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肥羊
农民工若无其事捡起皮包，吹了吹尘土，捏着拉链，轻轻一滑，露出一角，黄兮凑近一看，哇！一沓沓钞票纸捆扎挺妥的百元大钞，塞满整个皮包，少说也得十万八万！
黄兮的脸，被这些红彤彤的钞票，映的像火烧云，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塞满每个肺泡，鼻翼抽动，呼吸急促，瞳仁盯着皮包，确切的说，是盯着包里一沓一沓板正的钞票，瘦羸的身体本能的颤栗。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丰厚的财富！
发啦！
大叔观察一下周围，并未有异状，悄声道：
“兄弟，咱哥俩有福，看见没？最少也得五六万，车上人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人瞧见够咱喝一壶的，要不这样，你身上带的钱给我,包你拿走，我一个穷打工的，担不起这么多钱。”
黄兮咽了口唾沫，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笔钱，老爸老妈不用出门打工，有了这笔钱，这趟营救未婚妻的行动就可以更加圆满，有了这笔钱，凭自己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小吃部……
可惜，自己的钱都存在银行卡，银行卡缝在裤裆里，要拿出现金，唯一的办法，就是到了终点站，去提款机取。
“大叔，钱倒是有，不过在朋友手里，要下了火车才能拿到，绝对可以放心。”
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带现金就好了，可惜啊。
“开玩笑吧，你一个出门做生意的，身上还能少了现金？我翻翻。”
大叔变了脸色，伸手在黄兮兜里摩挲，只找到几张零碎钞票，还都特么一块的。
“麻痹穷皮，就这熊样还要做生意？小骗子，白白浪费老子许多感情。”
大叔换了另一种嘴脸，骂骂咧咧，兜头扔给少年几个巴掌，顺手把这几张散钞揣起来，那个丢包的大个子不知啥时转悠过来，二人使个眼色，大叔把包丢给大个子，起身换了车厢。
对面的中年人早已醒来，看农民工离开，说道：
“小老弟，不像第一次出门嘛，这种伎俩在这趟火车上每天都要上演无数遍，吃亏的海了去了，看着是一兜子钱，也就外面几张是真的，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
黄兮这才了然，自己被人当做肥羊，差点上当。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
一路逶迤不提，到了终点站，已经暮色苍茫，大城市果然看起来就不一样，灯火辉煌，仿佛童话世界，大街上行人如织，车流如梭，车站附近的宾馆门口，无数打扮妖冶的女子涂了浓妆，脸色惨白，双唇鲜红，手指勾着看起来土的掉渣的农村少年，昏黄灯光下，犹如群魔乱舞，吓得少年赶紧低头走路，一不留神，撞在垃圾箱上，惹得一阵放肆的笑。
黄兮赶紧找电话，办正事要紧，翻遍全身，也未有找到，回想火车上的一幕一幕，确定是被那个貌似憨厚的农民工顺手偷走，手机不值几个钱，关键是媳妇的号码在上面，这下可咋办？
之前觉得反正有号码，也没问是哪所大学，这下可好，大海捞针啊。
气苦之下，心情差劲透顶，一脚踢向路边搂粗的法桐，砰！的一声，生痛！脚趾抽筋，眼泪在眼眶打转，好歹忍住，佝偻着腰，一瘸一拐，漫无目的瞎转。
这种陌生地方，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不知道东南西北的黄兮，恍如闯进人群的小兽，恐惧、惊慌、不知所措，好歹寻到一家自助银行，提了五百块钱，兜里有了现金，腰杆子硬气不少，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少年带来安全感的，就是现金。
黄兮决定慰劳一下自己，找个地方吃顿好的，酒店林立，门口端坐着大理石雕刻的狮子，门童身穿咖啡色燕尾服，矗立在旋转玻璃门前，这种地方根本不敢进，只好回到自助银行，解开包裹，拿出煎饼，卷上一根香葱，大口吞咽。
南方的冬天阴冷，是那种冷到骨髓的湿漉漉的冷，只有这个地方，开着空调，偶尔过来几位提钱的，直接无视这个蜷在角落的孩子，大年初二，黄兮就在一个不知名的亭子间里睡了一夜。
一早醒来，抻个懒腰，摆在少年面前的，是两条路，一个是回家，在店里等胡三回来后继续他的打工生活，相信解释之后，胡三也不会为难自己，再说，他女儿联系不到黄兮，总会找到胡三的。
还有一条就是继续寻找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南京城再大，大学总是有限，一个一个找，不怕找不到，即便晚了点，那也事出有因，大学生的素质高的很，人家肯定理解。
他没有第二个人帮自己出主意，上学也没学到什么大道理，常听人家说的话，无非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思忖半晌，没有主意，掏掏衣兜，竟然掏出一个一元钢镚，想是农民工落下的。
用反正面赌一下选择题，是他在学校惯熟的行为，当即有了计较，一直抛到第七次，才是正面，正面意味着第二条路，遂自觉忽略之前的六次。
买了张南京地图，一个中性笔，在上面勾勒出南京所有的大学，二十六处，好在集中在金陵大学城附近，现在放寒假，留在学校的学生也就有期限，这都是有利条件，打定好主意，骂了一句胡三，麻痹怎么就不让自己看看他女儿的照片！
黄兮一直穿着他初中的校服，袖口磨得绽线，颜色洗的泛白，也不舍得换掉，只有校服，才不会体现家境贫富，才显的公平，再说那上面印刷的“海曲三中”，也算是招牌，媳妇不认识自己，总能知道自己是海曲人士吧。
大学城好大哦！
最特么难以忍受的，是每个学校都有保安，这群黑狗不讲情面，黄兮大老远的过来，竟然不让进门，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把你们全部辞退！
这其实不能怪人家，黄兮一路颠簸，又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又没有洗脸洗牙，形象比犀利哥不遑多让，说话一股子大葱味儿，看着就不像好人，尤其借口拙劣的不要不要的，说是来给媳妇送钱！
这人不是天生的弱智，就是神经病院偷跑出来的患者！
看来这活儿是长久战，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事情到了这地步，黄兮没有退缩的念想，一门心思的修复自己的计划。
必须找个糊口的地方，坐吃山空，就自己这点积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大学城最多的就是食堂，租赁窗口的大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人，虽然是假期，也有些学生并未回家，不舍得租赁费枉花，多半都坚持着营业。
这儿的饭菜还算实惠，黄兮带的煎饼吃完后，就在这些窗口打饭，顺便打听谁家招工。
黄兮的脸，被这些红彤彤的钞票，映的像火烧云，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塞满每个肺泡，鼻翼抽动，呼吸急促，瞳仁盯着皮包，确切的说，是盯着包里一沓一沓板正的钞票，瘦羸的身体本能的颤栗。
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如此丰厚的财富！
发啦！
大叔观察一下周围，并未有异状，悄声道：
“兄弟，咱哥俩有福，看见没？最少也得五六万，车上人多，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让人瞧见够咱喝一壶的，要不这样，你身上带的钱给我,包你拿走，我一个穷打工的，担不起这么多钱。”
黄兮咽了口唾沫，钱对他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笔钱，老爸老妈不用出门打工，有了这笔钱，这趟营救未婚妻的行动就可以更加圆满，有了这笔钱，凭自己的手艺，完全可以开个小吃部……
可惜，自己的钱都存在银行卡，银行卡缝在裤裆里，要拿出现金，唯一的办法，就是到了终点站，去提款机取。
“大叔，钱倒是有，不过在朋友手里，要下了火车才能拿到，绝对可以放心。”
人算不如天算，早知道带现金就好了，可惜啊。
“开玩笑吧，你一个出门做生意的，身上还能少了现金？我翻翻。”
大叔变了脸色，伸手在黄兮兜里摩挲，只找到几张零碎钞票，还都特么一块的。
“麻痹穷皮，就这熊样还要做生意？小骗子，白白浪费老子许多感情。”
大叔换了另一种嘴脸，骂骂咧咧，兜头扔给少年几个巴掌，顺手把这几张散钞揣起来，那个丢包的大个子不知啥时转悠过来，二人使个眼色，大叔把包丢给大个子，起身换了车厢。
对面的中年人早已醒来，看农民工离开，说道：
“小老弟，不像第一次出门嘛，这种伎俩在这趟火车上每天都要上演无数遍，吃亏的海了去了，看着是一兜子钱，也就外面几张是真的，天上从来就不会掉馅饼。”
黄兮这才了然，自己被人当做肥羊，差点上当。
在家千日好，出门万般难。
一路逶迤不提，到了终点站，已经暮色苍茫，大城市果然看起来就不一样，灯火辉煌，仿佛童话世界，大街上行人如织，车流如梭，车站附近的宾馆门口，无数打扮妖冶的女子涂了浓妆，脸色惨白，双唇鲜红，手指勾着看起来土的掉渣的农村少年，昏黄灯光下，犹如群魔乱舞，吓得少年赶紧低头走路，一不留神，撞在垃圾箱上，惹得一阵放肆的笑。
黄兮赶紧找电话，办正事要紧，翻遍全身，也未有找到，回想火车上的一幕一幕，确定是被那个貌似憨厚的农民工顺手偷走，手机不值几个钱，关键是媳妇的号码在上面，这下可咋办？
之前觉得反正有号码，也没问是哪所大学，这下可好，大海捞针啊。
气苦之下，心情差劲透顶，一脚踢向路边搂粗的法桐，砰！的一声，生痛！脚趾抽筋，眼泪在眼眶打转，好歹忍住，佝偻着腰，一瘸一拐，漫无目的瞎转。
这种陌生地方，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不知道东南西北的黄兮，恍如闯进人群的小兽，恐惧、惊慌、不知所措，好歹寻到一家自助银行，提了五百块钱，兜里有了现金，腰杆子硬气不少，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少年带来安全感的，就是现金。
黄兮决定慰劳一下自己，找个地方吃顿好的，酒店林立，门口端坐着大理石雕刻的狮子，门童身穿咖啡色燕尾服，矗立在旋转玻璃门前，这种地方根本不敢进，只好回到自助银行，解开包裹，拿出煎饼，卷上一根香葱，大口吞咽。
南方的冬天阴冷，是那种冷到骨髓的湿漉漉的冷，只有这个地方，开着空调，偶尔过来几位提钱的，直接无视这个蜷在角落的孩子，大年初二，黄兮就在一个不知名的亭子间里睡了一夜。
一早醒来，抻个懒腰，摆在少年面前的，是两条路，一个是回家，在店里等胡三回来后继续他的打工生活，相信解释之后，胡三也不会为难自己，再说，他女儿联系不到黄兮，总会找到胡三的。
还有一条就是继续寻找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南京城再大，大学总是有限，一个一个找，不怕找不到，即便晚了点，那也事出有因，大学生的素质高的很，人家肯定理解。
他没有第二个人帮自己出主意，上学也没学到什么大道理，常听人家说的话，无非就是好马不吃回头草，思忖半晌，没有主意，掏掏衣兜，竟然掏出一个一元钢镚，想是农民工落下的。
用反正面赌一下选择题，是他在学校惯熟的行为，当即有了计较，一直抛到第七次，才是正面，正面意味着第二条路，遂自觉忽略之前的六次。
买了张南京地图，一个中性笔，在上面勾勒出南京所有的大学，二十六处，好在集中在金陵大学城附近，现在放寒假，留在学校的学生也就有期限，这都是有利条件，打定好主意，骂了一句胡三，麻痹怎么就不让自己看看他女儿的照片！
黄兮一直穿着他初中的校服，袖口磨得绽线，颜色洗的泛白，也不舍得换掉，只有校服，才不会体现家境贫富，才显的公平，再说那上面印刷的“海曲三中”，也算是招牌，媳妇不认识自己，总能知道自己是海曲人士吧。
大学城好大哦！
最特么难以忍受的，是每个学校都有保安，这群黑狗不讲情面，黄兮大老远的过来，竟然不让进门，是可忍孰不可忍！有朝一日老子发达了，把你们全部辞退！
这其实不能怪人家，黄兮一路颠簸，又在地板上睡了一夜，又没有洗脸洗牙，形象比犀利哥不遑多让，说话一股子大葱味儿，看着就不像好人，尤其借口拙劣的不要不要的，说是来给媳妇送钱！
这人不是天生的弱智，就是神经病院偷跑出来的患者！
看来这活儿是长久战，不是三五日就能完成的，事情到了这地步，黄兮没有退缩的念想，一门心思的修复自己的计划。
必须找个糊口的地方，坐吃山空，就自己这点积蓄，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大学城最多的就是食堂，租赁窗口的大多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外地人，虽然是假期，也有些学生并未回家，不舍得租赁费枉花，多半都坚持着营业。
这儿的饭菜还算实惠，黄兮带的煎饼吃完后，就在这些窗口打饭，顺便打听谁家招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