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十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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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买房

    看着德叔晃晃悠悠往自己房间走,连早点都忘记吃,我本能地感觉他有事,赶紧上前一步问,“阿爹,你是不是打牌输了?”

    德叔身子一震,表情也变的愤恨,大腿一拍,“嗨,别提了,昨天晚上一把牌没看准,气死我了。”

    我闻言心里一紧,赶紧追问,“输了多少?”

    德叔郁闷地摇头。

    我道:“输光了?”

    德叔就叹气。

    我也没了主意,心想,德叔不是赢了三十几万,怎么一下子输光的?不过还好,那些钱都是他自己赢回来的,输了也不影响家里存款,当下就转了笑容对他道:“打牌嘛,有输有赢很正常,没什么好计较。”

    德叔却更气了,“我不是计较,输钱都是小事,但我明明可以赢的。”

    我闻言就变了色,问他,“是他们耍诈?是谁?我去找他。”

    德叔摇头,“不是耍诈,是我没计算清楚,哎呀讲了你也不明白,本来我今天可以带一百万回来,这样就能再开奔驰。”

    “不是有人出老千就好。”我继续安慰道:“输了就算了,以后每天晚上去玩玩妹仔,吃吃宵夜,多好,赌场呢,就别去了。”

    德叔闻言点点头,看了我欲言又止。

    我问,“阿爹你有什么事只管说,我是你姑爷嘛。”

    听到我的话,德叔就像是被打了强心针,问我道:“阿发你有没有几万块钱,借我用一下,明日早上就还你。”

    我就变了脸,苦笑着道,“阿爹,你都知道,我每天身上最多不超过一千块,阿妹怕我去桑拿嘛。”

    “丢!”德叔摆着手往自己房间走,“大男人一毛钱都没有,真是没用。”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如果你早早的死了家里财政大权肯定在我手,但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

    不多时阿妹回来,我便向她汇报了德叔输钱的事实,叮嘱她道:“阿爹问你要钱不能给,不然他又去赌,我看他是有瘾了,必须戒一段时间。”

    阿妹点头应允,又问我怎么不困?

    我立即转头睡去,年轻人必须养足精神。

    至下午两点左右,我自然睡醒,起床吃饭,看见德叔房门虚开着,感觉奇怪,平时他睡觉必然关门的。

    我过去推开门,里面人已不见踪影。

    我问阿妹,“阿爹去哪了?”

    阿妹也很惊奇,说吃饭时候还在,难道是吃完饭去散步?

    我哼哼冷笑,问阿妹:“给他钱了么?”

    阿妹摇头,他问我要,我没有给,他很不高兴,争了两句,倒也没说什么。

    我对阿妹道:“记住,从此刻起,只给零花钱,千万莫让他再去赌了。”

    阿妹点头,深以为然。

    另外,阿妹又对我说起小妹,讲她整晚整晚地玩电脑,学业都荒废了,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道:“阿妹是女孩子,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她要考不上大学,回头给找个工作,游戏自然就不玩了。”

    阿妹却持不同意见,就怕小妹上不了大学,天天在家玩游戏。

    我说:“那简单,一毛钱不给她,让她玩吧。”

    阿妹更加头疼,女生不是男生,男生没钱了只能去做工,不然就是偷,抢。但女生不同,女生要想有钱,很轻松就能办到。

    听到这么说,我也感觉头大,若小妹不上大学,天天在家玩游戏,我们还必须得好生供养,不然她老人家一个不开心,跑去做了桑拿,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我觉得如此想法属于多余,就算小妹再如何贪玩,做桑拿是绝对不会的。

    吃完饭,阿妹要午休,我便悄悄溜出去,给阿莲打电话,问她几时来看房。

    说是看房,不过是掩人耳目,阿莲在中介的带领下随便转了一圈,就敲定了一套120的三居室,内里精装完成,只需购买家具即可。

    我看了看价格,将近三十万,心道好恐怖,如此房价堪称天价。

    阿莲也觉得房价离谱,称自己父亲十万就修了一幢小别墅,这里居然要这么贵,若不是我提议,打死她也不会买。

    十年后,这套房子翻了十倍,都是后话。

    当天阿莲就去办过户手续,要去房管所,不过钥匙先拿到手,她要送我一把,道:“以后回来就不用敲门啦。”

    我想了想还是把钥匙推回去,道:“我还希望每次回去你都在家。”

    其实我是怕身上多了一把钥匙回家没法交差。

    阿莲也不坚持,只是看了看我的脚,问:“你多大的脚,我好给你准备拖鞋。”

    我忽然心生邪恶,对她道:“男人的脚和某个地方一样长,你猜我的脚有多大。”

    阿莲起先一愣,然后皱眉思索,似乎是在回忆长短,忽而就笑,用手包打我,“你唬我,若不是我见识多广,还真被你唬住了。”

    如此一闹,她倒是开心许多,看着我问,“听说你老婆也在这个小区,我能和她做朋友吗?”

    我一听立即制止,“千万别这样想,她认识你。”说完我才拍大腿后悔,都忘了这茬子事,香港壹号这里的房子就不该买,那阿妹是什么人?真正的火眼金睛,她见过一次阿莲,永生都忘不了。若阿莲住在这里,岂不是天天碰面?

    阿莲见我紧张,立即对我道:“不碍事的,我晚出早归,很难遇见,大不了我以后出门戴口罩。”

    听阿莲如此说,我又一阵惭愧,感激地对她道:“这样对你怕是不公平。”

    阿莲道:“不会,我觉得挺好。”

    这便是小三和正房的区别,阿妹那边是理直气壮要求我不能有半点出轨迹象,阿莲却是处处为我着想。跟阿妹在一起,我要时刻提心吊胆,但和阿莲在一起,则身心轻松。

    这恐怕是天下所有外遇男人的通病,总以为外面那个才是最好的。

    这个时候的我,还没意识到在野党和执政党的根本区别,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抓着阿莲的手久久不放。

    下午四点左右,马飞忽然给我打电话,称有笔大生意要和我合作,我很奇怪,马飞什么时候也能摊上大生意?

    于是问他在何处见面,却说要到我家里面谈。

    五点左右,马飞的电话就戳过来,咋咋呼呼地道:“周总,你家在几号楼,能来小区门口接我一下吗?”

    我就穿了人字拖向外走,心说马飞也在东莞生活了这么多年,找个门牌号都找不到,真是白瞎了。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这骚包哪里是不认识门牌号,而是买了辆桑塔纳2000,要在我面前显摆显摆罢了。

    他穿着百元以上的衬衫,百元以上的西裤,以及五百多的皮鞋,站在桑塔纳面前冲着我抖腿,用蹩脚的广式普通话喊我:“哎呀奏囧,雷住die介里好难找啦。”

    我过去就把他舌头捋直,拍着车头问,“多少钱买的。”

    马飞笑呵呵地摆手,“不值钱,二十多万。”

    我就是见不惯他这种有两烂钱就喜欢在老乡面前装逼的人,于是直愣愣地说:“哦,不错,前几天我才撞烂了两台三十多万的车,早知道我也买这个,便宜,烂了不心疼。”

    马飞闻言就黑了脸,“你一天不装能死?”

    我带着马飞进门,喊阿妹倒茶,然后引他到我的书房,哪里才是商议大生意的地方。

    阿妹起先还想听我们讲什么,结果我两之间说的是黄龙话,她便没了兴趣,转身走了。

    我问马飞,有什么发财的事。

    马飞道:“我考察过了,准备和我大舅子合伙开一家公司。”

    公司?多么高大上的名词,我瞬间对眼前的黑胖子起了敬仰之心,几乎是用颤抖的音调问:“开什么公司?”

    马飞答:“保安公司。”

    “保安公司?”我在心里反复念叨,听上去似乎不错,但是不懂里面的门道。

    马飞道:“是这样的,我大舅子前一阵遇到他以前的战友,说他在东莞公安局内部有人,专门负责审核保安公司资质事务的,就当下的东莞而言,大大小小的保安公司十多个,分布在各个城镇,但公司的业务水平却很次,说白了,保安也就是登个记巡个逻,除此之外没什么用。”

    我插嘴问,“那你还想让保安做什么?”

    马飞白了我一眼,“你不懂,这些以后再说,就说这保安公司的利润,保安公司对所保护的对象是按公司规模收费,所保护对象的规模越大则价格越贵,就像咱们那公司,总共一百五十名报案,分白夜班,白班一百名夜班五十名,你知道老板要付保安公司多少钱?”

    说着马飞伸出五根指头,用极其震撼的语调道,“五十万。”

    “五十万什么概念?公司食堂要干三个月才能赚五十万,但保安公司一个月就要收这么多。然后算算成本,平均一个保安工资多少?八百,干的好点也不过一千多,你说这里面差距多大?”

    马飞一边说,我一边想,这差距是挺大的,不禁疑惑,工厂完全可以自己招收保安人员,直接听命于老板,为什么要从保安公司喊人?

    马飞一拍大腿,“你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了,老板为什么不让自己人去管保安,而要把保安业务推给别人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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