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里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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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言之果——李子

    丘中有麻,彼留子嗟。彼留子嗟,将其来施施。

    丘中有麦,彼留子国。彼留子国,将其来食。

    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

    ——《国风·王风·丘中有麻》

    女子等待情人时所作的各种悬想。

    

    1 麻:大麻,古时种植以其皮织布做衣。

    2 留:一说留客的留,一说指刘姓。 子嗟、子国:一说均是刘氏一人数名;一说“嗟、国”皆为语气助词。

    3 将(qiang1):请;愿;希望。 施施:慢行貌,一说高兴貌。

    4 贻:赠。 玖:玉一类的美石。

    

    李,蔷薇科,落叶灌木至小乔木,叶椭圆形至椭圆状倒卵形,花白色,2-3朵簇生,先叶开放。

    古代,李树长在山林里,逢春色开花,夏暑时挂青果,秋上,密密匝匝,殷红娇人的李子悬在枝头,是容易吸引采集山果的部落妇女们注意力的野味。臆测,最先敢于取食这种诱人山果的,是兽皮围腰,藤枝束发的李氏女子。这让我想到桃,想到桑,这些今天能够遍植大江南北的农家树,该都是那些几千几万年前的氏族部落里,专门负责采集野菜、野果子的勤劳女子们驯化出来的。

    到《诗经》里所说的商、周时代,李树已经种于巷陌,是诗人笔下,附记人的性情和陈述道德意趣的借言物。

    如果说人的性灵有脚步声的话,那么,沉默不言的自然,进入我们伤怀心悦的双眼时,一些飞扬而起激荡心灵的文字,正是使人和自然物我同化的最佳因子。

    《诗经》里有不少篇章说到李。这个时候,李不是自然,而是人心上长了翅膀的飞马,它托着人的瞬间变换却又万古长存的情绪波动,让相隔千年的此时和彼时的人心,在诗辞韵律的集合中,产生了怀想古人叹谓当下的共鸣。

    《王风·丘中有麻》中有:“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贻我佩玖。”的诗句。如果这首诗是一部舞台剧的话,那么,此处的李子树下,便是诗里第三幕中的一个空间背景。对《丘中有麻》的解读,老儒生以德政教化的说辞解释为,国人思念遭放逐贤人的期盼之作。但我更愿意把它看做是一首情诗,一首女子抒怀的激情诗。爱恋深沉的女子,想到麻丛中,麦浪里,李子树下,和一个男人有过缠绵悱恻的时刻,禁不住身心摇曳,爱念丛生。诗中呈现出来的一咏三叹的场景,让殷殷期盼中即将到来的一场情事充满了心跳加速的张力。李树在这样一幅画面里,是不老爱情沉默不言的见证者,和情同万物的隐秘收藏家。

    在《大雅·抑》里,“投我以桃,报之以李”的句式,能够经历千多年时光的打磨,直到今天,其中包含的真情,丝毫没有变化,是合于人心,合于时间的用暖人心的话。这样的话语里,人与人之间的情谊,真情对等的衔接,表达出一种人人希望拥有的和谐氛围。

    古谚里说:“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宽厚朴实的话里,藏了“务实,不尚虚声”的道理。这种性情进入了古老中国文化的秉性,就具有了一种深藏起来,时刻自省的生机。如果说“中庸”二字,有其动力的话,其中之一也正是在“务实”二字上。以“天下桃李”来言说学子,除了表面上喻说师门畅盛之外,更深的意思是,培养出桃李品质的学生,更应该是一个为家为国育优民的老师的衷心所愿!

    黄土地里的李树,栽培已经有几千年了吧。小时候最熟悉的果子便是桃李。家乡人除叫它李子外,还有一种本土的叫法“郁黄”,查秦安县志,没有找到为何叫“郁黄”的出处,猜想“郁”暗含了荫蔽,而李子果实的成熟,有一个法子正是“捂”。而“黄”,正是成熟李子的果肉颜色。“郁黄”之名是不是由此所取,还要去请教本地的民俗学家才能确证。

    注:另,未熟李子,因含过多果酸,不可多食,吃多了,会虚热脑胀,胃发痉挛,这是农谚“桃饱人,杏伤人,李子树下躺死人”的原因。而熟透的李子,日食2-3枚,对慢性肝炎有比较佳的疗效,也可治发屑多头皮痒的毛病。李子肉炖冰糖,是润喉开音的佳品,教师、歌者可方便食用,对日常工作,不无补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