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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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强占良妇

    在文屯住了一晚。韩江林与鲍国际两人商量,准备和丘小兵一起,上南原与市技校的校长接洽,谈关于开办赴珠三角务工的劳动力就业转移培训班的问题。金矿上的管理事务,暂时由鲍国际上山去代管几天。

    这是韩江林为了把拿到的培训指标转化为生产力的一个策略,驻深办从劳动和社会保障局获得了劳动力转移就业培训指标,但没有开展职业培训的资质,只能由具备就业培训资质的技校承担培训任务,或者由他们发放技能培训学历证书及相关的技术等级证书。

    要落实三万的指标,对于专业学校都不是一件小事情。不仅培训的业务是一件大事,如果不采取周密的计划,生源组织也是一件十分压头的事情。韩江林具有大规模调动行政资源的经验,任务虽然重,但打蛇打七寸,他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什么地方。目前最要紧的就是抓住生源不放,然后按照不同的专业调动不同的培训资源。为了在年内完成任务,并拿到培训经费,除了抓住农民工回家秋收这一空挡期抓紧开展业务培训外,还得在不同的地点办不同的班级。面上铺得更开,才能把生源网络进来。

    按照韩江林的计划,准备把培训指标分成两部分来落实,把一部分指标给市技校,由技校来承担培训任务;另一部分则在深圳采取办夜校等形式,或者组织暂时没有找到工作单位的务工人员开展培训,然后由市技校派教师进行监督,同样发给市技校的培训学历和职业培训等级证书。

    鲍国际听韩江林的计划都头疼,说,条条蛇都咬人,没拿到指标羡慕别人拿到指标,拿到了指标,要把它变成金钱资源,还得花更大的力气。

    丘小兵说,关系就是生产力,人家是看在韩主任的面子上才给了指标,当然,也相信韩主任能够完成任务,方才一下子给这么多指标。

    韩江林赶紧解释,不全是看我的面子,还有市领导的面子,还有我们驻深办历年来在做好引导农民工就业方面的成绩和经验,也是让劳动就业局信任的一个前提条件。

    鲍国际摇头手说,我读书不行,一听到学校、读书就头大,办学是韩县长韩主任这些文人的事情,我一个大佬粗,最痛快的就是执行命令,主任定了的事情,我可以冲冲杀杀。

    韩江林想起金矿生活的艰难,心想,要换成他到金矿生活和管理,只怕呆几天都受不了。各人有各人的长处,他人的长处是自己取代不了的。只是他们对官怀着敬畏的心理,把自己的长处给忽略了。或者说,官本位的传统思维习惯,把很多人的长处都给淹没了。淹没和抹杀他人的长处,让其它人更温驯地服从管理,这原本就是官本位意识的核心。

    吃过早餐各走各的路,鲍国际上坡,韩江林上南原。临行前,鲍国际吩咐丘小兵,你把拷贝的财务报表送韩县长一份。

    报表,由你这个老总看就行了,我说过,我不具体染指弘福顺发的经营事务。

    鲍国际嘿嘿一笑,看不看,那是领导的事,汇不汇报,那是我们做下属的责任。

    韩江林笑着挥了挥手,告别离开。车出了文屯,韩江林打电话给兰晓诗,说已经约好市技校校长午餐见面,不拐进白云了。

    兰晓诗这几天在家里过得十分舒心,说是上有老下有小,能够享受天伦之乐,是这些年来所过的最幸福日子,自然也不需要韩江林陪伴,提出的条件是要韩江林以后再报答。

    对于这个附加的条件,韩江林立刻乐呵呵答应。

    十二点前来到约定的酒店,市技校的文校长和手下的四个科长已经早到,在麻将桌上热战正酣。韩江林来到后,文校长刚好因为放炮下桌,顺便把培训部主任也叫下了桌,叫丘小兵顶上,说,等会儿喝酒了不谈公事,我们现在把事情扯清楚,把合同签一下。培训部主任把培训计划递给韩江林。

    文校长先前多次到白云办培训班,与韩江林有过交往。韩江林看着计划,文校长在一边抱怨,我们有资质的培训机构吃不饱,你们没有培训资质,从哪里弄得这么多培训指标?韩江林嘿嘿一笑,故意将了文校长一将,前一段时间培训方面存在弄虚作假,用假培训来套取国家资金,市里为了防范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把培训的重心后移,直接针对用工单位的需要来开展培训,争取培训一个,转移就业一个。

    没想到他临时胡编的道理居然说服了文校长,他频频点头说,劳动力就业培训确实应有针对性,驻深办了解信息,给我们的培训提供引导,对农民工就业提供指导,针对性加强以后,劳动力转移就业培训的成效也上来了。

    市技校除了本校开展培训,还把一些专业班次安排在了县农业广播学校等下一级培训机构。这份计划体现了市技校在开展职业培训方面所积累的成熟经验,他们构建联通而发达的培训网点,完全能够保证培训任务指标的完成。韩江林看完培训计划,暗暗松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像自己原来所构想的那样,把专业任务交给专业机构,类似于此种靠关系而获得的霸王生意,只此一次就行了。

    见韩江林看完了协议,文校长问,协议没有什么问题吧。

    韩江林目光盯着百分之五的管理费看着很久,心想,珠三角地区目前处于快速发展时期,用工单位普遍感觉到工人难招,只要广泛开展联络工作,安排经过培训的农民工就业问题不大,每介绍一个人就业,用工单位有一百元左右的奖励,培训管理费这一块可以适当提高一点。深思一番后,韩江林说,给你们的管理费这一块,还可以适当提高一点,百分之十,怎么样?

    文校长以为韩江林想的是如何抠条款争利,没想到他居然放水让利,显得大喜过望,立刻握着韩江林的手说,哎呀,还是韩县长有气魄有心胸,能够考虑我们的实际困难呀。

    韩江林倒不是考虑市技校的实际困难,他原来抱着通过做生意来广泛笼络人心,扩大自己的影响力,为以后耍回马枪、杀回政坛铺一条通天的大道,眼前的让利不过是他实施计划的第一步。

    在官场处理事情就是这样,当你比对方的官大时,你拖一下,或者故意认真地审查而延宕,对方会认为你认真,可以对你崇拜有加;当双方的关系平等时,采取拖的策略,对方会认为你不爽快,别有所图;当你的地位比对方低,却仍然慢吞吞地处理时,对方不仅会认为你别有所图,还会认为你弱智而心存怨恨了。

    当韩江林掏出笔时,对方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的后脑勺顿时感到一种威压。韩江林把协议摆在茶几上,大笔一挥,签上了自己的大名,说,校长,校长,即使有天大的困难还是还可以长笑。

    两人舒了一口气,轻松地笑了起来。文校长接着在协议上面签了字。

    这时,韩江林手机显示短讯信息,他打开手机,目光触及到屏幕上的短讯时,韩江林心里像平静的潭水砸进了一块巨石,掀起滔然大波,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在脸上现显出来。

    文校长们处于兴奋之中,没有住意到韩江林神色的变化,牵着韩江林的手走向餐桌,招呼打麻将的科长们,金盆洗手,告一段落。

    菜上齐,文校长问,韩县长,喝什么酒?

    这称呼表明了文校长以及社会上关心他的朋友们足够的好心,一直用曾经在社会上最光鲜、响亮的称呼叫唤他。韩江林本人对称呼这种事情倒是无以为意,称呼职务与称呼小狗狗,都是一个名词而已。本来有了这种豪放与宽容之心,韩江林以为自己可以把一切都不放在心上,可以笑对生活了。没想到一条短讯却打乱了他内心的平静,可见,他的所谓豪放仅是表面上的。人,其实不可能对所有的事情都无以为意。这也证明,除了出神入化的高僧,一般人无法与尘世完全隔绝,平凡的和尚仍然对尘世的欲望保持着强烈的好奇心,这也是庙宇在很多时候,其实变成了勾心斗角、藏污纳垢地方的重要原因。

    不,我最近在吃药,医生要我戒酒一段时间。韩江林从衣袋里掏出小小的药瓶,这种小伎俩骗不过官场中人,但对触角深入官场不多的老师们,还有足够有说服力。

    于是文校长允许韩江林以水代酒,其它科长们总量包两瓶,为的是下午还保持足够的清醒打麻将。酒水本是一家,科长们为了不失热情,频频举杯向韩江林敬酒,让韩江林心下颇过意不去,如果不是讯息提到的事情如梗在喉,韩江林会还以同样的颜色和份量。

    曲终席散,文校长们把韩江林送到电梯口,电梯门关上时,韩江林憋闷已久的心才冒出头,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坐在车上时,丘小兵问,到哪家酒店休息?

    韩江林听了这话,迷失的心忽然有一种对母亲特别依恋的感觉,叫丘小兵把车开到财税干部培训中心。先前母亲还保留着宾馆的606室,后来宾馆化公为私以后,母亲退掉了这套房子,在原来的财税宾馆附近,另买了一套房子,作为他在南原临时的家。

    原来各权力部门的宾馆都是利用财财资金修建,获得的利润进入单位小金库,上面追查时,这些挂靠部门的宾馆纷纷改名干部培训中心,得以顺利过关,仍然成为部门重要计划外收入之一。最近又有文件,这些部门的财产将纳入公产办统一管理。于是,又有一些部门的领导动起了歪脑筋,虚构集资文件把部门财产转为职工集资的股份制产业,然后向外招聘经理,或者由单位即将退休的中层干部提前退休,管理这部分产业,以逃避部门财产的归公。为了把公产化为私产,只有条件还允许,不管是单位还是个人都无所不用其极,这说明了一个亘古未变的事实,当制约缺失时,面对公共财产任何人都具有私心。如果公心尚在,拿着极低工资一些专制国家的领导人,也不致于有成百上千万的资金存入海外银行了。

    车到中途,韩江林又收到一条内容相同的信息。这条信息把告状信实录转发过来。刚才已经打过了强心针,这一次韩江林内心稍为平静了一些,坚持把信息完整地看了一遍。

    有人旧事重提,借罗丹的事情告他的帐,说:韩江林借担任县长的权力,长期强占一位到白云投资的漂亮女老板,使她怀上、并生下了韩江林的杂种,女老板不堪折磨,不仅撤回了在白云甚至在南原的全部投资,还使她在贫病交加中死去。

    告状信要求纪检机关查处韩江林迫害女老板问题,以及私生子问题。

    看着信息,韩江林特别心痛。任何事情都具有双面性,对韩江林来说,这段美好的感情成为他的珍贵记忆,被告状者添油加醋的一通渲染,被玷污了。他看了都不堪入目,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肯定会以为他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棍。

    刚才的信息来自一位青干班的同学,在市信访局任副职。现在这信息来自市政府办秘书科,这至少说明这封告状信的撰写者,采取了天女散花的策略,往市委领导和重要的部门投递,目的就是想搞坏韩江林的名声。

    这是什么人所为?还有谁对他怀着深仇大恨,非要置他于死地?

    韩江林还在县长位置上时,处于各方利益的焦点上,肯定会引起某些人的忌恨,有人告状甚至造谣生事不奇怪,奇怪的反而是没有人造谣生事。他离开了险峰和焦点位置,按理已经处于风止树静的状态,没想到现在居然树欲静而风不止。这种情况说明他现在的位置仍然有价值,所以受到忌妒和攻击,同时也见证了官场的险恶。上层官场中的政治家们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没有超级的政治手腕,即使登上了大位也会受到下面野心家和阴谋家的觊觎,轻者不断遇险,或被逼退位,重则身首异处。底层官场倾轧的伎俩或玩明枪,或耍暗箭,同样无所不用其极,没有经过官场风浪、没有练就一副坚硬或者阴毒心肠的人,吓也要被这种险情吓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情从容镇定地为官做事?自己内心不能平静,哪里还谈得上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仅从官场文化来考察,官场中人的许多能量都在这种倾轧和争斗中消耗了。毫无害人之心的人则怀着防人之心,怀着害人之心的人整天思谋着把同船竞渡的人推下水,企图创造只有自己一人能够顺利到达彼岸的条件,如此一来,如果不清除这种污秽的官场文化,要政治清明,要想全心为纳税人服务,何曾能够实现?

    韩江林尽管极力保持镇定,但蜡黄的脸色仍然暴露了内心所承受的巨大压力。丘小兵看到他的神色不正常,关切地问,韩主任,没什么事吧。

    没,没什么。韩江林把脸转向窗外,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自己认为阳光的感情,可在世俗的眼睛里仍然是通不过的肮脏东西。社会的道德价值标准是相对统一的,个人内心的道德标准就像一道活动的栅栏,可以随着内在欲望的不断改变而移动。有些贪官初入道时也曾经怀着一颗美好之心,内在的道德栅栏同样是规范而完整的,可以随着欲望膨胀不断移动,最后移到了法律的红线面前,二者发生了激烈的冲撞后,直接奔到红线之外。

    到了财政干部培训中心,韩江林说,你在南原没有事的话,直接回去吧。

    丘小兵说,你在南原在办事,没有车不方便,我是不是先呆几天,等送你上飞机以后,我再回矿上?

    韩江林说,不用,不用,我在南原看看母亲,没有其它要紧的事,鲍主任事情多,矿上离不开你,还是先回去吧。

    丘小兵说,那好,我就先回去了,如果韩主任有事,或者需要用钱什么的,打个招呼,我马上送过来。

    守着金山,财大气粗了?韩江林嘿嘿一笑,走吧,回去看好你的金山,省得人家盗了去。

    丘小兵走后,韩江林绕过财政干部培训中心的小巷,走到后面僻静的半山花园小区。在语话权被强势一方控制的时候,任何宣传都含有主观臆断的虚假成份,商业宣传也不例外。说是半山,其实只上二三十级台阶,这里原来是省财政厅的后花园,实行住房商品化以后,这片地方卖给了开发商,由开发商承建房子,又以低于市场的价格把房子卖给财政系统的干部。

    梅虹要的是最上层一排的楼房,楼房后面是葱郁的山林。日到正午,鸟鸣虫欢,别有一番幽情。

    这房子韩江林只来过两次,一次是母亲叫他来看房,第二次也就是上一次来南原,母亲和他在外面见面,弄得两人像落魄的流浪狗一般没有归属,母亲才决定装修这房子,给两人安一个家,他又来看了一次。现在他心事重重,也顾不得参观刚装修不久的房子,一屁股在沙发上坐下,思考着如何应对当前的困难局面。

    除了抱着满腔热情、正气和勇敢与贪官作斗争的义士,一般针对个人的告状无非新仇旧恨。韩江林把在担任白云县长任上遇到的矛盾、有可能得罪的小人过滤了一遍,以他宽容而善良的心态,几乎找不到与自己过不去的人,即或有人这么憎恨自己,这种人平时也把憎恨藏得很深。仇恨对于人们来说,就像一条毒蛇,哪怕这条毒蛇并没有针对自己,但是,对于毒蛇的恐惧使人们天生就惧怕仇恨,担心自己有遭一日也被这种仇恨缠得脱不开身,甚至不愿意与很容易结仇的人为伍。除非这种憎恨是出于对正义的坚守。这也是为什么一般具有正义之心的人宁愿远离憎恨。现实的情况是,某些位高权重的人即把一切告状都归为天生容易结仇的人所为,对一般的告状也就爱理不理。因此,使得某些心怀正义的告状与一般的诬告一样,最后都石沉大海。

    假设是离开了白云以后得罪了人?韩江林反省自己离开了县长位置后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和谁发生正面的冲撞。现在说话是没有过去小心谨慎了,即使语言上的偶尔得罪,也不至于引发足以置他于死地而后快的地步。历史上不乏因小事得罪权贵而遭遇杀身之祸的案件,韩江林心想,这可是现代社会,更何况在他这一段接触的人中,还没有发现有人心胸狭窄到睚眦必报的地步。

    是不是有人看中了驻深办主任的位置,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虎口夺食凭空夺去了挂念已久的位置?官场中这种仇恨是随时可能会发生的,这种仇恨与其说是一种仇恨,倒不如说是一种利益之争,这与狮子跟狼群争夺食物一样,完全出于一种动物的本能,它发泄怨恨、甚至采取凶残的报复手段的目的,不是针对某人而是针于某事。只要利益到手了,仇恨也就消失了。刘亦文当初是极想争夺主任的位置,但通过近一段时间的接触,刘亦文好像还没有卑鄙到背后放黑枪的地步。但是,为了利益而改变心性的人肯定不在少数,刘亦文在表面泛活的精神状态下,会不会藏着一个卑鄙的心灵呢?韩江林这么想的时候,心里像扎进了一颗针,因为利益受到侵害而无端怀疑起身边的同志,这种心态算不算心灵的扭曲呢?

    手机铃响,一看是刘亦文的电话,韩江林心想,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刘亦文在电话里说,纪委的同志要到深圳来具体向韩江林了解一个事情。韩江林假装不知道,问他什么情况。

    刘亦文倒也不隐瞒,说不知道纪委调查的情况,但深圳办事处收到了有关他作风的告状信,于是把信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

    韩江林说,为什么要到深圳,我现在南原啊,有事我直接上办公室向他们说明。

    刘亦文说,纪委的同志也是想趁此机会到深圳走一走吧,他们要向单位了解情况,顺便找你谈话。

    听到说是顺便找他谈话,韩江林一时无语。纪委虽然针对他的问题进行调查,但主要是需要单位出面说明,而不是他出面说明。要换在以往县长的位置上,韩江林可以牛气冲天,理直气壮地用这种的语气说话,我还是市政府副秘书长呢,市政府办是不是我的单位呢?为什么不向市政府办了解情况,而要跑到深圳?

    现在职务级别一样,手里掌握的资源少了,心里的底气和胆气都不足了,宁愿变成一只顺风杨柳,少惹些事,多些清静。问,他们什么时候到深圳?

    后天。刘亦文说,你可能要准备一下,看看什么时候过来。

    这话无疑给定了韩江林回去的时间。两次都是被人牵着鼻子回深圳,韩江林心里颇不痛快,但世事不由人,只得说,我坐明天的飞机回来。

    挂了电话,韩江林像一只泄气的皮球,无端地猜疑同事,像他这样原本善良的人对心灵是一个沉重的拷问。

    那么,除了刘亦文,还会有谁在乎这个办事处主任的位置呢?

    韩江林用手指不停地梳理着头发,好像那个背后放冷箭的人是一片头皮屑,或是一只藏在头发缝中的虱子,他要从头发里把它给揪出来。他把市政府的十二个副秘书长轮流排过一遍,除去秘书长和常务副秘书长、年龄偏大并兼任二级机构正职、已经享受正县级干部待遇的除外,另外还有四个年纪比他稍长两三岁的副秘书长,他们尚对政治前程抱着极大的希望和热忱,也不愿把自己放在偏远的驻深办主任的位置上。

    既然暂时找不到觊觎他位置的对手,或许向他放暗箭的另有其人?

    金子。这个念头一闪现,像黑暗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闪电划破。他沉静下来,慢慢地把近一段时间别人对他的提醒甚至是警告的事慢慢回忆,并串在一起。当把所有的事情拢在一起时,他渐渐感觉到头顶上开始升起一块沉重的黑幕,徐徐拉开朝着他笼罩过来,对他产生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