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破镜圆
隔天，张力把妹妹接去他那边，苏木只一心去上课，倒也松快。
中途休息时，陆常山给她打电话过来，问她：“我想要买一部智能手机，你说哪一种好？”
“首先，你要国产的还是老外的？”苏木认真地给他参考。
“国产的有哪些？外国的有哪些？”
“国产的，华为、小米、vivo、魅族，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oppo!” 想起那个广告，苏木就笑，“歪果仁的嘛，三星——韩国棒子的，苹果——米国的。”
“你用的是什么？”
“我最爱国，支持国货——华为！”
“好，那就华为。”陆常山也笑，“你给我买。”
“啊，有没搞错！我我，我得到你什么啦？”
“你得到我的人。”
“……”
如此的戏谑玩笑，苏木只觉得一半甜蜜一半忧愁，又听陆常山道：“你妈妈状态稳定，这星期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我星期六回来。”
“哦。”苏木一时没明白他怎么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
“你把上课的时间挪一挪，星期六我们一起去你家。我要提亲！”
“啊！不……”
“我要提亲”四个字犹如一声炸雷，把苏木炸得好似一截顿顿地立在那里的焦黑的木头。她脑袋发昏，耳边嘤嘤嗡嗡地不断盘旋着这四个字，模模糊糊中陆常山的声音似乎来自异域：
“苏木，我爱你！我要你！我已经等了六年，等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课是怎么给学生上的，苏木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了。下午放学后，学校老板关心地看看她的脸色，问她：“苏老师，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苏木笑得勉强：“没有。可能是那个来了，有些不舒服。”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自然听得懂苏木说的话，忙说道：“回家以后记得熬点红糖水喝，躺一躺就好了。明天再不好的话，来个电话，我帮你把课调整一下。”
“谢谢陈老师。”
下得楼来，苏木想起陆常山让给他买手机的事，这附近没有手机卖场，她心情烦乱，想着反正他要星期六才回来，不如到时再说，所以立马断了去另一条街的念头。
正愣神间，肩膀被人一拍，苏慧的声音响起：“豆儿，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苏木抬头，苏慧神清气爽，终于露出了久已不见的笑容，旁边站着姐夫陈建兵。
“二妹。”陈建兵微笑和她打招呼。
苏木父亲辈兄弟俩，传下来得苏慧、苏木两姐妹，苏慧自己还有个弟弟，故陈建兵如此叫她。
陈建兵今日眉目清朗，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身材偏瘦了些，但也神采奕奕，和苏慧站在一起，倒也相称。
“你们……逛街？”堂姐终于拨云见日，苏木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我们去他三姑家。”苏慧言笑晏晏，许久的阴霾已消失无影。
“她家在‘枫桥韵泊’小区。二妹，你不正好和我们同一段路吗？哥载你一程。”陈建兵很是热情。
苏木笑了：“太好了！我刚好要去那儿看一个朋友。”
他们的车停在百盛的地下停车场，三人一起过去，坐上车直达“枫桥韵泊”。
眼见要到a2街区的入口了，苏木想着杨灿住的楼层恐怕和苏慧的三姑家不在一个方向，不如她就在门口下车，因此说道：“哥，我就在门口下吧。”
“你朋友也在a2街区？”苏慧问。
“是。她在24栋。”
苏慧就说：“三姑家在13栋。这样，建兵你把车开去停车场，然后在1楼等我，我和豆儿一起走走路。”
陈建兵点头，于是苏慧姐妹下车。
苏木挽着苏慧的胳膊，笑道：“姐，我说吧，姐夫没有骗你。”
苏慧叹口气：“唉，也就这样了。前天他三姑到家里来，说是这一久老见他在这个小区逛。我吓了一跳，怕有什么事情，晚上就问了他。他说是这个小区大嘛，有朋友介绍他在门口一家卖墙纸的店帮忙，那老板把在里面的房子装成了库房，所以他常要进进出出。我还不相信，昨天专门来看了一趟，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日子吧总得过下去。我跟他也是自由恋爱过来的，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有我们这个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木也暗自叹气，说道：“看到你们一起走亲戚，亲亲热热的，我也为你高兴。”
“是。他昨晚就说，他忙，都没有进三姑家去坐坐。今天刚好我不上晚班，就和他一起来看看他二老。”
姐妹俩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13栋楼下，苏慧对着前面提着一袋菜的一个妇女喊道：“三姑！”
她三姑——陆常山的母亲回头，展开笑容：“哎哟，慧啊！我接到建兵的电话，这不，买了菜回来。你们可有好久没来了啊！怎么不把俩小的带来？”
苏慧接过她手中的菜，笑道：“昨天天下凉，丫丫有点感冒，还在吃药呢。”
“天气变化快，小孩子抵抗力差，是要注意点哦。”
苏木在旁边见她二人终于停下嘴，就对苏慧说道：“姐，我过去了。”
陆母这才注意到苏木，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苏慧见此忙介绍：“这是我堂妹，苏木。”
“您好，阿姨。”
“哎……”
陆母看着苏木的背影逐渐走远，电光石火间猛然想起——这，这不是陆常山手机屏保那姑娘吗？
也是凑巧，某年某天陆常山回家来吃饭时接了个电话，完了就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母亲刚好在旁边，无意间就看到了屏幕上苏木的相片。她还以为这傻小子终于交了女朋友了，高兴地问他这是哪家姑娘。
陆常山的回答是：“明星。”
“你别唬我！你老妈看了不止上千部电视剧，可没见过这个明星。”
“她演电影的，现在不演了。”
现在想来，当时陆常山在说“明星”二字的时候可是犹疑不定的。
这死孩子！
“哎，慧儿啊，你这个妹妹结婚没有啊？”
苏慧也忽然想到，表弟陆常山可还是单身呢！于是高兴地回答：“还没呢！她男朋友都没有。”
“没有男朋友……”陆母皱起了眉。
“嗯。听说以前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问她她也不说。”
“哎，那你给我说说呗！”
另一边，苏木进了24栋，乘电梯上到12楼，刚把门敲响，杨灿就呼一下拉开门，抱着她诉苦：
“哎哟，阿木啊！你哥哥真的是杀人不见血的、专门剥削劳动人民的资产阶级帝国主义恶魔啊！你看嘛你看嘛，他一天到晚拉着你妹妹游山玩水逍遥快活，把所有的活儿都给我干！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问他还被他ko！我不活了我！”
苏木一点都不同情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杨灿气得捶了她一拳：“别以为他是你哥你就向着他！”
苏木进到厨房，里面稀稀拉拉蔫蔫的两个茄子几根豇豆，还是那天杨灿住进来时她去买的。
“我饿了，你说怎么办？”
“想吃什么？我请你哦！”杨灿闪闪眼。
“我不想出去吃！心情不好，走不动。”说着，苏木返回客厅，真的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杨灿跟过去拖她：“好了啦！心情不好正要大吃一顿。”
“真的没力气了……”
话虽如此，苏木还是被杨灿拖了起来，二人就在小区门口吃了一碗豆花面，完了又喝了一碗冰粉，这才回到小区散步上楼。
苏木靠在杨灿肩头，有气无力道：“我今晚就睡在你这儿了。”
“没问题，姐儿罩着你！”杨灿揽着她的肩，轻轻拍打。
“他说要去家里提亲。”苏木终于把一天的郁结说了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把实情告诉他比较好，万一峰回路转了呢？”
“我妈不会同意的，他家里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你想想，好尴尬的事嘛！”苏木垂头丧气，脚尖踮起踢了踢路上的砖。
“要不，你们私奔。等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杨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苏木“噗嗤”一笑，使劲捏了她一把：“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内疚中。不被家长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晓得伐？”
“只是一阵子，又不是一辈子，好伐？”
小区的灯渐次亮起，二人走一走，看小广场上大妈们跳跳舞，又在椅子上坐一坐，就准备上楼了。
转角处，覃婉兮和吴谦正携手走了过来。见到她们，夫妻俩笑意宛然，并无尴尬之意，也无违和之感。甚至，覃婉兮还无限温柔地朝吴谦靠了靠，一派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
“该翻一下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破镜重圆日。”目送他们离开后，苏木感叹道。
中途休息时，陆常山给她打电话过来，问她：“我想要买一部智能手机，你说哪一种好？”
“首先，你要国产的还是老外的？”苏木认真地给他参考。
“国产的有哪些？外国的有哪些？”
“国产的，华为、小米、vivo、魅族，充电两小时，通话五分钟——oppo!” 想起那个广告，苏木就笑，“歪果仁的嘛，三星——韩国棒子的，苹果——米国的。”
“你用的是什么？”
“我最爱国，支持国货——华为！”
“好，那就华为。”陆常山也笑，“你给我买。”
“啊，有没搞错！我我，我得到你什么啦？”
“你得到我的人。”
“……”
如此的戏谑玩笑，苏木只觉得一半甜蜜一半忧愁，又听陆常山道：“你妈妈状态稳定，这星期可以出院回家静养了。我星期六回来。”
“哦。”苏木一时没明白他怎么把两件事放在一起说。
“你把上课的时间挪一挪，星期六我们一起去你家。我要提亲！”
“啊！不……”
“我要提亲”四个字犹如一声炸雷，把苏木炸得好似一截顿顿地立在那里的焦黑的木头。她脑袋发昏，耳边嘤嘤嗡嗡地不断盘旋着这四个字，模模糊糊中陆常山的声音似乎来自异域：
“苏木，我爱你！我要你！我已经等了六年，等不下去了！”
接下来的课是怎么给学生上的，苏木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了。下午放学后，学校老板关心地看看她的脸色，问她：“苏老师，你的脸色很不好，是不是生病了？”
苏木笑得勉强：“没有。可能是那个来了，有些不舒服。”
老板是个中年妇女，自然听得懂苏木说的话，忙说道：“回家以后记得熬点红糖水喝，躺一躺就好了。明天再不好的话，来个电话，我帮你把课调整一下。”
“谢谢陈老师。”
下得楼来，苏木想起陆常山让给他买手机的事，这附近没有手机卖场，她心情烦乱，想着反正他要星期六才回来，不如到时再说，所以立马断了去另一条街的念头。
正愣神间，肩膀被人一拍，苏慧的声音响起：“豆儿，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苏木抬头，苏慧神清气爽，终于露出了久已不见的笑容，旁边站着姐夫陈建兵。
“二妹。”陈建兵微笑和她打招呼。
苏木父亲辈兄弟俩，传下来得苏慧、苏木两姐妹，苏慧自己还有个弟弟，故陈建兵如此叫她。
陈建兵今日眉目清朗，收拾得干干净净，虽然身材偏瘦了些，但也神采奕奕，和苏慧站在一起，倒也相称。
“你们……逛街？”堂姐终于拨云见日，苏木打心眼里为她高兴。
“我们去他三姑家。”苏慧言笑晏晏，许久的阴霾已消失无影。
“她家在‘枫桥韵泊’小区。二妹，你不正好和我们同一段路吗？哥载你一程。”陈建兵很是热情。
苏木笑了：“太好了！我刚好要去那儿看一个朋友。”
他们的车停在百盛的地下停车场，三人一起过去，坐上车直达“枫桥韵泊”。
眼见要到a2街区的入口了，苏木想着杨灿住的楼层恐怕和苏慧的三姑家不在一个方向，不如她就在门口下车，因此说道：“哥，我就在门口下吧。”
“你朋友也在a2街区？”苏慧问。
“是。她在24栋。”
苏慧就说：“三姑家在13栋。这样，建兵你把车开去停车场，然后在1楼等我，我和豆儿一起走走路。”
陈建兵点头，于是苏慧姐妹下车。
苏木挽着苏慧的胳膊，笑道：“姐，我说吧，姐夫没有骗你。”
苏慧叹口气：“唉，也就这样了。前天他三姑到家里来，说是这一久老见他在这个小区逛。我吓了一跳，怕有什么事情，晚上就问了他。他说是这个小区大嘛，有朋友介绍他在门口一家卖墙纸的店帮忙，那老板把在里面的房子装成了库房，所以他常要进进出出。我还不相信，昨天专门来看了一趟，还真是那么回事。”
“这日子吧总得过下去。我跟他也是自由恋爱过来的，只要他心里还有我，有我们这个家，我就心满意足了。”
苏木也暗自叹气，说道：“看到你们一起走亲戚，亲亲热热的，我也为你高兴。”
“是。他昨晚就说，他忙，都没有进三姑家去坐坐。今天刚好我不上晚班，就和他一起来看看他二老。”
姐妹俩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13栋楼下，苏慧对着前面提着一袋菜的一个妇女喊道：“三姑！”
她三姑——陆常山的母亲回头，展开笑容：“哎哟，慧啊！我接到建兵的电话，这不，买了菜回来。你们可有好久没来了啊！怎么不把俩小的带来？”
苏慧接过她手中的菜，笑道：“昨天天下凉，丫丫有点感冒，还在吃药呢。”
“天气变化快，小孩子抵抗力差，是要注意点哦。”
苏木在旁边见她二人终于停下嘴，就对苏慧说道：“姐，我过去了。”
陆母这才注意到苏木，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苏慧见此忙介绍：“这是我堂妹，苏木。”
“您好，阿姨。”
“哎……”
陆母看着苏木的背影逐渐走远，电光石火间猛然想起——这，这不是陆常山手机屏保那姑娘吗？
也是凑巧，某年某天陆常山回家来吃饭时接了个电话，完了就把手机放在餐桌上，母亲刚好在旁边，无意间就看到了屏幕上苏木的相片。她还以为这傻小子终于交了女朋友了，高兴地问他这是哪家姑娘。
陆常山的回答是：“明星。”
“你别唬我！你老妈看了不止上千部电视剧，可没见过这个明星。”
“她演电影的，现在不演了。”
现在想来，当时陆常山在说“明星”二字的时候可是犹疑不定的。
这死孩子！
“哎，慧儿啊，你这个妹妹结婚没有啊？”
苏慧也忽然想到，表弟陆常山可还是单身呢！于是高兴地回答：“还没呢！她男朋友都没有。”
“没有男朋友……”陆母皱起了眉。
“嗯。听说以前有一个，不知道为什么分手了，问她她也不说。”
“哎，那你给我说说呗！”
另一边，苏木进了24栋，乘电梯上到12楼，刚把门敲响，杨灿就呼一下拉开门，抱着她诉苦：
“哎哟，阿木啊！你哥哥真的是杀人不见血的、专门剥削劳动人民的资产阶级帝国主义恶魔啊！你看嘛你看嘛，他一天到晚拉着你妹妹游山玩水逍遥快活，把所有的活儿都给我干！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问他还被他ko！我不活了我！”
苏木一点都不同情她：“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杨灿气得捶了她一拳：“别以为他是你哥你就向着他！”
苏木进到厨房，里面稀稀拉拉蔫蔫的两个茄子几根豇豆，还是那天杨灿住进来时她去买的。
“我饿了，你说怎么办？”
“想吃什么？我请你哦！”杨灿闪闪眼。
“我不想出去吃！心情不好，走不动。”说着，苏木返回客厅，真的在沙发上躺了下来。
杨灿跟过去拖她：“好了啦！心情不好正要大吃一顿。”
“真的没力气了……”
话虽如此，苏木还是被杨灿拖了起来，二人就在小区门口吃了一碗豆花面，完了又喝了一碗冰粉，这才回到小区散步上楼。
苏木靠在杨灿肩头，有气无力道：“我今晚就睡在你这儿了。”
“没问题，姐儿罩着你！”杨灿揽着她的肩，轻轻拍打。
“他说要去家里提亲。”苏木终于把一天的郁结说了出来。
“我觉得，你还是把实情告诉他比较好，万一峰回路转了呢？”
“我妈不会同意的，他家里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你想想，好尴尬的事嘛！”苏木垂头丧气，脚尖踮起踢了踢路上的砖。
“要不，你们私奔。等生米做成了熟饭，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杨灿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苏木“噗嗤”一笑，使劲捏了她一把：“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样的馊主意，我可不想一辈子活在内疚中。不被家长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晓得伐？”
“只是一阵子，又不是一辈子，好伐？”
小区的灯渐次亮起，二人走一走，看小广场上大妈们跳跳舞，又在椅子上坐一坐，就准备上楼了。
转角处，覃婉兮和吴谦正携手走了过来。见到她们，夫妻俩笑意宛然，并无尴尬之意，也无违和之感。甚至，覃婉兮还无限温柔地朝吴谦靠了靠，一派小鸟依人的幸福模样。
“该翻一下黄历，看看今天是不是破镜重圆日。”目送他们离开后，苏木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