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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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落井下石

    屠晋平惯常的经典姿势坐着,手里夹着烟,头微微上昂,眼睛斜视着坐在常委会议室,一派傲视群雄的自信。

    按照左臣右相的封建朝廷规矩,苟政达照例应当坐在屠晋平的左手,人大主任杨国超坐屠晋平的右手,但召开的是县委常委会,杨国超不过是列席会议的人员,自然不敢高就,把右手位置让给了副书记,原来是王朝武靠近屠晋平的右手坐着,王朝武死后,杨副书记替补了王朝武的位置。自韩江林升任县委副书记后,在排名上虽然名列杨副书记之后,但他协助书记分管组织,杨副书记自动让贤,把书记右手位置让给了韩江林。先前韩江林欣然而就,但最近因为与屠晋平产生了距离,忽然对王朝武生前坐过的位置产生了别扭,稍稍退后了一位,他又担心别人对空出的一格位置无端地产生许多想法,于是,在刚才屠晋平入座之前,悄悄把那张椅子挪到第二排,又把自己的位置稍稍朝前一靠,这样就给人既与屠晋平保持了距离,而一般人又极容易把这种距离忽略的状态。

    苟政达进来后,把提包往桌上一摔,斜着身子坐下,把半个背留给屠晋平,然后热情而响亮地和人大主任杨国超、政协主席郑建民打招呼。在官场中,任何姿态往往都代表一定的意义,苟政达的坐姿就是一种典型的犯上逼宫、咄咄逼人的架式。苟政达的一侧与韩江林的一离,明眼人已经看到了屠晋平面临着众叛亲离的困局。但屠晋平过于自负,以为仍然可以像过去一样把眼前的这一群人玩于股掌之间,并没有觉察到眼前的形势变化。

    吴仕君按照顺序,把会议讨论事项和材料一一分发到与会人员手里。会议第一项议程即是关于对公安系统招考人员的整改,身体仿佛有什么东西断裂,格噔一响,疑惑地瞟了苟政达一眼,苟政达的目光正从他身上收回去。韩江林心想,不能让组织的错误让普通干部承担啊。他想再次向屠晋平说明理由,请求取消这项议程。屠晋平用眼睛的余光观察着他。韩江林猛然感觉屠晋平似乎设计了什么圈套等他钻,避开屠晋平的目光,暗暗告诫自己“诸葛一生,唯谨慎而已”。

    韩江林冷静地观察事态变化,想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向常委们解释从机关干部中招考干警的真正用意,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事态却以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朝另一个方向发展。人员到齐,屠晋平扫视一眼全场,慢条斯理地从提包取出一份红头文件扬了扬,用沉重的声音说,我们在尽力保护干部,没有想到我们的干部不保护自己,老是给我们惹麻烦。

    苟政达接过屠晋平递给过来的文件,迅速地看了一遍,又把文件递给韩江林,说,不就是后备干部测评数据错了一个么,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这是一份市纪委的文件,标题就是“关于给予石雨林同志撤职处分的通知”,心里不解地看着屠晋平,说,书记,上次市纪委龙副书记来调查处理这事,不是说事情并不严重,只是给予警告处分么?

    屠晋平鼻子里哼哼,说,任何事件都不是孤立的,三条原因决定了市纪委要坚决处分石雨林,我保了几次都保不住石雨林,一是石雨林和交流到东原的原市纪委书记是老乡,现在主持工作的龙文渊一直想取而代之,两人在单位杀得不可开交,弄得一个单位乌烟瘴气;二是石雨林是才子,又挂任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副科长,纪委处理石雨林,也有杀鸡给猴看的意思;第三条说石雨林是才子,打蛇要打七寸,不置于死地,必然要重新起来的,所以要往死里整。

    在韩江林听来,屠晋平的解释似乎有替自己开脱的意思,一个堂堂的县委书记想要出面保一个副科级干部,不是没有保下来的可能。

    苟政达说,说错一句话,改了三个数字,而且还不是石雨林动手,贪污多少都不处理,这一点小事大张旗鼓,未免小题大做了。

    石雨林犯一点小错,却赶尽杀绝,简直就是文革式的暴虐和邪恶!韩江林心想,但没有说出来。当上级纪委来调查这件事时,他以为是一件小事,只是找龙文渊替石雨林说了说情,说是年轻干部犯一点错,要理解和宽容,给他们改正错误的机会。龙文渊也说是小事情,只是简单处理,给一个警告处分,一定给石雨林有改过的机会。没想到事情变成了今天的结果。石雨林是他的助手,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说什么。他已经从屠晋平带着一丝嘲讽的眼神里,闻到了一点不好的气息,他警觉起来,心想,要讨论公安人事问题之前,屠晋平意外地抛出这份文件,也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马书记把看过的文件传下去,说,依我看,这件事的处理确实不依律按纪,其一是后备干部测评的数据虽然重要,但并不是十分重要,它只是干部任用的一个参照,而不起决定作用,算不得文件上说的重要,其二是改数据产生的坏影响和坏作用是假想出来的,因为测评数据由组织部门掌握,而且所改的数据当时就已经纠正过来,从犯罪学的角度,也是犯罪未遂。其三是石雨林的指使罪更不成立,同组的人改数据,说是石雨林指使,两人都是副科级干部,我和韩江林都是副处级同事,我在工作中犯错,能说是韩江林指使吗?

    韩江林感激是看着马书记,心想,真不愧为是老纪检,能够抓住事情的要害和本质。

    屠晋平说,党的原则是下级服从上级,上级组织已经作出处理,我们只能坚决服从,不要再枉费精力讨论他的对错。

    这事关一个年轻干部的政治生命。马书记说。

    屠晋平双手一摊,耸耸肩说,除了执行,我们能改变上级的决定吗?这件事我看不用讨论了吧,依葫芦画瓢地转发文件,下面讨论县委班子存在问题整改的第一项,关于清退公安招考干警的事。

    韩江林在石雨林的事情上挨了当头棒喝,对于清退招考的公安人员的事,自然不好再发表什么意见。当他明白这是屠晋平有意设施的一个圈套后,他心里反复地想着鲁迅先生“怒其不争”的话,对石雨林充满了怨愤。

    对于清退的事,屠晋平的意见是完全清退,如果公安缺编,可以重新组织考试。苟政达兼任县编制委员会主任,对于招考和编制方面的情况非常清楚。他说,全市成立了公开招考领导小组,哪一个县缺编都要报公招领导小组审批,并由市里统一组织考试,县里不再具有公开招考职权。常委们十分理性,认为公安招考这件事并没有什么过错,只是程序审核上存在一些问题,只需要重新研究一下,在程序上改正一下,相关人员写写检查,认可事情的结果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屠晋平把目光斜向韩江林,问,江林,你的意见呢?

    韩江林本想用沉默表达不满和愤怒,马上明白这种方式缺乏气度和雅量,用诚恳的声音和表情说,我把关不严,犯了错误,以后我将以此为戒,在人事上严格遵守人事制度规定办事,至于这件事怎么处理,我想还是按屠书记的意见办。

    我的作风还是比较民主,不搞一言堂嘛,屠晋平宽和地笑笑,把烟蒂在烟灰缸拧息后,说,我赞同大家的意见,处理要一分为二,在机关已经过度为公务员的,不再清退,事业单位身份的人员,一律清退。说完,他斜身坐着,目光在每一个人脸上溜过,为自己的手腕而暗自得意。

    屠晋平好像一个高明的指挥,在乐曲达到一个激越的高潮之后,有意安排了一段舒缓的曲调作为过度,讨论几项常规的工作。这些工作由各位常委分工负责,所谓讨论无非是分管常委向常委会例行汇报。屠晋平不时加以点评。议题枯燥无味,会场气氛变得沉闷起来。个别常委趁手机铃响开小差,溜出门放松透气。

    由城建规划扯到发展民族文化旅游时,屠晋平指着列席会议的吴仕君说,疏理的意见中,有不少干部提到给沿街建筑“穿衣戴帽”的问题,我看这个想法很有创意,发展民族文化旅游是我们白云今后的重点和方向,大家可以就这个问题好好议一议,下一步怎么搞好我们的小城镇建设,怎么搞好我们的民族旅游发展规划。

    根据屠晋平的指示,城建局对河滨路的几栋建筑进行了穿衣戴帽的外形改造,在社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震动。赞同者说,在千篇一律的马赛克城市建筑风格中,有利于突出白云的民族特色,有助于推动文化旅游业的发展。反对者说,穿衣戴帽是锦上添花,这在尚未脱贫的白云,老百姓极需雪中送炭式的扶贫,而不是锦上添花的显摆。还有文化人类学者进行更深层次的分析,说文化伴随着社会经济基础而发展,它适应一定社会条件上的审美需求,是一种生长关系,人为地改变文化心理,以及外在的文化类型,必然类同拔苗助长。

    常委们呼吸着的是与百姓同样的空气,老百姓的看法和观点深深地影响了常委的判断。如果放在屠晋平的威信处于上升时期,常委按照讲政治的要求,放弃个人的正确判断,自觉地与书记保持高度一致。现在,在表面一团和气的大好政治局面下,潜流暗涌,书记和县长已经各自划分了势力范围,各自为政。常委们已经无法分辨出谁是白云最后的主宰,一个个假装糊涂地就事论事,故意不表明政治倾向性,实则心知肚明,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要抛弃自以为是的班长兼船长,弃船逃生了。

    常委们事理论得越明,就越往两个极端走,争论就越为激烈。看着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韩江林保持着岸上人的心态,心想,别装了吧,有必要这样不遗余力地表演给屠晋平看吗?转眼观察屠晋平,他悠然自得地欣赏常委们的争论,这似乎是他所需要的效果。当他看到屠晋平眼里闪过的得意时,心里一惊。猛狮捕到猎物时,并不立即杀掉,它要和猎物嬉戏玩耍、直到猎物筋疲力尽,猛狮才把猎物杀掉,饱餐一顿,抛出敏感话题让常委们争论,莫非又是屠晋平玩弄的新花招么?

    果然,常委会争论正酣,屠晋平伸出手强行打断了马书记的发言,说,穿衣戴帽是新事物,新事物既需要不断探索,更有待于实践的不断检验,社会建设需要不断地交学费,即使将来有一天证明穿衣戴帽是我们交的学费,也只能由后人评说,在这里我们就不要论对错了,对于新的改革开放事业,需要新的组织体系,需要富于实践经验的领导干部和人才队伍,前一段时间经过机构改革,调整了一批干部,工作有了一些新起色,但局面没有完全打开,机关行政效能有了提高,但需要改进和完善的空间还很大,新的要求需要新的干部队伍,我想不仅在座的深有体会,市委巡视组收集了对机关干部的意见,群众对科局级领导干部的执政能力很有意见,我们的领导干部绝大部分能够胜任工作,但也有少部分当初的考察失误,或者说在原来的岗位能够胜利工作,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以后,由于学习不够努力,已经不能适应新的领导岗位了,因此,我们必须对不适应岗位要求的领导干部进行适当的调整,这既是形势的需要,也是群众的要求,更是我们落实上级指示精神的具体体现。

    屠晋平话音刚落,吴仕君打开门,候在门外的县委办副主任张德正和组织部副部长杨道理走进来,把早已准备好的人事调整方案分发到常委们手里。韩江林怔怔地看着手里的人事调整方案,仿佛做梦一般,他看着杨道理,想从他眼睛里知道问题的前因后果,杨道理碰上他的目光赶紧溜开,好像做贼一般心虚。苟政达把人事调整方案扬了起来,想询问韩江林调整的理由。屠晋平不待他开口,抢先向常委解释说,关于这个方案我想说明两点,一是这个方案是尊重了市委巡视组的意见,因为考察干部是市委巡视组巡视工作的一项重要任务,二是方案中所调整的干部,都是平级调动,没有降职,也没有提拔,所以在机关整风中,县委指导组已经广泛征求了群众意见,进行了严格的考察,是否胜任工作完全由县委指导组鉴定,无须再进行二次考察。

    县委指导组就是由县委机关工作整顿办公室向各整风单位派出的指导组,它的职能仅仅是指导整风工作,并不能取代组织考察干部。韩江林想向常委会说明这一点,但石雨林的事情困绕着他,他不好再说什么,即使说出来,他的话对常委们来说,又还有多少可信度呢?其它常委没有分管干部管理和考察的职责,明知屠晋平说得不对,也不便表态,以便惹上狗拿耗子之嫌。大家既然不能对方案的程序表明态度,只能就方案本身来寻找破绽,尽量保护自己旗下的干部。

    首先开口的是苟政达,作为县长,书记提出的方案存在某种偏向,也不得不表示支持,以维持表面的团结和一团和气。在县里,书记是老虎,虎死威不倒,如果县长公开向书记叫板,只会造成两败俱伤。明眼人都知道,这种支持仅仅是语言上的,苟政达做事说话一向干脆利落,在表达支持的时候吞吞吐吐,绕来绕去,支持的话说了,心里的不满同样表达得淋漓尽致。所以现代政治家绝大多数都是语言大师,不发明一些语言词汇、不造就一些流行语的政治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家。苟政达绕口令的时候,把自己想保护和调整的人说了出来,等于表达对调整方案的意见。屠晋平的脸色阴沉下来,越来越黑,又不便发作。韩江林和其家常委倒是隔岸观火一般,乐得看热闹,苟政达说得精彩的时候,不时嘻笑几声。苟政达见绕口令的目的已经达到,适时地刹住了车。

    屠晋平不奈烦地说,指导组提供的只是一个宏观方案,政府部门用人,按政达同志的意见办,刘诚同志不当党组书记,到政府办任副主任,兼国防教育办主任,有一点我要说明,树挪死,人挪活,生命在于运动,适当地挪挪位子,有利于保持单位的活力。

    俗话说,人大举举手,政协动动嘴。列席会议的人大主任杨国超和政协主席郑建民一般都不表态发言。听到屠晋平说挪死挪活的比喻,杨国超主任说,人换一个环境还有一个适应的过程,适应了才能更好地工作,领导适应新环境实际上等于交的一笔学费,时间越长,学费越高,而这些学费都需要纳税人埋单。

    屠晋平接过话说,不适应这岗位,实践证明必须调整,调整了,说明学费交对了,继续让他呆在不能胜任的岗位,那就不是交学费,而是给工作,给老百姓带来损失了。

    此话无可辩驳,郑国超无言。

    大家对方案还有什么意见?屠晋平问的时候看着韩江林。韩江林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有心想保护屠晋平想调整的几个人,其中欧成钧转任党组书记。他考虑再三,认为不能因小失大。屠晋平抛石雨林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打击他,封住他的嘴,如果此时不领会屠晋平的目的,对眼下的调整方案不满,屠晋平就会把在白云所受的气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本来与苟政达,与他人的矛盾,结果弄成屠晋平和他韩江林的矛盾,等于自己把自己送到风口上,推上风头浪尖。韩江林再一次决定保持沉默,用温和的目光迎过屠晋平的目光后,顺势踢球一般转了下去。

    时间已近六点,窗外越来越暗,几个走读干部原定回家,眼看不有成行,焦躁不安,有意弄出响声表达不满。发言的常委不得不草表达意见。屠晋平常把最复杂、或者他认为最难于通过的方案拿到最后讨论,大家又饥又饿心烦气躁,讨论往往流于肤浅,不着边际,结果正中屠晋平的下怀。常委们也懒得和书记多记较,是自己份内的工作,认真思考一下,发表一些意见,如果是别的常委分管的工作,大可不必为了事不关己的工作得罪书记,于是白云最高决策机构,十分严肃的常委会由于屠晋平的精心设计,最后流于形式。

    散会后,组织部办公室灯火通明,韩江林明白屠晋平越过他,事先对部里的同志交待了要加班。局势变得越来越复杂,平时对他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的部下背着他接受了书记的命令,韩江林感到有些悲哀,快步穿过亮灯的办公室门口,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整个人窝进宽大的老板椅里,反省自己的工作作风和为人之道。与罗丹的关系像阴影一样笼罩着他的心灵,他感觉自己正在这种被他人视为邪恶的关系所毁掉,当断不断,久必生乱,浑身涌起一股透心的凉。

    老天,我皆怎么办啊?韩江林望着星光迷蒙的天空,悲怆的喊道。

    走廊上有人念到韩书记,韩江林赶紧站起来开灯,随手拉开门。张主任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正在和杨道理副部长争论。看到韩江林走出门,两人停止了争论,杨道理退回了副部长办公室。韩江林问什么事,张主任随韩江林走进办公室,说,杨部长说,这些人事任免文件要屠书记签字,我认为你是分管书记,又是组织部长,只要你签字就可以印发了。

    韩江林接过文件,看到是刚才讨论的方案,杨道理已经根据讨论的情况作了调整。外表老实巴交的杨道理,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老实。从他今晚的行为来看,他是屠晋平安插在组织部的一颗钉子。他转念一样,即使杨道理原来不是屠晋平安插的钉子,根据他自己原来“唯书记马首是瞻”的经验,杨道理已经投靠了书记阵营。

    人心难测啊,韩江林心说,把文件样稿递给张主任,说,屠书记签吧,文件要尽快印出来,再请示一下屠书记,星期六,也就是明天,通知有人员调整的机关单位开会,搞好领导交接,星期天乡镇交接完成,让交流的干部尽快到岗,进入工作状态。

    张主任应声而去。看着灯影下张主任高挑的背影,韩江林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心想,书记你玩虚的,老实就来个实打实,坚决彻底地执行书记命令,让你揪不着任何小辫子。

    石雨林的办公室透出一丝光亮,韩江林轻轻一推,虚掩的门顿开,石雨林正埋头收拣自己的东西,看到有人进来,猛然抬起头,见是韩江林,惊慌不知所措,嘴里喃喃地叫了一声韩部长,站起身垂手肃立。从他强挤的笑容中,韩江林看到了他的痛苦和无奈。韩江林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一个非常有前途的干部阴沟里翻船,被一件小事毁了。他怨愤地看了石雨林一眼,恨不得挥动自己的老拳,把他教训一通,但他什么话也不说,默默地拍了拍石雨林的肩膀,把他按下,转身快步离开。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事情对石雨林是一个惨痛的教训,对自己也是一个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