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世小保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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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净化之力

    阿部背着花了一百泰铢购买的双肩背包,里面装着面包矿泉水,每搜寻了一条小巷,就在笔记本上做了记录,东南亚的湿热气候,晒得柏油马路几乎融化,一脚踩上去,像踩在伍零二胶水上,不多时,鞋子重量直线上升,看看鞋底,粘了一层厚厚的柏油,身高也提升了三公分。

    热烘烘的气息,烫的脚底板火烧火燎,阿部想到一个词——水深火热,坐在一处佛塔的路旁阴凉处,火柴放在鞋底上,刺啦一声,赤磷一端点燃,顺手摸出一支三五香烟,吸一口,一股热气沿食管流到肺部,每个肺泡逛了一圈,从鼻腔喷出来,袅袅的散了,定定神,眼睛随意环视一下周围。

    身后二十米,一条毛色乌黑的流浪狗,刚想坐在路面上,嗖的窜了老高,屁股着了火一般,表情很痛苦,没出声,这狗精巴瘦,肋骨搓衣板一样突兀,阿部忽然觉得这狗很像自己,没有理想,没有未来,永远不知道目的地。

    不过,认识小哥以后,总算有了寄托,只要服侍好小哥,这个拿自己当人看的少年,一定会带着自己走的更远……这就是阿部的理想,有了方向的阿部,得意的扬扬头,一贯很默契的中分并未有足够配合的甩甩,但意思到了,这就是足以跟这只黑狗炫耀的资本。

    阿部解开背包,撕下一块面包,想了想,一分为二,扔给黑狗一块,看样子这只流浪狗很久未有进食,一口吞下,眯着眼盯着阿部手上的美味,大热的天,阿部也没有食欲,把另一块扔给它,叼在嘴里,却没有吞下,跑到路边的草垛,低吼了一声,爬出来一只同样精瘦,毛色浅灰的耗子。

    嘿嘿,这狗很仗义嘛!

    阿部搞不懂这两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不同生物,怎么会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爱情显然不可能,让这俩货接吻,那是驴唇不对马嘴,更别说爱爱,要说这黑狗知书达理献爱心,还稍微靠谱些,泰国毕竟是佛教相当流行的国家,每座寺庙都会给一些动物发放免费晚餐,按照佛教徒的说法,人类和这些动物都是平等的,它们或许上辈子得罪了释老大,被打入轮回。

    想到此节,阿部忽然有了希望,他觉得有必要寻求佛祖保佑。

    阿部很虔诚的双手合什,在不低于五十几度的石阶上跪行,他干瘦的身体,和高耸入云的石阶作为背景,渺小的就如一粒尘埃,嘴巴念念有词:

    佛祖保佑我家小哥平安无事遇难成祥……

    阿部的裤腿被石阶磨得稀烂,犹如潮男的洞洞装,石阶在烈日烘烤下,像是铁板烧羊腿,如果撒点孜然,加些咸盐味精之类的调料,绝对是一道经典烧烤,渗出的血迹,随之被蒸腾,只在石阶上留下一道暗黑的污渍。

    他的祈祷,化作几不可闻的一丝念力,在闷热的空气中袅娜。

    ……

    少年甲吞下阴阳草种,思维意识尽被洪动掌控,整个人看起来跟针眼胡同的任何居民没有半点差异,周而复始做着同一个动作,没有思想,没有感知,没有活力,芥子大小的草种,活物一般紧紧抓住蠕动的胃壁,三岁小儿一般吸吮着浓郁的魂力,肉眼可见的速度破壳萌芽,生出象牙白色的须根,就像一粒豆芽。

    这粒豆芽继续壮大,终于生出一茎碧色藤蔓,像是伸长的手臂,似乎要透过胃壁拼命抓住什么,却又有一丝迟疑。

    少年沉睡的心脏仿佛冬眠的蛇,似乎随着遥远处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一点念力,慢慢复苏,被藏经楼无数经卷耳濡目染,最终衍化为镌刻在心脏表面的繁奥符文,因为阴阳草藤蔓的激发,沛然而生,一道霹雳一般的炸雷声,在心脏处砰然勃发,佛经的力量之一,净化之力,开始显现,看似一场霏霏细雨,渐渐氤氲开来,犹如触手可及的薄雾。

    轻烟一般的薄雾,将阴阳草团团覆盖,被净化之力洗礼的豆芽仿佛被烈焰吞噬,枯萎,打卷,发蔫,最终,化作一小撮黑灰,和胃部的废弃物纠缠一起,最好的结局,无非是当做肥料,被农民伯伯用来提高农产品产量。

    苏醒的少年没有急于睁开眼睛,就像宿醉的酒鬼,从被洪动控制心神的一刹那就开始断片,他开始回忆经历的每一个细节,格斗场逃逸后,回到针眼胡同,再之后,完全没有记忆,就是说,问题肯定出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胡同,这条胡同唯一清醒的,就是那个开剃头铺子的老板,可以断定,这条胡同,就像一个人工制作的舞台,那些居民都是这出戏的道具,而老板,就是导演。

    到现在莫名其妙的,是少年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有人在召唤自己,是谁呢?

    一个悉悉索索的声音由远及近,少年不想装下去,他站起身,默运真力,丹田处发出噼啪爆鸣,浑身犹如解冻的冰河,一股汹涌大力在周身经脉缭绕不绝,当那个手里攥着剃刀的老人掀开门帘,一记宛如战斧导弹的重拳,陡然砸在前额上,洪动租借的头颅,就像被重型卡车碾压的桃子,红的白的喷溅的满墙,恍如一副血腥印象派油画。

    一丝游魂,发出一声心有不甘的喟叹,就见一股黑气,打了一个漩涡,随之飘得远去。

    失去导演掌控的舞台,注定化为灰烬。

    那些搭建的木板房,就像六月的雪,根本经不起烈日的曝晒,眼睁睁看着它们化作黝黑的浮尘,那些针眼胡同的居民空洞无神的眼睛,就像初春的杨柳,生出生动的鲜艳。

    织网的妇孺,哼着和年纪不相称的民谣,打架的孩子,楼抱着欢呼,门口骂人的小媳妇,捂着羞红的脸找她的老公……

    哥四个,哦,不对,小白狼现在已经是女儿身,这称呼有点别扭,当他是人妖好了,那就还是哥四个吧,站在被风吹走的针眼胡同制高点,看着远处佛塔上瘦骨嶙峋的身影,正在向他们伸出剪刀手,做着胜利的姿势,不由得一齐回敬了一个鄙视的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