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她们应该好好聊聊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她和她不是夫妻，却一直到现在，都像是这个世界上至亲至疏的亲人。
那次和郑宇尧谈过之后，顾蔷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影，思考了两天，总觉得如果不和母亲谈一谈的话，总是解不开。而她偏偏又不是能够忍耐的性子，下了决定便直接打电话联系顾夫人。
由于时差的原因，顾夫人那边此时正是深夜，接到顾蔷来电时又是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于是声音中多少夹杂着些疲惫，“怎么了，突然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顾蔷闻言看了一眼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于是下意识说出口：“哪里完了，天亮着呢。”
“时差，我这边是晚上。”顾夫人闭着眼休息着，抬起空闲着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揉捏着眉心。
顾夫人不说顾蔷倒真忘了她已经去了更远的国家出差，还以为她人在美国呢。
她对自己的母亲的关心，看来还真是少的可怜了。
但即使如此，顾夫人声音中的疲惫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也不再开玩笑，直接说出自己来电的目的，“我和郑宇尧见过面谈过了，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但是……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顾夫人微微一怔，掀开眼帘，目光变得深沉。想不到她拦了这么久，两个人终究还是碰上面了，虽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也没想着要逃避一辈子。
只是未免有些太快了，猝不及防的。
顾蔷见那边许许都没有声音，还以为是顾夫人生气了，于是忙的开口解释，“我见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顾夫人淡淡开口打断她，“我手头的事情忙完就会赶回去，到时候再谈吧。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聊聊了，既然你开口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明白。”
她轻轻回答一个字，“好。”
便挂断电话。
她不是相信郑宇尧，可也并非完全相信顾夫人。没有人愿意费心脑筋的去怀疑一个人，但是怀疑这东西一旦产生，是不会因为你的自我安慰和对方三言两语的敷衍就能轻易消除的。
要么清者自清，毫无蛛丝马迹可循查；要么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至于结果如何，全凭造化。
顾夫人回到北京时是一周之后，从飞机上下来时正是凌晨，天蒙蒙亮，空气中的味道并不清新。
在这一周之内她同顾蔷并未通过电话，所以她现在也不准备通知她自己已经回家，反正行李不多，只有一个皮箱，里面装着必须的换洗衣服；凌晨等候在机场附近的车辆并不少，她随手拦下一辆，说出要去的地方之后便闭上眼进行短暂的休息。
不知是该说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还是应该说母子连心的心灵感应，就是这一天晚上，顾蔷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打开电视，又拿了好几罐啤酒，漫步目的的看了一晚上。
很应景，两点多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由小变大再变小，她听不清电视中的对话是什么，只能清晰的听见雨滴拍打在玻璃上清脆而杂乱的声音。
恍惚记得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自己很喜欢下雨，尤其喜欢听雨滴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极了贝多芬的交响曲。
而那个人是不是宋北城，她却有些模糊了。
人在醉酒之后思绪会变得迟钝和混乱，虚幻与现实是分不清的，而她就睁着眼睛窝在沙发上，眼前有一幕幕好似电影片段一样在放映，她甚至有些怀疑她看到的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在做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顾蔷头脑有些昏沉，掀开眼帘看向门口。
顾夫人在一片昏暗之中见到沙发上的人时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后淡淡的问：“怎么坐在这，不去屋里睡？”
顾蔷没有说话，头有些晕沉，用力的甩了甩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这才站起身，沉默的上前接过顾夫人的行李箱，拖进顾夫人的房间。
顾夫人闻到她满身的酒气，还以为她是出去混刚回来不久，不由得皱起眉头，习惯性的开始指责，“都多大了，还是一天到晚不着家，满身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又去哪里鬼混了。哪一天再出点什么事情看你怎么办？”
听着母亲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唠叨，原本就有些头痛的顾蔷只觉得有些烦躁，语气中也掺杂了一丝不耐，“你能不能不一回来就是说个没完？我没出去，也不是刚回来，我也不会出任何事情，就算是出了事情也是我自己负责跟你也没关系，安静点——行吗？”
顾夫人一怔，抬起头的瞬间目光正好同顾蔷投向自己的那双深邃的眼睛相遇，在凄清的月光的折射下，那道目光显得愈发的清冷而明亮，不带一丝浑浊和朦胧。
但顾夫人知道，她是醉了。
于是虽然心中有不悦，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顾蔷有些身形摇晃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这是一个畸形的家庭，母亲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而孩子同样不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其实顾夫人从来都不说，母亲死后没有两年顾蔷便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牢，那之后她便每晚每晚的做噩梦，梦到母亲满眼泪水的来到她的床前，质问她蔷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她将她的孙女还给她；她问自己是不是忘了，明明答应她会好好照顾顾蔷的。
她忘了，去了国外之后她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所以拼命的赚钱，就连她还有一个女儿的这件事，她都忘记了。顾蔷的生活费都是每个月自动打到卡上的，所以她都忘记了，她有多久没有回过家，又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孩子了。
当她终于想起来的时候，顾蔷已经出事了。
所以她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她。
顾蔷是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起来的，拖着没有力气的身子走出房间，看见被打扫的干净的屋子以及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电脑时她才想起来，她的母亲，今天凌晨已经回家了。
“醒了？那就去吃饭，正好我也去收拾收拾你的房间。”
顾蔷听见母亲的声音转过头，看见那个系着围裙、戴着胶皮手套的女人时困惑的眯起眼，抬起手在门口拦住她，哑着嗓子拒绝，“不用了，等会我自己收拾。”
顾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表现出一丝的不悦，只是轻声笑了，“好吧，那你快点，身上的衣服也换下来，满身的酒气。”
母亲突然的转变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另一副样子，怎么今天就是这样的温柔大度了？
下意识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顾夫人正在拖地，听到突然的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收拾房子，给孩子洗衣服做饭，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虽然这些是她以前最不愿去触碰的事情，也是顾蔷现在觉得突兀的事情。
她只是突然想去弥补一些什么，哪怕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是吗？”顾蔷只是似有若无的反问了一声，便抬步向餐厅方向走，“没必要做这些没用的事，但你要是喜欢，就随你便。”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要多沉默有多沉默。
仔细想一想她们似乎就是这样，总是说不上几句话，总是三言两语终止谈话。哪怕她们心里谁都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脱口而出的，总是不带一丝温柔的。
顾蔷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碗，以极小的声音说出一句，“你回来了啊。”
而对方没有听见也并没有回答。
“你工作都忙完了？”她闷闷地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的找着话。
“啊，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了，正好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今天博物馆不是休息日吧，你怎么不去上班？”
“我辞职了啊，早就不在那里工作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着很重的黑眼圈，肤色也并不好，不知是不是休息不好的缘故，总而言之，看起来很萎靡，不是纵欲过度就是瘾君子。
太难看了。
“好端端的怎么辞职了？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顾夫人皱着眉，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顾蔷的背影追问着。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之前在学校里有一份工作，因为一点别的事情，前些天不干了。”她轻飘飘的回答，也没说什么原因。
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要去接近宋晓梦，打进她家内部报复而辞职的吧？
“你这孩子，做事情一点恒心都没有，好好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你当工作是儿戏吗？”
顾蔷不愿在听母亲的唠叨，忍不住开口打断，“妈，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我的事自己能做主。”
她因她的话沉默了许久。
“顾蔷……”顾夫人忽然轻声开口，“等你吃完了饭，我们……谈谈吧。”
她和她不是夫妻，却一直到现在，都像是这个世界上至亲至疏的亲人。
那次和郑宇尧谈过之后，顾蔷心中一直存着一个疑影，思考了两天，总觉得如果不和母亲谈一谈的话，总是解不开。而她偏偏又不是能够忍耐的性子，下了决定便直接打电话联系顾夫人。
由于时差的原因，顾夫人那边此时正是深夜，接到顾蔷来电时又是刚刚忙完一天的工作，于是声音中多少夹杂着些疲惫，“怎么了，突然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顾蔷闻言看了一眼窗外，正是阳光明媚的下午，于是下意识说出口：“哪里完了，天亮着呢。”
“时差，我这边是晚上。”顾夫人闭着眼休息着，抬起空闲着的另一只手用力的揉捏着眉心。
顾夫人不说顾蔷倒真忘了她已经去了更远的国家出差，还以为她人在美国呢。
她对自己的母亲的关心，看来还真是少的可怜了。
但即使如此，顾夫人声音中的疲惫她还是听得出来的，也不再开玩笑，直接说出自己来电的目的，“我和郑宇尧见过面谈过了，有些事，我想跟你谈谈。但是……这里似乎不太方便。”
顾夫人微微一怔，掀开眼帘，目光变得深沉。想不到她拦了这么久，两个人终究还是碰上面了，虽说该来的总会来的，她也没想着要逃避一辈子。
只是未免有些太快了，猝不及防的。
顾蔷见那边许许都没有声音，还以为是顾夫人生气了，于是忙的开口解释，“我见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我知道，你不用说了。”顾夫人淡淡开口打断她，“我手头的事情忙完就会赶回去，到时候再谈吧。这么长时间也该好好聊聊了，既然你开口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你明白。”
她轻轻回答一个字，“好。”
便挂断电话。
她不是相信郑宇尧，可也并非完全相信顾夫人。没有人愿意费心脑筋的去怀疑一个人，但是怀疑这东西一旦产生，是不会因为你的自我安慰和对方三言两语的敷衍就能轻易消除的。
要么清者自清，毫无蛛丝马迹可循查；要么就是打开天窗说亮话，至于结果如何，全凭造化。
顾夫人回到北京时是一周之后，从飞机上下来时正是凌晨，天蒙蒙亮，空气中的味道并不清新。
在这一周之内她同顾蔷并未通过电话，所以她现在也不准备通知她自己已经回家，反正行李不多，只有一个皮箱，里面装着必须的换洗衣服；凌晨等候在机场附近的车辆并不少，她随手拦下一辆，说出要去的地方之后便闭上眼进行短暂的休息。
不知是该说血缘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还是应该说母子连心的心灵感应，就是这一天晚上，顾蔷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打开电视，又拿了好几罐啤酒，漫步目的的看了一晚上。
很应景，两点多的时候外面开始下雨，由小变大再变小，她听不清电视中的对话是什么，只能清晰的听见雨滴拍打在玻璃上清脆而杂乱的声音。
恍惚记得有一个人跟她说过自己很喜欢下雨，尤其喜欢听雨滴落下的声音，噼里啪啦，像极了贝多芬的交响曲。
而那个人是不是宋北城，她却有些模糊了。
人在醉酒之后思绪会变得迟钝和混乱，虚幻与现实是分不清的，而她就睁着眼睛窝在沙发上，眼前有一幕幕好似电影片段一样在放映，她甚至有些怀疑她看到的究竟是真实发生过还是在做梦。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响起了钥匙插进门锁转动的声音，顾蔷头脑有些昏沉，掀开眼帘看向门口。
顾夫人在一片昏暗之中见到沙发上的人时的时候也是一惊，随后淡淡的问：“怎么坐在这，不去屋里睡？”
顾蔷没有说话，头有些晕沉，用力的甩了甩强迫自己清醒一点，这才站起身，沉默的上前接过顾夫人的行李箱，拖进顾夫人的房间。
顾夫人闻到她满身的酒气，还以为她是出去混刚回来不久，不由得皱起眉头，习惯性的开始指责，“都多大了，还是一天到晚不着家，满身的酒气，也不知道是又去哪里鬼混了。哪一天再出点什么事情看你怎么办？”
听着母亲跟在自己身后不停地唠叨，原本就有些头痛的顾蔷只觉得有些烦躁，语气中也掺杂了一丝不耐，“你能不能不一回来就是说个没完？我没出去，也不是刚回来，我也不会出任何事情，就算是出了事情也是我自己负责跟你也没关系，安静点——行吗？”
顾夫人一怔，抬起头的瞬间目光正好同顾蔷投向自己的那双深邃的眼睛相遇，在凄清的月光的折射下，那道目光显得愈发的清冷而明亮，不带一丝浑浊和朦胧。
但顾夫人知道，她是醉了。
于是虽然心中有不悦，却依旧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看着顾蔷有些身形摇晃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锁上门。
这是一个畸形的家庭，母亲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母亲，而孩子同样不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其实顾夫人从来都不说，母亲死后没有两年顾蔷便因为故意伤人进了监牢，那之后她便每晚每晚的做噩梦，梦到母亲满眼泪水的来到她的床前，质问她蔷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要她将她的孙女还给她；她问自己是不是忘了，明明答应她会好好照顾顾蔷的。
她忘了，去了国外之后她一心想着要出人头地，所以拼命的赚钱，就连她还有一个女儿的这件事，她都忘记了。顾蔷的生活费都是每个月自动打到卡上的，所以她都忘记了，她有多久没有回过家，又有多久，没有见过她的孩子了。
当她终于想起来的时候，顾蔷已经出事了。
所以她变成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她。
顾蔷是睡到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才起来的，拖着没有力气的身子走出房间，看见被打扫的干净的屋子以及客厅茶几上放着的电脑时她才想起来，她的母亲，今天凌晨已经回家了。
“醒了？那就去吃饭，正好我也去收拾收拾你的房间。”
顾蔷听见母亲的声音转过头，看见那个系着围裙、戴着胶皮手套的女人时困惑的眯起眼，抬起手在门口拦住她，哑着嗓子拒绝，“不用了，等会我自己收拾。”
顾夫人并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表现出一丝的不悦，只是轻声笑了，“好吧，那你快点，身上的衣服也换下来，满身的酒气。”
母亲突然的转变令她有些措手不及，明明昨天晚上还是另一副样子，怎么今天就是这样的温柔大度了？
下意识的问：“你有什么事吗？”
顾夫人正在拖地，听到突然的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无奈的摇摇头，“我什么事都没有，收拾房子，给孩子洗衣服做饭，不是一个母亲应该做的事情吗？”
虽然这些是她以前最不愿去触碰的事情，也是顾蔷现在觉得突兀的事情。
她只是突然想去弥补一些什么，哪怕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是吗？”顾蔷只是似有若无的反问了一声，便抬步向餐厅方向走，“没必要做这些没用的事，但你要是喜欢，就随你便。”
接下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要多沉默有多沉默。
仔细想一想她们似乎就是这样，总是说不上几句话，总是三言两语终止谈话。哪怕她们心里谁都不是这么想的，可是脱口而出的，总是不带一丝温柔的。
顾蔷低着头看着面前的碗，以极小的声音说出一句，“你回来了啊。”
而对方没有听见也并没有回答。
“你工作都忙完了？”她闷闷地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的找着话。
“啊，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什么事了，正好能在家里好好休息一下。但是今天博物馆不是休息日吧，你怎么不去上班？”
“我辞职了啊，早就不在那里工作了。”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着很重的黑眼圈，肤色也并不好，不知是不是休息不好的缘故，总而言之，看起来很萎靡，不是纵欲过度就是瘾君子。
太难看了。
“好端端的怎么辞职了？那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呢？”顾夫人皱着眉，停下手里的工作，看着顾蔷的背影追问着。
“没什么，就是不想干了。之前在学校里有一份工作，因为一点别的事情，前些天不干了。”她轻飘飘的回答，也没说什么原因。
总不能说自己是因为要去接近宋晓梦，打进她家内部报复而辞职的吧？
“你这孩子，做事情一点恒心都没有，好好的工作有没有什么大问题怎么说辞职就辞职？你当工作是儿戏吗？”
顾蔷不愿在听母亲的唠叨，忍不住开口打断，“妈，你管好自己就得了，我的事自己能做主。”
她因她的话沉默了许久。
“顾蔷……”顾夫人忽然轻声开口，“等你吃完了饭，我们……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