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为伊消得人憔悴
状元宴只邀请了云影百里齐，几位朝中重臣和在科举考试中成绩优良的几位，剩下的就都是卫氏皇族中人，几位成年皇子均在列。
云影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子，第一个是百里齐，离锦帝不算远。锦帝面稍显菜色，双眼青黑，曾经傲直的腰背仿佛被抽了筋骨一样，活像是被困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中，再直挺不起来了。可能是灯火太过耀眼，云影看不清锦帝眼中细微的变化。云影对锦帝说不上喜怒，至少在她“死”后，他对姬家没有赶尽杀绝；一旁的商后却是后冠凤服加持，一脸明媚的笑意，仿佛坐拥了天下，衬得身旁的锦帝更加老态老钟了。
今晚座上倒是没有看到秦贵妃，除了商后，后宫的女人没一个出席的。
“贺子朗/和闰/商宇修谨遵陛下圣命！”三人齐声拜谢锦帝，后而入座。三位少年英才容貌才学俱佳，惹得后面一众女宾一阵轻呼欢语。
云影微叹果然颜值无国界无年龄，高颜值的人才是最璀璨的那一颗星。
“状元郎气质儒雅，才学斐然，实乃人中龙凤哪！陛下，您说是吗？”商后亲呢地向锦帝谈话，像是话家常一样自然，“景莲景蓉景阳都未曾婚配呢！”说着暧昧不明地笑起来。
贺子朗虽然状元郎但并无品阶，坐的位置与锦帝有些远，锦帝有些费力地望着下座的贺子朗，点点头，“的确不错。”似乎很满意。
商后这意思还不明显，贺子郎又不是傻子，急忙从座上起身向上首方向躬身拜谢，小心谨慎，“子朗惶恐！多谢陛下、皇后娘娘美誉。和小王爷与商小公子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子朗侥幸摘得魁首，实在愧不敢当。”贺子朗背后感觉隐隐约约有冷汗冒出，伴君如伴虎，今日这话他才真正体会到个中真谛。
卫景英起身向锦帝行了一礼，“状元郎太过自谦了。父皇，儿臣看过贺子朗的考卷，不仅字迹隽秀有力，文章更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循循有据；正好最近文阁老上书说翰林院缺个编修，儿臣想贺子朗就是做翰林院编修最佳人选了。”
和闰与商宇修脸色稍变，却也只静静坐在一旁，不做言语。
卫景英这一计真是完美。表面上是在锦帝面前抬举贺子朗，实际上却给贺子朗出了一个大难题。一方面翰林院编修虽是京官但却很难获取功劳，升迁更是遥遥无期，若是外放做个七品小县官干出政绩，不出几年升到五品不成问题；另一方面京官也有京官的好处，贺子朗本身是个人才，若是有心拜相封侯只需找个靠山即可。
而现在卫景英明显是向贺子朗伸出橄榄枝了，接不接就看贺子朗的选择了。是王侯公爵还是无名小卒，全在他一念之差。云影当初愿意接近帮助贺子朗，就是对他的品性很有把握；卫景英的“手”怕是白伸了。
众人微笑，状元郎恐怕要大小登科了，皇后太子真是都打的一手好主意呢，都是惯会笼络人心的。只是这朝堂局势风云变幻，谁又说得准几天后几年后的事呢！
“区区翰林院编修是不是太委屈咱们状元郎了！”卫景荣站起身来，凑到卫景英的身边，狂放不羁，众人见怪不怪，他单臂搭在卫景英的肩头上，又继续调笑，“八品编修，我都不屑做，更何况是大才子、状元郎，岂不是大材小用？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说着抽了抽鼻子还一边摇头表示不屑。
众人哂笑，大哥您是谁？龙子皇孙啊，即使不做官也饿不死你！朝堂政事，被你说得像买菜一样，还带讨价还价的？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云影一向琢磨不透卫景荣，亦正亦邪，从不按常理出牌。说他是好人吧，他斗鸡走马逛窑子，帝都纨绔子弟会玩的他都会玩，而且样样在行；说他是坏人吧，他也有正常的时候，至少知道是非善恶，比如现在。
贺子朗一直躬身双手交叠于额前，惶恐得不敢抬头。驸马郡马他都不想做，他只想找个能相守一辈子能过个小日子的人就好。
锦帝似乎有点不耐烦，“好了，官职之事，容后再议！”
卫景英一双怒眼紧盯着卫景荣，愤愤坐下，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卫景荣似乎无所谓似的，不管不顾地径直回到座上，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贺子朗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座位上。
卫景荣举着酒杯，一脸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诶，不过仔细一看状元郎气质倒与姬大公子有几分相似呢。”
云影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三抖，她想收回刚刚对卫景荣的看法。好吧，卫景荣就是不冒气的棒槌，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大公子和姬大人不是被派去北疆了吗？”
“我听说跟姬大小姐有关？”
“姬大小姐不是死了吗？”
“别说了，死人多晦气！”
女宾们交头接耳在后面小声地叽里咕噜，云影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却一计上心头。
…
“陛下！”云影优雅地站起身来，精到的脸庞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夺目，缓缓走至殿中向锦帝一拜，“听闻东辰人杰地灵人才济济，云凤更听说云霄公子姬云琰才名天下第一，心中早已敬佩不已，不知今日可有幸见一见云霄公子？”
百里齐将云影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到底几分不忍，走到云影身边，“本王也听说一句话叫‘天下无公子，余只认云霄’，云霄公子美名远播，陛下莫要藏才才是。”云影向百里齐投去感谢的眼神。
云影的心砰砰直跳，按理说外国使臣一般提什么要求时为了国誉都会被答应的。云影满心希冀地想像着锦帝下一秒所说的话。见或不见，全在锦帝一念之间了。
“姬大公子有任在身，不能前来，不过云凤长公主莫要失望。”锦帝右手一抬，指着右边，轻笑，“朕的皇子们文才武略亦不输姬云琰。”
云影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她话里有这种意思么？
“云凤不是…”云影呆呆地看着卫景苏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紧锁着她，径直向他走来，眼中除了深情与温柔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
卫景苏向云影郑重地作了一揖，“公主仪态万千，容姿秀丽，苏着实仰慕！”
冯景阳气得杯子都快捏碎了，脸上却还是淡淡地微笑着，仿佛从头到脚她都是优雅从容的大家闺秀。
表面上说是状元宴，慢慢地却歪成相亲宴了。
“四皇子仰慕归仰慕，站远些可以吗？”百里齐挡在云影身旁，遮住卫景苏“深情”的目光，“陛下，贵国四皇子太过孟浪了。”
锦帝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齐王误会了。四皇子一见倾心于贵国公主，情不自禁而已。”只要卫景苏能忘记姬云筝，别说南婴的公主，就是任何一国公主锦帝也努力将人帮卫景苏娶回来。
“四皇子心直豪爽，云凤敬重不已，但是男女有别，四皇子殿下还请自重。”
“公主大气沉着，精明能干，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卫景英一脸自信高傲地说，前途？他在向她炫耀什么？后位？她可不希罕。
“啊――”冯景阳惶张地站起身来，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面襟，“好大的胆子！”
“奴婢该死，郡主饶命啊！”小莹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告罪。
“怎么了？”卫湘板着脸，像是责备冯景阳，“小莹怎么回事？”
“奴婢该死，奴婢看到云凤长公主头上的凤钗好看，不禁多看了几眼晃到眼睛，把茶杯子的水撒在了郡主的身上了。”小莹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但是声音却是明亮清楚，毫不紊乱。
商后的眼神瞟到云影头上的凤钗，脸色微变，云影暗叫不好。古来都是太后皇后戴的凤冠凤钗，锦帝母亲早十几年去世了，皇后一人独尊后宫，乍见到她戴凤钗，心里肯定不舒服。
“景阳先下去换身衣服吧，景莲与你身形年龄相仿，去她宫里吧。”商后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冷淡，“翠珠！”
冯景阳乖巧地答谢， “景阳多谢皇后娘娘！”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惹得皇后娘娘不开心也值得了。太子表哥和苏表哥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晕了，肯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商后身旁的侍女微躬，带着冯景阳从偏门离去了。
“陛下，景阳真是越发胡闹了。在南婴贵客面前失礼，是卫湘教养不严，请陛下责罚。”卫湘离座躬身请罪，满脸羞愧之色。
“皇姑姑何必自责，这又不是景阳表妹的错；更何况云凤长公主大气度非凡，不会计较这般小事的。”卫景英笑得很自信，很是挑衅地望向云影。
先不说在如此郑重正式的场面弄出这般笑殿，光是这个太子殿下抢着回答皇帝的话，这太子当得是不是太心急了。
云影看不清锦帝的神色，也没有听见他说任何话，但是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
云影坐在左手边第二个位子，第一个是百里齐，离锦帝不算远。锦帝面稍显菜色，双眼青黑，曾经傲直的腰背仿佛被抽了筋骨一样，活像是被困在金光闪闪的龙椅中，再直挺不起来了。可能是灯火太过耀眼，云影看不清锦帝眼中细微的变化。云影对锦帝说不上喜怒，至少在她“死”后，他对姬家没有赶尽杀绝；一旁的商后却是后冠凤服加持，一脸明媚的笑意，仿佛坐拥了天下，衬得身旁的锦帝更加老态老钟了。
今晚座上倒是没有看到秦贵妃，除了商后，后宫的女人没一个出席的。
“贺子朗/和闰/商宇修谨遵陛下圣命！”三人齐声拜谢锦帝，后而入座。三位少年英才容貌才学俱佳，惹得后面一众女宾一阵轻呼欢语。
云影微叹果然颜值无国界无年龄，高颜值的人才是最璀璨的那一颗星。
“状元郎气质儒雅，才学斐然，实乃人中龙凤哪！陛下，您说是吗？”商后亲呢地向锦帝谈话，像是话家常一样自然，“景莲景蓉景阳都未曾婚配呢！”说着暧昧不明地笑起来。
贺子朗虽然状元郎但并无品阶，坐的位置与锦帝有些远，锦帝有些费力地望着下座的贺子朗，点点头，“的确不错。”似乎很满意。
商后这意思还不明显，贺子郎又不是傻子，急忙从座上起身向上首方向躬身拜谢，小心谨慎，“子朗惶恐！多谢陛下、皇后娘娘美誉。和小王爷与商小公子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子朗侥幸摘得魁首，实在愧不敢当。”贺子朗背后感觉隐隐约约有冷汗冒出，伴君如伴虎，今日这话他才真正体会到个中真谛。
卫景英起身向锦帝行了一礼，“状元郎太过自谦了。父皇，儿臣看过贺子朗的考卷，不仅字迹隽秀有力，文章更是字字珠玑句句在理循循有据；正好最近文阁老上书说翰林院缺个编修，儿臣想贺子朗就是做翰林院编修最佳人选了。”
和闰与商宇修脸色稍变，却也只静静坐在一旁，不做言语。
卫景英这一计真是完美。表面上是在锦帝面前抬举贺子朗，实际上却给贺子朗出了一个大难题。一方面翰林院编修虽是京官但却很难获取功劳，升迁更是遥遥无期，若是外放做个七品小县官干出政绩，不出几年升到五品不成问题；另一方面京官也有京官的好处，贺子朗本身是个人才，若是有心拜相封侯只需找个靠山即可。
而现在卫景英明显是向贺子朗伸出橄榄枝了，接不接就看贺子朗的选择了。是王侯公爵还是无名小卒，全在他一念之差。云影当初愿意接近帮助贺子朗，就是对他的品性很有把握；卫景英的“手”怕是白伸了。
众人微笑，状元郎恐怕要大小登科了，皇后太子真是都打的一手好主意呢，都是惯会笼络人心的。只是这朝堂局势风云变幻，谁又说得准几天后几年后的事呢！
“区区翰林院编修是不是太委屈咱们状元郎了！”卫景荣站起身来，凑到卫景英的身边，狂放不羁，众人见怪不怪，他单臂搭在卫景英的肩头上，又继续调笑，“八品编修，我都不屑做，更何况是大才子、状元郎，岂不是大材小用？太子殿下真会开玩笑。”说着抽了抽鼻子还一边摇头表示不屑。
众人哂笑，大哥您是谁？龙子皇孙啊，即使不做官也饿不死你！朝堂政事，被你说得像买菜一样，还带讨价还价的？真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云影一向琢磨不透卫景荣，亦正亦邪，从不按常理出牌。说他是好人吧，他斗鸡走马逛窑子，帝都纨绔子弟会玩的他都会玩，而且样样在行；说他是坏人吧，他也有正常的时候，至少知道是非善恶，比如现在。
贺子朗一直躬身双手交叠于额前，惶恐得不敢抬头。驸马郡马他都不想做，他只想找个能相守一辈子能过个小日子的人就好。
锦帝似乎有点不耐烦，“好了，官职之事，容后再议！”
卫景英一双怒眼紧盯着卫景荣，愤愤坐下，拿起案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卫景荣似乎无所谓似的，不管不顾地径直回到座上，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贺子朗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慢慢坐回座位上。
卫景荣举着酒杯，一脸兴奋，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诶，不过仔细一看状元郎气质倒与姬大公子有几分相似呢。”
云影端着杯子的手抖了三抖，她想收回刚刚对卫景荣的看法。好吧，卫景荣就是不冒气的棒槌，哪壶不开提哪壶。
“姬大公子和姬大人不是被派去北疆了吗？”
“我听说跟姬大小姐有关？”
“姬大小姐不是死了吗？”
“别说了，死人多晦气！”
女宾们交头接耳在后面小声地叽里咕噜，云影却都听得一清二楚。如此，却一计上心头。
…
“陛下！”云影优雅地站起身来，精到的脸庞在灯火的照耀下更显夺目，缓缓走至殿中向锦帝一拜，“听闻东辰人杰地灵人才济济，云凤更听说云霄公子姬云琰才名天下第一，心中早已敬佩不已，不知今日可有幸见一见云霄公子？”
百里齐将云影的表情动作尽收眼底，心中到底几分不忍，走到云影身边，“本王也听说一句话叫‘天下无公子，余只认云霄’，云霄公子美名远播，陛下莫要藏才才是。”云影向百里齐投去感谢的眼神。
云影的心砰砰直跳，按理说外国使臣一般提什么要求时为了国誉都会被答应的。云影满心希冀地想像着锦帝下一秒所说的话。见或不见，全在锦帝一念之间了。
“姬大公子有任在身，不能前来，不过云凤长公主莫要失望。”锦帝右手一抬，指着右边，轻笑，“朕的皇子们文才武略亦不输姬云琰。”
云影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她话里有这种意思么？
“云凤不是…”云影呆呆地看着卫景苏从座位上站起来，目光紧锁着她，径直向他走来，眼中除了深情与温柔好像再也容不下其他。
卫景苏向云影郑重地作了一揖，“公主仪态万千，容姿秀丽，苏着实仰慕！”
冯景阳气得杯子都快捏碎了，脸上却还是淡淡地微笑着，仿佛从头到脚她都是优雅从容的大家闺秀。
表面上说是状元宴，慢慢地却歪成相亲宴了。
“四皇子仰慕归仰慕，站远些可以吗？”百里齐挡在云影身旁，遮住卫景苏“深情”的目光，“陛下，贵国四皇子太过孟浪了。”
锦帝难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齐王误会了。四皇子一见倾心于贵国公主，情不自禁而已。”只要卫景苏能忘记姬云筝，别说南婴的公主，就是任何一国公主锦帝也努力将人帮卫景苏娶回来。
“四皇子心直豪爽，云凤敬重不已，但是男女有别，四皇子殿下还请自重。”
“公主大气沉着，精明能干，日后前途不可限量。”卫景英一脸自信高傲地说，前途？他在向她炫耀什么？后位？她可不希罕。
“啊――”冯景阳惶张地站起身来，不停地用手帕擦拭面襟，“好大的胆子！”
“奴婢该死，郡主饶命啊！”小莹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叩头告罪。
“怎么了？”卫湘板着脸，像是责备冯景阳，“小莹怎么回事？”
“奴婢该死，奴婢看到云凤长公主头上的凤钗好看，不禁多看了几眼晃到眼睛，把茶杯子的水撒在了郡主的身上了。”小莹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但是声音却是明亮清楚，毫不紊乱。
商后的眼神瞟到云影头上的凤钗，脸色微变，云影暗叫不好。古来都是太后皇后戴的凤冠凤钗，锦帝母亲早十几年去世了，皇后一人独尊后宫，乍见到她戴凤钗，心里肯定不舒服。
“景阳先下去换身衣服吧，景莲与你身形年龄相仿，去她宫里吧。”商后语气里分明带着一丝冷淡，“翠珠！”
冯景阳乖巧地答谢， “景阳多谢皇后娘娘！”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惹得皇后娘娘不开心也值得了。太子表哥和苏表哥真是被那个狐狸精迷晕了，肯定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商后身旁的侍女微躬，带着冯景阳从偏门离去了。
“陛下，景阳真是越发胡闹了。在南婴贵客面前失礼，是卫湘教养不严，请陛下责罚。”卫湘离座躬身请罪，满脸羞愧之色。
“皇姑姑何必自责，这又不是景阳表妹的错；更何况云凤长公主大气度非凡，不会计较这般小事的。”卫景英笑得很自信，很是挑衅地望向云影。
先不说在如此郑重正式的场面弄出这般笑殿，光是这个太子殿下抢着回答皇帝的话，这太子当得是不是太心急了。
云影看不清锦帝的神色，也没有听见他说任何话，但是她不介意再加一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