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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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死相随

    秋媚就是有铁石般的心肠,也是经不住融化的,何况本就是强撑,紧紧揽住秦恪腰身,只是只能允许片刻放纵,再最后抱他一次,此生亦是无憾了。

    良久,秋媚将手放开,淡淡道:“六年前你离开皇宫,我便等着你由江西回去带我离开京城,可是第二年你并没有如期回来,人人都说你已经回不来了,我不信,就这样我又等了你五年,我日日盼着你,日日在二皇子府邸门前遥望你的身影,只是到去年为止,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你能够回来了,都觉得这样等你下去是在自欺欺人。”

    秦恪的清泪两行在夜间细细流淌,秋媚攒紧手心,加重语气继续道,“我越等下去,我就越难受,我就越后悔,你既给了我希望,又给了我绝望,我更后悔我自己当初的选择,若是当初我好好进宫,大可享受荣华富贵,我爹、我哥、我樊家几十口人就不会因我而死,这样想着,我更是日日后悔,与其日日毫无希望,受人指使折磨,还不如一死了之,所以我就偷偷出宫,想要跳崖一了白了,只是没想到骆云飞他救了我,以我的容貌,他自然也逃不出我的手心,就如你一般,甘愿,自然而然愿意为一辈子因为而不得解脱,为我做任何事,所以我答应嫁给他,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留在京城为原由的人就是你,你回来将我一切计划全部打破了,我愈加恨你,恨你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与骆云飞他一起回来,”秋媚咬咬牙,以一副满不在乎的平静口吻道,“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看在毕竟你是为了我受了这些多余的苦楚,现在我无路可退,也就告诉你个明白。”

    秋媚似用尽了后生所有的力气,此话一说完,她也就再没力气说别的了,‘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死干’大概也就如秋媚现在感受的这般,油尽灯枯是了。

    秦恪静听她说完,沉默良久,道:“你既知我心,何苦说这些话来试图伤我,无论你说什么,你也改变不了我的心,更改变不了你自己的心”

    秋媚无言,只静静推开他,道“我已告诉了你我心中所想,信不信由你,你且先出去吧,我累得很,想先睡会儿。”说完即闭眼,任秦恪暗淡忧郁的深情在朦胧黑暗的夜色里无法无天的消沉。

    只是无论秋媚她如何言语,秦恪内心坚定,她樊秋媚是无论如何也动摇不了半分的,于是亦平静温柔道:“你我时隔六年方见,你却不问问我这些年发生过什么,既你什么也不问,什么真话亦不愿与我说,至少要让我为你将伤口包扎好,不然我是断断不会走的。”

    秋媚闭眼,并不答他的言语,秦恪见她不语,便忍泪轻轻为她包扎了伤口,秋媚一动不动,内心亦是担心他的伤口,只是无论如何不能心软,她不能拿他性命做赌注。秦恪见她终无半分动摇,遂站起身来,道:“我先出去看看,我会尽早救你出去,我知你在想什么,只是我秦恪心坚如石,任你自轻如何,你永远都是我秦恪梅林初遇时那般赤真赤诚之人。”

    秦恪走至牢房门外又停下,道:“秋媚,大哥哥会带你走,离开这里,去一个冬日尽只有梅花的地方,这是我对你一生的承诺。不管你作何抉择,不管你信不信我,我都与你共同进退,你生我生,你死我死,我秦恪说到做到!”

    仿佛深冬寒冷的气息还没有褪去,就这样突然送来在冰冻里瑟瑟发抖的人一股暖流,你知道我情何以伤,亦知道我情何以不伤。

    还在江南时无忧无虑的那些日子,那年冬来,杭州城却下雪下得极晚,秋媚日日跺脚不甚着急,祈求这杭州可快些下大雪,果不其然,那晚终下了极大的雪,第二日一早,秋媚急忙忙偷溜去了后山,依旧如同去年那般,梅林里一行脚印延伸到梅林深处,秋媚顺着脚印过去,秦恪果然在梅林深处等她,见她来,便柔和地向她微笑,秋媚问他:“大哥哥怎知我会来呢?”

    又是另一处场景,秦恪双手闲置,站在晚风扶柳、夕阳夕照的柔和光色里静静等秋媚,秋媚向秦恪跑过去,笑道:“大哥哥怎知我会在这里呢?”

    秦恪亦笑道:“你忘了,大哥哥会听你肚子里的话呢。”

    秦恪意念对秋媚执着了这么多年,如何不知秋媚所想,秋媚她现在为保他秦恪与骆云飞,必定视死如归。秦恪由牢房出来,用厚金买通了看守秋媚的狱卒,又许诺他们善待秋媚的重金,之后便骑了马匆匆去孙鹏的府邸,秦恪托人前去通报请求见孙鹏一面,秦恪多年未在京中,加上秦恪失踪,在京城早已淹没了关于他佳话的传说,而皇帝虽升了他的职,正试的御令却还没下来,他是不能拿出正明自己身份的证件来的,不得已只得得将程吉指挥使的名头说了,那看门的侍卫方道:“将军他现在不在。”

    秦恪又问:“可是去了哪里,又或者何时能回来?”

    那侍卫道:“这个就不可奉告了,你若着急,大可明日下午再来,将军按例,那是才得空闲。”

    秦恪突然想起,孙鹏日日有空,必是要去春闺楼找伏姬的,如此等他,怕是天亮了还是等不得孙鹏回来的,可若是这样去春闺楼找孙鹏,必定要露出许多破绽,不仅如此,还得连累伏姬,到时没有向孙鹏求得情不说,只怕还会害了伏姬性命,遂又急忙骑马回去了自己的府邸。

    满桐一直都在门口等着,见秦恪回来,连忙去迎他,又吩咐下面的人做了些饭菜,本打算乘骆云飞大婚一醉方休的,想不到会有此番变故,他还是早上的时候吃了点东西,如此一天下来,不免脸色发白,头昏眼花,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满桐劝了他半日,自己终究不能倒下,遂强撑吃了些许。

    秦恪问道:“皇上可下了什么召来么?”

    满桐道:“今日宫里没来什么人,少爷前去宫中,皇上可说了什么没有?”

    “只叹了些缘故,倒是没细说,我看皇上身子也乏得很,皇上近来身子不大好么?”

    满桐道:“皇上好像自去年秋以来身子就时好时坏,一直用药养着。”满桐一个恍然,道,“少爷,方才忘了与少爷说件重要的事。”

    秦恪抬眼看着他:“何事?”

    满桐道:“在樊小姐失踪的这段时间,有很多人都暗地里找过樊小姐。”

    “难道不止孙鹏的人在找她么?”

    “之前樊小姐还在二皇子府上时,不知何因,她与卫王府似乎走得很近,之后樊小姐失踪,我一直在寻找樊小姐的下落,期间便知卫王府的人也一直在寻樊小姐,之后机缘巧合下得知又有人在打听樊小姐下落。”

    秦恪一怔,道:“秋媚不过是而皇子府上一个小小的丫鬟,有这么多人寻她,背后必定另有隐情。”

    “我想,孙鹏正是知道有人在暗中打听樊小姐才动手寻找樊小姐下落的,其它那些人找樊小姐已经有些时候,按理来说睡湖这个地方虽比较隐秘,却不是长久可以藏身的,那些人因该早就得知樊小姐所在之处开始行动才是,也不知是什么原由一直安静着,孙鹏怕也是寻了这个空子,才会这么快就找到樊小姐的。”

    秦恪疑道:“若果如你所说,那些人怕是大有问题,你可有什么线索没有?”

    满桐迟疑道:“有倒是有,只是不知是不是我的猜测。”

    秦恪急道:“有什么想法你说。”

    “我期间有暗中买通过卫王府的仆役,其中一人提到过,是卫王一直在找樊小姐,卫王与樊小姐相识好像是因樊小姐晕倒在街上,卫王见了便见她带回去治疗,之后樊小姐也时常在卫王府走动,传言卫王温文谦和,想来是不会做对樊小姐有害的事的。”

    秦恪回想片刻,道:“卫王,可是传言先帝贵妃所出,曾受先帝格外恩宠的卫王么?”

    “正是他。”

    秦恪略思,又道:“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满桐道:“至于在卫王之后打听樊小姐的人,他行事极为隐秘,我也只是仔细查了许久才知,他好像与樊家在洛阳的银号有关,之后我按这线索找下去,发先了他时常处动的地方,有次他半夜出现,我便跟踪他,只是他极为警觉,身手又了得,不久我便跟丢了,之后他再没出现过。”他犹豫片刻,又道,“之后我仔细想想,他身影我好想在哪里见过,想了许久才觉得他很像樊家的少爷樊毅,只是传言樊家上下全家被杀,我也就只做推断,不敢妄下定论。”

    秦恪惊异,猛的站起身来,道:“若果如你所说,你的猜测多半不会有错,若樊毅还活着,秋媚她不知有多高兴!”

    满桐一脸忧色,道:“就算他真是樊毅,那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秦恪自信道:“你即刻找人向四处传言,就说昔日失踪的秦恪如今已平安回来,朝中命官被盗贼所刺,昔日也是轰动一时的,常人知晓我死而复生必要议论一番,若果真是樊毅在找秋媚,那么他听说我回来的消息,就一定会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