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上穷碧落下黄泉
玉璇玑的话像刀锋一样重重地刺中云影的心窝，纵然他是不记得前世的血海深仇。可今生将他亲生妹子打入无间地狱的刽子手他也要与之相交吗？
故交？真是讽刺，那她是谁？她姬云筝究竟被他姬云琰当成了什么！
“是你救了我？”
昨天她负气从行宫跑出来，说来真是好笑。她刚出走不久，老天就下了滂沱大雨，活生生将她淋成了活水狗。原本就体力不支的她，哪里经得起风吹雨打，在雨里恍恍惚惚走了不多久就栽倒在地了。
“昨天晚上大雨倾盆，你晕倒在大街上，我便把你救回来了。”玉璇玑见云影恢复过来也就放心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我会吩咐下去让你哥哥来接你回去。”
“不！”云影急忙道，望着玉璇玑疑惑的双眼，请求道，“我与大哥有了误会，我暂时不想见他，可否收留我几日？”
玉璇玑闻言浅笑道，“无妨。”后而飘然离开。
玉璇玑走后，云影再无力支撑，她缓缓地倒回床上，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淌，她是一个受不了委屈的孩子，曾经她当之为最依赖的港湾，如今看来也是一个笑话，今生于之前世有何异同？最后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三天后。
“姬大小姐。”玉璇玑仍然穿着一身月牙白常服，比之之前穿的多了几处浅色的花纹，云影想或许他只穿月牙白色的衣服，为了区分才做了一些刺绣在上面。
“玉公子！”云影回了一礼，她其实昨天便能起了身，玉璇玑深谙待客之道，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让她恢复得极快；况且云影也不想整日躺着，便在用过早饭之后出来溜达溜达了。
“这些花不像是东辰的品种？”
“是的，北疆气候干燥，寻常的花太娇弱承受不了北疆的酷暑严寒。”玉璇玑将一朵谢掉的花连茎一起摘掉，“剥开外层的刺，里面的茎肉可以吃。”
玉璇玑撕下一半率先吃下，优雅而从容，他的手指修长比女子的手还要细嫩好看，云影犹豫一下接过来，同样吃进嘴里，只觉得口腔里充斥着酸酸甜甜的滋味，那茎肉鲜嫩多汁，比一般的水果的滋味还美。没想到还有这种吃法的花。
“北疆的国土大多干燥，水源短缺，这种花不仅解渴还能裏腹。你看它外面利刺从生，其实内里藏着一颗慰藉世人的心。”
云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的一笑，“玉公子想让我回去？”她现在怎么去面对姬府的上上下下呢？
“时至今日，姬大小姐对五年前的事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玉璇玑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刚才撕下花茎的“伤口”，眉头轻蹙，“我玉璇玑在北疆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屑于来东辰做那屑小之辈的伎俩。五年前的那首诗并不是我作的，况且那时北疆幼帝尚需要我扶持，我哪里有空千里迢迢赶来帝都？”
玉璇玑没有理由说谎，既然他知道了五年前的事，必然也把她与姬云琰的误会也查得一清二楚了。在短短三天之内，除了震惊他的势力人脉之外，其他的话云影也说不出来。
既如此，那五年前的玉璇玑是谁？谁能假扮玉璇玑不成？谁有这个胆子？谁又有那个本领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玉璇玑轻叹一声，“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那双胞弟弟所为，他叫玉无双，与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玉无双？”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她在静安寺被掳与卫景苏困在后山的那一回，她的生命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被人捏在手心里，她当然要查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除了查到他的名号之外再无其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儿。
“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不过我们俩一向不和，他自小浪迹江湖很少回过北疆。但是他恨我却是肯定的，或许他是想挑起我与姬氏的争端。”玉璇玑从一旁安静地侍奉的侍女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一方锦帕，细细地擦了擦手指，即使口中说着亲生弟弟的伤害也同样风轻云淡，“不管姬云琰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他对你的亲情爱护是一丝一毫没有掺假的。”
云影抬头看向玉璇玑的双眼，除了淡泊沉静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多余的感情，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双特别的眼睛，云影才由衷地相信了他。
“不管是姬云筝或者南婴公主云凤抑或西域国主巫月，你都是一个人。你的心只属于你自己，你可明白？”
“多谢玉公子为云影解惑。”云影的心豁然开朗，不管大哥曾做过什么，至少她也该理直气壮地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哪！
……
茗雾楼。
“这是一封致仕的奏折，请俞兄代我交给卫景苏。”
俞子离像是惊悟什么一般，担忧道，“云琰，你这是？手拿过，你让我看看…”
姬云琰摇摇头，“我的医术比不过你，可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往后如我不在，云筝年小请俞兄照顾一二。”
俞兄俞兄，说得好像在骂他“愚笨”一样，他就不能喊一声师弟吗？
“师兄！”俞子离背过身去，“一叶岛的规矩真的那么重要吗？”
姬云琰淡淡一笑，眉眼中的坦然淡定让俞子离心折，“我只是不想凭白给你招惹麻烦，我走以后师父他老人家只剩云玖一个徒儿了，你若愿意去看望他，他必是欢迎的。”
“我管师伯做什么，债是你自己欠下的，你自己还好了。”俞子离佯装气道。
某年某日姬云琰突发病症，了无痕拼了七八成的内功才将姬云琰从鬼门关救回来。为了救他他，了无痕差点没把一叶岛给卖了。
“医毒两门向来水火不容，若是你能规劝景苏…也是好的。”
“你自己的事都有操不完的心，还管别人做什么？”俞子离不忍，却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叩叩――”
“进来！”
“阿筝，你回来了。”姬云琰脸上的笑容明显大了些，人也精神了。
“大哥！”云影双眼泛红，她找了好久才打听到姬云琰“躲”在茗雾楼。
“姬兄，我先回去了。”俞子离静静地出去带上了门。
“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我是不是你的妹妹！你要这样欺我？！”云影站在姬云琰的面前，“玉璇玑是不是你请他来的？”
他的妹妹果然不是一般人，姬云琰恬淡一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有些事不是我说你就能明白的，旁人的话说不定比我有用。我前世的记忆恢复得太慢，但我知道害你的人不是玉璇玑，我幼年于他有恩，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玉璇玑与玉无双的恩怨，我们姬氏不便干与，不过胆敢欺负我妹妹的人我怎么会让他好过！”姬云琰温柔地注视着亏欠良多的妹妹，越是不舍，胸中的腥味就越重。宿命，是债，要还。
“大哥…”姬云琰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地上，云影惊恐地抱住他的头，不让姬云琰受伤。
姬云琰口中溢出血来，气息紊乱，“云一他们还有千机楼，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以后姬家就要靠你了。”
“你体内百日醉的毒早就解了，我怎么会舍得我唯一的妹妹体衰而亡，只是你现在尚未完全恢复，清心丸一定记得吃！”
“暂时先不要告诉父亲与母亲我的事，就说我去远游了，要几年才能回来。云笙她们不懂事，我替你教训过了，你要做好姐姐。”
“卫景苏，他与你是两世的孽缘，我原以为你还爱着他。现在，你只需按照你的心意来就好，玉璇玑和巫奚他们会帮你的，百里齐也会帮你的……”
云影捧着姬云琰的脸，双手浸满血红，“大哥，大哥…你不要丢下阿筝！阿筝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拼命地想把他嘴边的血迹抹掉，却总是擦不干净，她嘶心裂肺地叫着他，他却再也没有回应过…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大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有吃不完的清心丸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祭祀、王爷凭白那么照顾她了；她终于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可是为什么他要离开？这代价太大，她不换可不可以？她要她亲爱的哥哥、唯一的哥哥。
故交？真是讽刺，那她是谁？她姬云筝究竟被他姬云琰当成了什么！
“是你救了我？”
昨天她负气从行宫跑出来，说来真是好笑。她刚出走不久，老天就下了滂沱大雨，活生生将她淋成了活水狗。原本就体力不支的她，哪里经得起风吹雨打，在雨里恍恍惚惚走了不多久就栽倒在地了。
“昨天晚上大雨倾盆，你晕倒在大街上，我便把你救回来了。”玉璇玑见云影恢复过来也就放心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去，“我会吩咐下去让你哥哥来接你回去。”
“不！”云影急忙道，望着玉璇玑疑惑的双眼，请求道，“我与大哥有了误会，我暂时不想见他，可否收留我几日？”
玉璇玑闻言浅笑道，“无妨。”后而飘然离开。
玉璇玑走后，云影再无力支撑，她缓缓地倒回床上，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淌，她是一个受不了委屈的孩子，曾经她当之为最依赖的港湾，如今看来也是一个笑话，今生于之前世有何异同？最后都只剩下她一个人。
三天后。
“姬大小姐。”玉璇玑仍然穿着一身月牙白常服，比之之前穿的多了几处浅色的花纹，云影想或许他只穿月牙白色的衣服，为了区分才做了一些刺绣在上面。
“玉公子！”云影回了一礼，她其实昨天便能起了身，玉璇玑深谙待客之道，将她照顾得面面俱到，让她恢复得极快；况且云影也不想整日躺着，便在用过早饭之后出来溜达溜达了。
“这些花不像是东辰的品种？”
“是的，北疆气候干燥，寻常的花太娇弱承受不了北疆的酷暑严寒。”玉璇玑将一朵谢掉的花连茎一起摘掉，“剥开外层的刺，里面的茎肉可以吃。”
玉璇玑撕下一半率先吃下，优雅而从容，他的手指修长比女子的手还要细嫩好看，云影犹豫一下接过来，同样吃进嘴里，只觉得口腔里充斥着酸酸甜甜的滋味，那茎肉鲜嫩多汁，比一般的水果的滋味还美。没想到还有这种吃法的花。
“北疆的国土大多干燥，水源短缺，这种花不仅解渴还能裏腹。你看它外面利刺从生，其实内里藏着一颗慰藉世人的心。”
云影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淡淡的一笑，“玉公子想让我回去？”她现在怎么去面对姬府的上上下下呢？
“时至今日，姬大小姐对五年前的事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玉璇玑手指轻轻地抚了抚刚才撕下花茎的“伤口”，眉头轻蹙，“我玉璇玑在北疆也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还不屑于来东辰做那屑小之辈的伎俩。五年前的那首诗并不是我作的，况且那时北疆幼帝尚需要我扶持，我哪里有空千里迢迢赶来帝都？”
玉璇玑没有理由说谎，既然他知道了五年前的事，必然也把她与姬云琰的误会也查得一清二楚了。在短短三天之内，除了震惊他的势力人脉之外，其他的话云影也说不出来。
既如此，那五年前的玉璇玑是谁？谁能假扮玉璇玑不成？谁有这个胆子？谁又有那个本领将所有人都骗了过去。
玉璇玑轻叹一声，“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我那双胞弟弟所为，他叫玉无双，与我乃是一母同胞的双生子。”
“玉无双？”为什么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对了，她在静安寺被掳与卫景苏困在后山的那一回，她的生命第一次那么清晰地被人捏在手心里，她当然要查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除了查到他的名号之外再无其他，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他找别人的份儿。
“或许你听过他的名字，不过我们俩一向不和，他自小浪迹江湖很少回过北疆。但是他恨我却是肯定的，或许他是想挑起我与姬氏的争端。”玉璇玑从一旁安静地侍奉的侍女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一方锦帕，细细地擦了擦手指，即使口中说着亲生弟弟的伤害也同样风轻云淡，“不管姬云琰做过什么伤害你的事，他对你的亲情爱护是一丝一毫没有掺假的。”
云影抬头看向玉璇玑的双眼，除了淡泊沉静之外她再也找不到多余的感情，或许就是因为这一双特别的眼睛，云影才由衷地相信了他。
“不管是姬云筝或者南婴公主云凤抑或西域国主巫月，你都是一个人。你的心只属于你自己，你可明白？”
“多谢玉公子为云影解惑。”云影的心豁然开朗，不管大哥曾做过什么，至少她也该理直气壮地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亲人哪！
……
茗雾楼。
“这是一封致仕的奏折，请俞兄代我交给卫景苏。”
俞子离像是惊悟什么一般，担忧道，“云琰，你这是？手拿过，你让我看看…”
姬云琰摇摇头，“我的医术比不过你，可我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往后如我不在，云筝年小请俞兄照顾一二。”
俞兄俞兄，说得好像在骂他“愚笨”一样，他就不能喊一声师弟吗？
“师兄！”俞子离背过身去，“一叶岛的规矩真的那么重要吗？”
姬云琰淡淡一笑，眉眼中的坦然淡定让俞子离心折，“我只是不想凭白给你招惹麻烦，我走以后师父他老人家只剩云玖一个徒儿了，你若愿意去看望他，他必是欢迎的。”
“我管师伯做什么，债是你自己欠下的，你自己还好了。”俞子离佯装气道。
某年某日姬云琰突发病症，了无痕拼了七八成的内功才将姬云琰从鬼门关救回来。为了救他他，了无痕差点没把一叶岛给卖了。
“医毒两门向来水火不容，若是你能规劝景苏…也是好的。”
“你自己的事都有操不完的心，还管别人做什么？”俞子离不忍，却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叩叩――”
“进来！”
“阿筝，你回来了。”姬云琰脸上的笑容明显大了些，人也精神了。
“大哥！”云影双眼泛红，她找了好久才打听到姬云琰“躲”在茗雾楼。
“姬兄，我先回去了。”俞子离静静地出去带上了门。
“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我是不是你的妹妹！你要这样欺我？！”云影站在姬云琰的面前，“玉璇玑是不是你请他来的？”
他的妹妹果然不是一般人，姬云琰恬淡一笑，撑着桌子站了起来，“有些事不是我说你就能明白的，旁人的话说不定比我有用。我前世的记忆恢复得太慢，但我知道害你的人不是玉璇玑，我幼年于他有恩，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玉璇玑与玉无双的恩怨，我们姬氏不便干与，不过胆敢欺负我妹妹的人我怎么会让他好过！”姬云琰温柔地注视着亏欠良多的妹妹，越是不舍，胸中的腥味就越重。宿命，是债，要还。
“大哥…”姬云琰毫无预兆地跪倒在地上，云影惊恐地抱住他的头，不让姬云琰受伤。
姬云琰口中溢出血来，气息紊乱，“云一他们还有千机楼，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以后姬家就要靠你了。”
“你体内百日醉的毒早就解了，我怎么会舍得我唯一的妹妹体衰而亡，只是你现在尚未完全恢复，清心丸一定记得吃！”
“暂时先不要告诉父亲与母亲我的事，就说我去远游了，要几年才能回来。云笙她们不懂事，我替你教训过了，你要做好姐姐。”
“卫景苏，他与你是两世的孽缘，我原以为你还爱着他。现在，你只需按照你的心意来就好，玉璇玑和巫奚他们会帮你的，百里齐也会帮你的……”
云影捧着姬云琰的脸，双手浸满血红，“大哥，大哥…你不要丢下阿筝！阿筝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她拼命地想把他嘴边的血迹抹掉，却总是擦不干净，她嘶心裂肺地叫着他，他却再也没有回应过…从此以后，她真的就是一个人了。
“大哥…”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她总是有吃不完的清心丸了；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大祭祀、王爷凭白那么照顾她了；她终于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了，可是为什么他要离开？这代价太大，她不换可不可以？她要她亲爱的哥哥、唯一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