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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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创业与守成

    屠宰场主得到县长要来调研的通知,早早等候在场院门前。见车子一到,马上迎上前替韩江林打开车门。韩江林也不客套,大踏步朝场里冲。定点屠宰场开张时,场面隆重而热烈。现在屠宰场里火熄灶冷。两相比较,真是冷暖两重天。

    韩江林见还有一头猪在修理,问场主,生意兴隆时杀多少头猪,现在杀多少猪?

    场主苦笑着说,设计每天的屠宰能力是一百头,现在每天只杀三四头,连水电费都无法保证,我每年的承包费是二十万,各种费用加人头工资,每天必须杀三四十头才能保证正常运转。

    白云每天消费的猪肉大概是多少?

    工商局副局长说,平时每天消费五十头猪的样子,现在工地多,猪肉消费增加到七十头左右。

    对屠户们不愿意进场的原因,主要是什么,你们有过调查吗?

    场主见韩江林触及到问题的实质,觉得解决问题有了希望,挺了挺胸说,有,主要是税费太重。

    他从衣袋里掏出一个材料递给韩江林,我做了一个初步的调查,也和周边的县市屠宰行业做了比较,具体到每一头猪,白云比其它地方多三四十块钱。

    详细说说。

    场主说,先说屠户们的压力,原来屠宰分散经营,屠户们杀一头猪的正常收入七八十元左右,两个人合伙经营一个肉铺,一天杀两头猪,扣除摊位费等,平均每天有六十七元的收入,当然,不良屠户还可以通过两个办法增加收入,一个是偷税,杀两头,只用一头抵税,可以省掉一头猪的税费,增加三四十元收入,另一个是注水,猪和牛肉质不一样,注入的水量也不一样,一头成年牛可以注入十公升左右的水,扣除挥发和消耗,相当于增加了十来斤左右的肉,也就是百来块钱,猪肉含脂肪较多,最多时只能注入五公斤左右的水,一头猪也就能够多卖一百来块钱,这样算下来,一个屠户平均一天杀一头猪,通过种种办法,能够多收入一百来块钱。屠户进场屠宰后,各部门的收费都齐集在这里,不仅额外的增收就不存在了,进场每头猪增加了二十元的水电费,加上各种收费,屠户每天的收入锐减,他们当然千方百计想回到原来的好日子啦。

    现在县里加强了市场监管,不允许外面屠宰的猪肉进市场,屠户干脆不杀猪了,购买生猪以后贩卖到别的地方,再从南原进冷冻猪肉来卖,应对县里的监管。

    越深入进来,问题越多,韩江林心里发毛,也发了狠劲,心道,死了张屠夫,就吃浑毛猪,我倒要看一看,问题猪肉倒底能够横行几时。

    你的经营压力在哪里?

    主要是承包费太高,服务费县里又不允许我提高,屠户一流失,哪里还谈什么经营?

    你的意思是只要屠户们回来,经营还是没有问题喽?

    市场上的猪都到我这里定点屠宰,勉强经营肯定没问题,当然,承包费能够降一点的话,日子就要好过一点。

    这个问题可以研究。韩江林说,有营养的地方长肉,有臭肉的地方繁殖细菌,这是一个自然规律,如今这规律也适用于社会生活了。目前最大的问题就是各部门纷纷集中到屠宰场收费的问题。在这些部门眼里,屠宰场成了一块肥肉,他们像苍蝇一样,非要嗡嗡地找个理由上前叮一口不可。

    大家来到屠宰场的临时休息室坐定。这时候,韩道宗气喘吁吁的赶来,向韩江林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下午,白云的屠户将全体集中在农贸市场,举行罢市抗议活动。

    一团火腾地从韩江林心底串了起来,原本要发作,他本能地观察周围的人的反映,见大家都怔怔地看着他,于是立即告诫自己要淡定,眼下还不是发火的时候,冷静地问,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韩道宗说,我已经向苟书记汇报了这个消息,苟书记的意见是,由我担任生猪问题处置领导小组组长,从武警中队调派战士,把农贸市场全面封锁起来。

    韩江林踱着步子低头沉思,摇着头说,不妥不妥,封锁农贸市场的办法不妥,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我看问题的关键在于疏导而不是堵,老百姓的口是不能堵的,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生意还得做,老百姓每天的餐桌还得有肉吃,是不是?

    韩道宗迟疑再三,说,可是,屠户手里有刀,他们有人放出话来,哪一个敢卖肉,就砍谁。

    问题不仅复杂,而且变得越来越严重了。韩江林眼前仿佛闪过一片刀光剑影,身体轻轻打了一个寒战。他觉得眼下不能让人看到他的恐惧,更不能退缩,笑笑说,七尺男儿十分情,我就不相信抓不住他们的软肋。

    俗话说,拳师怕猛汉,猛汉怕不要命的,屠户们摆出不要命的架势,肯定没有谁敢近前。一种悲情笼罩在属下的脸上,劲可鼓不可泄,得想办法振作部下的士气。屠户们真的会不要命吗?韩江林扪心自问,随即摇了摇头,人心都是肉长的,屠户们闹事无非想多挣点钱,说明对生活还抱有一腔美好的愿望。想到这里,韩江林对解决问题充满了信心,大声说,老百姓常说,耍拳要一手一手地来,解决问题同样话分两头说,现在先解决屠宰场的问题,请刘老板把承包经营屠宰场的困难和问题说一说,看看我们可以为他解决什么困难,以便解决目前猪肉生产经营中的困局。

    场主板着手指数一数挂在屠宰场收费的单位,工商费、管理费、检疫费、卫生费等等,一共有十多家单位的近二十种收费,摊到每头猪身上的税费近二百元。

    场主的话让韩江林感到震惊,他原来也知道有这些税费,但今天真正听到场主把它叠加在一头猪身上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一头猪怎么能承受如此沉重的负担呢?民生大计历来是政府着力考虑的首要问题。北京为了一棵大白菜,成立了大白菜办公室,管理了几十年。现在大白菜的管理方式间接地转嫁到猪身上。众多部门重视生猪的养殖生产和销售,这是好事情。但是,这些部门都把收费和罚款视为最有效的管理手段,并付诸实施。猪没有思想,只能任人宰割。但是,猪任人宰割,痛在屠户们身上,他们生气了。

    听了场主的情况陈述,韩江林觉得除了个别别有用心、浑水摸鱼的屠户外,大多数屠户生气生得有理。但生活往往又是这样,少数不良屠户的行为,又成为界定绝大多数屠户的罢市行为是否合理的标准,这种思维方式和价值判断标准决定了屠户们不管怎么反映遭遇的困难、不管采取任何方式生气都是错误的,都是被坏人威逼利诱的。因为如果不这样定性的话,少数管理者、领导干部就无法向上级交待、更无法向群众和社会交待。

    韩江林决定从大多数屠户的立场出发,理解他们采取罢市抗议的行为。韩江林转向部属,让他们从各自部门的法规出发,解释进场收费的理由和相关法规依据。

    当所有的部门把各自的收费依据和标准言之凿凿地陈述一遍,韩江林一时间沉默无言。因为作为一个没有掌握立法权的县长,他只能忠实地执行上级有关部门的指示和规定。而忠实地执行这些规定,意味着眼前的事情永远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和途径。

    他再一次陷入了一个矛盾的怪圈中。各个部门的规定都是经过了充分合理的论证,执行起来合理合法。但是,当把这些制度叠加在一起,一头小小的猪自然背负不起如此沉重的负担,背负不起各部门管理者的希望。这犹如读小学的孩子,身上背负着家长、老师、社会三者的希望,这种看似合理的希望,却压弯了孩子的背脊、扭曲了孩子的肉体和灵魂。

    韩江林真的不知道猪身上负担的社会成本是怎样计算出来的。在此之前,各部门之间是否进行了沟通,并取得了一致的意见?这些打着管理为幌子的收费规定,为什么会得到畅通无阻的通过和执行?同一个政府部门缺乏沟通的原因,大体是内部机构设过多,造成了相互之间形成了利益群体,筑起了密不透风的屏障。

    另外一个原因是,制度规定的目的强化管理,在执行过程中却走了样,以收费和罚款代替了管理。这就是说,制度无论如何健全,假如缺乏高素质的执行者,或执行者以追求利益最大化为目标,执行的过程与制度目标都会产生巨大的差距。追求利益为目标的行政行为,在某种特殊的历史时期,促进了政府的职能转换,提高了行政效能。但是,政府的核心目标是追求社会的和谐稳定、公平正义,如果把利益目标置于政府的职能之上,将会是制度的重心和法律的天秤发生倾斜。

    从今天的情况来看,表面上是屠户们不堪沉重的税费而罢市,实则因为这种税费都通过猪肉转嫁到老百姓身上,屠户罢市的实质是老百姓对政府的管理不满意,间接地在屠户身上反映出来。

    韩江林说,屠宰场所有的收费最终都通过一块猪肉转嫁到老百姓身上,大家平时不是说为了老百姓的利益如何如何,还有人直截了当地说,县长当得好不好,关键就看能不能给老百姓碗里添两块肉,我想当一个好县长,给老百姓碗里添两块肉,你们看行不行?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说话,事关群众利益的事情可以在嘴上唱,一旦涉及本部门的利益,痛在心里,嘴上自然不好说出来。他们能够闭嘴,因为他们可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韩江林不能,他闭嘴,事情就没有解决的希望,屠户们不会放过他,老百姓更不会放过他。

    韩江林决定对叠加在猪身上的费用逐一讨论其合理性,思考再三,他挑选了牲畜局的检疫费说事,因为他擅长于此道,懂得生猪养殖生产规程,对牲畜生产加工管理方式的法律法规较为熟悉。说,我们还是从生猪生产的源头说起,牲畜的检疫检测费,这一笔钱可不可以暂时取消呢?

    韩江林话一出口,立即戳到了畜牧局长的痛处,他马上跳起来说,不不,检疫费的收取,收多少,国家有严格的规定,我们是依法行政,没有任何违法问题。

    韩江林如果按照他的思路行事,他就不是韩江林了。他先顺着畜牧局长的话说下去,问,收费的文件依据是什么?

    畜牧局长胸有成竹,从包里拿出文件递给韩江林。韩江林认真地把文件看了一遍,说,我承认这些文件对于收费的规定都是合理的,我现在就来说一说不合理的现象,文件是由畜牧局的上级制定的,也就是由系统内部制定的,他的立足点是本部门的利益,这也是我们的许多法规都由本系统本部门制定,更多地着眼于系统利益,而非全局性的考量,这些法规虽然带有全局性的眼光,但利益目标的不平衡性,给这些法规带来天生的缺陷,甚至可能隐藏着另一种情况,某些利益集团通过控制立法,来实现本集团的利益目标,从而把自己的意志凌驾到百姓利益、国家利益之上,当前海外归来者这么多,难保没有人不受到海外的政治势力、经济势力的影响和浸透,使其变成海外势力在国内的代言人。

    韩江林这番惊世之言,把在场的听众都吓了一跳,细细想过,又不得不为韩江林的思辩点头称许。

    畜牧局长用质疑的语气说,我们下级部门作为执行部门,只能忠实地执行上级的规定,不可能也不允许怀疑法规的立法背景。

    他这话也是说给韩江林听的。韩江林说,当部门法与群众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当然有可能质疑部门法的立法背景,同志,你们认真思考过没有,接照有关法律规定,我们的行政是需要支付行政成本的,比如说检疫,你们在猪肉上面盖一个蓝色的印子,就要从屠户手里收取十元钱的手续费,为什么?屠户包括群众作为纳税人,通过缴税的形式养活了我们,设立了畜牧局等部门来检疫,等于事先已经为畜牧局等部门的检疫行为支付了费用,如果再从屠户手中收费,等于重复收取了费用,你们说,这样的收费是不是合理呢?

    场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微笑,在韩江林说话的时候频频点头。部属们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韩江林,感觉这个年轻的县长胆大包天、有点另类了,但又不得不承认韩江林说的很在理。尽管他们从来都不敢怀疑任何立法背后的为民目的,从来都是忠实地执行上级的任何法律法规。韩江林提出的看法和意见,印证了他们多年来的看法和意见,尽管这些看法和意见他们从来不说。法律对他们来说,就好比天,天有阴晴圆缺,哪里是他们敢于质疑的对象?现在韩江林居然能够把法规和老百姓的利益放在一起考虑,等于把天和地进行了拉郎配,他们认识到了这种合理性,但一时转不过弯来。犹如一头习惯了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牛,突然被主人解放了绳索,一时半会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畜牧局长怔在那里,韩江林又提出了环保的问题,说,环保问题是一个日益严重的问题,如果用系统性的目光观察,这结论无疑是正确的,正确的结论不等于给收费找到了合理的依据,现在我们面临的污染主要来自工业污染,农业、畜牧业造成的污染程度较轻,而对畜牧业等生产造成的污染,假如说也采用工业污染的理论依据和指标体系,这样,使环保方面的收费就更加理直气壮,在执法过程中采取简单化的办法,以收费和罚款代替了环保执法,甚至更加简单地把收费叠加在水费上面,这种办法适宜于城市,但对于我们这种小县城,污染程度还不至于影响百姓生活的小地方,环境对农畜牧业等生产造成了污染还有一定的自净能力的地方,采取和北方干旱少雨的地区同样的收费政策,和大城市同样的收费政策,本地百姓的收入远远不能和大城市相比,在这种情况下,一视同仁的收费标准,是不是已经包含着某种政策性和区域性歧视呢?

    环保局长嘟囔道,全国环保是一家,在一个国家内,我们不能执行两种政策,是不是?

    韩江林被将了一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政策是死的,执行政策的人是活的。

    政策有一定的规范性和统一性,如果灵活执行政策,就有可能造成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混乱局面。

    韩江林一怔,发现自己差不多犯了策略性错误,在这种场合不能进行无休止的辩论,辩论本身容易造成思想的混乱,影响对具体问题的分析和研究。他果断地打断了环保局长的话,说,我们现在暂时放弃争论,我的想法是,不管是否合理合法,一切以部门政策为依据的收费,暂时全部退出屠宰场,工商管理费在屠宰场收,虽然羊毛出了同头羊身上,但在羊头上拨毛和在羊脚杆上拨毛,痛感不一样的,所以,生产环节的费到生产环节收,流通环节的费到流通环节收,这样我们才能保证屠宰场的正常经营,才能保证老百姓吃上放心肉。

    有人提出疑问,在其它环节收,屠户们承担的费用不是还没有减下来吗?

    黄宇笑着说,韩县长刚才不是明确地说了吗?都是拨毛,拨脚杆毛和头发的感觉不一样的。

    杀猪杀脖子杀屁眼,各有各有杀法,还不都是赶进笼子里杀来得痛快?

    听了这话大家哄地笑了起来。

    韩江林环视一周,等笑声静下来后,说,定点屠宰是保护老百姓吃肉安全的最好办法,如何搞好定点屠宰,还得不断的探索和研究,但首先要把握的是,屠宰场是杀猪场,不是宰人的场所,不能屠户在屠宰场里杀猪,各部门进来宰人,把我们换到屠户的角度,谁还愿意进场来杀猪?我在这里强调一点,以后哪个部门不听招呼,擅自进场收费,先把自己的工作档案提到手里,交到县人才中心档案库里去。

    说完,韩江林不待其它人说话,转向韩道宗,下午你就用这个作为条件,和屠户们谈判,县里做了这么大的让步,我相信他们也是通情达理的,还有,我们以后不是任由其杀不杀猪的问题,而是要建立准入制度、信用制度,只有那些遵纪守法的屠户,我们年终审核的时候,发给准入证,猪肉才能进市场,把门槛建立起来,才能规范市场管理和经营。

    抹福尔马林的猪肉怎么处理?韩道宗问。

    这时,小周走到韩江林身边,附了他耳边报告了一个不幸的消息:屠晋平在看守所里死了。

    韩江林一楞,怎么死了?

    据说是在看守所里躲猫猫死的。

    什么?韩江林失声叫了出来。见大家都看着他,韩江林说,我们要严查猪肉的来源,绝不允许问题猪肉流入市场,对屠户们采取宽松政策和对问题猪肉严查,并不矛盾,核心都是要保护老百姓能吃上肉,吃上放心肉。说完,他手一挥,今天的现场办公会就到这里吧,政府办要整一个简报,把今天的意见发给大家,作为各部门执行的依据。

    出到屠宰场大门,韩江林拉黄宇上了车,说,走,到南原去。

    出了什么事?黄宇看出了韩江林脸色不正常。

    屠书记在看守所里死了。韩江林说,在公众场合,他仍然对屠晋平称屠书记,以示对老领导的尊敬。所谓敬人者,人自敬。

    小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电话是南原市东城区检察院打来的,说今天上午犯人放风锻炼的时候,屠晋平和几个犯人一起躲猫猫,不慎摔倒,头触到墙角死了,检察院方面十分重视,要白云的领导和嫌犯家属一起去看一看,才敢进行尸检。

    躲猫猫能躲死人?韩江林心想,这么违背常理的逻辑事件都说得出来,真是天大的笑话。

    苟书记知道了吗?黄宇问。

    小周说,苟书记在省里办事,一时间不方便出面,让韩县长代表他去看一看老书记。

    不方便出面倒是真的,苟政达在这事上面说了真话。韩江林开始本能地拒绝前去探看的。县官死娘人塞路,宰相去世无人抬。他想还是去看一看,不能让人觉得白云人不懂道理,更不能让死者家属感觉世态炎凉。

    黄宇想了半天,冒出一句,说出了韩江林在心里说的话,躲猫猫死了,看守所的管理人员是什么回事?屠晋平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躲什么猫猫?

    黄宇的话有些语无伦次。韩江林说,这也许是官方目前找不到其它死因的借口吧,要找借口也找一个高明一点的借口啊,如果官方的借口都注定是正确的话,我想,到头来这个正确的借口肯定会载会史册的。

    为什么?

    因为它的滑稽,因为它的荒唐。

    黄宇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滑稽也好,荒唐也罢,这人倒底是死了,不久前还虎虎生气的一个人,因为进了看守所,命就像草一样丢了,真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呀。

    韩江林无言。在扳倒屠晋平的事情上,他虽然没有参与,但默许了其它人的逼宫行为。假设屠晋平仍然是书记,哪里会到看守所里躲猫猫身亡?在这一点上,他是有愧于屠晋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