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西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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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好,我问你,你父母葬在何处?”“这个”西尽愁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不太清楚。()”紫坤一声冷笑,又问:“那你祖籍何处?”“这个”考虑了更长时间,但回答依然是,“不太清楚。”“那你究竟清楚什么!”紫坤气急,忍不住拍了一下竹榻边缘。

    西尽愁认真答道:“我就清楚我四岁丧父,五岁丧母,六岁流浪,十八岁出师而已。如果硬要补充的话,还可以补充一点,就是今年不多不少,正好二十三了。”“好,很好”紫坤嘴上虽然如此说,但脸上的表情写的却是如果有条鞭子,看我不抽死你!“我说的都是实话。”好像怕紫坤不信似的,西尽愁又强调了一下。

    “为人子者,怎么可能连父母的埋骨之处都不记得!”“年纪小嘛”西尽愁厚脸皮地给自己找借口。

    “四五岁地孩子,应该记事了。”“可能我先天记忆不好?”“我看你根本是在胡说八道!”紫坤狂吼一声,打断西尽愁的话,一掌拍到竹榻上,把在场众人都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西尽愁轻叹一口,其实他自己也知道,对方不信,情理之中。

    西尽愁没有任何关于父母的记忆,他知道的一切都是从他师傅那里听说的。师傅告诉他,他四岁丧父,于是他就知道他四岁丧父。但师傅没告诉他他父亲葬在那里,所以他就不知道自己父亲葬在那里。

    紫坤稳住情绪,转而问道:“你师傅呢?”“他死了。”“他姓谁名谁?”西尽愁如实道:“他无名无姓。”紫坤微微蹙眉,想要发作,但终于按捺住,好声好气地又问:“听珉珉说,她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是一人一剑,了无牵挂。而那剑,据说你师傅留给你的,那么现在,剑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已经送人了。不过,我曾听尹昀说,那剑是出自紫星宫的。”“剑名呢?”“启天。”“启天剑?”紫坤微微一愣。随即又阴沉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她捂住自己的脸,笑得有点气喘,“启天剑?呵呵,原来原来是那个人呵呵,天下竟是如此之小,你竟是那个人的徒弟?”“你知道我师傅?”西尽愁皱眉。

    “何止知道,还是大熟人。我可以告诉你,你师傅无名无姓,因为他根本就不算一个人,而是一具傀儡,一只鬼鸳。一只三十年前就被我逐出紫星宫的鬼鸳!”“鬼鸳?”西尽愁下意识地重复一遍,心中巨震。

    虽然早已猜到师傅和紫星宫之间有着很深的关系,但万没想到他是紫星宫的鬼鸳。

    “原来如此,看来西尽愁,你和我们紫星宫,还真是有缘”紫坤阴沉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西尽愁的脸。

    西尽愁被她看得陡升寒意,不再说话。

    紫坤悠然道:“说了这么久,其实可以听出来,你对自己的身世,也不怎么明白,对吧?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始终不好。不如我们想个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你究竟是不是燕家的人,和燕家有什么关系,看来只有去一趟燕云山庄,问一问燕承晏,才能明白了!”“你不会是认真的吧?”对于自己的身世,西尽愁的确不怎么清楚。但同时,他也不认为自己和燕云山庄会有什么联系。

    而紫坤的回答,却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明天,我们启程去长安落霞山!”说到这里,轻轻笑了起来,像是陷入什么回忆,自言自语般低喃道:“燕云山庄我们真是久违了”当天晚上,荆希唯送来的海盐被倾入一线天下寒潭。

    十船海盐,从半夜一直倾到黎明,才总算把最后一袋也倾空了。当东方天空微微透出薄明的时候,潭水突然变了颜色。先是发亮,继而水面出现淡黄色的光晕。

    见潭水出现异状,侍卫们急忙惊呼,奔走相告。不到一会儿,寒潭边便聚集起一大群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光晕越来越强烈的潭水。其中包括紫坤,包括西尽愁,也包括尹珉珉,以及荆希唯。谁都没有发表议论,都只是静静注视着水面的涟漪。

    那涟漪极为奇怪,不是向四周扩散,而是向中间聚拢,好像被一股力量吸到潭水中心似的。

    不多时,光晕变淡了。

    正在众人奇怪之时,只见一人指着水面惊呼道:“结冻了!”众人一惊,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望去。

    果不其然,潭水中心,正由内而外迅速结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