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遗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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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家的温暖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座府门前。

    一块漆黑的门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

    北宫家府!

    两旁的门房下各有一个半人高的小狮子,略显破旧的大门被擦的一尘不染,整座院落与周边的房舍比较起来,显得落魄许多。

    永宁坊,多是外官在京城的祖宅或者临时院落,又或者是略有资产的商人居所,例如方才过来时自己看到的张府,就是富商之家。

    永宁坊的宅子都差不多大。因为长安城的宅院都是根据主人家地位决定居所的,例如天子的近臣,王侯国公,公主驸马等人的府邸就在靠近皇城的崇仁坊,兴化坊里,而越是远离皇城的地位越是低微。

    而北宫羽的祖宅所在的永宁坊在东市的中间位置,算是不大不小的位置,而眼前这座宅院,比起以前却是低调了许多。

    小跟班进宝上前扣门,满脸喜气的大声呼喊着。

    “快开门啊,少爷回来了~”

    “咯吱……咯吱……”府门打开了,当先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望了过来,随后惊叫一声,走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

    “哎呀!是小郎君回来了,还有进宝哩!”

    “大呼小叫的!”那白发老翁责备着拍打了小厮一下,自己却忍不住颤抖着身躯,浑浊的眼眶泛着泪花。

    哽咽道:“郎君……你长大了!”

    北宫羽眼圈泛红,“是啊!我长大了,祥伯,我回来了!”

    祥伯伸手擦着泪花,高兴的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北宫家终于要起来了!”

    “快快!走!大郎君今早就去国子监就学去了,临走前还曾嘱咐老奴呢!等到小郎君来了,差人去通知他,”祥伯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你个瓜娃子站那里做甚!快去给大郎君报信。”

    回身对方才开门的小厮轻轻呵斥了一番,那小厮连忙答应了一声,奔着门外跑了出去。

    祥伯:“……”

    北宫羽:“……”

    一路上祥伯絮絮叨叨的感慨万千,北宫羽也感到了暖暖的爱,这些老人都是北宫家族真正可以信赖的人,只有经历了生死变迁,大起大落,才能看出家生子的忠心。

    看着几年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童,如今出挑的清俊秀雅,更难的是小小年纪早就名声在外了,每当祥伯出门听到别人口中的北宫二郎,都会不自觉的挺起腰板,想大声的告诉众人,你们口中的北宫二郎,就是俺们家的小郎君!

    看尽世态炎凉,过惯了谨小慎微,祥伯早就练就了一番火眼晶晶,这些年的长安生活,无时无刻不是提心吊胆的,直到几天前,郎君的来信才知道,小郎君当官了!

    官很小,只有八品!

    可是?它的含义太重要了!

    皇帝又开始用北宫家了,而他们又可以挺胸抬头做人了。

    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祥伯先不要忙活了,让我先洗漱一番,既然进了长安城,还是应先去吏部报道的,”北宫羽伸手阻止了准备饭菜的他,又打量了番自己的西院,“哦!对了,这位是黄心瑶,父亲的世交好友江都县县尊之女……”

    “也是未来的少夫人呢!”笑嘻嘻的进宝插嘴道。

    听闻是小郎君未来的娘子,祥伯略显局促的施礼问好,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女主人啊!方才自己是有所怠慢了。

    黄心瑶面若桃花,轻启唇齿,“祥伯是家里的老人家了,不要客气!心瑶还从没见过二郎对谁这般亲近呢,在南方是府里的福伯,长安也就只有你祥伯了呢!”

    “哎呀,阿福那老家伙啊,好几年不见了呢!想当年俺们一起跟随老太爷南征北战,又……呃,是老奴猛浪了,人一老,这嘴就是闲不下来,”祥伯慈祥的脸颊满是岁月的刀痕。

    “祥伯,我大兄是住东院吧?”

    “回小郎君,大郎君这些年一直住在东院,这西院也是这些天刚刚收拾出来的,现在家里小了,仆人也就那么几个,看着是冷清了些。”祥伯唏嘘不已。

    “无妨,三进的院子小是小了点,不过也胜在清静,你给心瑶在西院安排个住处,再挑拣几个丫鬟侍候着就好了,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北宫羽指着门外影影绰绰的丫鬟,淡淡的吩咐道,他自己明白,自己来到长安可不是享福的,太过高调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自己也喜欢安静。

    “好的,老奴这就安排下去,留下几个打扫庭院的人,其他的都安置到中院去。”

    北宫羽望向天空云朵,变幻的眼眸闪现不同的色彩,会心道:“还有啊,把中堂也打扫出来吧!我想……用不了多久,父亲他们就该回来了……”

    “老……老爷?”

    “就这么安排吧!”北宫羽知道他疑惑什么,却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道:“进宝你去准备下,等会随我前往吏部留名,然后再去拜访下魏公。”

    “是,少爷!”

    ……

    深夜,北宫家府,后院。

    “你来了?”幽静的小屋,一男子轻叱道。

    “是的,我来了!”

    “你不该来的!”那男子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可我还是来了!你知道的,我没的选。”

    “是啊!你没得选,可为兄又何时有的选呢?”

    他说的严厉,语气生硬,可那眼角中的关爱却是做不了假的。

    凝视着对面衣冠楚楚的男子,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勾起了自己无数的回忆,双十年华的人,却有了父亲般的稳重,即使是见到多年不见的自己,也能克制住心中得悸动。

    “大兄,你瘦了。”

    “二郎,父亲大人还好吧!为人子,这些年不能在父亲身旁尽孝,实在是不孝极了。”

    “父亲大人很好,相信不用多久,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到是大兄你,这些年独自在长安求学,定然忍受了许多吧!”

    “呵呵……”对面之人儒雅微笑,那眼角的苦处,却是隐瞒不了自己的眼睛。

    此时,北宫羽已经从吏部回来了,正在和自己的兄长北宫伯绪秉烛夜谈呢。

    “二郎你从小就聪慧,母亲生前就说过,北宫家若是有所扬名必然应在你头上的,”北宫伯绪回忆着儿时的快乐,抿嘴一笑说道,“果然还是母亲大人看的通透,现在为兄走在大街上都能听到北宫二郎的名头,你不知道,为兄当时是多么的高兴。”

    北宫羽鼻子发酸,强忍着那涌上眼眶的泪水,“大兄又何尝不是呢!父亲大人也说过的,你是做学问的人,国子监又是清贵之所,将来定然有个好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