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倾城奈何君瞎
字体: 16 + -

第三十八章 万俟流光

    白武疆域辽阔,其领土面积居六国之首,北至溯水与大蜀相望,南至南地,南地以下……无人知晓那是什么地方。常年生活在南地的人们都知道,南地再往南的地方,视线所及,除了浓雾还是浓雾。南地的住民们生来就被灌输着一个观念:千万不要试图穿过那片雾,否则灾难必至。

    那片浓雾里究竟有些什么,众说纷纭。有人说那是一片森林,有人说那是一片荒漠,更荒唐的说法,它是随时都在变动着的……说这话的人,在访市间大肆吹嘘了一番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曾经有人不信邪试着去闯那浓雾,皆一无所返。久而久之,再没有人试图去挑战它之威严,近年来还在原来防卫坚固的城墙外又建了一道城墙,而且,是死门。每家每户都不忘时刻看好自己的孩子,告诫他们外面的森林里有吃人的野怪,绝对不能去那里。

    没有出口的城墙外那片天地,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死地,对着众生设好了它的陷阱,只待有人踏入一步,让他有来无回。

    进入那里的路被封死后,南地的居民们算是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

    不过这安稳的生活最近却是被打破了。

    约着几月前,这座名为“枫木城”的南地小城开始频繁有人失踪,初始并未受到注意,但渐渐地,越来越多的青壮男子失去了踪迹,他们的妻儿联合起来,找上了城主府,无所事事的城主这才赶紧上报了朝廷。枫木城只是白武的一个边缘小城,不临大国不近皇城,向来不怎么受重视。原以为此次只是随便遣个小官员来而已。

    谁曾想,城主日盼夜盼盼来管事的人竟然是一国太子,万俟流光。

    白武帝君的信函送到了城主府,管家一听那是帝都来的信,慌忙恭敬地举着信朝着后院奔去。万俟流光在枫木城期间,就借住在城主府。

    万俟流光一袭便装,接过下属手中的信细细看着。万俟流光这次是秘密出行,除了与此案有关的官员外,无人知晓从帝都来的是他这位太子殿下。万俟流光看完信之后,示意下属出去,然后坐在书桌后,手指在桌上一叩一叩,像是在沉思。

    万俟流光的容貌,有七分神似其父,模样自然是不差的。举手投足之间,满满的皇家风度。万俟流光承太子玺印六年,从他立下的功绩来看,无疑是一位优秀的太子。但谁又能说,有能力的人就不会犯错呢?就不会生邪恶之心呢?

    万俟流光思索着近来的消息,眉头渐渐皱起。父皇派他来这个小城查案,起初他也很是不解,这种小事派一个钦差来不就解决了吗?如今他方意会到父皇的目的所在。他在白武,自然是父皇的一个助力。他们父子一个安内一个攘外,那人,指不定不会如此轻易地回到千锦。

    想到这里,万俟流光不由得轻叹一口气。父皇大约是被那人逼急了吧……那人几日间将南楚收入囊中,以狂风之势崛起,终究让父皇感受到了威胁。这场请君入瓮,也不知,那人是入了敌人的瓮挣脱不出,还是在这瓮中再上演一出闹剧?

    毕竟他不是别人。

    那是能引来大陆术法门派第一护他的人,

    是能以敌国质子身份爬上他国亲王位置的人,

    是想让白武粉身碎骨以祭血亲的索命人。

    他已归来。

    万俟流铭小他一岁,从儿时起,他便不喜万俟流铭那性子。柔妃死后,他们就注定此生为敌。万俟流光记得十年前,那个他名义上的弟弟一身白袍,戴着孝,独自走出皇城,独自爬上对他来说很高的马车,独自踏上前往南楚为质的道路。

    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看这他活了十年的地方一眼。

    “终于又见面了,我的……二弟。”

    白武帝君信函中的意思是让他即刻回宫,越快越好。但在那之前,万俟流光还想再去一个地方看看。他唤来下属为他打点行装,自己又带了另外的人出了城主府。

    万俟流光从在城主府住下,是第二次来到这禁地。下属们被他命令待在不远处不得靠近,他细细地打量起这片城墙来。城墙虽然修建得比较迟,但经过多年的风吹日晒雨淋,那斑驳的颜色早已与其他融在一起,再看不出新旧。一墙之隔,墙内乐土,墙外死地。不,如今这里也不能算是乐土了。不然他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关于城外那雾林的传闻,他自然也知晓。只是这么高的城墙,不管那人的武功修炼得再如何出神入化,也越不过去。当然正常人更不会想着要去送死。可是,若不是误入了那禁地,这失踪的一百多口人,又去了何处?万俟流光不是没想过这种情况是术法所致,但七冥大陆上修习术法的人少之又少,像这种能在几日间让一百多人消失不见的本领……他想不到谁能做到,不,或许有个人能做到,那个常年居于高阁之上的人。但,既然处在那种位置,他更没有理由来理会这些平民。几乎在第一时间,万俟流光便将那人排除了。

    若是能进入那雾林就好了……万俟流光刚产生这种想法,便狠狠地甩头否定了。一去生死不知,这种险,还是不要冒为好。

    万俟流光在这片城墙前徘徊良久,思索无果,一拳头捶在城墙上,“来人!回千锦!”

    万俟流光做梦也没想到在这白武境内竟会有人敢拦他的车架。四匹马被扑面而来的力拦住时,万俟流光正在马车内小寐,被那巨大的力量冲击得撞在了车壁上,整个右臂都酸麻了。他怒气一上来,掀开车帘就准备叫人把那冲撞太子车架的狂徒给抓起来。目光一瞄到前方那全身上下都裹满了布的男子,惊叫:“樯叔?”

    樯的整张脸都埋在厚厚的布里,看向万俟流光的眼睛也不带任何感情,只把手中的马缰绳放开,万俟流光又是一番翻滚。不过这次他不敢再说什么要狠狠惩罚人家了。樯是李芜莲的心腹,也明里暗里帮过他不少忙,有一次,还将险些踏进鬼门关的他给拉回来。在万俟流光眼中,樯不只是一个李家的护卫,更是一个长辈。

    樯听不到万俟流光内心的这些小九九,或者说,就算听到了,他也完全无视。他的世界里,除了执行命令,还是执行命令,深宫内的那套东西,他不懂。

    樯待再次滚到马车尾部的万俟流光爬出来时,才冲他招招手,然后指指自己身后。万俟流光鼻青脸肿一脸不解。樯向右边踏出一步,把身后那人的身影露出来。

    万俟流光的表情变得甚是奇妙。

    那人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万俟流光在回千锦的路上被人“无意”弄得鼻青脸肿时,他的死敌在舒适的行宫内把别人弄得鼻青脸肿。

    秦浮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继续,抬腿,踢向对面的美人。

    踢得杀气腾腾毫不留情,那力度,叫人看了不由得担心美人是否要破相。

    秦浮一脚飞出,被美人稳稳接女住,她抿着嘴,没有就此停下,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挣脱出去,侧身又是一踢,美人挑挑眉,像是没想到她会有这一招,也就没有接下,步步后退被逼至墙角。秦浮得意一笑,一个后空翻完美落地。

    “怎么样?有长进吧!”

    万俟流铭递过一方手帕,秦浮一把抓住粗鲁地抹脸,也不管形象什么的。万俟流铭无奈一笑,“秦姑娘的志向原来就止步于此?那倒是在下高看了。”

    秦浮嘴角一抽,心说丫的你跟我打什么官腔,她迅速地抹完汗,把那面目全非的手帕往桌上一拍,仰起头,“还有什么招,都使出来吧!”

    万俟流铭嫌她轻功尚可揍人的力度太浅,就拉了她天天地练,也不知道来这白武是来博弈还是专门来教训她的……吐槽归吐槽,“品行兼优”的秦姑娘还是虚心地接受了万俟流铭——一个勉强称得上是高手的教导。想起她被师父那封信给解放之前的事……秦浮哀伤地摇摇头。

    所以说有些事情,逃不掉就是逃不掉。

    “接下来,跟我打。”

    “什么?!”秦浮瞪大了眼睛。

    “实战最能积累经验,你应知晓。”万俟流铭淡淡看她。

    秦浮收起下巴,“你你你,我跟你打?那不是分分钟就被秒了吗?”

    万俟流铭正经道:“无妨,我只用……一成功力和你过招,你只需专心应付便是。”

    “……”所以她是被嫌弃了是吧!!秦浮脸一黑,双手握成拳,招招针对万俟流铭的盛世美颜。万俟流铭一一接下,仔细地引导着这个新手,在步步进攻与后退之间发现属于武功领域的独特韵律,让她对自己掌握的一招一式掌握得更加得心应手。

    天下没有哪个师父,会这般细心。

    秦浮才不管什么细心不细心的,打败对方就是正道!然后两刻钟过去了……秦浮死狗一样趴在桌子上,嘴里还叫嚣着“万俟流铭我一定会打败你”之类的话,万俟流铭优雅地擦着汗,吩咐小厮准备热水。

    秦浮突然脑光一闪,抬起头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万俟流铭,“喂,以你的实力,在那烈火榜上,能排第几啊?”

    万俟流铭顿顿,“不知。”

    “不知?”秦浮磨牙,“不知是什么意思啊?你连自己的实力到哪个境界了都不知道吗?!”

    万俟流铭看着她,直把秦浮看得脸红了,才缓缓道:“烈火榜实是衡量七冥强者们实力高低的一道尺,但是若只从它来判别所有人,难免有失公道。小浮,七冥强者千千万,你怎能保证,他们其中有些人在评那名次时,是用的全力?”

    “至于我,没有那个时间去争一个无用的名次。”

    秦浮砸吧砸吧嘴,起身回房洗澡,边走边冲后挥手,“明早继续啊!”

    万俟流铭见她走远,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竹筒。竹筒是方才吩咐小厮时那小厮呈上来的,秦浮这个神经大条,一点儿都没发现。万俟流铭展开里面的纸条,看完后,手轻轻一捏,那纸条便成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