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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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忍辱深宫 抚育幼子

    妫泽木与众臣在殿堂等待消息,此时内侍长上官传话道:“主公宣士大夫妫泽木觐见!”妫泽木行礼后随上官而去。

    走在去往妫子玉寝殿的路上,上官面不改色,轻声对身后的妫泽木说着:“还请公子做好准备!国君的病情实在不容乐观啊!”

    身后的妫泽木虽然听到这话很是惊喜,但是也惊讶为何这巫史料事如神?心中不免起疑,难道兄长今日真会仙去?

    到了寝殿,妫泽木先是询问了医师病情的根由,恐是由于母亲与玉夫人母女相继离世。深受打击冲了精气,与老夫人的病状颇有相似。怕是也要料理后事了。了解了这些,妫泽木心中之疑惑才去了。他以为是那绿萝毒害了宫中的这两位。这样看来,却是天意了。

    又有谁知,这一大意也埋下了祸患!

    进入内殿的妫泽木与一旁的御史对视了一眼,御史不动声色的说着:“国君清醒时,已写好诏书传位于你。要你好生厚待世子。”妫泽木一听放声痛哭,这一哭只惊得病榻上的妫子玉,缓缓睁开了疲惫的眼。本是假哭的妫泽木被吓得跌坐在地上。

    揉了揉双眼,望着妫子玉说道:“兄长不是仙去了吗?怎么?”这妫泽木口无遮掩的说着。

    气得病榻上的妫子玉,脸色铁青。口中气息不匀的说着:“寡人,寡人怎会仙去?你是何意?你?咳咳咳......”

    妫泽木转头看着御史,心想:你也太坏了,跟你有仇么?这般害我?

    御史装着一脸无辜的回望摇头。那妫泽木心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上天要你今日驾崩,那气你也是无妨!心一狠,抬起头盯着气息不匀的妫子玉说道:“臣惶恐!那巫祠中的玉夫人母女死的太惨了。”偷眼看了下国君。又说道:“这大胆的贼人们,望主公要严惩啊!”

    妫子玉的毒性已蔓延至心脉,此时睁着双眼哪里听得进去,心中满是疑惑自己如何会这般,只可惜死都没能知晓,也随着老母去了。

    一旁的御史看着这对兄弟,心中倒觉好笑的很,也不能明说。见国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便也轻松了许多。继而跪地请妫泽木意:“主公,眼下将如何?”

    还没缓过神来的妫泽木见御史这般称呼自己,心中很是欣喜。便清了清喉咙道:“兄长仙去,按理法操办便是。”

    御史叩首遵命,屈身与上官退出大殿。

    妫泽木缓缓起身,游走在这寝殿中。好是欢畅。一会儿翻看几页桌案上的文书,一会儿又拨弄几下挂着的轻纱布幔。想是嫌这殿内不够明亮,自己亲自动手,又将所有的青铜灯奴点亮。看着亮如白昼的寝殿,满意的拍了拍双手。转身看着昔日的兄长。边走边说着:“你也是这般荣耀了许久,今日便换我在这位上。想来还真是造化弄人。当初我看你这样,心中不免嫉恨。连我心爱之人也随你常伴左右。”叹了口气又说道:“那凡儿是与瑁阳之命,我定不会为难。瑁阳母女既已在巫祠逝去。我藏于这深宫。世人又能将我怎样?哈哈哈哈哈妙哉妙哉!”

    巫祠中的瑁阳急切的等着宫中的消息,在静室来回踱着步子。见绿萝推门而入,急迫的上前迎去。

    绿萝好似非常疲惫,径直走到桌边坐下。抬头看着瑁阳意味深长的说道:“成了!可?”面色为难不知怎样对瑁阳说这后话。

    瑁阳听了这消息,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深深的呼出口气。又疑惑的看着绿萝说道:“可是什么?”

    绿萝说:“那妫家老三,不肯放世子。这去齐国之事怕是......”

    瑁阳只要孩子安好便可,听了这话,生怕凡儿在宫中有所不测。急忙追问:“姐姐,那是何意?”

    绿萝生气的说着:“这贼子要你入宫相伴,说是世子身份特殊,待十五岁方可行冠礼后出宫。如若不然便会杀之。”绿萝怕妹妹误解,急忙又说道:“这与我当日约定大相径庭。简直是一小人。”叹气道:“看来我们姐妹是真要等到那人归来,方可脱离这贼子之手了。”

    瑁阳听到这话,凄凉的一笑道:“不用想了,这六年都过来了。再来六年也无妨。只要孩子们安好。”她看着绿萝坚定地说着:“我愿意入宫!”

    绿萝听到这话,止不住无声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瑁阳上前安慰着:“姐姐不必这样,瑁阳命数如此,不知是否可魂归故土。就是要拖累姐姐与我多挨这岁月了!”绿萝看着瑁阳把头侧到了一边,心中骂着自己,气着自己,也气这老天。不能按计划行事。真是可恨!平白毁了光阴!绿萝心中自此与那妫泽木结了仇恨!

    齐国国君寝殿,这国君手中拿着密函。看后指着身旁的太傅说道:“如那蠢货多活一日,便是我齐国之害。务必找到妫俊熙行踪。也好早日将强国之人带回齐国。”

    太傅低头行礼应道:“老臣遵命!”

    蔡国姬家府邸,姬轩在内堂哭诉着:“为兄没用,倚仗这国婚尊享这份荣耀,我那可怜的妹妹,怎么好端端的就去了呢?”

    一旁的蔡国太卜安慰道:“一切皆有定数,还是节哀顺变为好。”

    姬轩转身跪地叩头道:“太卜大人,我那妹妹肯定死的蹊跷。还望大人,能禀明国君。给我那......”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太卜大步走出了院门,姬轩喊着:“大人!大人!”

    走出府门的太卜说着:“本来就是一过客,留给血亲现世的荣华。也算足矣!”走到马车旁看着天空,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变吧!只要不祸及蔡国。哎!老朽也不知自己能否力挽狂澜。难辨天机!”继而摇头回望了眼姬府:“尘埃落定!”转身登上马车离去。

    踉跄着追出府门的姬轩,正欲上前追赶。突然陈国再传国书:“大人,陈国来了讯息,陈公妫子玉也驾崩了。”陈国派来另一路的信徒说着。

    姬轩听了这话,双眼瞪大呆呆的立在了当场。欲张口说些什么,半晌也未出一声。急的奴仆忙上前搀扶进寝室,请了医者来为姬轩诊治。缓缓顺过气来的姬轩,老泪横流,凄凄自语道:“还能争什么?怕是姬家在朝堂又没了地位。我等只有守着这家业安稳度日,为上策啦!管不了喽,管不了喽!”

    郑国的相府,这位持重的老臣缕着胡须,摇头自语着:“死的好,死的妙。这陈国怕是不能再藐我郑国了。总算用陈国的国运报了郑国的当年之辱。哈哈哈!

    这陈国接连失去国君,还未对国政有建树。便因这内乱拉垮了国运。不知还会有怎样的变故摧残这当年不可一世的强国。

    坐在车马中的瑁阳,怀抱着美室(完花)。在夜深时分,被接进宫中。

    那妫泽木还未安葬兄长,便急不可耐的接回了兄嫂。在灵堂前的妫泽木,看着灵位和尸身。得意的笑着:“妫子玉,你可死的真是时候。寡人本想着会血刃宫闱,哪里想到这天都要收你啊!想想当年那叔父篡位之时。可恨的蔡姬老妖妇为了自保,居然说出那般混话。将我与四弟的生母活活殉葬。哼!若不是怕世人嘲讽,寡人便将那妖妇暴尸荒野。你那好母亲也算带你在身边了。”身体随地而坐继续说着:“想你也不会知道,你捧在手心的玉夫人,当年可是和四弟甚是爱慕。寡人就不信她的心能倾慕与你?寡人可与你不同,人生苦短,宁可美人常伴。不管怎样,总是血亲一场。你去了,留下瑁阳母女,也是可怜。寡人会替你好好照顾。”忽然灵堂一阵阴风吹来,将这小人惊得出了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准备再说些什么。

    只听殿外寺人传话道:“御史大人已在书院等候!”

    妫泽木转头道:“恩,这就去!”

    寺人回应:“唯!”妫泽木看了看灵堂,整理了下衣衫在寺人们的簇拥下,走向了书院。

    御史见到妫泽木,上前行礼道:“主公,那先去之人,臣等当如何写这史记?”

    妫泽木一听便恼怒了起来:“御史近日是身体欠佳,这头脑也糊涂了许多啊!”看了看脸色微变的御史又说道:“自然是按事实抒写,难不成要给寡人扣个杀兄夺位之罪?”

    御史忙跪地叩头:“老臣不敢!”

    妫泽木右手一挥道:“罢了,念你无心之过。要将这国葬办的体面。让世人明白寡人坐这主公之位,是兄长禅让之意。寡人不过是了却一位将死之人的意愿罢了!”说完斜眼瞄向御史。

    御史叩首说道:“主公仁慈,老臣定当遵天命,行天意。”随后退出书院。御史心中想着:这贼子,白捡个便宜还卖起乖来!真是恬不知耻!

    一直躲在亡父棺材后面的妫啸凡,听到了叔父的那番说辞。这个在两日内接连失去两位至亲的可怜孩子。站起身子。哭泣着回到了自己的卧房。到处寻找世子的宫女,看到满脸泪痕的世子。也觉得甚是可怜。忙将世子抱回了寝殿。安抚睡下便退了出去。

    妫啸凡听到退出的脚步声,慢慢睁开了双眼。他还想着祖母的慈爱之声。还想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当那日得知祖母下令围杀母亲时,他哭着哀求,从来没有见过那样暴怒的祖母。听到父亲也下令诛杀母亲和妹妹的时候。他的心都快跟着去了。他恨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夺走母亲和妹妹的生命?可是忽然这两个他恨的人都不在了。他的心也难受的很。本来以为所有的亲人都不会再理他了。可是听到母亲和妹妹尚在人世的消息。心中真是如获至宝的开心。为什么叔父要说母亲和,和那个从没见过的叔父有?有什么来着?不管怎样,叔父不会杀死母亲和妹妹。还会照顾我们。我要等到母亲和妹妹回宫。想着想着困意袭来,慢慢的睡着了。

    重回长乐宫的瑁阳,来不及换装,便问起凡儿的消息。得知已经入睡。心中安慰了好多。那妫泽木早已跑到了宫门外,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见到这日思夜想的佳人。刚问完话的瑁阳,也是惊愕妫泽木的举动。心中甚是恼火。可是为了孩子们。

    瑁阳面无表情的躬身行礼:“国丧之日,深夜来未亡人的寝殿。怕是多有不妥吧!”

    妫泽木愣了一下,还是带着假惺惺的伤痛说着:“寡人!呃,不!是为夫也是怕夫人伤心伤身......”

    瑁阳听到这话马上回击道:“小叔怎可自称为夫。我这未亡人虽苟活世间。却还是小叔的兄嫂!”

    吃了闭门羹的妫泽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便把气撒在了身旁的两个宫女身上:“哼!不知好歹,你们是如何伺候夫人的?来呀,拖下去杖毙?”

    “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宫女一听此话凄惨的喊着。

    瑁阳看着这情景,知是今日躲不过了。含恨在心的急忙阻拦道:“请主公恕罪,都是,都是,”

    妫泽木回头看着瑁阳,关爱的急忙扶着瑁阳说道:“都是什么?”

    瑁阳深深的闭了下双眼,颤抖的说着:“都是臣妾的过错!”这心中的恨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双眼闭起泪水滑落。

    妫泽木一看心中方才释怀,饶恕了那两个宫女的罪。便与瑁阳在这长乐宫歇息下了。

    第二日起身的瑁阳,对着镜中的自己凄凉的一笑。夫君尸骨未寒,自己却失了贞洁。真是无颜地下。正伤心之时,没想到,那篱落殿的慕夫人闯入了内殿,众宫人阻拦不住。这瑁阳被慕夫人扯住一头的乌发。生生拖到殿外。瑁阳忍着疼痛,没有出一声。这更惹得慕夫人大怒。挥手就在瑁阳脸上抽个数个耳光。这正被赶来看望母亲的妫啸凡看见。一时怒火,冲了上去护在了母亲眼前。

    慕夫人看到这一幕,放声大笑道:“你这废去的世子,也敢在本夫人面前逞强?”正欲打去,瑁阳一把抓住了这挥来的右手。生气的看着慕夫人。

    愣了一下的慕夫人抽回了手,便讥讽的说道:“一个服侍兄弟二人,不知羞耻的贱妇。生出教出的也定是无耻之人。”看着瑁阳愠怒的脸,觉得心中极是畅快。又看着妫啸凡说道:“怕是你那死去父亲,在地下也抬不起头吧。不要脸的贱货。”又看着瑁阳骂道:“你刚刚丧夫,就勾引国君留宿你宫中,这伦理纲常。在你这里还真是笑话了!”

    “住口!”听到寺人传禀急忙赶来的妫泽木满脸怒意!

    那慕夫人虽住了口,可还是臭着脸不服气的样子。走过来的妫泽木看侄儿在,也没多说什么。搂住了慕夫人说道:“夫人这是哪里听来的谣传,且不可让外人笑话。”

    转眼看了瑁阳,心中怜爱,可在这母老虎眼前还不能直说。示意宫人将瑁阳母子扶回殿内安顿。自己则哄着慕夫人回到了篱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