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
梦境之中，一片混沌。
只有两个人，melinda和苏彻。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进入这个梦境之时，melinda已经对苏彻说过了在审讯室里的对谈之事。
不仅如此，她还让苏彻了解了鸣凰桥的那个案子每一步的进展。
而苏彻听了之后，并不能为她分什么忧。
跟她一样，苏彻也是一筹莫展。
此时，看着这个混沌的空间，苏彻不禁问道：“阿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melinda如实回答：“跟之前你在梦境之中见到我一样，我们是来做一些准备的。”
“为进入另一个梦境？”
“是的。”
“另一个梦境的场景是什么？”
“鸣凰桥。”
“是谁的梦境？”
“周倩的奶奶，邹老太的。”
“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呢？”
“看一场亲人与亲人之间的人间悲剧。”
“哦？”
“我不相信邹老太不知道郭诚艺这个名字。”
“但她有可能真的不知道。”
“多年前，郭诚艺曾经纠缠过周天振一家，而那时，邹老太是住在周天振的那个家里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见过面？”
“是的。邹老太不可能不问周天振或宋晓雯，纠缠他们那个家的人是谁。”
“周天振和宋晓雯即便不说，她也肯定能从他们的争吵中听说郭诚艺的名字，是不是？”
“是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儿子的媳妇跟别的男人私奔，她难道不知道吗？如果知道，她有可能不问一下儿子，那个男人是谁吗？”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郭诚艺这个名字呢？”
“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谎，说不知道呢？”
“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咱们可以反过来想一想，她撒这个谎，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周倩，或者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妇？”
“当然是。”
“但是，如果是这个原因，她又想隐瞒什么呢？”
“是啊，周倩也许不知道，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是知道这个人的。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撒这个谎，故意说不知道呢？”
“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
“是什么？”
“她的儿子或儿媳妇与郭诚艺发生过什么不可避免的冲突，冲突闹得很大，而且，还必然有可能在邹老太的心里留下了什么阴影，所以为了不提过去的与郭诚艺有关的事，她故意说不知道。”
“会是什么样的冲突呢？”
“谁知道呢？这个问题，有待挖掘。我们现在不用想这个，因为还没有什么线索来支撑这个想法。”
“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进入邹老太的梦境，在鸣凰桥上等待着那晚已经发生的事，在梦境里再次发生。”
2
苏彻和melinda先站在了鸣凰桥上。
与此几乎是同时，邹老太和周倩出现在了桥的一边，而周天振和宋晓雯出现在了桥的另一边。
看到了邹老太和周倩，周天振吼道：“周倩，你给我滚过来！”
周倩年纪小，她的心里似乎对这个父亲也比较畏怯，被他这么一吓，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往前走？
躲在邹老太的怀里，她紧紧地抱着邹老太的腰，寻求着安全。
周天振又吼道：“放开你奶奶，到我这儿来。”
邹老太看不下去了，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你看你，吓到孩子了。”
“又不是你的亲孙女，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再不是亲生的，也是我的孙女，我疼她爱她。”
“以后你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怎么了？她跟我那么亲，我为什么还不能这么想了。”
“因为她想杀了你的儿子？”
邹老太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周天振拿出一张折皱的纸，“她的房间里放了几只纸船，纸船上写着她的想法。”
“她有什么想法？”
“非要我读出来吗？”
“你念出来，我听听。”
“好，我现在就给你念……”
“我拿着的这一张纸上写着：我恨死了爸爸妈妈，我要拿刀割断他们的脖子，把他们的头扔进鸣凰桥下的水里。”
“她……她真是这么写的？”
“那还有假？不信，你自己看看。”
邹老太放开了周倩，走上鸣凰桥，接过了同样走上鸣凰桥的周天振手中的纸。
虽然是夜晚，月亮却是明的。
在月光的照射下，邹老太清晰地看到了纸上的字。
她的手颤抖了。
没多久，她浑身颤抖了。
她转过身，看向还站在桥头的周倩，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你写的？”
周倩惊恐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周天振却接了话，说道：“还有假吗？看字体就是她的字，不是她写的，还能有谁？”
邹老太没有理会儿子，继续问周倩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会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周倩的年龄小，她虽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宋晓雯走上了桥，又快速从这一对母子身边走过，拉住了站在桥头的周倩。
“我生你养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怨我恨我？我们跟你有多大的仇，让你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了？”
“……”
“当年真不该把你生出来，没有你，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
“你这个害人精，白养了这么多年，现在看到你，我就心寒。”
“……”
“哪有想杀死爸妈的人？你上辈子一定是恶魔变的，不然，小小的心里怎么会装下这种可怕的想法？”
“……”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踏进我们的家门半步，想想要跟一个想杀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还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就心惊胆战。”
“……”
“以后别再叫我妈了，我没有你这种恶魔一样的女儿。”
“……”
周倩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一直在哭，不停地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周天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怒，宋晓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怨恨，邹老太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惊恐。
此时此刻，这三个属于她的亲人，对她来说，虽然近在身边，却又离她竟是那么遥远。
所谓伤心欲绝，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境了吧。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亲人。
活在这个世上，她已经变得无依无靠了。
生不如死。
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决断了她所有的退路，逼着她走向了死的那一步。
她走到了桥梁处。
然后，想也没想，便跳了下去。
她不知道桥下的水有多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她已经这么做了。
也许，在此之前，站在鸣凰桥上的时候，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而现在，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
——她要离开这个没有温暖的世界，投入死亡的怀抱。
3
苏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阻止这种可怕的事情的发生。
他也没有去试着阻止。
隔岸观火般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也心颤了。
他对melinda说道：“没想到她的秘密，已经被她的父母发现了……”
melinda也很是意外，说道：“原来她的死，跟她守着的秘密有很大的关系。”
“她是不该把这个秘密写出来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把她换成我，也许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情了，而她本来就是孤独的，现在看到自己的三个亲人那么看着自己，她怎么可能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是他们三个人逼着她走向了投河的路。”
“是啊。已经生无可恋了，她自然会选择去死。”
“不过……”
“不过什么？”
“阿彻，你不感到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
苏彻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的是站在桥上的那三个人。
苏彻恍然明白了，“你想说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去救她？”
“是的。他们站在桥上，看着桥下在水里挣扎的周倩，表情上都写着焦急，但是，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去救呢？”
“也许是他们在此时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
“周倩是一个恶魔，靠近她，就会伤害自己，救了她，就是害了自己。”
“也许是吧，尤其是邹老太，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孙女，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她疼爱的人是一个想杀死父母的恶魔吧。”
“可是，周倩真的是他们所想的恶魔吗？”
“她当然不是，她……她太可怜了。”
“所以，害死她的，是她的这三个亲人。”
“不，不要那么早下结论。既然邹老太已经知道这是梦境，而到现在这个梦境还没有消失的征兆，说明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发生……”
“……”
4
周倩在河水里挣扎着。
她很想死，却在溺水后，又有了求生的**。
也许，溺水而死，是一种很难受的过程吧，她受不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游泳。
不过，她竟然没有被立即淹死。
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爬到了岸上。
头从水里伸出来后，她抓着岸边陷入泥里的石头，把自己的半个身子从水里提了出来。
然后，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在岸边不住咳嗽着，又大喘着粗气。
眼看着她爬上了岸，站在桥上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后，周天振说道：“我不想养一个时时刻刻想杀死自己的人在身边。”
宋晓雯说道：“我也不敢把她放在身边了。”
邹老太却说：“我还是不信她会有那样的想法。”
周天振急了，“妈，难道你还可怜这个可怕的恶魔吗？“
“她不是恶魔，她是我的孙女。”
“但是，她想杀了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儿媳妇，说不定，她也有想杀了你的想法。”
“我不相信……”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有没有想杀死所有人的想法？”
“有也只是她的想法，她并没有去做。”
“你能保证她不会去做吗？”
邹老太沉默了。
“我不能让她回到我的那个家里……”
“你想怎么样？”
“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不能让她回到我的那个家里。”
邹老太似乎明白了什么。
“儿子，你……你想杀了她。”
“我杀了她，总比等到让她杀了我好多了吧？”
“不，你不能这么做。”
周天振没有回答她。
他的目光投向了宋晓雯，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宋晓雯咬了咬嘴唇，说道：“她的性子跟郭诚艺太像了，太可怕了。”
“把她养在身边，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我们要动手，杀了她……这里是鸣凰桥，桥下有水，水也是很深的，她也已经选择了投河自杀，当然，她还没有成功……我们来帮她一把吧。”
“我们要怎么做？”
“抬起她，把她扔进河里。”
“……她……她会淹死吗？”
“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要再投进河里，肯定活不了了。”
“那……那……”
“不要犹豫了，趁现在除了咱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别人，咱们就赶紧做吧。”
“好……好……”
宋晓雯虽然嘴上说好，但吓得已经脸色苍白了。
而邹老太很想阻止，却并没有动一动。
直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抬起了呼吸急促的周倩，她才急忙开口，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太伤天害理了。”
她跑到岸边，想要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倩被他们丢进了河里。
周倩只是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动弹了。
河里的水，从一层层波涛，渐渐恢复到了死寂的状态。
邹老太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
周天振和宋晓雯把她拉到了桥上。
邹老太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坐下来，让身子瘫软在地上。
周天振对她说道：“妈，你一定要严守这个秘密。”
“……”
“如果你不能守着这个秘密，咱们三个都得坐牢。”
“……”
“周倩不是我们害死的，她是投河自杀，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管是谁问，你都这么说。”
“……”
“妈，我们害死的是一个恶魔，她不是你的孙女……如果我们把她放在身边，她迟早会害死我们，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好地活着，杜绝这种可怕的后患。”
“……”
“我和晓雯还会如往常一样经常吵架，——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当然会守着这个秘密，妈，至于你，你好好想想吧，我们三个人的下半辈子怎么过，可全都看你的口是不是守得严了。”
“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看着自己和儿子与儿媳妇被送进监狱的，是不是？所以，妈，你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是不是？”
“……”
“妈，我不想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和晓雯就来处理好现场，把一切不利于我们的证据都清理掉，你现在歇着吧，这种事交给我和晓雯来做。”
“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周倩的死与我们有关……我做过一次这样的事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人查得出来什么，现在再做一次，自然不可能比上一次差。”
“……”
“晓雯，这两天正好下过雨，这对我们很有利。你用衣服汲水，把岸边的痕迹冲掉，可以留下我们的脚印，但不要留下她爬到岸边的破绽……我和你一起做吧，两个人一块做，更容易消除那些不利于我们的证据……”
邹老太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两只饥饿的老虎在吞噬自己的幼子……
此时此刻，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人，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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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老曲)
梦境之中，一片混沌。
只有两个人，melinda和苏彻。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在进入这个梦境之时，melinda已经对苏彻说过了在审讯室里的对谈之事。
不仅如此，她还让苏彻了解了鸣凰桥的那个案子每一步的进展。
而苏彻听了之后，并不能为她分什么忧。
跟她一样，苏彻也是一筹莫展。
此时，看着这个混沌的空间，苏彻不禁问道：“阿姐，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melinda如实回答：“跟之前你在梦境之中见到我一样，我们是来做一些准备的。”
“为进入另一个梦境？”
“是的。”
“另一个梦境的场景是什么？”
“鸣凰桥。”
“是谁的梦境？”
“周倩的奶奶，邹老太的。”
“我们要做的是什么呢？”
“看一场亲人与亲人之间的人间悲剧。”
“哦？”
“我不相信邹老太不知道郭诚艺这个名字。”
“但她有可能真的不知道。”
“多年前，郭诚艺曾经纠缠过周天振一家，而那时，邹老太是住在周天振的那个家里的。”
“你是说，他们有可能见过面？”
“是的。邹老太不可能不问周天振或宋晓雯，纠缠他们那个家的人是谁。”
“周天振和宋晓雯即便不说，她也肯定能从他们的争吵中听说郭诚艺的名字，是不是？”
“是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儿子的媳妇跟别的男人私奔，她难道不知道吗？如果知道，她有可能不问一下儿子，那个男人是谁吗？”
“是啊，她怎么可能不知道郭诚艺这个名字呢？”
“她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为什么要撒谎，说不知道呢？”
“确实有些难以理解。”
“咱们可以反过来想一想，她撒这个谎，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周倩，或者是她的儿子和儿媳妇？”
“当然是。”
“但是，如果是这个原因，她又想隐瞒什么呢？”
“是啊，周倩也许不知道，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是知道这个人的。既然如此，她为何要撒这个谎，故意说不知道呢？”
“也许，有这么一种可能。”
“是什么？”
“她的儿子或儿媳妇与郭诚艺发生过什么不可避免的冲突，冲突闹得很大，而且，还必然有可能在邹老太的心里留下了什么阴影，所以为了不提过去的与郭诚艺有关的事，她故意说不知道。”
“会是什么样的冲突呢？”
“谁知道呢？这个问题，有待挖掘。我们现在不用想这个，因为还没有什么线索来支撑这个想法。”
“好吧。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呢？”
“进入邹老太的梦境，在鸣凰桥上等待着那晚已经发生的事，在梦境里再次发生。”
2
苏彻和melinda先站在了鸣凰桥上。
与此几乎是同时，邹老太和周倩出现在了桥的一边，而周天振和宋晓雯出现在了桥的另一边。
看到了邹老太和周倩，周天振吼道：“周倩，你给我滚过来！”
周倩年纪小，她的心里似乎对这个父亲也比较畏怯，被他这么一吓，她哪里还有勇气再往前走？
躲在邹老太的怀里，她紧紧地抱着邹老太的腰，寻求着安全。
周天振又吼道：“放开你奶奶，到我这儿来。”
邹老太看不下去了，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你看你，吓到孩子了。”
“又不是你的亲孙女，你那么护着她干嘛？”
“再不是亲生的，也是我的孙女，我疼她爱她。”
“以后你恐怕就不这么想了。”
“怎么了？她跟我那么亲，我为什么还不能这么想了。”
“因为她想杀了你的儿子？”
邹老太大吃一惊，“你说什么？”
周天振拿出一张折皱的纸，“她的房间里放了几只纸船，纸船上写着她的想法。”
“她有什么想法？”
“非要我读出来吗？”
“你念出来，我听听。”
“好，我现在就给你念……”
“我拿着的这一张纸上写着：我恨死了爸爸妈妈，我要拿刀割断他们的脖子，把他们的头扔进鸣凰桥下的水里。”
“她……她真是这么写的？”
“那还有假？不信，你自己看看。”
邹老太放开了周倩，走上鸣凰桥，接过了同样走上鸣凰桥的周天振手中的纸。
虽然是夜晚，月亮却是明的。
在月光的照射下，邹老太清晰地看到了纸上的字。
她的手颤抖了。
没多久，她浑身颤抖了。
她转过身，看向还站在桥头的周倩，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你写的？”
周倩惊恐地看着她，没有回答。
周天振却接了话，说道：“还有假吗？看字体就是她的字，不是她写的，还能有谁？”
邹老太没有理会儿子，继续问周倩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为什么会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周倩的年龄小，她虽然有很多话要说，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宋晓雯走上了桥，又快速从这一对母子身边走过，拉住了站在桥头的周倩。
“我生你养你，难道就是为了让你怨我恨我？我们跟你有多大的仇，让你有这种可怕的想法了？”
“……”
“当年真不该把你生出来，没有你，我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样子。”
“……”
“你这个害人精，白养了这么多年，现在看到你，我就心寒。”
“……”
“哪有想杀死爸妈的人？你上辈子一定是恶魔变的，不然，小小的心里怎么会装下这种可怕的想法？”
“……”
“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再踏进我们的家门半步，想想要跟一个想杀自己的人生活在一起，还生活了那么长时间，我就心惊胆战。”
“……”
“以后别再叫我妈了，我没有你这种恶魔一样的女儿。”
“……”
周倩一句话也没有说。
她一直在哭，不停地哭，却不敢哭出声来。
周天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愤怒，宋晓雯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怨恨，邹老太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惊恐。
此时此刻，这三个属于她的亲人，对她来说，虽然近在身边，却又离她竟是那么遥远。
所谓伤心欲绝，大概就是她现在的心境了吧。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了自己的亲人。
活在这个世上，她已经变得无依无靠了。
生不如死。
她有了轻生的念头。
而且，这个念头决断了她所有的退路，逼着她走向了死的那一步。
她走到了桥梁处。
然后，想也没想，便跳了下去。
她不知道桥下的水有多深。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但她已经这么做了。
也许，在此之前，站在鸣凰桥上的时候，她就有过这样的想法。
而现在，这种想法变成了现实。
——她要离开这个没有温暖的世界，投入死亡的怀抱。
3
苏彻知道，自己根本就不能阻止这种可怕的事情的发生。
他也没有去试着阻止。
隔岸观火般看着发生的一切，他也心颤了。
他对melinda说道：“没想到她的秘密，已经被她的父母发现了……”
melinda也很是意外，说道：“原来她的死，跟她守着的秘密有很大的关系。”
“她是不该把这个秘密写出来的。”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把她换成我，也许我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
“在这个世界上，她已经没有什么亲情了，而她本来就是孤独的，现在看到自己的三个亲人那么看着自己，她怎么可能还有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是他们三个人逼着她走向了投河的路。”
“是啊。已经生无可恋了，她自然会选择去死。”
“不过……”
“不过什么？”
“阿彻，你不感到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
苏彻顺着她的手望去，看到的是站在桥上的那三个人。
苏彻恍然明白了，“你想说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去救她？”
“是的。他们站在桥上，看着桥下在水里挣扎的周倩，表情上都写着焦急，但是，他们为什么都没有去救呢？”
“也许是他们在此时都有着这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
“周倩是一个恶魔，靠近她，就会伤害自己，救了她，就是害了自己。”
“也许是吧，尤其是邹老太，她那么疼爱自己的孙女，到现在依然不敢相信她疼爱的人是一个想杀死父母的恶魔吧。”
“可是，周倩真的是他们所想的恶魔吗？”
“她当然不是，她……她太可怜了。”
“所以，害死她的，是她的这三个亲人。”
“不，不要那么早下结论。既然邹老太已经知道这是梦境，而到现在这个梦境还没有消失的征兆，说明接下来还有别的事发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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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倩在河水里挣扎着。
她很想死，却在溺水后，又有了求生的**。
也许，溺水而死，是一种很难受的过程吧，她受不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游泳。
不过，她竟然没有被立即淹死。
她使出了很大的力气，爬到了岸上。
头从水里伸出来后，她抓着岸边陷入泥里的石头，把自己的半个身子从水里提了出来。
然后，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上眼睛，在岸边不住咳嗽着，又大喘着粗气。
眼看着她爬上了岸，站在桥上的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沉寂。
过了好一会儿后，周天振说道：“我不想养一个时时刻刻想杀死自己的人在身边。”
宋晓雯说道：“我也不敢把她放在身边了。”
邹老太却说：“我还是不信她会有那样的想法。”
周天振急了，“妈，难道你还可怜这个可怕的恶魔吗？“
“她不是恶魔，她是我的孙女。”
“但是，她想杀了你的儿子，还有你的儿媳妇，说不定，她也有想杀了你的想法。”
“我不相信……”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有没有想杀死所有人的想法？”
“有也只是她的想法，她并没有去做。”
“你能保证她不会去做吗？”
邹老太沉默了。
“我不能让她回到我的那个家里……”
“你想怎么样？”
“不管我怎么做，我都不能让她回到我的那个家里。”
邹老太似乎明白了什么。
“儿子，你……你想杀了她。”
“我杀了她，总比等到让她杀了我好多了吧？”
“不，你不能这么做。”
周天振没有回答她。
他的目光投向了宋晓雯，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宋晓雯咬了咬嘴唇，说道：“她的性子跟郭诚艺太像了，太可怕了。”
“把她养在身边，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我们要动手，杀了她……这里是鸣凰桥，桥下有水，水也是很深的，她也已经选择了投河自杀，当然，她还没有成功……我们来帮她一把吧。”
“我们要怎么做？”
“抬起她，把她扔进河里。”
“……她……她会淹死吗？”
“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要再投进河里，肯定活不了了。”
“那……那……”
“不要犹豫了，趁现在除了咱们三个人之外，没有别人，咱们就赶紧做吧。”
“好……好……”
宋晓雯虽然嘴上说好，但吓得已经脸色苍白了。
而邹老太很想阻止，却并没有动一动。
直到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抬起了呼吸急促的周倩，她才急忙开口，说道：“你们不能这么做，太伤天害理了。”
她跑到岸边，想要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周倩被他们丢进了河里。
周倩只是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动弹了。
河里的水，从一层层波涛，渐渐恢复到了死寂的状态。
邹老太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动。
周天振和宋晓雯把她拉到了桥上。
邹老太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只能坐下来，让身子瘫软在地上。
周天振对她说道：“妈，你一定要严守这个秘密。”
“……”
“如果你不能守着这个秘密，咱们三个都得坐牢。”
“……”
“周倩不是我们害死的，她是投河自杀，你要记住这一点，不管是谁问，你都这么说。”
“……”
“妈，我们害死的是一个恶魔，她不是你的孙女……如果我们把她放在身边，她迟早会害死我们，我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好好地活着，杜绝这种可怕的后患。”
“……”
“我和晓雯还会如往常一样经常吵架，——这是做给别人看的。我们当然会守着这个秘密，妈，至于你，你好好想想吧，我们三个人的下半辈子怎么过，可全都看你的口是不是守得严了。”
“我知道你是不可能看着自己和儿子与儿媳妇被送进监狱的，是不是？所以，妈，你一定会保守这个秘密，是不是？”
“……”
“妈，我不想多说什么了。现在我和晓雯就来处理好现场，把一切不利于我们的证据都清理掉，你现在歇着吧，这种事交给我和晓雯来做。”
“妈，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不说出去，没有人会知道周倩的死与我们有关……我做过一次这样的事了，而且到现在也没有人查得出来什么，现在再做一次，自然不可能比上一次差。”
“……”
“晓雯，这两天正好下过雨，这对我们很有利。你用衣服汲水，把岸边的痕迹冲掉，可以留下我们的脚印，但不要留下她爬到岸边的破绽……我和你一起做吧，两个人一块做，更容易消除那些不利于我们的证据……”
邹老太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两只饥饿的老虎在吞噬自己的幼子……
此时此刻，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没有思想的人，跟死了没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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