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帝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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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几许风华惊世(7)

    墨风双眼柔的似会滴出水来,伸手轻拍了拍雪染纤弱的背,温柔道:“从今以后,你不再是孤身一人,更不用再一个人背负所有,你是染染,是我墨风最爱的人,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哥哥永远会在你身边……”

    如此温暖的话,如此温柔的声音,雪染咬唇隐忍的悲痛顿如泉涌,双手紧抓着墨风胸前的衣襟,微微颤抖,终是仰天大哭起来。()

    这是雪染自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放纵的哭泣。

    得知身世的时候,她没哭也没流泪;毒怪死的时候,她也没哭;唯一在乎的两个朋友死在千年睡之毒下,她在屋顶上紧紧抱着自己,默默流泪…锎…

    而来到这个世界后,就算九死一生,就算拼命逃跑,雪染也只为凤云的死流过一滴泪。

    她是手染血腥的毒阎罗,是冷血无情的杀戮之人,痛了,乏了,便在毒术研究中忘却尘世,眼泪终究是尘埃。

    孤寂是什么?她从不曾感受到。

    家人是什么?她从未曾拥有…郎…

    却不想,在伸手触碰到温暖的这刻,她却像个孩子一样,放纵泪流,失声痛哭,不能自已。

    触及雪染抑制不住的颤抖,墨风满心痛楚,他不知道究竟是怎样的遭遇,造就了这样的雪染,可他知道,他因她的泪,因她如孩子般的哭泣,感到痛彻心扉的窒息。

    这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墨风想,以后即便倾尽他所有,他也会让这个少女的脸上扬满幸福笑容,再不见悲痛的泪。

    手紧紧成拳,墨风拿出笛子轻轻吹奏,温柔的曲调缓缓暖入雪染心扉,雪染,就算再痛苦的过去,也会随着眼泪流逝,不用隐藏,哭出来,然后带着笑容勇敢的面对未来,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

    墨风在心底一遍又一遍许下承诺,直到一颗澎湃的心彻底平静下来,再无任何迷蒙。

    许是良久,许只是片刻,哭声渐渐停息,竹林里又是一片宁静。

    雪染抹去泪水,抬眼看向墨风,意外的微红了脸颊,很是不好意思:“风哥哥,刚才我失态了,对不起。”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情跟我道歉?染染,我可是你哥哥,你的家人。”墨风温柔的眸光凝视雪染,挥手凭空取出一坛香气四溢的酒壶:“若要结拜,这上好的竹儿香正好!”

    “那是!”雪染会意的吸了口气,亦是扬起笑,笑容前所未有的轻松而灿烂,一时间,令那张平凡无奇的少年脸庞显得熠熠生辉,格外动人。

    墨风心口一紧,刹那间又恍了神,稍微定了定思绪,才故作镇定的举起酒壶,笑道:“来!”

    “你先来,我不懂这规矩!”雪染点头笑应,指尖却微颤了下,这会儿看似平静之下,血液却在异与往常的沸腾,还有着说不住的兴奋和期待。

    静若世外的竹林里,取了紫竹枝插在地上,两人面对紫竹枝同时跪下。

    “今我墨风在此与雪染结为异姓兄妹,此后定竭尽全力护这妹子,有福同享,有难我这哥哥当!苍天为上,紫竹为证,若违此誓,修为尽散、魂飞湮灭!”墨风收敛笑容,郑重开口,说完便对紫竹枝而拜。

    雪染一愣,深深动容,难以相信墨风竟许下如此重誓!要知道对于一名修士而言,失去修为已是生不如死,若魂飞湮灭则是真正死亡,永不能复生!

    见雪染看着自己许久不言,墨风却是一笑唤道:“染染?”

    雪染垂眸深吸了口气,亦道:“今日我雪染在此与墨风结为异姓兄妹,此后亲如一家,凡兄长之敌,便是我雪染之敌!苍天为上,紫竹为证,若有背叛,修为散尽、魂飞湮灭!”

    说完,雪染亦是对紫竹枝而拜,边拜边在心中加上一句,此后我定护他周全,如有人要伤害兄长,就必踏过我雪染的尸体!紫竹为证,请谨记此誓!

    知墨风性子,雪染没将自己最想说的那句话说出口,而在心间默道,饶是这样,墨风依旧不赞同的对雪染摇摇头:“你这话真不好,做哥哥的怎能让自各妹子犯险?”

    雪染弯唇一笑,状似无辜的摊了摊手:“风哥哥你又不早说,我还以为必须那样说呢!既然出口也不能反悔了!”

    “你呀!”墨风无奈而宠溺的叹了口气。

    雪染仅笑了笑,径自拿起酒壶仰天喝了一大口,便将酒壶递给墨风:“风哥哥,喝了这口酒,我们就是兄妹!”

    事已至此,墨风也无可奈何,咬牙接过酒壶,随即朗声一笑:“好!”

    幽静的竹林里,玉壶落地,酒香四溢,两人又一齐拜了拜,苍天为上,以紫竹为证,两人结下的情谊,是无法撼动的坚定羁绊。

    次日,天才微微亮。

    雪染走出屋子来到紫竹林中,看着周围景象,轻抚了抚额头,唇边浮起一抹笑意。

    昨日结拜之后,墨风吹了一夜清笛,而她更在笛声里久违的睡着了,一夜无梦,醒来便在书斋二楼的睡房。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坏,家人,没想到她雪染有生之日,也会拥有家人?这是昨日之前她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墨风,她的哥哥,也是她雪染前世今生第一个家人。

    “在想什么呢?”墨风走来,笑看着雪染,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他永远不会忘记昨日对自己许下的诺言,那些痛及他心间的泪,他不想再看到那般哭泣的雪染,他要用尽一生去守护她的笑容,他的妹妹,他最爱的女子。

    “在想,昨天忘记恭喜你,恭喜你获得丹鼎大会的会冠!”雪染回眸一笑,明明是平凡少年的模样,却让墨风有种倾城迷人的神采。

    墨风一怔,随即笑道:“谢谢。”

    “丹鼎大会的会冠有什么奖励吗?”雪染笑问。

    墨风拿出一个玉瓶,取出一颗充满灵性散发浓郁香味的丹药,“奖品就是这颗仙灵丹和进入丹塔参悟一次。丹塔一共十三层,每一曾的墙壁上皆刻满绝世强大的丹药师所留领悟,前先次获得会冠我已领悟到十二层,这次总算是上到第三曾,对我的炼丹术有很大启发,所以这颗仙灵丹就送你了,小心别让它跑了!”

    “丹药会跑?”雪染诧异的看了眼那颗仙灵丹,凭她多年与药材打交道,也无法判定那香味里具体的药材,而且仙灵丹中所散发的气息,就像是具有灵性般,还在墨风手中微微颤动,这就是南宫雪澈所说能抵御诸多毒物的仙灵丹?

    “这可是一颗宝丹,用诸多天地灵草所炼,自然具有不凡的灵性,刚拿到手时,就差点被它逃了!”墨风说着,便将仙灵丹收回玉瓶,递给雪染:“收下吧,算是哥哥我送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你就送别的吧!墨家被人毒害多年,这颗仙灵丹还是你服用比较合适,我可不想时刻胆战心惊的担心你会不会突然中毒,如果你中毒时我又不在身边,那该如何是好?”雪染坚定的摇摇头,并没有接过玉瓶,不容反驳的目光让墨风心上一暖。

    这些日子的相处,墨风知雪染的心性,也不再强迫,收起玉瓶,暗想以后有机会再让雪染服下,毕竟雪染时刻与毒打交道,其危险不比他少。

    “我这妹子眼光真高,连世间罕见的仙灵丹都看不上,见面礼送什么才好呢?”墨风故作为难的调侃,惹得雪染一阵轻笑。

    随后墨风将在十三层丹塔中所见所感,一一告诉雪染,时不时拿出丹鼎示范,雪染仔细聆听并每每疑问与自己的见解……

    不知不觉中,几天已悄然过去。

    这几天对雪染而言,可谓是大涨眼界、受益匪浅,对丹药和炼丹术的了解也不似刚入莫阳城那般浅薄,甚至可说是高深,而雪染对药材药性的独到见解,也让墨风颇有领悟。

    若非时间不允许,雪染定然与墨风这样继续探讨下去,可离北陵王娶后仅剩三个月不到,她并没有多充足的时间。

    当又一天的朝阳升起,雪染忽然抬眼向墨风恳求道:“风哥哥,妹子有件事想拜托你。”

    墨风很是诧异,“什么事?”

    “帮我救一个人!”雪染说着,领着墨风来到空空书斋旁的小木屋。

    挥手将因全身筋脉具断而无法动弹的苍羽,置于屋中唯一的床榻,此时苍云的魂体已回到身体里,睁着双眼看向墨风,暗自打量。

    “他是……”墨风大吃一惊,北陵王朝的三皇子他怎会不认识?

    知道墨风在吃惊什么,苍羽无所畏惧的笑道:“北陵王朝的三皇子南宫宇飞已经死了,现在,我只是主人的追随者苍羽,请叫我苍羽。”

    “他全身筋脉具断……能复原吗?”雪染神色凝重而认真的问。

    看着苍羽和雪染,墨风心中是难以言语的震惊,北陵王最宠爱的三皇子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还成了雪染的追随者,虽不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仍深深感到他这妹子的不简单。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墨风仅是伸手细细检查了遍苍羽的情况,便对雪染自信一笑:“这种程度的话,凭借我墨家的方法只要三个月就能痊愈!”

    “三个月?”苍羽一愣顿时心生焦急,雪染接下来要做的事是何等危险,他怎能……

    雪染不动身色的掐了下苍羽,以灵魂传音示意苍羽别乱说话,方起身对墨风说:“能治好就行,一切就拜托你了!”

    随后,雪染把自己是北陵王庭的悬赏对象、苍羽与她契约、蓝锦的存在,以及接下来她打算去天陵城办点“小”事,告诉了墨风……

    但关于千年睡,雪染只说是北陵王对南宫雪澈下的毒,至于北陵王哪来的千年睡之毒,南宫雪澈也并不清楚。

    而她与南宫雪澈的谋划,无论是掀起五大世家内乱、推翻王庭,还是魔道第三门派的无情宫插手其中,雪染都是只字未提。

    就连凤云,她也仅说是亦师亦友的朋友,没有说出凤云被封印和其凤凰的身份。

    因为,魔道第三门派无情宫和凤族,都是墨风无法对抗的强大存在,若让墨风知道了,只怕也会把他置于险地。

    对于这个得知不易的兄长,雪染极为看重,不想让墨风知道她在做很危险的事情,以免墨风担心,更不想将墨风卷入危险……

    把能说的事说给了墨风,雪染看着墨风,静默等待。

    墨风沉默良久,然后拿出十几瓶不同效果的丹药,全部交给雪染,“天陵城不是寻常地方,那里不单有通缉你的王庭,还有五大世家和诸多强者,你拿着这些丹药,以备不时之需!”

    就像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雪染收下那十几瓶丹药,顿时满心暖意和感动:“你就不担心了,我去天陵城只是受故人所托,办点小事而已,不会有危险的!”

    “那就好。”墨风点点头稍微安心一点,又问:“什么时候走?”

    雪染看了眼苍羽,笑道:“既然苍羽的情况不需担心,我准备今天跟齐亚前辈告别一下,就带着蓝锦离开莫阳城。”

    墨风布满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转瞬即逝,连雪染也未发现:“丹鼎大会上你突然离去,已是失礼,临走前跟齐亚长老告别一下也好,过段时间,等苍羽的身体恢复原状,便让他去天陵城找你……这段时间里,你自己注意安全。”

    “谢……”雪染正欲道谢,却墨风打断。

    “你叫我一声哥哥,就别说谢字!”墨风走到雪染身前,宠溺的揉了揉雪染黑发,心中却已决定,他知道雪染定然瞒了什么,可雪染能把那么多事都坦然告诉他,足以说明如今雪染对他的信任和看重!那不能告诉他的事,便极可能是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他总有种隐隐的不安感,似乎雪染会出事一样?

    雪染状似认真的想了想,扬唇笑道:“等我办完事就回莫阳城,到时候我们兄妹再彻夜弄鼎论丹,如何?”

    墨风强忍着心中不舍,温柔的笑犹似暖阳春风:“一言为定!”

    “苍羽、风哥哥,你们保重!”雪染笑对墨风和苍羽皆拱手作揖了下,以苍羽身体为由拒绝了墨风相送,转身快步朝紫竹林外走去,一边在心中对苍羽道:苍羽,等你身体恢复后,务必想办法再拖上我哥一段时间,三个月内天陵城绝不能让他去天陵城!且关于无情宫和无双神戒里的那个结界,都不要对我哥提起!知道吗?

    躺在床上的苍羽忽睁开眼,很是犹豫,他想给雪染帮忙,却也明白自己的状况和雪染的心思,好一会儿才勉强答应:是。

    等你好后,就暂时留在我哥身边,他安全就交给你了!这是非常重要的事!雪染嘱咐完,便结束灵魂传音,她与苍羽有契约在身,无论多远都能相互联系,这也是她让苍羽待在墨风身边的原因之一。

    小屋里的床上,苍羽看了眼黯然失落的墨风,颇为无奈一笑:墨风这家伙,能得主人如此在意,甚至视为家人,还真是幸福!有朝一日,主人也会这样在意他吗?

    离开紫竹林,雪染直接去了趟丹塔,但丹塔塔门紧闭,据丹塔另一位长老说,齐亚似乎在领悟什么,自丹鼎大会结束后一直在闭关。

    见此情况,雪染也不好叨扰,请那位长老转达自己的歉意与告别,便离开了丹塔。

    接着,雪染又去了南宫雪澈他们先前所居住的客栈,正如她所料,南宫雪澈等早已离去,虽不知南宫雪澈打算怎么交代三皇子的事,但想到南宫雪澈既然一开始便让玉恒假扮三皇子,定然有所对策,她也并不担心什么。

    不急不促走在去往城门的大街上,因丹鼎大会的完全结束,此刻明明还是大白天,莫阳城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喧嚣热闹,想来诸多丹药师和各方势力早已离去,也让莫阳城恢复了往昔的宁静安和。

    雪染走到莫阳城城门下,回望一眼安然的街道,有些许感概,她本是因丹鼎大会而逗留,却不想竟遇到了墨风、南宫雪澈、南宫玉恒,以及苍羽……

    三个月后,如果她能活下去,一定会再回到紫竹林,与墨风弄鼎论丹,甚至把酒言欢,不醉不休。

    此时雪染并不知道,当她再次回到莫阳城时,已是物是人非,许久以后……

    三天后,雪染乘着蓝锦,一路直奔天陵城的方向。

    眼见还有半日就要到天陵城,忽见前方似有两拨人马血拼,冲天的各种光芒碰撞,强大的元力波动阵阵袭来。

    雪染示意蓝锦进入无双神戒中,正准备绕道而行,一道利光突然朝她袭来!像是什么厉害武技的余波,使用者至少在踏空境之上,却并非针对她。

    心念一起,雪染立刻闪躲,可是紧接着又有数道攻击余波四射,每种余波的强大气息皆是在踏空境之上,不想暴露存在,雪染便没有反击,左躲右闪,一时间,竟搞的雪染狼狈之极,更无法离开绕道。

    持续了一段时间后,饶是雪染也恼了,她这是招谁惹谁了,竟受这种无妄之灾!

    停下闪躲的脚步,雪染浑身金色元力凝聚,她的武技皆是从那堆储物戒指中所得所学,并没有什么高等武技,这是里面最为高级的玄阶低级武技《暴风拳》。

    “风雨欲来——!”雪染大喝一声,拳中金光大作,对着前方直接轰出暴风拳第一式风雨欲来,金色光芒疾驰而过的地方,霎时周围狂风四起,飞沙走石,瘦小的树木更被狂风连根拔起!

    只听轰一声巨响,前方所有打斗瞬间停息,一道恼怒的声音破风震来:“哪来的宵小竟敢偷袭!”

    雪染心神一凛,顿时被那声音震的体内一阵气血翻涌,不好!没想到那些打斗的人里竟有破灵境强者!踏空境她可以一斗,但破灵境强者,可不是现在的她所能解决!

    要开溜吗?不行,破境界强者追她可谓是易如反掌,溜不掉的!

    思索了下,雪染不禁对自己的莽撞出手感到无语,她向来是冷静谨慎的,却不想离开刚离开莫阳城不久,就犯下这等错误!想来是这段时间与墨风在一起太过安逸,以致不知不觉中失了防备,掉以轻心,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可拳已经轰了出去,对方也已发现了她,现在再懊恼也没用,就去看看那些阻挡她去路的人,万一不行,她还有保命毒雾。

    雪染理了理狼狈的衣衫,迈步走出去,只见一片空旷的草地上,两拨人马一边禁戒对立,一边紧盯向雪染方向。

    扫视了眼两拨人马,一波全身黑衣,以一名黑袍老者为首,另一波则是以一名清冷白衣男子为首,像是大家子弟的人。

    触及那黑袍老者的瞬间,雪染心中惊骇万分,那个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