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中国人性格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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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关于子思作《中庸》

    《中庸》阐发孔子的中庸思想,是中庸哲学之元典。《中庸》这本书难读,中庸的道理难懂。要读懂《中庸》,必先了解作者和写作背景。

    (一)《中庸》为子思所作

    《中庸》原为《礼记》第三十一章。司马迁《史记·孔子世家》中有“子思受困于宋作《中庸》”的记载。子思(前483~前402),名伋,孔子的孙子,曾子的学生,孟子曾受业于他的门人。

    宋代朱熹在为“四书”之一的《中庸》所作的序言中引述了程颐的一种说法:程颐认为子思担心道学失传而特意著述《中庸》;《中庸》乃孔门传授心法。从人情事理看,这种说法可信。子思的父亲孔鲤享年50岁,比孔子早死。中国人隔代亲,作为长孙,子思应该与孔子亲密并较多地聆听教诲,这从孔子把子思托付给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曾参可以证明。所以,子思对孔子晚年学《易》、赞《易》并阐发中庸之道,应该了解得最多。《孔丛子·公仪篇》记子思言:“所记臣祖之言,或亲闻之者,有闻之于人者,虽非正其辞,然犹不失其意焉。”又从《中庸》中引述孔子“道其不行矣夫”,“民鲜能久矣”,从这些感慨看,孔子中庸思想确实有“久而差”的危险。程颐的推测是有一些根据的,这也间接证明了《中庸》为子思所作。

    《论语》记孔子的话:“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中庸》引用这句话时稍加改变说:“吾说夏礼,杞不足徵也;吾说殷礼,有宋存焉。”不说“宋不足徵”而说“有宋存”,是为宋忌讳。应该说这是子思受困于宋作中庸的一个证据,孔子先祖本宋国公族,孔子死后,子思去宋寻根并为宋忌讳是可以理解的。近年来郭店出土的竹简文物,证明《中庸》的主要内容确为子思所作,“思孟学派”的泰斗人物,不可能没有自己的著作。

    子思是曾子的学生,相传曾子作《大学》。《大学》后来也被朱熹编为“四书”之一。将《大学》与《中庸》作一比照,你会发现两书风格相近:都是在“子曰诗云”之中夹以叙议,不同于孟子和庄子那论证严密的散文体。从内容看,两书也有直接继承关系。《大学》讲儒家的价值观:三纲(“明明德”、“亲民”、“止于至善”)和八目(格物、致知、正心、诚意、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中庸》则讲实现三纲八目的“心法”和“实学”。甚至《中庸》沿用《大学》中的一些提法,如“诚”,如“慎独”,如“絜矩之道”(在《中庸》中为“执柯伐柯”)。这证明《中庸》为子思所作。

    关于两书的继承关系,可作如下归纳:

    《大学》是大人之学,《中庸》是大人之德;

    《大学》讲“明明德”,《中庸》讲“予怀明德”;

    《大学》讲“亲民”,《中庸》讲“待其人而后行”;

    《大学》讲“止于至善”,《中庸》讲“至德”,《大学》讲“如保赤子”,《中庸》讲“至诚如神”;

    《大学》讲“八目”,《中庸》讲“九经”;

    《大学》讲“修身为本”,《中庸》讲“本诸修身”;

    《大学》讲“知止有定”,《中庸》讲“豫则立”;

    《大学》是“教育方针”,《中庸》是如何实现教育方针。

    在孔子众多弟子中,曾氏父子曾晳、曾参最理解孔子思想的精髓,深得相融和合之道,有一种“据于德,依于仁,游子艺”的“体验”和“具足”的生命风格,因而最为孔子所看重。这从《论语·公西华侍坐》篇中可以看出来。从《论语》的有关内容看,比起父亲来,儿子曾参有过之而无不及,以至后来孔子将子思托付给曾参。子思沿着老师的路子作《中庸》,这原是情理中的事。

    荀子把子思、孟子看作一个学派:“思孟学派”。若比较《中庸》、《孟子》二书,除文章风格稍异,《孟子》更接近战国纵横家风格之外,在内容上,《中庸》中的一些雏形观念,在《孟子》中更具成熟。如《中庸》中的“天命之谓性”,在《孟子》中为“性善论”;《中庸》中的“中和”理念,在《孟子》中为“天时、地利、人和”;《中庸》中的“强矫之气”,在《孟子》中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精神,等等。

    《中庸》温润含蓄,《孟子》英气浩荡,读起来都不忍释手。

    明确《中庸》一书主要为子思所作,可以了解文化源流,从文化背景上把握中庸的原旨和真精神。

    先秦知识分子(士)有一种任侠敢死的精神,才有数百年间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先秦诸子学派处于创立衍生阶段,最能见学派之真精神。从孔子、曾子、子思、孟子的师承关系看,《中庸》阐发了孔子中庸元典精神。

    然而,《中庸》有“今天下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的语句,描绘的是秦汉大一统景象,非子思所处时代所有。所以,近代和现代的一些学者对子思作《中庸》提出质疑。据有关史料,《礼记》为汉代宣帝、元帝时戴圣编撰,取材于孔子弟子及后学者的有关著述。既为“编撰”,免不了文字上的增损。“车同轨”一段应该是戴圣为适应社会环境特意所加。所以台湾学者梁运华先生认为《中庸》“始于子思、成于戴圣”,是可信的。因此,可以说《中庸》浓缩了汉初之前相当长时期中的儒家思想。

    (二)如何读懂《中庸》

    子思是孔子的孙子,子思写《中庸》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传述祖父的训导,防止孔子的思想“久而差”。所以《中庸》传达的应该是孔子的真精神,这是篇中“子曰诗云”甚多的原因。所以,读《中庸》必须结合孔子的哲学思想,特别是孔子晚年学《易》和体现在《易传》中的思想以及记录在《论语》中的思想。

    既然《中庸》始于子思,主要思想应该是子思的。

    子思是曾子的学生,曾子的《大学》直接影响子思作《中庸》。例如,《大学》中的“三纲”、“八目”,直接影响《中庸》之思路。《大学》与《中庸》都以修身为本。《中庸》讲“慎独”,讲“素位”,讲“尊德性,道问学”,讲“诚”,讲“孝”,讲“礼”,讲“为政”,讲“三达德”、“五达道”,讲经纶“天下之九经”,等等,都围绕“修身以道”——中庸之道。如果说《大学》论述“大学”的是教育方针和培养目标,那么《中庸》就是论述如何实现这一教育方针和目标。《大学》与《中庸》有这种关系,所以读《中庸》必须结合读《大学》。

    孟子在雄辩滔滔的口才中阐发和继承了中庸思想,如“义”,如“尽心”,如“仁政”,如“人和”,如“大丈夫精神”等。因此,学习《中庸》必须结合学习《孟子》。

    《中庸》成于西汉初的戴圣,我们不知道戴圣究竟增损了哪些内容。汉初最接近《中庸》的是《黄老帛书》,其中“执道”、“循理”、“审时”、“守度”、“雌节”的要点,简直就是中庸的几个环节。因此读《中庸》亦应结合读《黄老帛书》。

    中庸理论从一开始就吸收了道家和阴阳家的慧解,以后又不断融入老庄和佛理。明代洪应明的《菜根谭》实为新版《中庸》,因此要极中庸之旨趣,必须结合学习《菜根谭》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