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微颌的狼牙
“红姐儿就是游猎部族的。”
左胖子闻言一惊。
“我听说那些游猎部族极少出现在天穹界内，偶尔来往也是为换取生活必需，之后便匆匆离界而出，神秘的很。红姐真是？……”
雨果点了点头。
他和雨果走下雪坡，看了看那个嬉笑怒骂皆如常色的红姐儿喃喃道：
“真是没想到……我还有些奇怪，老见红姐儿调配你们家这辆拉货的机车从外面进货，从来没见过你……现在想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左胖子隔着帽子拍拍自己的光头，恍然大悟。
“红姐儿这几年才从部族里出来，跟我一起在童家镇办了沧澜居。”雨果顿了顿笑道：“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沧澜居能有价钱低廉又稀少的食材了吧？”
“原来如此……”左胖子点点头感慨：“也难怪我食为天和你压菜价赔的都快要倒闭了，我都没明白为什么你的菜价敢挂的那么低。那些界外的稀缺食材，平日里不知要经过几道手的倒卖才能在市场上贩卖，价钱自然贵的紧，你这边就不一样了……不过小老板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要在童家镇这小地方开店呢？到下邺城里，或者别的大区生意不是更好？”
雨果苦笑着摇了摇头，“左掌柜你有所不知，联邦边卫部对游猎部族有严格的管制，为了防备反联邦军对界内的渗透，除了报备后经过审查的上下货路，是不能随便与界内来往通商的。”
“沧澜居的货路还在待复审，是不允许脱离边卫部的管制区经营的。若是离开天穹边界太远去下邺城开店，只怕边卫部就要把我们两人抓起来了。”
左胖子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
“二位。”徐锐踏着风雪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眼还在清理积雪的众人，又抬腕看了看表说道：“抓紧时间准备出发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狼牙关，不然就要在茫茫雪野里熬一晚了。”
这种天气里在荒原雪野里熬一晚上可不是开玩笑。入夜气温骤降，便是把窗户关的再严，也会有寒风像刀子一样从门缝窗缝钻进来，一直钻到人的骨头里去。众人一听不敢怠慢，一齐动手三下五除二将机车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后，爬上机车。
左胖子此时看红姐儿的眼光便有些不同了，游猎部族极少与界内人往来，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只是自己不知道。他按捺不住往红姐儿身边挪了挪，好奇的问道
：“红姐儿，你真是游猎部族的人？”
红姐儿看了雨果一眼，知道是他刚才和左胖子说了。这也没什么，两人出发前便商量好了，沧澜居和食为天如今的关系早已化干戈为玉帛，到了界外左明磊早晚也要知道红姐的身世，不如现在就彼此坦诚一些。
“是啊，我从小就在弥拉尔湖长大，家和族人就在湖边。”
前排的童五刚刚发动机车，听着这话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红姐儿，头上却轻轻挨了红姐儿一记。
“好好开车，往哪看呢？”。红姐儿把座位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将背靠舒服了，看着众人好奇的眼光有些没来由的尴尬。
“我也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红姐儿说着眼光飘向车窗外白茫茫的雪野，思绪渐远。她清了清喉咙，将众人眼中有些神秘的游猎部族娓娓道来。
游猎部族只是天穹内的人因不熟知而对其的统称，准确的说，这些在天穹外的荒野上生活了数百年的古老部族各有迥异，他们各有其独特的文化、习俗以及不成文的行猎区域，几百年来流传至今。
最早的游猎部族甚至可以追溯到人类降临母星的时候，那时的母星遍地荒芜，无数先辈将人类文明的希望与火种在这颗赤裸的星球上播撒下去，用数代人的努力，一点一滴的在母星上树起了属于人类自己的文明和印记，这其中最主要的成就便是被称作“寄托人类新希望”的“天穹”防御系统。在这之后，少部分人类先辈定居在了天穹外，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继续为联邦为整个人类开拓荒野，延展护佑全人类的天穹防御系统边界，他们便是最初的游猎部族。
经过数百年来的沉淀，或者说自然界的淘汰，天穹界外经过逐渐发展、合并，余留下三支较大的部族。其中有一支以渔为业，行渔时以族人口口相传的“云歌”为号的部族，他们生活在朔北的弥拉尔湖附近，这便是红姐儿的部族“云歌”。
云歌部族因为长年在朔北恶劣的环境下行猎出渔，风餐露宿，其族人性格也大多染上了如界外朔风般的那股凌冽和剽悍劲儿。他们平日接人待物直言敢语，恩怨分明，可在捕猎时便化身为最狡猾的狐狸，谨微而冷酷。
说到捕猎，每年寒冬弥拉尔湖被彻底冰封的时候，云歌部族都会迎来整个部族最古老同时也是最盛大的一场群猎活动——冬捕。天穹界内并没有像弥拉尔湖那样宽广的内陆湖，在鱼鲜方面多以养殖为主，物产有限，所以每年的冬捕会有大批界内的商人前来采购交易，场面恢宏。不仅如此，届时部族中的无数捕猎好手都会在联邦的组织下暂停拓边齐聚弥拉尔湖边，用最古老的方法破冰捕鱼竞相角逐，决出当年的胜利者，这是云歌部族的至高荣耀。
众人听到这里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群群携网带叉的男儿在一望无尽的冻实冰面上，号歌甩凿汗如雨下，纷纷露出神往之色。
“若能看到这样壮阔的场面，真是不虚此行。”左胖子感慨道。
正在开车的童五和后座的众伙计连连点头：“这次真是沾了小老板的光，我们下邺人平时只顾得挣补家用，哪有机会去界外，这次正好沿途欣赏下界外的风光，回去也好和镇上人吹上一场牛。”
“等到了湖边，我请你们吃最鲜的湖鱼汤。”红姐儿说着想起了湖边久违的族人，脸上笑出了朵花。
众人笑着闹着，如同荒野上脱缰的野马，奔放而兴奋的期待着前路。
……
夕阳渐沉，仿佛无边无际的雪野漫射着天边的最后几缕阳光，显出渐褪的橘红色。一行车队沉默的行进在同样沉默的荒原上，整整一天的行程让童五有些疲惫，这会儿他斜歪着脑袋靠在后座上已经沉沉睡去，接替他驾车的是雨果。
“那是气象塔，看来我们快到了。”一直紧盯着前方的雨果突然说道。
本来都靠在座位上打瞌睡的众人精神猛地一振，左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窝，眯缝这眼向前看去。平坦的地势在前方陡然抬高，两侧的岩丘也在随着机车的行进逐渐向一起靠拢。从车正前方的窗户望去，远处的荒野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越来越大显现出一座黑灰色高塔来。
“这就是联邦用来改造大气环境的气象塔？”左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高塔，问道。
“是的。听说数百年前的母星氧气稀薄，在户外稍微待久一点都会感到呼吸困难。为了将母星变得更适宜人类居住，联邦在母星上建造了无数这样的气象塔用来改善大气的环境，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才有了如今宜人的空气。”雨果也望向远处的气象塔，说道：“这也是拓边最主要最基础的工作。”
左胖子有些感慨：“真是无法想象先辈们当初是在怎样艰苦的条件下，将母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雨果好奇的问道：“小老板你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这么多？”
雨果感到车队在慢慢减速，看来真的是快到了。他一边慢慢将车速降下来，一边说道：“我之前和我爹在靠近边界的地方开了家修车铺子，附近就有一座气象塔。这东西一般修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下邺很少见。”
“那是狼牙山气象塔。”红姐儿也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她看向车窗外擦了擦嘴角，接过话来说道：“这是去弥拉尔湖必经的山隘，我们马上就要到边界了。”
……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气象塔也差不多。众人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座耸立在山隘一侧的黑灰色高塔，可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车队才在山隘口缓缓停了下来。车门还没开，众人便听到了车窗外呜呜叫着的风声。
“这地方风好大。”刚刚跳下机车的童五还没站稳，被劲风一吹险些的跌倒，他挺着大红鼻子扶住车头，好奇地看着车队两侧黑沉沉相互挤压在一起的山岩。
“这些山岩也不知是什么成分，天天被这么劲儿的风吹着，却丝毫没有风化的迹象。”红姐儿从车上的行李中拿出早已备好的御寒围巾，正挨个递给童五和刚跳下车的伙计们。
“狼牙山……这名字真是贴切……”
左胖子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厚皮帽子，将脖子裹上着厚厚的围巾，脸上仅露出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珠。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层层叠叠，如同犬牙般交错在一起虬乱的山岩，喃喃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车辆未经验查便在军事管制区随意下车走动，是想找死吗？”众人车前突然传来一声暴喝
左胖子闻言一惊。
“我听说那些游猎部族极少出现在天穹界内，偶尔来往也是为换取生活必需，之后便匆匆离界而出，神秘的很。红姐真是？……”
雨果点了点头。
他和雨果走下雪坡，看了看那个嬉笑怒骂皆如常色的红姐儿喃喃道：
“真是没想到……我还有些奇怪，老见红姐儿调配你们家这辆拉货的机车从外面进货，从来没见过你……现在想想，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左胖子隔着帽子拍拍自己的光头，恍然大悟。
“红姐儿这几年才从部族里出来，跟我一起在童家镇办了沧澜居。”雨果顿了顿笑道：“这下你明白为什么沧澜居能有价钱低廉又稀少的食材了吧？”
“原来如此……”左胖子点点头感慨：“也难怪我食为天和你压菜价赔的都快要倒闭了，我都没明白为什么你的菜价敢挂的那么低。那些界外的稀缺食材，平日里不知要经过几道手的倒卖才能在市场上贩卖，价钱自然贵的紧，你这边就不一样了……不过小老板你有这么好的资源，为什么要在童家镇这小地方开店呢？到下邺城里，或者别的大区生意不是更好？”
雨果苦笑着摇了摇头，“左掌柜你有所不知，联邦边卫部对游猎部族有严格的管制，为了防备反联邦军对界内的渗透，除了报备后经过审查的上下货路，是不能随便与界内来往通商的。”
“沧澜居的货路还在待复审，是不允许脱离边卫部的管制区经营的。若是离开天穹边界太远去下邺城开店，只怕边卫部就要把我们两人抓起来了。”
左胖子点了点头，正想再问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一道声音打断。
“二位。”徐锐踏着风雪走到两人面前，看了眼还在清理积雪的众人，又抬腕看了看表说道：“抓紧时间准备出发吧，我们要在天黑之前赶到狼牙关，不然就要在茫茫雪野里熬一晚了。”
这种天气里在荒原雪野里熬一晚上可不是开玩笑。入夜气温骤降，便是把窗户关的再严，也会有寒风像刀子一样从门缝窗缝钻进来，一直钻到人的骨头里去。众人一听不敢怠慢，一齐动手三下五除二将机车上的积雪清理干净后，爬上机车。
左胖子此时看红姐儿的眼光便有些不同了，游猎部族极少与界内人往来，没想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只是自己不知道。他按捺不住往红姐儿身边挪了挪，好奇的问道
：“红姐儿，你真是游猎部族的人？”
红姐儿看了雨果一眼，知道是他刚才和左胖子说了。这也没什么，两人出发前便商量好了，沧澜居和食为天如今的关系早已化干戈为玉帛，到了界外左明磊早晚也要知道红姐的身世，不如现在就彼此坦诚一些。
“是啊，我从小就在弥拉尔湖长大，家和族人就在湖边。”
前排的童五刚刚发动机车，听着这话有些惊讶的张了张嘴，忍不住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红姐儿，头上却轻轻挨了红姐儿一记。
“好好开车，往哪看呢？”。红姐儿把座位调整到最舒服的角度将背靠舒服了，看着众人好奇的眼光有些没来由的尴尬。
“我也好久没有回家看看了……”红姐儿说着眼光飘向车窗外白茫茫的雪野，思绪渐远。她清了清喉咙，将众人眼中有些神秘的游猎部族娓娓道来。
游猎部族只是天穹内的人因不熟知而对其的统称，准确的说，这些在天穹外的荒野上生活了数百年的古老部族各有迥异，他们各有其独特的文化、习俗以及不成文的行猎区域，几百年来流传至今。
最早的游猎部族甚至可以追溯到人类降临母星的时候，那时的母星遍地荒芜，无数先辈将人类文明的希望与火种在这颗赤裸的星球上播撒下去，用数代人的努力，一点一滴的在母星上树起了属于人类自己的文明和印记，这其中最主要的成就便是被称作“寄托人类新希望”的“天穹”防御系统。在这之后，少部分人类先辈定居在了天穹外，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继续为联邦为整个人类开拓荒野，延展护佑全人类的天穹防御系统边界，他们便是最初的游猎部族。
经过数百年来的沉淀，或者说自然界的淘汰，天穹界外经过逐渐发展、合并，余留下三支较大的部族。其中有一支以渔为业，行渔时以族人口口相传的“云歌”为号的部族，他们生活在朔北的弥拉尔湖附近，这便是红姐儿的部族“云歌”。
云歌部族因为长年在朔北恶劣的环境下行猎出渔，风餐露宿，其族人性格也大多染上了如界外朔风般的那股凌冽和剽悍劲儿。他们平日接人待物直言敢语，恩怨分明，可在捕猎时便化身为最狡猾的狐狸，谨微而冷酷。
说到捕猎，每年寒冬弥拉尔湖被彻底冰封的时候，云歌部族都会迎来整个部族最古老同时也是最盛大的一场群猎活动——冬捕。天穹界内并没有像弥拉尔湖那样宽广的内陆湖，在鱼鲜方面多以养殖为主，物产有限，所以每年的冬捕会有大批界内的商人前来采购交易，场面恢宏。不仅如此，届时部族中的无数捕猎好手都会在联邦的组织下暂停拓边齐聚弥拉尔湖边，用最古老的方法破冰捕鱼竞相角逐，决出当年的胜利者，这是云歌部族的至高荣耀。
众人听到这里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群群携网带叉的男儿在一望无尽的冻实冰面上，号歌甩凿汗如雨下，纷纷露出神往之色。
“若能看到这样壮阔的场面，真是不虚此行。”左胖子感慨道。
正在开车的童五和后座的众伙计连连点头：“这次真是沾了小老板的光，我们下邺人平时只顾得挣补家用，哪有机会去界外，这次正好沿途欣赏下界外的风光，回去也好和镇上人吹上一场牛。”
“等到了湖边，我请你们吃最鲜的湖鱼汤。”红姐儿说着想起了湖边久违的族人，脸上笑出了朵花。
众人笑着闹着，如同荒野上脱缰的野马，奔放而兴奋的期待着前路。
……
夕阳渐沉，仿佛无边无际的雪野漫射着天边的最后几缕阳光，显出渐褪的橘红色。一行车队沉默的行进在同样沉默的荒原上，整整一天的行程让童五有些疲惫，这会儿他斜歪着脑袋靠在后座上已经沉沉睡去，接替他驾车的是雨果。
“那是气象塔，看来我们快到了。”一直紧盯着前方的雨果突然说道。
本来都靠在座位上打瞌睡的众人精神猛地一振，左胖子揉了揉自己的眼窝，眯缝这眼向前看去。平坦的地势在前方陡然抬高，两侧的岩丘也在随着机车的行进逐渐向一起靠拢。从车正前方的窗户望去，远处的荒野地平线尽头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影子，越来越大显现出一座黑灰色高塔来。
“这就是联邦用来改造大气环境的气象塔？”左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远处的高塔，问道。
“是的。听说数百年前的母星氧气稀薄，在户外稍微待久一点都会感到呼吸困难。为了将母星变得更适宜人类居住，联邦在母星上建造了无数这样的气象塔用来改善大气的环境，用了数百年的时间，才有了如今宜人的空气。”雨果也望向远处的气象塔，说道：“这也是拓边最主要最基础的工作。”
左胖子有些感慨：“真是无法想象先辈们当初是在怎样艰苦的条件下，将母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转头看向雨果好奇的问道：“小老板你怎么对这些事情知道的这么多？”
雨果感到车队在慢慢减速，看来真的是快到了。他一边慢慢将车速降下来，一边说道：“我之前和我爹在靠近边界的地方开了家修车铺子，附近就有一座气象塔。这东西一般修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所以下邺很少见。”
“那是狼牙山气象塔。”红姐儿也从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她看向车窗外擦了擦嘴角，接过话来说道：“这是去弥拉尔湖必经的山隘，我们马上就要到边界了。”
……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气象塔也差不多。众人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座耸立在山隘一侧的黑灰色高塔，可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路程车队才在山隘口缓缓停了下来。车门还没开，众人便听到了车窗外呜呜叫着的风声。
“这地方风好大。”刚刚跳下机车的童五还没站稳，被劲风一吹险些的跌倒，他挺着大红鼻子扶住车头，好奇地看着车队两侧黑沉沉相互挤压在一起的山岩。
“这些山岩也不知是什么成分，天天被这么劲儿的风吹着，却丝毫没有风化的迹象。”红姐儿从车上的行李中拿出早已备好的御寒围巾，正挨个递给童五和刚跳下车的伙计们。
“狼牙山……这名字真是贴切……”
左胖子扶了扶头上戴着的厚皮帽子，将脖子裹上着厚厚的围巾，脸上仅露出的一对黑漆漆的眼珠。他抬头看了看面前层层叠叠，如同犬牙般交错在一起虬乱的山岩，喃喃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车辆未经验查便在军事管制区随意下车走动，是想找死吗？”众人车前突然传来一声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