扔下去,可是看看阿彦那股着急忙慌的劲,郁闷的连生气的劲头都没有。

    病房里还有七八个黑人,都是阿瑟的朋友,长的那鬼样我都没眼看,只在心里算计,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把阿瑟给解决掉。

    实在不行,晚上把阿彦灌醉,勒令牛长标下手,必须做我妹夫。

    正胡思乱想,眼前一黑,犹如黑云压城,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出现在我面前,端着一杯清水,用很别扭的广东话说:“大哥,请饮水。”

    我抬头,眼前是个一米八五的瘦高青年,厚嘴唇,凹眼眶,耳朵上还打了五个小圆环,一双眼珠黑漆漆,带着些激动,还带着些羞涩,好奇地望着我。

    杯子是透明塑料杯子,水是纯净水,明亮又干净。手却是乌漆麻黑的手,让我想起那句笑话。黑人只是长的黑,但不掉色。

    我接过杯子,坐直了,皱眉看他。

    青年被我的目光看的心怯,向后退了两步。

    床上的阿瑟吃力地抬头,对我道:“阿哥,他是多日啦奥格玛瑞格秀马斯,是我的弟弟,去年刚来的这里。”

    “名字好长。”我黑着脸说。

    阿瑟咧嘴笑,露出满口白牙。

    尽管我心底里对阿瑟很鄙视,甚至是仇恨,短短半个钟已经构思了三十多种弄死他的法子,但在这一刻,我得承认,他笑起来很纯真,虽然脸黑,但不做作。

    阿瑟说:“我弟弟没有中文名,因为他还没有学会任何一个汉字。”

    阿彦在旁边跟着解释,“根据阿瑟族人的惯例,他们来到中国,每个人都要选一个汉字为自己的名,阿瑟会写一百多个汉字呢。”sdle

    “有什么好得意?”我板着脸训斥,“念恩七岁都会写五百多个了。”

    阿彦吐舌头,坐去旁边不说话。

    我脑袋转过来,看着眼前的弟弟,开口道:“不如我取个名字给你吧,好不好?”

    旁边的阿瑟闻言眼睛一亮,瓮声瓮气地说土语,叽里咕噜一堆,眼前的黑人青年抿嘴笑,带着欢喜,点头。

    我先问,多大了。

    回答说,十九。

    我去,才十九?长的这么着急?我都以为他二十九呢。手指一点,对青年说:“你就叫炭,煤炭的炭,知道吗?”

    此话一出,身后几个跟班都跟着笑,他们当然明白我的用意,这厮生的黑,跟煤炭一样,所以我就喊他炭。

    青年一脸茫然,不解地看着我。

    我开口教他,炭,阿炭,以后你就是阿炭,懂吗?

    青年似懂非懂,疑惑地看床上阿瑟,阿瑟叽里咕噜地用汉语解释。

    我却老神在在,娘希匹的,也不看看你们的德行,也想癞蛤蟆来吃天鹅肉,我妹子虽然文化不高,还有些糊涂,有些犯二,但也是个美人,我都舍不得动,怎么能便宜你们?

    这个炭,你要,那咱们接着往下走,敢拒绝,就滚蛋!老子好心取名给你,敢不要,就是不给面子,打听打听,哥哥我最在乎面子了。

    那知道,阿瑟一窜土语翻译完,我眼前的小青年眼睛亮了,眉开眼笑,冲我欢快地点头,艰难地拼念:“阿……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