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半死桐

    ——贺铸

    

    重过阊门万事非①，同来何事不同归②？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③。

    原上草，露初曦④。旧栖新垅两依依⑤，空床卧听南窗雨，谁复挑灯夜补衣！

    

    ①阊门：苏州古城西门。

    ②“同来”句：我们同来苏州居住为什么你却死在这里不能一同回去呢？宋孙光宪《北梦琐言》记江淮名娼徐月英送人诗：“惆怅人间万事违，两人同去一人归。生憎平望亭前水，忍照鸳鸯相背飞。”此用其语。

    ③梧桐半死：比喻丧妻。这句意：秋天霜降后梧桐叶凋零，生意索然。比喻妻子死后自己也到了满头青丝渐成雪的年龄。

    ④“原上草”两句意：语出古乐府《薤露歌》：“薤上露，何易曦，露曦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比喻人生短促有如早晨的露水一般容易干枯。此指亡妻。曦：晒干。

    ⑤旧栖：指贺铸在苏州的故居。新垅：即新坟。依依：依恋。

    

    再次经过阊门人事全非，同来为何不能同回去？我如秋霜后凋零半死的梧桐，头白的鸳鸯失去伴侣而孤飞。

    荒原野草上，露水刚刚晒干。我住旧居，你入新坟，两情依依。卧在空床上听窗外雨声，谁还会夜里挑灯为我补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