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世流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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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漫花谷难得谈情(倒v)

    且说段衍生和纳兰红裳一人一骑率先回了隐世城,行至漫花谷就停了下来。*  *

    漫花谷,顾名思义,就是漫山遍野繁花盛开的谷地。

    因与隐世城周围的气候形成反差,谷地常年盛开着大大小小的不知名的野花。在入秋转凉的时节,显得格外的迷人。

    馨香阵阵,在历过一番生死拼杀以后,尤为珍贵。

    将马匹拴在树旁,段衍生两人徒步走在这漫花谷,听听鸟鸣,等待一朵花开,花虽美,美人更甚。

    段衍生心满意足的张开双臂,吹着风,享受着大自然的馈赠。

    “裳儿,若百年归去,这里,就是阿生埋骨之地。”

    纳兰红裳抬眼望去,少年一脸惬意,躺在草丛上,有露珠洒在她的发梢,对着日光,很是透亮。

    她学着段衍生的样子,在她一旁顺势躺下。

    “埋骨之地,神仙居所。能得一世安平,纳兰所愿足矣。”

    她说的感慨,段衍生忍不住看向她,“裳儿。”

    “若乱世终结,你可愿意随我去过那随世逍遥的日子?”

    纳兰红裳索性闭上眼,声音飘渺。

    “到那时,我自会随你。非你不嫁。”

    这样的话从女子口中说出来,悦耳动听,难得的将情事一诉衷肠。

    “不过,我要你应我一事。”

    段衍生侧过头来,问,“何事?”

    纳兰红裳睁开眼睛,看着她,“怜我北离子民,有生之年莫再赶尽杀绝!”

    段衍生心中恍惚,原来,她只是原谅我了,却并未遗忘。那么,你又是为了我放弃了心中的恨吗?

    心有灵犀,情意连绵。段衍生回她一句,“有生之年,惊世剑不沾北离将士一滴血,段衍生必当仁慈以待,如待我云桑黎民。”

    如此,就好。

    纳兰红裳得了她这句话,才算是得了些许的安心。阿生,不是裳儿刻意难为你,实是为了你我以后的路,走的顺畅些。

    她轻声一叹,被过往的风带走。

    段衍生犹有怜惜的望着她,“裳儿,阿生明白。”

    所以,不要叹息。

    回望她们一路走过来的是非曲折,纳兰离开段衍生,一走就是五年,该舍得仍旧不舍,该念的一直在心里发酵,如今,终于肯下定决心相爱相守,未来的路,长的几乎望不见尽头。怀了一腔孤勇,为了眼前的人。

    有落花飞过,纳兰红裳问,“为何你要放了越凉醇?”

    “青横有言,求我饶她一命。恩情重如山,即使今日越凉醇与我相争,生,依旧会放她归去。”

    “那,不说青横呢?”

    段衍生喟叹一声,“不说青横,单单是越凉醇此人,也值得我去放了她。”

    人都说越凉醇心狠手辣,无情冷血,看到最后,段衍生从她身上,看到的分明是赤诚情义,她无情,也会为青横之死发疯欲狂,会为一个婢女的恳求心软斥责,甚至,会为了裳儿,亲手杀了靖王。

    这样的人,即使是情敌,她也敬重。

    并且,她相信,越凉醇命不该绝。

    纳兰红裳看她神思流转,笑道,“人说隐世城主向来惜才,今日见了,才知传言不虚。”

    段衍生回头正巧望见她巧笑嫣然,戏谑道,“美人如玉,一笑倾城,今日见了,才知古语比之不及。”

    女子再次闭上眼睛,躺在干凉的草丛上,不言语,心里却是欢喜的。

    她喜欢段衍生能将心里的话说出来,是赞美,是为难,无论是什么,她都不希望让她一人情绪深藏。七情六欲,人之常情。她最怕的不是段衍生学了那些登徒子的行径,最怕的,是咫尺天涯,形同陌路。

    段衍生清楚的窥见女子唇角上扬,也不去打扰她的清静。躺在一侧,身体舒缓放松,享受着暖暖的温情。

    而这些,今后将会成为她们美好的记忆和属于两个人的相处秘密。

    她和她放在一处,心就得了完全。

    所谓爱情,纳兰红裳和段衍生两人要经历的还有很多,或哭或甜,或笑或泪,至少,这一刻,是没有人打扰的,寂静时光。

    一切尘埃落定,影煞楼倾覆在须臾,毁在靖王的自负与大意里。江湖恢复了安宁,死去的人得了慰藉,活着的人继续活着。

    诺王成为整个云桑最大的赢家,八王争乱的时局由此被打破。

    欢喜愁苦,随着时间慢慢会淡去。

    这时的琉璃宫,却是酒气熏天。

    段衍生携着纳兰红裳共同远走,这一幕,看在几人心里各有体悟。

    人人都道,惊世公子痴情不移,那女子无权无势,却得了这么大的荣耀和这么好的郎君,不知要羡煞多少红颜?

    而云商,偏偏就是那羡煞红颜里的一只。

    琉璃宫。

    金殿通明。

    不知情的人进来兴许会误认为进了酒窖。商宫主,正埋在不尽的酒坛子里借酒浇愁。

    为何会是这样?为什么要遇见你?

    “她。。。她有哪点好。。。。”

    因为她,你便看不见我的容颜。因为她,你险些要一掌要了我的命。因为她,你抛下所有人和她远走。为什么,你如此吝啬?

    她喝的极猛,已有半日的光景。

    宫里的人忧心忡忡急忙快马加鞭的请了焚琴宫的人来。

    于是,云偿来时,见到的就是烂醉如泥的女子,云商。她的亲妹妹。

    “为什么。。。。。”她反复问了千遍。没有人回答。

    “商儿。”

    云偿轻身坐到了她的身边。“商儿,你何苦折磨了自己?”

    云商抬头,见是阿姐。一阵委屈荡漾起来。

    “阿姐。。。。。。”

    她伏在云偿肩上,不消片刻,一滴滴的热泪就落上云偿脖颈。

    “商儿,莫哭。”

    云偿见她心里委屈,劝不住,也知道她因何醉酒。说到底,情字磨人。云偿素来不懂情,此时此时,她也明白了几分。或许,一早就明白。佯装不懂。

    在她看来,不懂情便不会动情。一旦动情,哀痛如云商,是她不愿意见到的。不愿意见到别人因情所困,更不愿意见到自己因情所扰。

    这,就是云偿的处事哲学。

    “商儿,你要明白,这世事并不是由你的喜好而定。一朵花,你喜欢它,也许并不需要将它采下来。人对万物的感情,不会开始,就不会消亡。”

    “而人与人的感情,就如同沿岸你经过的河流,在你干渴的时候,它解了你的燥热,在你想要留住的时候,它自有自己的轨迹缓流。你不能要求它为你停下,你只能自己停下。”

    这番话,云偿是在对云商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阿姐不希望你无喜无悲,可是,也不愿见你为情伤神。”

    云商怅然,“阿姐,我心有不甘。”

    既然让自己想了这么久,念了这么久,为什么,他就不能因我转身?

    我不甘心,就这么拱手让人。

    “阿姐,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我自己争来的。没有人怕我,我就站在他们的顶端。没有人敬我,我就拼命的去做到最好。可是,为什么,那些东西就不能是我的?我争来争去,人怕我,敬我,都不及他回眸望我一眼。我自负,可谁能说在他面前,我不是卑微到尘埃?”

    “我云商此生,也就爱过他一人,何至于,求而不得,独自艰辛?”

    云偿怜惜,却有心无力。

    商儿说得对,从小到大,因为身为十二后人,不得不比别人付出多倍的努力。她有惊蛰老人的批言,是命定的家族人选。商儿自小不得宠,背地里吃的苦让她看了心疼不已。

    她要争琉璃宫,她就随她去争,她要什么,不必别人去问,自己就会上前,凭着实力,得到自己想要的。表面荣光,背后吃的苦,是他人难以想象的。也因此,云商自负,云偿温婉。

    是环境和生来就不平等的对待,造就了她们迥异的性格。

    但是,云偿心想,这情也是可以争的么?

    为了心里的愁苦也不甘,认定了一人,就是今后孤独绝望也在所不惜么?

    氤氲的酒气里,云商含着醉意问云偿,“阿姐,也喜欢那人吗?”

    云偿沉默,“不喜。”

    这是云偿此生第一次说不喜,不同于云商的清明哀痛,云偿心底虽懂,却也迷茫。情爱一事,她天生迟钝。她说不喜,便真的以为自己不喜。

    此后种种,段衍生和纳兰红裳的恩怨纠缠,云偿心善,只能自苦。

    因为在乎,所以舍不得那人心痛。自己去感同身受后,是再难允许自己毁人姻缘。之后的离乱,云偿只能叹一句,命运弄人。

    而在这销烟将起的乱世,到底有几人能全身而退?

    江湖安宁,十二美人图由诺王与绣云七子出面,藏宝图的争夺才真正落幕。由影煞楼引起的血腥混乱,整个江湖自此进入休养生息的时刻。

    这些事件里,最引人瞩目的非隐世城城主段衍生不可。就是靖王,统领西南封地,心思深沉,也败在他的手下。

    而逐鹿天下,隐世城就自然而然的成为诸王争斗的关键。

    段衍生此人,也算是真正入局,再难抽身。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说上一卷侧重的是江湖,那么下一卷,可以说是感情的戏份多一点。

    下一卷,埋剑沉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