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飞云留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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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回首灯火阑珊处

    华灯初上,云筝想辞别秦贵妃,与云笙云筱一起步行到延庆宫,以免引人口舌。秦悦沁略一思索,便答应了,然后让丁香送她们前去。

    延庆宫乃是历代东辰皇帝举办大小国宴的地方。宫殿富丽堂皇宏伟大气,殿内以汉白玉为地,以百年楠木为柱,以琉璃为灯,穷尽奢华;殿内画壁梁柱上处处可见龙腾凤翔,谓之龙凤呈祥也。殿中十分宽敞,可纳上百人…

    云筝等人进入延庆宫时,时辰尚早,宾客不多。云筝等人找到秦氏,向周围到来的达官夫人们一一拜见行礼后,未有过多寒喧言语,然后三人便安静地在秦氏身旁坐下,目不斜视。

    锦帝看似心情不错,面带微笑与商皇后说着什么,皇后面含桃花俯首点头,云筝离得远,小心地扫了一眼,只觉她雍贵非常竟看不出真实的年纪。宫中唯一一位太妃——济安太妃喜静,没有出席,除了皇后,便是秦贵妃,慧妃,和两个年轻刚进宫的嫔。左边是皇族亲眷,右边是高官达贵。几个成年的皇子都在,除却在外历练的三皇子。随后高忠俯身在锦帝身边说了什么,锦帝略一颔首。不一会儿,就听见有内监高喊。

    “南婴宁王到!”

    云筝前世今日虽见过宁王,但印象不太深,只记得当时南婴好像突发内乱,宁王来东辰不久便匆匆走了。云筝好奇地与众人一样向宫门口瞧去,只见两个挺拔壮健的身影一前一后由远及近,相貌云筝没有细看,直觉应该是不差,因为她听到不少女眷的赞美之辞。

    百里召上前至殿中央,双手抱拳,腰微弓,“南婴百里召参见东辰皇帝陛下,恭祝陛下龙体安康!”

    锦帝长袖一挥,朗笑道,“好!请宁王入座!”

    宁王又抱拳答谢,入座后,周围不少官员向之敬酒,宁王都礼貌含笑一一回敬。

    “西域大祭祀到!”

    巫奚全身裹着黑布,只露出脸部,浑身散发一股浓郁的阴沉之气。巫奚右手握拳横于胸前,向锦帝行礼,“西域巫奚参见东辰陛下,祝陛下圣体康健!”

    西域相对于任何一个国家而言都有些特殊,特殊在于此国以女子为尊,以女子为皇,且皇位不得世袭,而由大祭祀寻皇位之人选;但西域此时女皇病重,大祭祀巫奚不在国内操持国政,却远赴东辰陛下寿宴,云筝闻到不同寻常的味道。

    锦帝笑道,“大祭祀远道而来,还请大祭祀入座!”

    巫奚礼貌回礼,却不含多少温度,“谢东辰陛下!”

    大祭祀巫奚入座之后,全身散发着我非善类,请勿靠近的气息,只几个胆大的官员遥遥敬了酒。大祭祀貌似也不甚在意。

    “北疆——璇,璇玑公子到!”

    云筝还没缓神过来,就听见不少女子的惊讶抽吸声。前世锦帝四十寿辰,她并未听闻有璇玑公子此人,这是什么变故?

    云筝强作镇定仔细打量那玉璇玑,一身月牙白长袍,袖口下摆处点缀几朵兰花,及腰墨发尽数用一朴素的发带束于背后,披散着却不见凌乱,黑与白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剑眉星目,右眼角下一颗朱红色泪痣凭添几分妖娆,不似女子般娇气,高而挺直好看的鼻梁,粉色的薄唇在华灯下照耀出蛊惑人心的弧度,举手投足间从容不惊,风流倜傥不输竹林君子,真真儿是惊为天人!

    前世今生云筝都只在传闻中听过璇玑公子的名号,此人除了拥有天人之姿,更绝的是一双翻云覆雨的手,其实力深不可测,身世更是扑朔迷离。

    玉璇玑虽无封号,却是北疆重臣,一人下,万人上,“北疆玉璇玑参见陛下,恭祝陛下寿与天齐。”虽然只是略微颔首,也算不得轻视东辰。

    锦帝知道北疆有使者前来,却没想到竟是璇玑公子,他刚扶持七岁幼帝,怎会得空到东辰与他祝寿?难道有什么心机不成?锦帝把一切疑惑压于心底,脸上却不显分毫,“请璇玑公子入座!”

    玉璇玑优雅地坐于软垫子上,遥遥地向锦帝敬了一杯酒后,便静静地欣赏歌舞,面露欣赏满意之色。

    云筝见不少少女都心神荡漾,若说大哥姬云琰是一枚古玉,素净却有乾坤,而卫景苏则是一片平静的湖水,平静却隐含急流暗礁,而那璇玑公子则是一轮凉月,虽然诱人万分,却只可远观,近之福祸难料。这些人虽成世间风流佳话,都不免伤人心骨。

    云筝见自家俩个姐妹并未对那三人有太多的关注,心中赞赏不已。其实赞赏她们的又何止她一人?!

    如同云筝前世参加的历届宴会一样无聊,除了歌舞就是杂技,除了吟诗就是作对,毫无新意,毫无特色,若不是两世的修养,恐怕她真是要哈气连天了,再看众人却是饶有意味的观赏着。

    宴会平静无波地进行着,越接近尾声,云筝心里越是波涛汹涌。再看卫景苏,今日着皇子正装,一身暗红色宫装衬得皮肤白里泛红,玉冠高高束起墨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在偌大的宫灯下照耀得熠熠生辉,引得不少姑娘芳心暗许;卫景苏与几个相熟的臣子寒喧之后,便静坐在位子上,间或与来客敬酒喝酒,脸上谈笑风声,眼里却风平浪静。

    云筝真觉得卫景苏变了,变得不像前世那个卫景苏,性子平淡无求,只想保一世平安。

    “陛下,听说璇玑公子精通卜算,不如请之为我东辰卜一吉卦,算我国运如何?也好做一番准备!”皇后挥退歌舞,在锦帝之侧请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的忐忑和脸上不自然的表情。锦帝微熏,又有美人在一旁温言软语,也无细想太多。

    锦帝笑道,“嗯,不错!玉公子不若为我东辰卜上一卦,如何?”

    玉璇玑起身向上座行了一礼,从容一笑,百花失色,“这有何难?请陛下稍等片刻!”

    随后玉璇玑将桌上果盘茶水往旁边挪开,空出一块地方,从袖口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龟壳与铜钱三枚,将铜钱装入龟壳,握于双手,闭目在胸前晃了三次,睁开眼,将龟壳中的铜钱干净利落地倒在案桌上。众人被这一幕吸引了,伸直脖子想往前去瞧。玉璇玑仔细观看了卦象,片刻没有说话。

    所有人都被这一卦吸引了,这可是东辰国运之卦象啊!若是玉璇玑算出东辰国运不济,又或是诋毁我东辰之人,那一国之主该如何处理?

    大殿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仿佛都憋着气,生怕惹了祸,锦帝忽地也被这凝结的气氛搞得酒醒了大半。

    玉璇玑双手抱拳,淡淡开口,“恭喜陛下,东辰未来国运昌盛,只是…”

    锦帝身体前倾,紧张询问道,“只是什么?”

    玉璇玑缓缓站起身来,素袖轻甩,不见纤尘,“碧天青鸦遮穷日,春水流尽浣白纱。竹争金殿三两地,瀚海凌波堆骨沙。”说完头也不回地飘然离去。众人反应过来,连个人影都没了!

    各个大臣互相交头接耳,讨论玉璇玑话里的意思。听懂的只是安静地喝自己的酒,没听懂的仍然稀里糊涂。云筝心中苦笑,这火终是要烧到她身上。姬云琰淡淡地将头从殿门口回转过来,还好这诗够隐诲,不然他真的无力挽回。卫景苏手握成拳,暗恨商氏这个毒妇。

    锦帝暗暗思索了一番,却不大明白,只叫人写了下来,吩咐拿去乾正宫。接下来表演继续,依旧俗套,搞得锦帝心情一直好不起来,皇后贵妃美人们轮流劝慰了一番,也没起什么作用。

    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小太监从一殿门一角悄悄地跑至高忠身旁,焦急地耳语一番,便又匆匆离去。锦帝注意到高忠神色紧张,便招来问什么事。

    高忠近锦帝身旁,只言一句,锦帝蹭地站起来了,“景英景苏,朕有点不适,你们代为主持宴会,莫怠慢了贵客!”说完便勿然离去,高忠紧跟其后。

    不明所以的卫景英(大皇子)和一脸讳莫如深的卫景苏齐齐起身,作揖道,“是,父皇!”

    锦帝离去之后,几位妃嫔更没有留下的欲望,也相继离去了。临近宴会尾声,众人吃吃喝喝也差不多了,卫景英卫景苏连同几个皇子,把宾客送走。

    乾正宫。

    “高忠,你说慈安宫的佛堂房顶无故裂开了?”锦帝丝毫不信,慈安宫的房屋建筑年年修缮,怎么无故裂开?

    高忠同样疑惑道,“听打扫佛堂的婢女说听到一声巨响,佛堂房顶就裂开了,慈安宫的管事爬上去查看,也不知何故!所幸没砸到人;方才小德子又报钦天监的人说四皇子与姬家大小姐的庚帖烧了,是大不吉利!”

    “什么?!”景帝一惊,“景苏与云筝…”锦帝忽然想到什么,瞳孔蓦地放大,竟差点站不住。

    高忠急忙扶住锦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