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字体: 16 + -

第23章 长相思

    将成亲之物办置好,已是到了晚上,加上他那朋友与李裘前去睡湖也不熟路,为着让他们不麻烦,骆云飞得为他们带路,所以就得明日一早再回去。

    第二日一早,几人便带了行李出城来,骆云飞因要带着秋媚,骑马自是不便,所有就买了辆马车,李裘和他那朋友则是骑马了来,又因要帮着秋媚梳理成亲的发饰,李裘妻周氏便坐了骆云飞驾的马车来,一路人言鸟语,极是热闹欢快。

    及至睡湖竹屋附近,因小道马车行不过去,遂一行人都牵了了马走,适时阳光灿烂,微风轻拂,最是享受相爱人看云淡风轻的好日子,骆云飞远远于竹缝间见秋媚于他为她扎的秋千上悠悠坐着,不免会心幸福一笑。许是光好天暖的原因,秋媚怕是睡意朦胧,未及听见骆云飞一行人到来的声响。

    骆云飞正欲叫她,却被那人一把拉住,向他递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骆云飞内心顿觉不安,随着那人的眼光看去,见竹林密丛见密密麻麻蹲了许多黑衣人,有一个还比了手里的箭,正向秋媚瞄准,骆云飞顿时身冒冷汗,急切叫了声:“可儿!”

    秋媚听得骆云飞惊惶地叫自己,不免让他吓了一跳,连忙从秋千上下来,四处展望骆云飞的身影。只见远处黑压压的一群人,秋媚顿感不安,连忙弯身摸了些泥在脸上。

    那些人也让骆云飞这一声给震过神来,立刻警备起来,领头人冯康自觉情况有变,顺即跑过去秋媚那边意欲即刻将她拿下,骆云飞早已飞奔过去秋媚身边护她,李裘与那人则来他们身后拖住冯康手下的人,骆云飞虽在宫中任职时日没多久,却对官场有些了解的,从这些个人的打扮来看,他们正是孙鹏势力下六扇门的人,只是不知为何,竟要派这么多人来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

    也来不及多想,只得先应对这些人再说,待冯康临近,骆云飞认出他来,冯康是孙鹏控制六扇门的联络人之一,明面上是是六扇门的人,暗地又是孙鹏手下众多死士的领头人物,最得孙鹏信任,而今他以六扇门的身份做事,那他后面的动机之复杂便可想而知了。

    秋媚让骆云飞叫的那声惊魂未定,又突然见得这样多身份不明、来者不善的人,免不了心弦紧绷,又见骆云飞这样紧张,两路人一来就是动刀拼命,不由不知所措,只躲在骆云飞身后,慌乱间见后面也打得激烈,后面两人都穿了颜色暗沉的黑衣,皆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然而距离尚远,那两人的身形都还不是看得很清晰,只是其中一人的身形,怎的与那次去河边拾掇柴火时见到的背影那样相似呢?

    骆云飞与冯康争斗几翻,冯康人多,加上骆云飞要护着秋媚,两方势均力敌,骆云飞狠狠问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什么?”

    冯康气势不减半分,道:“她是皇宫私自叛逃的宫女虞贞,我等奉命将她辑拿归案。”

    骆云飞之前就猜测过秋媚的往昔不是那么平坦,只秋媚刻意隐瞒,他也就未问及那多,如果冯康所言非虚,加上现在追捕一个私自叛逃的宫女,却需要出动六扇门的人,如此,背后原因已不是凭他一己之力可以知道的了,于是道:“冯大人可有认错,她是我的女人,一直住在这竹屋里,可不是大人口下的什么虞贞,也不是什么皇宫里的宫女。”

    冯康道:“你我既是为同一人做事,你也就不用同我打哑语,今日我奉命缉拿虞贞,你若是想救她,大可回去向孙大人要了她,你现在是孙大人眼前的红人,想来只要她背后身家清白,送还你一个女人不是什么问题。”

    骆云飞见说他不过,他为孙鹏做事数月,早已知晓孙鹏背后手段,他能因此大费周章的寻一个女人,就绝不是只是因为宫女叛逃那么简单,而之前秋媚从未向自己提起过她往昔的一分一毫,如此若是让冯康将秋媚带走,只怕秋媚凶多吉少,于是道:“孙大人为何这样大费周章为难一个女人?”

    “我等只是奉命行事,别的,你还是自己去问孙大人吧。”

    等不及骆云飞多问,冯康就势来夺秋媚,骆云飞哪里肯这样放手,两方又动刀争斗起来,六扇门人多,而骆云飞一行毕竟三人,加上要保护两个女子,时间愈久,骆云飞等人愈是处于下风,骆云飞眼见纠缠不过,欲带秋媚去马车上好摆脱离开这里,于是叫道:“可儿,快上马车里去!”

    却是半响也不见秋媚挪动半步,欲应对冯康又欲一边去拉秋媚,却见秋媚推开他的手,痴癫癫地离开他身边去,骆云飞心下着急,不免又叫了声:“可儿?”

    秋媚现下哪里还听的见骆云飞在叫自己,一脑心思都在那人的背影上,只是那人只顾应对冯康手下的人,秋媚一直瞧不见他正脸,秋媚神色迷离,自是看不见什么刀光箭影,信步便向他走去。

    骆云飞见秋媚不应他,只不顾一切地步向危丛,而冯康对秋媚志在必得,功势欲猛,骆云飞少不得跟在秋媚身后,只是无论自己怎么叫她,她都没回应他半句。

    眼下两方争斗,秋媚行走在刀光剑影之中,又不听骆云飞的话,骆云飞少不得顾不到她,冯康手下的人乘势一刀刺在秋媚手臂上,秋媚方觉疼痛,惊叫了一声,从迷离里稍稍醒过来,骆云飞知秋媚受伤,无奈离秋媚尚远,又有冯康在一旁纠缠,眼见冯康手下的人就要再次向秋媚袭去,自己却挣脱不得。

    好在那人听见秋媚叫声,连忙过来挡开六扇门人的攻击,那人也深知寡不敌众,现下最好是先离开这里,一开始没见秋媚还好,待暂时摆脱开六扇门的人正欲叫秋媚侧身去马车时,方见真切秋媚的脸。

    是他?!

    是她?

    梅林深处,雪花肆意平平淡淡地下了几天,秦恪转身过去眼见一个穿着梅花色披风的女子,在秦恪清淡的神情下,她有被人发现而慌乱得不知所措的微微窘迫,秦恪笑着问她:大雪初霁,山路难行,姑娘踏雪而来,亦是来赏梅的吗?

    春去冬来,冬去春来。铁蹄踏尽滚滚红尘,寻不见心之所处。望眼茫茫,透不过万世山川。

    忘记你是我内心持续的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风平浪静,然而早已是伤痕累累。

    爱你是希望就算我死了仍还记得你,不成想我尚有呼吸却已对你置之脑后。记不得你是我的无能为力,我心如刀绞。

    如果忘记和死去不是一回事,那么我祈愿我宁愿死去也不要将你忘记。

    那么于秋媚呢?就算你我未有只言片语,这也毋庸置疑。你定要说,还好

    你只是将我忘记,没有死去。

    爱你是宁愿你将我忘记也不要你死去。

    有他的秋叶寒霜亦是春绿风暖,无他的赤色朝阳亦是哀肠落日。这是秋媚眼里的秦恪,是她在秦恪怀里迷迷糊糊中叫秦恪娶她时,她一辈子心意归属的秦恪。

    他身上有春风佛柳般温柔的气息,她喜欢极了。

    两人就这样相向而望,似春水澜波潮水荡漾,泪水早已倾泻成行。骆云飞尚未看出端倪,与李裘一同对付这些人实在心力不足,冯康就势来夺秋媚,秦恪眼见她背后长剑刺来,顺即从迷茫中醒来,与冯康交起手来。

    冯康眼见秦恪,猛的一惊,停下手来,道:“秦大人?”冯康手下见冯康如此,也都停下手来,冯康又道:“秦大人之前不是?……”

    秦恪如何能听得见他的话,只泪眼阑珊看着秋媚,秋媚自然也听不见别人

    说话,她心心念念等了这么多年的人,他离开之时说好了不迟于次年五月便可由江西回来,带她离开这里的。你果然没有失信,只是已经迟了六年之久。

    秋媚渐渐走近他,轻轻抚秦恪没有刮掉胡茬的脸,记得初见秦恪时,秋媚便对他嘴角边的忧伤有暗暗的惆怅,只是经年不见,他这忧伤怎的却似化作一把隐形的匕首,只要秋媚一见,便会刺秋媚的心呢?

    梅林初见时彼此萌生的如同梅花色清丽般涩涩的情愫,秋媚淡不了,秦恪亦淡不了。

    “大哥哥?!”

    秦恪握住她的手,伤情道:“我回来了……”

    “你是我的大哥哥吗?”

    “是我,我回来了。”

    秋媚大喜过望,泪如雨下,一把紧紧抱住秦恪的脖子,秦恪亦将她拥紧。

    只愿生生世世也不要将你放开。

    余下众人早已不知所以,李裘与冯康手下未见过秋媚还好说,以为秋媚不过是秦恪久别重逢的故人罢了,冯康却听得之前与骆云飞交手时他说过,这虞贞是他骆云飞的女人,怎的现在又与秦恪这般?

    处在云和泥之间,处在天和地之间是骆云飞,他是知道的,他的可儿心系另一个男人,在崖顶上秋媚轻生时他在暗中便听得她叫那人大哥哥,莫不是就是他么?而对于秦恪,他骆云飞也知道,他为人追杀命悬一线,之后将前尘往事一并忘记,唯独还记得一个叫秋媚的人,他现在如此又是为何?只是又猛的想起方才冯康也叫他的可儿为虞贞,那么哪个才是她的真名?

    虞贞,樊可,樊秋媚。

    樊可?樊秋媚?都姓樊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