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帝王的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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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薛公公不愧是在皇帝身边呆得最久的人,了解人心这方面,还真算得上是翘楚。*  *

    皇后心里的确是不会原谅皇帝,她自幼见惯了父亲对待母亲的一心一意,当时谢玄出现时,她也有过朦胧的憧憬,却想不到那完全是她的一厢情愿。谢玄口口声声说爱她,他封她当了王妃、皇后、让她的儿子当太子、女儿也是他最最宠爱的。

    但是——

    那个男人却两面三刀,他封了她当王妃,府中却早有妻妾;他封了她为皇后,后宫却佳丽三千;他让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却反而更为宠爱另外一个儿子;他最为宠爱自己的女儿,但是他却与其他女人生了更多的女儿。

    这样的一个男人,让她如何去爱,如何敢爱。

    如果说以前她对他有多少爱意,那现在就化为了多少恨意,或许,细细算来,那些恨意也已远远大于那久远的爱意了。

    她未说错,她此时真是恨不能谢玄去死。

    不过——

    她却有一点说谎了。

    她并不恨自己生下的儿子,或者说,恢复理性后,她对太子已没了那时的迁怒心情,只是当她恢复理性时,她却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面目面对这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也开始对她这个母亲冷眼相看了。

    这或许就是报应?

    皇后自嘲一笑,一旁的宫女小桃上前为她披上貂裘,小声道:“娘娘慢些走,路滑。”

    回过神来,皇后慢悠悠地说道:“你过会儿去把太子妃唤过来,让她陪本宫打发打发时间。”

    “诺。太子妃极喜欢吃桃花酥,要不要备点?”小桃轻声问道。

    “备点吧!”皇后微微一顿,淡淡地扫了贴身宫女一眼,眼中神情莫名,看得小桃心中惴惴。

    太子妃陪完皇后娘娘用膳,是在夜色将侵时分才回来的。

    她脚步很快,掀起进了账内,软糯的脸上才表现出委屈情绪,“嬷嬷快帮我把药油拿来,我身上好痒。”

    一旁齐嬷嬷哪还用她说,一早就找出了药油,帮她家太子妃擦拭开始冒红疹的柔嫩肌肤,看着密密麻麻的红疹,一脸忧心,“太子妃你也真是的,既然对桃花酥过敏,禀明皇后就是了,看这一身的疹子。”

    齐嬷嬷也真是恨铁不成钢,觉得她家太子妃连拒绝都不会。

    “可皇后身边的宫女特的说那是皇后娘娘专程命人为我做的,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就小吃了几口。”而且是皇后娘娘让吃的,她哪里敢拒绝,等吃下肚后才想起自己对桃花过敏。太子妃也觉得委屈得很。

    刘嬷嬷细心地擦完药油,才慢慢说道:“那以后可不要再忘记忌嘴了,再遇到这种情况,您就找个理由不吃罢了。”

    “哦。”太子妃糯糯地答应下来,感觉身上没那么痒了,脸上顿时就笑了起来,“还是许大哥准备的药油好使,现在都不怎么痒了。”

    “太子妃慎言,您都嫁人了,嘴里不要再提外男的名字。”刘嬷嬷连忙看一眼只有她们两人的账内,才松了口气,不过还不忘言语警告她家口无遮拦的太子妃。

    太子妃还想反驳,“可药油本来就是许大哥专程替我备下的,而且许大哥又不是外人,嬷嬷干嘛这个样子。”

    刘嬷嬷看着眼前依旧清纯的太子妃,叹气道:“许校尉的确自小在将军府长大,但太子妃此时已嫁给了太子,人言可称,为了避免流言,太子妃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能像现在这么亲密地叫一个外男。”

    见太子妃虽还有些愤慨,却咬了咬唇点头,刘嬷嬷才放下了一半的心。

    那另一半未放下的心,就是太子妃与太子成亲数月,竟然还没有圆房的事了,而且许校尉对太子妃……想得深远,又看着眼前一无所觉的太子妃,刘嬷嬷头都痛了,她这位太子妃呐!嫁了人都还没长醒,可真是让她操碎了心了。

    谢继安撩开账门进来时,就见原本还算和缓的太子妃像刺猬一样吓了一跳,被刘嬷嬷暗地里掐了一把,才哆哆嗦嗦地唤了他一声,“太子殿下。”

    “嗯!”谢继安情绪不高,实在没有精力再来安抚吓得发抖的太子妃,顿了一顿,就对眼前的太子妃说道:“本宫这两天去司诏那里,有什么事你遣刘嬷嬷过来即可。”

    “我,我,我……嗯!”太子妃鼓起勇气,最后还是被太子看得垂下了脑袋。

    谢继安见话说完,就要准备出去。一旁的刘嬷嬷都快急得冒嘴泡,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能跟太子亲近,太子妃不积极争取,她这个做嬷嬷的哪也能不吱声。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此时都入夜了,太子不妨与太子妃一同用完晚膳再走?”

    太子妃猛地抬头,张口欲言,嬷嬷不是知道她刚刚在皇后那儿已经吃过了吗?但被自家嬷嬷狠瞪了一眼,微张的唇就闭上了。

    谢继安看见了,微微顿了顿,就回来坐在旁边的矮凳上,“那就去端上来吧!”

    “诶!那老奴这就去。”刘嬷嬷一脸喜色地离开,离开前还不忘狠狠盯了一眼太子妃,希望一直以来,太子妃有听进去她的耳提面命,抓紧机会与太子培养感情。

    这时候账内又只剩下了两人在,太子妃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极快,她虽与太子成亲已久,但还是无法适应单独与太子相处。

    而谢继安今天也没那心情像往常那样安抚太子妃,他对沈玉琦其实并无什感觉,会娶她,也是奔着她的父亲沈熙大将军去的。所以对于他而言,沈玉琦也不过是他请进门来的一座佛。他供着她,只要她在后院里安安份份,不出什么乱子,自然也不太要求沈玉琦对他退避三舍的态度了。

    不过……谢继安脑中却突然浮现出谢继宣一脸危险的挑衅,本来勉强平复的心情再次涌动。

    他猛地起身,再次看了一眼被他吓得直哆嗦的太子妃,薄唇一抿,突然就不想再压抑自己,一脸冷声地道:“不过看样子太子妃并不欢迎本宫留下,本宫就先走了。”

    这还是第一次太子在太子妃面前甩冷脸,太子妃直接整个人都呆住了。

    而谢继安却没能给太子妃回神的机会,在她还愣神的工夫,就撩开账门出去了。

    等刘嬷嬷命人端了饭进来,就见她家太子妃一个人傻乎乎地坐着。

    “太子殿下呢!”刘嬷嬷放下饭菜,一脸急切。

    “嬷嬷。”太子妃一脸恍惚地抬头,见到亲近的刘嬷嬷,立刻就扑到了她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太子殿下被我气走了。”

    刘嬷嬷深吸一口气,她就知道不该只留下太子妃一个人,本来还想再说两句,但见太子妃哭得这么伤心,只得叹气地轻拍太子妃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跟嬷嬷说说看到底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太子妃哭得打嗝,她是真的不知道,只是太子最后被气走了。

    “那嬷嬷离开后,您怎么跟太子殿下相处的?可有说了什么话,才将太子气走的?”刘嬷嬷拿帕子揩去太子妃脸上被哭花的妆容,柔声问她。

    太子妃想了许久,最后一脸无辜委屈,“我一句话都没跟太子说,太子就走了。”

    哎哟!刘嬷嬷深吸一口气,她去端菜这么长的时间,太子妃一句话都不跟太子说,这太子能不被气走吗?刘嬷嬷都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看她家太子妃了。

    “嬷嬷?”太子妃见刘嬷嬷不说话,还抬眼一脸无辜模样。

    这让刘嬷嬷深吸到嘴里的气,梗在了咽喉处,真是吞吐都不是。

    这次冬猎,参与的人众多,司诏作为太子伴读,也凑了个人数。只不过他是个文臣,自身对骑射之事也并不擅长,所以参与期间也像府中一样,待在账内作画。

    太子来时,司诏正要停笔,就见他摆了摆手,“你继续,本宫在一旁坐一会儿。”

    司诏颔首,果真听命地继续作画,没再理会突然出现的太子殿下。

    谢继安就喜欢司诏这一点,识时务。

    他撑额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账内点着炭火,暖洋洋的,驱散了阵阵寒意。

    可能是账内太温暖,谢继安头昏昏沉沉的,本来只是打算闭目养会儿神,却不想,撑着脸颊,一闭眼,就这么睡了过去。

    作画的手停下,司诏放下毛笔,拿起一旁锦被,走到太子面前,轻轻给他披上。

    可能也是太累了,谢继安对此都一无所觉,趴在微暖的案桌上,一点声息都没有。

    司诏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摸了摸太子微烫的额头,糟糕!太子殿下这是受寒了,又偏偏是冬猎才刚开始的时候。

    司诏皱眉,他这才刚一抽手,谢继安就强撑着醒来,皱眉,“本宫这是睡着了?”

    “太子殿下,您受了热寒,下臣去请太医过来。”

    谢继安皱眉,自己用手摸了摸额头,并未感觉得出,阻他道:“回来,本宫还撑得住,待两日回宫再说。”

    “可是!”

    “没有可是!本宫此时并无感觉不妥,而且这次冬猎父皇交由本宫全权代理,此时传出本宫风寒的消息,这不是打本宫的脸?”谢继安脸色淡然。

    司诏皱眉,“那下臣单独找太医开些辅助的药丸,太子先服下,希望能撑过这两日。”

    “去吧!”谢继安皱眉,手指伸在额际再次摸了摸温度,并未觉得与往常有何不同,只是刚刚竟然差点睡了过去,想来倒还真可能是受寒引起的,不由得十分不悦。

    这热发得还真不是时候。

    他本还想利用这次的冬猎好好运作一番,但眼下身体却来添乱,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影响计划。

    计划?

    什么计划。

    能被谢继安记在心里,还千方百计想计谋的,眼下还真的就只有谢继宣能排得上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