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医生,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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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偶尔都有情绪时

    周世良算是见识了这男人计较起来有多可怕,就说那个号码是他要的不假,他也给顾蔷打了电话不假,但终归不还是为了跟他道歉?还有不就是搭了一下肩吗?看着他这个表情就像他勾引他女人被捉奸了一样。

    “兄弟,我错了。”周世良举双手在头顶发誓,“我要是再对顾蔷有一点逾越的举动,我就……生不出儿子!”

    周世涵刚好出现在门口,听到弟弟的话先是一怔,随即忍不住打趣说:“你生不出儿子?那传宗接代的重任不就也落在我的肩上了?周世良,这么多年我白疼你了。”

    周世良对于他的哥哥,确实存在着一份愧疚心理的。他很幸运能拥有这样一个哥哥,站在前面替他挡下所有他需要承受的责任和重担,而他之所以能够游戏人间,尽情的做他想做的事,也是因为在他的面前有那样一个人在替他买单。

    他至今还记得周世涵说过那样的一句话,如果可以,为什么不是我当弟弟。

    那是周世涵远赴德国读书的前一个晚上,他对母亲说的话。

    周世良看着不远处那个成熟的男人,他的脸上虽然是带着笑的,却还是掩盖不住眼睛里的疲累。

    然后呢,就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周世良起身拖着刚把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的周世涵向外走去。

    “世良,你这是干什么?”

    只听男人头也不回的说了四个字,“散了,回家。”

    屋子中余下的人看着周世良有些执拗的背影以及那扇渐渐合上的门,互相笑笑,也不在意,又聊了一会天,也就散了。

    ……

    圣诞节过后,人们便又回归到正常的忙碌生活的轨道中,继续那种夜断昼长,被闹钟唤醒,又在劳累中睡去的生活。

    她已经许久未见过钱裕,于是在这一天中午闲暇时拨通了她的电话,所幸的是那端的声音依旧充满了活力,听起来研究生的生活过得还算不错,顾蔷沉默着听着钱裕的滔滔不绝,无声的笑了笑。

    “钱裕……”顾蔷刚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想,终是只说了一句,“忘跟你说了,圣诞快乐。”

    那端的钱裕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骂她蠢,“圣诞节都过去好几天了,你才想起来祝我快乐?”

    顾蔷沉默了,许久才回了一声:“是啊。”

    每个人都有他想说却不能说的一些话,因为那些话无论是说出口或是不说,都是会伤人的。她原是不懂的,为什么医生有着宁愿受着委屈也不愿说出来的真相,为什么周世良将所有的感情都藏匿在那一句散了,回家之后……

    是啊,她也终于有了顾虑,就像是忽然长大了。

    下午的时候捧着一杯咖啡坐在餐厅里靠窗的位子上,看着从杯口散发出的热气腾腾,手心感受着隔着瓷杯传递过来的滚烫的温度,只觉得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却很意外的收到了顾夫人的邮件,顾蔷打开一瞧,是许许多多的照片,记录了顾夫人在国外的点滴生活,只有在末尾才有一行字数不多的问候:你那边的天气很冷了,注意保暖,我在加拿大这边很好,勿念。

    这样客套的问候顾蔷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收到一封,她很少会仔细看,却都完整的存放在邮箱里,似乎只是看着邮箱中规律的收件日期,她就会莫名的安心。

    她想了想,还是选择回信:今年回去伦敦,如果可以可能去加拿大看你。

    呆呆的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顾蔷顺着声音向后看,只看到段依然噙着笑,仪态端庄的走过来。

    “怎么自己一个人坐在这?”

    上班时间被老板发现躲在这里偷懒确实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更何况这位还不是一般的老板,顾蔷这样想着不由得有些心虚,连忙起身冲着段依然礼貌的行礼,“馆主,我就是有些累了,来这里躲个懒。”

    段依然听后也不甚在意的笑笑,“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休息休息也是好的。”

    “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呢?”

    “在加拿大。”

    段依然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随即笑着说:“那过些天休息以后就经常来我家坐坐怎么样?”

    “阿姨,您的心意我收下了,只是……”顾蔷不好意思的笑笑,“今年我打算出去旅行。”

    段依然一听,在心中暗想,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的,一个两个放假也不好好在家里待着,这么冷的天气,都想着出去旅行……

    她虽是这样想着,嘴上自然不会这样说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冲着顾蔷摆摆手:“没关系的,年轻人吗,多出去看看总是好事。”

    顾蔷笑着附和,却听见段依然又继续说:“对了,你中午吃饭了吗?”

    顾蔷忍不住在心中苦笑,一上午下来她才有一点时间在这里躲个懒,哪有时间吃午饭呢?

    于是轻轻摇头。

    “那就正好一起去吃一顿饭,感觉今天的天气也不是特别好,就提前下班了。”

    其实,顾蔷心中并不是非常情愿出来和段依然吃饭的,段依然不但是她的老板,还是医生的母亲,而她和医生的事情还并没有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总能令她产生一种及其烦躁的不安感,烦躁的只想要马上逃。

    段依然用餐的时候还是很安静的,举止优雅,顾蔷坐在对面悄悄地看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宋北城真是继承了他母亲的优良基因,一举一动都带着上世纪的巴黎贵族特有的贵族气息。

    两个人之间偶尔的交谈也都是一些无关要紧的内容,更多的时候是段依然在说,顾蔷在听,偶然会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

    这一顿饭顾蔷吃的是有些累的,就像是调动了浑身的细胞在与敌人进行一场精神上的斗争。

    顾蔷懒懒的窝在沙发上,空调的热气开得很大,电视里正播放着不痛不痒的节目,偶尔趁着广告时翻一翻身边的书,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似乎才是最悠闲自在,不需要为什么而努力,也不需要可以的讨好谁。

    这样的想法刚刚萌生,就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

    她莫名的有些委屈和烦躁,所以只是冷冷的将门打开放他进来,又自顾自的窝回到沙发上。

    突然间的冷淡令宋北城有些不适应,也不清楚自己是做了什么令她觉得委屈的事情了,于是坐在她的身边轻声问:“怎么了?”

    “我想要把阑尾割掉。”她突然间开口,脸埋在抱枕里闷闷的说。

    “为什么?是阑尾不舒服了吗?”他温暖的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头上,手指插进她的发丝间。

    “医生,你知道有一句话说的是,若是你的右眼叫你跌倒,就剜出来丢掉,宁可失去百体中的一体,不叫全身丢在地狱里。”她依旧不看他,头埋得深深地,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宋北城先是一愣,随即了然,她在担心。

    不由的微微苦笑于她的敏感,动作有些强硬的从她的怀中抽走抱枕,只看见上面有一片湿润的痕迹,不知是她的泪水还是口水,而女生则改为趴在沙发上,依旧拒绝看他。

    “我感觉阑尾有一天一定会发炎的,与其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割掉,不如现在就不要。”她讨厌那种不安感,那种因为没有信心而引发的强烈的不安感。她不能确定自己的阑尾是不是会永远健康,同样,也不能确定宋北城是不是会永远在她身边。

    她就是一个毫无安全感,既懦弱又倔强的人。

    他长久的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俯视着趴在沙发上无比委屈的女生,有一瞬间的无力。慢慢的,他的唇角开始上扬,弯出一抹很好看却又意味不明的笑容,他轻轻地俯下上身,手臂撑在她的两侧,直到上身完全和她贴上,再将头抵在她的肩膀上。

    “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伴着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引得她忍不住一颤,下意识的不想要挣扎。

    “让我猜猜看,我的小家伙怎么突然间又闹起脾气来了?”他的声音中带着笑,令顾蔷有些好奇他此刻的表情。

    “你见到谁了?或者是……我妈对你说什么了?”话音落下,他便明显的感受到她的身子一僵,随即肯定的重复一遍:“看来是我妈惹小家伙不高兴了。”

    “不是这样的。”她忍不住轻轻的摇头,“阿姨很好,还请我吃饭,也没有说任何不好的话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他沉默着,等待她开口。

    “我是觉得有些怕,想要让你母亲喜欢我,这样到时候……可是我觉得很累,也不清楚这样做会不会讨人喜欢……”她只觉得自己没出息的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忍不住迅速的抬起头,扯过他的手臂狠狠的一口咬下去,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愉快都传递给他。

    他只是闷哼一声,却任由着她的动作没有挣扎。许久,等到那阵刺痛感渐渐变得麻木,他才缓缓开口,“所以你现在知道了?那个时候得不到任何回应的我有多无力和挣扎了吧。”

    他的声音很清冷,一字一顿的传达到她的耳中,令她忍不住一怔,想要抬起头来。他却抬起另一只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将头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间,身子和她贴的好近。

    她听见他近乎于呢喃的声音:“那种感觉有多难过,我怎么会不懂呢?”

    可她是看不见他脸上的笑的,他很高兴的是,在这一段感情中,终于不再只是他一个人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