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五言绝句(3)
前两句即景描写现境，是实写。正值秋夜出外散步乘凉的时候，天气凉爽，非常舒服惬意，忽然怀念起友人来。后两句侧重写友人，是想象中的景象，属于虚境，松子落地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可见夜晚是多么静谧，而那位幽人一定和自己一样，在尽情享受大自然赐给的这种恩泽。由己及彼，推己及人，表现一种高雅悠闲的生活情趣。其中“松子落”三字值得稍加辨析，松子是古人认为可以使人长生的果实，据《列仙传》载：“偓佺以松子遗尧，尧不暇服也。时人服者，皆至二三百岁。”尽管这种说法是美好愿望，但松子却是古人很喜欢的干果类食品，而其高洁的品性是可以肯定的。因此，这一意象增加了本诗的内容意蕴。施补华在《岘佣说诗》中评此诗曰：“清幽不减摩诘，皆五绝中之正法眼藏也。”
听筝a
李端
鸣筝金粟b柱，素手玉房c前。欲得周郎顾d，时时误拂弦e。
a听筝：诗题一作鸣筝。筝，今称古筝，一种弹拨乐器，有十三根弦，长六尺，柱高三寸。b金粟：古代称桂木为金粟。一说，金粟是柱上的饰物。c玉房：玉制的弦枕。房：是筝上部件，在筝面上枕垫筝弦之物，将筝弦架空以发音。一说，玉房指女子居室。当以前说为是。d周郎顾：《三国志·吴书·周瑜传》载，三国吴将周瑜，任建威中郎将时，年仅二十四岁，美貌有风度，妙精音律，时人呼为周郎。听人弹奏音乐时，如果出现错误便回头看，时人云：“曲有误，周郎顾。”e误拂弦：指弹错曲调音符。
装饰精美豪华的古筝，弦柱是名贵的桂木做成，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在玉弦枕前深情拨弄。她好像心事纷纭，或许为引起意中人的注意，偶尔就弹错几个音。
本诗描写一弹奏古筝女子的神态，惟妙惟肖，通过外在行动刻画内在精神，以外显内，细腻入微。
前两句极力刻画演奏者之美貌和古筝之精良，金粟装饰的弦柱，美玉做的弦枕，白皙的手，已经足以引起听曲者的兴致。但这位演奏古筝的美人好像心事重重，为了引起意中人的注意而故意偶尔弹错音调。“欲得周郎顾”值得品味，一般理解是弹筝女故意弹错，以引起意中人的注意。但我理解是活用典故，是因为听曲的客人中有该美人的意中人，促使她偶尔分神，这才造成了“误拂弦”。“误拂弦”更增加情韵和故事，而弹筝女的意中人恐怕就是诗人。这样理解似乎更合乎情理。如果是弹筝女为引起情人注意而故意弹错，那么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既不是引起情人的注意，而是引起轻视和嘲笑。概括说，本诗所写一位美人在演奏古筝时，因为座中有自己的情人而走神，因此偶尔出现错弹的地方，而这种错误由于是多情造成，更增加这位女子的楚楚风情，更增加了迷人的魅力。《诗境浅说续编》：“此诗能曲写女儿心事：银筝玉手，相映生辉，尚恐未当周郎之意，乃误拂冰弦，以期一顾。……希宠取怜，大率类此，不独因病致妍以贡媚也。”可供参考。
王建
王建（生卒年不详）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出身贫寒。一度从军，曾任县丞、侍御史等官，后任陕州司马。与张籍友善，同为著名乐府诗作者，世称“张王乐府”。其乐府诗多以田家、蚕妇、织女、水夫、羽林军为题材，多方面反映社会现实。语言通俗，风格爽利。又有《宫词》百首，以大型组诗铺叙帝王宫禁之事，流传广泛，影响深远，后世多有效仿。《全唐诗》存诗六卷。
新嫁娘a
王建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b。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c尝。
a新嫁娘：诗题一作《新嫁娘词》共三首，这是第三首。b三日两句：古代习俗，新媳妇过门后第三天，须首次下厨房为公婆做饭。称“三朝下厨”或“参厨”。c姑：婆婆。此处也包括公公，是姑舅的略文。
结婚第三天的新娘，按照规矩亲自下了厨房，要为公公婆婆做一碗羹汤。因为不熟悉婆婆的口味，先让小姑子尝一尝，多么乖巧的新嫁娘！
这是一首表现民俗生活的小诗，风情旖旎，生活气息浓烈，给人以强烈的印象。
前两句叙事。按照当时习俗，新娘子在结婚后的第三天，要亲自下厨房为公婆做第一顿饭菜，既表示孝敬，也表示正式成为其家庭成员，同时也显示一下烹调手艺。这顿饭菜能否可口称心，对于新娘在家庭中的地位及与公婆的关系颇为重要。而羹汤当是必须有的一道菜，对于烹调技术要求很高，此菜的口味如何是最关键的。
后两句是一个小细节，新娘不知道公婆的口味，便让小姑子先品尝一下。这一细节颇生动有趣，刻画出新娘的聪明机智。小姑子是婆婆的女儿，在婆婆身边长大，她如果能够欣赏爱吃，婆婆就不会有问题。而且妈妈和女儿的关系最好，新娘如果能够和小姑子搞好关系，那么和婆婆的关系也就好处得多。仅此一点，便可看出新娘的机灵与活泼。
权德舆
权德舆（759-818）字载之，原籍天水略阳（今甘肃秦安东北）人，后徙润州丹阳（今江苏丹阳）。幼年聪慧，十五岁为文已数百篇。以文章进身由谏官累升至礼部尚书同平章事。诗文雅正，为一代宗匠。《唐才子传》赞他“工古调，乐府极多情致”。诗多奉和、应制、酬增、送别之作。有《权文公集》，《全唐诗》存其诗十卷。
玉台体a
权德舆
昨夜裙带解b，今朝蟢子c飞。铅华不可弃，莫是藳砧d归？
a玉台体：指艳诗。南朝梁陈时诗人徐陵选编梁以前诗歌，共十卷，书名为《玉台集》，又名《玉台新咏》，所录多为艳诗，后世遂称艳诗为“玉台体”。b裙带解：古代民间习俗，认为妇女衣带自解预兆夫妇相聚。c子：一种长脚蜘蛛，也叫“喜子”，也通称蜘蛛为“喜蛛”。古代民间习俗，认为早晨看见蜘蛛则有喜事降临。d砧：古代称呼丈夫的隐语。砧是古代切草时的工具，即俗称的铡刀，别名为，与“夫”谐音，故民间将其作为丈夫的隐语。
昨天夜里裙带忽然自己开解了，今天早晨又看见喜蛛在飞奔。看来是马上就得化妆打扮，难道是丈夫就要回归家门？
本诗抒写一个女子因丈夫久出未归焦急盼望的心情和神态，如题目所示，是一首别具风韵的艳诗，颇具民歌特色，生活气息浓烈。
前两句写女子心理活动，但用民间习俗来表现。先写两个先兆：一个是裙带自解，可能古代裙带较宽松，带结系得也不紧，因此会随身体的活动而自行松解开，本是现实生活中很普通的小事，甚至不算什么事，但作为思妇来说，因为盼夫心切，因此将其看得很重。而第二天早晨又出现了蜘蛛，蜘蛛出现的时候很重要。至今民间还有“早报喜，晚报财，不早不晚报祸害”的说法，认为早晨看见蜘蛛是喜事，而思妇的最大喜事就是丈夫归来，因此她才产生后面的思想活动：噢，莫非丈夫要回来？看来得马上化妆打扮了。一位热烈盼望丈夫归来的思妇形象便呼之欲出了。古代女子生命和幸福的全部就在于能够找到一个忠实爱情又有责任心的丈夫，因此当丈夫外出时，盼望归来的心情十分真挚和焦急，常常出现卜兆等生活细节，或扔大钱，或用掐草等方式来预测丈夫能否归来。本诗则是运用最常见的民间习俗信仰来表现，很有现实生活的神韵。《唐诗摘抄》说：“极是儿女家常卜兆之语，末句本即接前二句，但此诗二十字宜一气急道，方象惊喜自疑之意。插’铅华‘句在中，自是口角。”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a灭。孤舟蓑b笠翁，独钓寒江雪。
a踪：踪迹，此处特指人的脚印。b蓑：用棕皮或莎草编织成的雨具。
千座山岭都看不见飞鸟的身影，万条道路都看不见人的踪迹。山岭大地都隐藏在皑皑白雪里，整个宇宙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个老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独自在寒冷的江水上垂下钓丝。
本诗以景托情，表现一种高洁的志向和伟岸的人格精神。前两句写雪之大之广之无所不在，表现气候的极端恶劣。山上看不见鸟的踪影，路上看不见人的踪影，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远离恶劣的环境，不再出来活动，可见环境恶劣的程度该多么严重。这是大画面，是气氛渲染。后两句则精雕细刻，刻画一位藐视一切困难、独钓寒江的高洁伟岸的志士形象。在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大雪天，一个老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顶风冒雪，独自在那里钓鱼。他根本没有把风雪放在眼里，没有把险恶放在眼里，没有把困难放在眼里，悠闲自在。这是一种精神，是一种人格。联系柳宗元在永贞革新后备受打击而坚贞不屈的伟大人格，品味本诗的精神境界，我们不能不对其肃然起敬。
行宫a
元稹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a行宫：本篇或作王建诗，题为“古行宫”。行宫，皇帝在京师以外之地的宫殿。本诗所写当是上阳宫。
一座冷清萧条的古老的行宫，花儿在寂寞中依然是姹紫嫣红。那些经过盛唐的宫女已经白了头发，坐在那里闲聊当年的风流天子唐玄宗。
本诗以极其精练的笔触，撷趣社会生活中的一个小侧面，却反映出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剧变，具有凝重的历史感和深沉的忧患意识。含蓄有致、精彩绝伦。
前两句描写行宫环境的寥廓冷清，为后面的人物活动提供典型环境。“寥落”写出行宫中的冷清、空旷和寂寞，给人以总体印象。用“寂寞”写宫中之花，再度渲染气氛，花儿都感觉寂寞，何况人乎？后两句是一个特写镜头，几个白头的宫女还在，因为寂寞无聊，便聊起唐玄宗当年的风流韵事来。唐玄宗是个极其复杂的历史人物，他是开创盛唐气象的伟大帝王，也是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罪人，因此后人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关于他的事迹人们也最感兴趣，这便是《长恨歌》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这样，最后一句便把诗的内容扩展开来，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本诗概括力强，虽是短章，内容却很丰富，且语言精练，表现生动，颇受后人青睐。瞿佑《归田诗话》云：“乐天《长恨歌》，凡一百二十句，读者不厌其长；元稹之《行宫》，才四句，读者不觉其短；文章之妙也。”
问刘十九a
白居易
绿蚁b新醅c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d？
a刘十九：诗人在江州时的友人，名字生平未详。作者另有《刘十九问宿》诗中云：“唯共嵩阳刘处士”，可知刘十九是河南登封人，隐居未仕。b绿蚁：新酿制未经过滤的米酒上面漂浮绿渣如蚁，故称绿蚁。c醅：没有过滤的酒。d无：表疑问的语气词，相当于“否”。
新酿的米酒上面漂浮一层绿色的碎末，烫酒用的红泥小火炉烧得红红火火。晚上天色阴沉好像就要下雪，能不能过来喝杯酒暖和暖和？
听筝a
李端
鸣筝金粟b柱，素手玉房c前。欲得周郎顾d，时时误拂弦e。
a听筝：诗题一作鸣筝。筝，今称古筝，一种弹拨乐器，有十三根弦，长六尺，柱高三寸。b金粟：古代称桂木为金粟。一说，金粟是柱上的饰物。c玉房：玉制的弦枕。房：是筝上部件，在筝面上枕垫筝弦之物，将筝弦架空以发音。一说，玉房指女子居室。当以前说为是。d周郎顾：《三国志·吴书·周瑜传》载，三国吴将周瑜，任建威中郎将时，年仅二十四岁，美貌有风度，妙精音律，时人呼为周郎。听人弹奏音乐时，如果出现错误便回头看，时人云：“曲有误，周郎顾。”e误拂弦：指弹错曲调音符。
装饰精美豪华的古筝，弦柱是名贵的桂木做成，一双白皙纤细的手在玉弦枕前深情拨弄。她好像心事纷纭，或许为引起意中人的注意，偶尔就弹错几个音。
本诗描写一弹奏古筝女子的神态，惟妙惟肖，通过外在行动刻画内在精神，以外显内，细腻入微。
前两句极力刻画演奏者之美貌和古筝之精良，金粟装饰的弦柱，美玉做的弦枕，白皙的手，已经足以引起听曲者的兴致。但这位演奏古筝的美人好像心事重重，为了引起意中人的注意而故意偶尔弹错音调。“欲得周郎顾”值得品味，一般理解是弹筝女故意弹错，以引起意中人的注意。但我理解是活用典故，是因为听曲的客人中有该美人的意中人，促使她偶尔分神，这才造成了“误拂弦”。“误拂弦”更增加情韵和故事，而弹筝女的意中人恐怕就是诗人。这样理解似乎更合乎情理。如果是弹筝女为引起情人注意而故意弹错，那么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既不是引起情人的注意，而是引起轻视和嘲笑。概括说，本诗所写一位美人在演奏古筝时，因为座中有自己的情人而走神，因此偶尔出现错弹的地方，而这种错误由于是多情造成，更增加这位女子的楚楚风情，更增加了迷人的魅力。《诗境浅说续编》：“此诗能曲写女儿心事：银筝玉手，相映生辉，尚恐未当周郎之意，乃误拂冰弦，以期一顾。……希宠取怜，大率类此，不独因病致妍以贡媚也。”可供参考。
王建
王建（生卒年不详）字仲初，颍川（今河南许昌）人。出身贫寒。一度从军，曾任县丞、侍御史等官，后任陕州司马。与张籍友善，同为著名乐府诗作者，世称“张王乐府”。其乐府诗多以田家、蚕妇、织女、水夫、羽林军为题材，多方面反映社会现实。语言通俗，风格爽利。又有《宫词》百首，以大型组诗铺叙帝王宫禁之事，流传广泛，影响深远，后世多有效仿。《全唐诗》存诗六卷。
新嫁娘a
王建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b。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c尝。
a新嫁娘：诗题一作《新嫁娘词》共三首，这是第三首。b三日两句：古代习俗，新媳妇过门后第三天，须首次下厨房为公婆做饭。称“三朝下厨”或“参厨”。c姑：婆婆。此处也包括公公，是姑舅的略文。
结婚第三天的新娘，按照规矩亲自下了厨房，要为公公婆婆做一碗羹汤。因为不熟悉婆婆的口味，先让小姑子尝一尝，多么乖巧的新嫁娘！
这是一首表现民俗生活的小诗，风情旖旎，生活气息浓烈，给人以强烈的印象。
前两句叙事。按照当时习俗，新娘子在结婚后的第三天，要亲自下厨房为公婆做第一顿饭菜，既表示孝敬，也表示正式成为其家庭成员，同时也显示一下烹调手艺。这顿饭菜能否可口称心，对于新娘在家庭中的地位及与公婆的关系颇为重要。而羹汤当是必须有的一道菜，对于烹调技术要求很高，此菜的口味如何是最关键的。
后两句是一个小细节，新娘不知道公婆的口味，便让小姑子先品尝一下。这一细节颇生动有趣，刻画出新娘的聪明机智。小姑子是婆婆的女儿，在婆婆身边长大，她如果能够欣赏爱吃，婆婆就不会有问题。而且妈妈和女儿的关系最好，新娘如果能够和小姑子搞好关系，那么和婆婆的关系也就好处得多。仅此一点，便可看出新娘的机灵与活泼。
权德舆
权德舆（759-818）字载之，原籍天水略阳（今甘肃秦安东北）人，后徙润州丹阳（今江苏丹阳）。幼年聪慧，十五岁为文已数百篇。以文章进身由谏官累升至礼部尚书同平章事。诗文雅正，为一代宗匠。《唐才子传》赞他“工古调，乐府极多情致”。诗多奉和、应制、酬增、送别之作。有《权文公集》，《全唐诗》存其诗十卷。
玉台体a
权德舆
昨夜裙带解b，今朝蟢子c飞。铅华不可弃，莫是藳砧d归？
a玉台体：指艳诗。南朝梁陈时诗人徐陵选编梁以前诗歌，共十卷，书名为《玉台集》，又名《玉台新咏》，所录多为艳诗，后世遂称艳诗为“玉台体”。b裙带解：古代民间习俗，认为妇女衣带自解预兆夫妇相聚。c子：一种长脚蜘蛛，也叫“喜子”，也通称蜘蛛为“喜蛛”。古代民间习俗，认为早晨看见蜘蛛则有喜事降临。d砧：古代称呼丈夫的隐语。砧是古代切草时的工具，即俗称的铡刀，别名为，与“夫”谐音，故民间将其作为丈夫的隐语。
昨天夜里裙带忽然自己开解了，今天早晨又看见喜蛛在飞奔。看来是马上就得化妆打扮，难道是丈夫就要回归家门？
本诗抒写一个女子因丈夫久出未归焦急盼望的心情和神态，如题目所示，是一首别具风韵的艳诗，颇具民歌特色，生活气息浓烈。
前两句写女子心理活动，但用民间习俗来表现。先写两个先兆：一个是裙带自解，可能古代裙带较宽松，带结系得也不紧，因此会随身体的活动而自行松解开，本是现实生活中很普通的小事，甚至不算什么事，但作为思妇来说，因为盼夫心切，因此将其看得很重。而第二天早晨又出现了蜘蛛，蜘蛛出现的时候很重要。至今民间还有“早报喜，晚报财，不早不晚报祸害”的说法，认为早晨看见蜘蛛是喜事，而思妇的最大喜事就是丈夫归来，因此她才产生后面的思想活动：噢，莫非丈夫要回来？看来得马上化妆打扮了。一位热烈盼望丈夫归来的思妇形象便呼之欲出了。古代女子生命和幸福的全部就在于能够找到一个忠实爱情又有责任心的丈夫，因此当丈夫外出时，盼望归来的心情十分真挚和焦急，常常出现卜兆等生活细节，或扔大钱，或用掐草等方式来预测丈夫能否归来。本诗则是运用最常见的民间习俗信仰来表现，很有现实生活的神韵。《唐诗摘抄》说：“极是儿女家常卜兆之语，末句本即接前二句，但此诗二十字宜一气急道，方象惊喜自疑之意。插’铅华‘句在中，自是口角。”
江雪
柳宗元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a灭。孤舟蓑b笠翁，独钓寒江雪。
a踪：踪迹，此处特指人的脚印。b蓑：用棕皮或莎草编织成的雨具。
千座山岭都看不见飞鸟的身影，万条道路都看不见人的踪迹。山岭大地都隐藏在皑皑白雪里，整个宇宙没有一丝生机。只有一个老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独自在寒冷的江水上垂下钓丝。
本诗以景托情，表现一种高洁的志向和伟岸的人格精神。前两句写雪之大之广之无所不在，表现气候的极端恶劣。山上看不见鸟的踪影，路上看不见人的踪影，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远离恶劣的环境，不再出来活动，可见环境恶劣的程度该多么严重。这是大画面，是气氛渲染。后两句则精雕细刻，刻画一位藐视一切困难、独钓寒江的高洁伟岸的志士形象。在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大雪天，一个老翁，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顶风冒雪，独自在那里钓鱼。他根本没有把风雪放在眼里，没有把险恶放在眼里，没有把困难放在眼里，悠闲自在。这是一种精神，是一种人格。联系柳宗元在永贞革新后备受打击而坚贞不屈的伟大人格，品味本诗的精神境界，我们不能不对其肃然起敬。
行宫a
元稹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a行宫：本篇或作王建诗，题为“古行宫”。行宫，皇帝在京师以外之地的宫殿。本诗所写当是上阳宫。
一座冷清萧条的古老的行宫，花儿在寂寞中依然是姹紫嫣红。那些经过盛唐的宫女已经白了头发，坐在那里闲聊当年的风流天子唐玄宗。
本诗以极其精练的笔触，撷趣社会生活中的一个小侧面，却反映出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剧变，具有凝重的历史感和深沉的忧患意识。含蓄有致、精彩绝伦。
前两句描写行宫环境的寥廓冷清，为后面的人物活动提供典型环境。“寥落”写出行宫中的冷清、空旷和寂寞，给人以总体印象。用“寂寞”写宫中之花，再度渲染气氛，花儿都感觉寂寞，何况人乎？后两句是一个特写镜头，几个白头的宫女还在，因为寂寞无聊，便聊起唐玄宗当年的风流韵事来。唐玄宗是个极其复杂的历史人物，他是开创盛唐气象的伟大帝王，也是唐王朝由盛转衰的历史罪人，因此后人对他的感情也很复杂，关于他的事迹人们也最感兴趣，这便是《长恨歌》经久不衰的重要原因。这样，最后一句便把诗的内容扩展开来，令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本诗概括力强，虽是短章，内容却很丰富，且语言精练，表现生动，颇受后人青睐。瞿佑《归田诗话》云：“乐天《长恨歌》，凡一百二十句，读者不厌其长；元稹之《行宫》，才四句，读者不觉其短；文章之妙也。”
问刘十九a
白居易
绿蚁b新醅c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d？
a刘十九：诗人在江州时的友人，名字生平未详。作者另有《刘十九问宿》诗中云：“唯共嵩阳刘处士”，可知刘十九是河南登封人，隐居未仕。b绿蚁：新酿制未经过滤的米酒上面漂浮绿渣如蚁，故称绿蚁。c醅：没有过滤的酒。d无：表疑问的语气词，相当于“否”。
新酿的米酒上面漂浮一层绿色的碎末，烫酒用的红泥小火炉烧得红红火火。晚上天色阴沉好像就要下雪，能不能过来喝杯酒暖和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