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噬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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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到贵地

在整个天武大陆,若论神秘,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比得上极域森林。

    极域森林,是一片环绕着天武大陆的巨大所在,整个的天武大陆就出在极域森林的包围之下。在天武大陆,无论向那个方向,只要你沿着直线向前,总会到达极域森林的外围。

    根据神话时代流传下来的传说,在极域森林的尽头,还有一个的世界,那里有比天武大陆更广阔的疆土,有比天武大陆更丰富的物产,还有着比天武大陆更加强悍的居民。在传说中,那是神居住的地方。早已消失无数年的神,透过极域森林,默默的注视着天武大陆。如果能够突破天阶,就能受到神的接引,前往那个美丽的世界,位列仙班。

    但是,纵观天武大陆无数年的历史,能够达到天阶的,两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而能够突破天阶的则一个也没有。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是天武大陆对于武者的等级划分。天武大陆的居民敬天,天是天武大陆最崇高的字眼,因此在八个等级中,天阶也是最高的。

    随着一万年前的惊世强者,以而立之年即达到天阶顶峰,号称天武大陆有史以来第一天才高手的萧王孙穿越极域森林失败,就再没有人妄图挑战极域森林的威严。

    而那次失败,也使天武大陆最后一名天阶高手萧王孙陨落。临死之前,萧王孙只留下了两个字:“虎风。”这两个字,留给了后人无数的猜想:是导致萧王孙重伤垂死的凶手的名字,还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隐世门派,还是···?没有人知道。这也更增添了极域森林的神秘。

    而在一万年后的今天,这个故事已经从普通人的脑海中消失,只有那些顶尖的门派,还记得浑身浴血的萧王孙,用迷离的目光望着远处的极域森林,口中喃喃说出的两个字:“虎风!”

    在天武大陆普通居民的心目中,整个世界只有一个天武大陆,极域森林就是世界的尽头。甚至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遥远的极域森林都是一个更加遥远的传说。

    当然,对于居住在极域森林边缘的居民来说,神秘的极域森林也是慷慨的。它能为这些饥寒交迫的人们提供生存必须的食物,御寒用的木柴,建造挡风遮雨的简陋住所所用的材料。只要你不深入到森林内部,极域森林就会显示出它温柔的一面。

    萧萧就是这群得到极域森林慷慨馈赠的人们中的一员。萧萧姓萧,名字也是一个萧字。她目不识丁的父母实无法给她取一个他们认为文雅的名字,只能小名当大名叫,不过这个名字却也上口,没有给爱美的小姑娘留下什么遗憾。想起村子里同龄的姐妹花啊,芝啊的一类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小姑娘经常在心中感谢早已死去多年的父母。

    慷慨的极域森林,也会露出狰狞的一面:被砍断后瞬间就能复原的藤蔓,可以将来路覆盖,使人迷失在极域森林中;巨大的食人花隐藏在高大的灌木丛后,随时准备吞噬人的性命;陈年的落叶、落果形成的林间沼泽如巨兽的大口,杀人不吐骨头;偶尔出现在林间的瘴气,能在瞬间毒死一头大象;更可怕的是时常出现的兽群。

    本来在极域森林外围,是没有强力的兽类的,只有一些温顺的小动物充当着居民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但是在一年中,总会不定期的有那么一两次,森林内部的兽类会发疯似的,成群结队的冲向森林边缘。而森林最外围的那棵树仿佛一个界碑,这些兽类从来不走踏过半步。

    等到森林边缘所有能吃的都被兽群吃光,它们就会惨烈的自相残杀,直到它们退去。整个过程,通常都会持续十天,而能够存留的兽类不过百分之一。

    每次兽潮,都会给居民们带来巨大的收益,惨死在内斗中的兽类留下成批的尸体,肉,可以储存起来作为食物,还算完整的皮毛可以拿到集市上换钱,即使破碎的毛皮,也会被心灵手巧的妇女们缝制成被褥衣服,成为冬天抵御风寒的利器。

    但是,兽潮同样也会给居民们带来巨大的灾难。因为兽潮的出现时间总是无法确定,没有任何规律可循,因此人们无法做出任何的预防措施,甚至连提前躲避都无法做到。因此每次兽潮来临的时候,总会有许多人还在极域森林中为了生存而努力,而这些人,通常都无法在汹涌的兽潮中幸免。

    萧萧的父母,就是在萧萧5岁时,死在了一次兽潮中。没有了父母的保护着照顾,年幼的萧萧是很难生存下去的。虽然萧萧还有叔叔伯伯,但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如果是多一张能干活的嘴,或许他们还能接受,但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实在不像是能够干活的样子。当生存都成为很难解决的问题,亲情就会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所以在父母死后的当天,萧萧就被自己的亲叔叔赶出了家门。

    但是,萧萧却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成熟和坚强。在一棵树下熬了一晚后,萧萧开始了她的打工生涯。力气活干不了,她就去帮别家腌制肉干,缝制衣物,甚至照顾小孩。对于这些技术活,萧萧似乎有着不同寻常的天赋,她腌制的肉干总是全村最美味的,她缝制的衣服,也是最结实的,就连她照顾的孩子,也总能在和别人享用同样食物的情况下,比别人水嫩。而萧萧从不要工钱,她要求的只是一口饱饭。

    在萧萧13岁年,她被村里选为代表参加镇里举行的缝纫大赛并一举夺魁。凭借这个,萧萧完全可以留在镇里找到一份很好的工作,舒舒服服的生活下去,不用再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但萧萧还是选择回到村里,因为她说,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是村里的叔叔大爷们帮助了自己,让自己有口饭能活下去,现在是自己报答他们的时候了,自己会为村里免费工作5年。

    萧萧喜欢在夜晚的时候坐在村里唯一的高台上看看极域森林。这个高台是村里面举行祭祀时用的,每次兽潮过后,村里都会在这里举行仪式,超度亡魂并祈祷森林之神的保护。夜晚的极域森林在村里其他人眼中是可怕的,黑色的树木如同要择人而噬的巨兽,张开了它狰狞的大口,风吹过树木,发出哗哗的声音,如同厉鬼的尖啸。而这一切,在萧萧眼中却是美的。

    萧萧不知道什么是美,起码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记得前年村里王二丫出嫁的时候穿了一件大红的嫁衣,村里面的人都说那美,但萧萧却觉得,红色根本不配王二丫的脸型。王二丫穿上它坐在娇中,就像在树上飘动的吊死鬼。看来自己的审美观点和众人不一样,别人看着美的,自己却不觉得,这只能说明,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美。

    但是,萧萧认为,自己看着顺眼的,对于自己来说就是美的。静静的森林,黝黑的夜色,给萧萧一种平和宁静的感觉,萧萧觉得很受用,风吹树叶的声音,是伟大的自然为萧萧单独演奏的音乐,每一次,萧萧都会沉浸在其中。

    其实,萧萧的心中还有一个秘密。萧萧家中有一本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的古书,上面记载了许多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说,在极域森林的对面,有一个美丽的世界,那是神居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天堂般的存在。18岁的少女,正是怀春的年纪,萧萧经常幻想,也许有一天,从极域森林的对面,会有一个王子,脚踩七彩祥云而来,他会在萧萧面前跪下,对萧萧说出神圣的四个字:“嫁给我吧。”然后王子公主就会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今天萧萧的心情很好,镇里的李大户托萧萧缝制了一件狐皮长袍(写这个的时候,女儿正在听《听妈妈将那过去的故事》),说好了手工钱是3钱银子。等长袍送过去,李大户非常满意萧萧的手工,硬又加了1钱银子。有了这些银子,萧萧今年剩下的八个月就不用再为吃饭发愁了。虽然只要萧萧愿意,村里面哪一家都会很乐意招待萧萧一顿饭,但从萧萧说过免费工作起,每顿饭萧萧都会付上足够的饭费。

    “不知道今夜,会不会有七彩祥云···”萧萧刚想到这,嘴巴突然张大了:在不远处的天空,缓缓出现一团白光,白光慢慢凝结,形成一道白色的光门,从这道白色的光门中,突然射出无数美丽的七彩霞光,就在这些光芒的映照下,一个黑影从空中急速坠下,隐隐约约中,黑影似乎还发出一声嚎叫:“啊!我顶你个肺,咋这么高?你们是怎么计算高度的?”

    看着黑影急速下落,萧萧仿佛听到“噗通”落地的声音,眼前似乎出现一幕血肉模糊的景象。萧萧心狠狠抽动了一下。

    萧萧站起身,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狠狠跺跺脚,快步跑回自己的小窝,把刚得到的四钱银子踹到怀中,轻轻拍了拍。想了想,又把那本破书也塞到怀里,然后转头冲进了极域森林。

    也许到第二天,祭坛的火光又会亮起,超度一个迷失在极域森林的18岁少女的亡魂了。

    萧萧冲进极域森林,速度飞快,也许在前方,就有自己的幸福在等着自己。树木在身边飞速向后退去,越往里面走,树木越高大,直到茂盛的枝叶遮住了本就微弱的星光,萧萧发现,自己迷路了。

    在极域森林迷路,只有一个结果:死。但萧萧不怕,她相信,只要自己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就能找到自己的目标,因为那个方向上,似乎有个声音正向自己发出着召唤,那是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呼喊,萧萧相信自己的感觉。

    不知道跑了多久,萧萧感觉又累又困,长时间的奔跑已经消耗了她所有的体力和精力。萧萧越跑越慢,然后由跑变走,最终靠在一个树下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中,萧萧似乎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好像还有个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小姐,太阳晒屁股了,快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