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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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无声胜有声

    秋媚立刻明白过来她的用意,内心即刻慌张起来,却只于表面道:“还没有。”

    吴大娘听了很是高兴,道:“姑娘样貌好,想来向姑娘提亲的人家也不少,我们虽说是种地的庄稼人家,却也不是租那些个豪强地主的来种,我们在这乡下还有够种的地,而我们就大铁牛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所有的田地都是他一个人的,你若是不嫌弃我们是庄户人家,那我就冒昧跟你说说,看看你愿不愿来给我家大铁牛做媳妇,”她说着便愈加有劲,又道,“我家大铁牛可是真真的力大如牛,人又还老实,”然后又拍拍胸脯,“保准饿不着你。”

    说完便眼巴巴望着秋媚,乍听得她如此说,秋媚也免不了不好意思,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只是她心意黯然,自然没那心思想着嫁人,可秋媚见她激动得满脸通红,又是满脸微笑,而劳人家照料这么些时日,也不好摆脸驳她的面,亦轻笑道:“我家也是庄户出身,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话,只是男婚女嫁是大事,我兄长不在此,我也是做不了主的。”

    吴大娘笑道:“这也在理,这是大事,自然先要和骆弟商量的,那等下次骆弟来,我与他说?”

    秋媚勉强笑了笑点头,吴大娘又和秋媚聊了些家常的话,见秋媚乏力,便不多扰,没多久便出去了。

    秋媚靠在床上,心思起不定,她没什么前途打算,也没什么亲人依靠,只要还在人世,便必定要找法子求生的,她流落异乡想要求个依靠是很难的,若是出家为尼,这京城附近的寺庙全系皇家所控,终也不安全。偶的想到之前朱瞻埏与她说的带她去他的封地,可是他是皇家血脉,免不了时时都要卷入各式纷争,也是劳累,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拿朱瞻埏为知己友人,是断断没有其它的心思的,若是勉强在一起,也是害了他的一片真心。

    那么就要接受这样一种安排吗?嫁给一个田野村夫倒也宁静,只是嫁人过活也免不了柴米油盐,应对婆夫幼孩,何况她心有旁骛,哪里敢想这种以后。

    吴大娘出去,正碰上坎柴回来的大铁牛,吴大娘示意大铁牛过去她那里,大铁牛傻乎乎地过去,吴大娘用手戳了戳他的脑袋,道:“都老大不小了,怎么还毛毛躁躁的,脑袋上面这些泥怎么弄的?也不给自己收拾干净!”

    大铁牛挠挠头,呆头呆脑地说道:“我砍柴的时候没有抓稳绳子,所以就给摔了。”

    吴大娘带着关切的口吻道:“都多大了,还摔跤呢,自己可要担心着。”又笑道,“在小可姑娘面前,可别这么傻大憨粗的。”

    大铁牛不好意思起来,只傻里傻气地笑。秋媚在屋里听得真切,愈加担忧起来,吴大娘她虽暂时应付了过去,只是不知过两日骆云飞来让吴大娘问着,他懂不懂秋媚的意思。

    却说骆云飞自那日回去,便一直忙活着没停下来,两人在客栈住着,花销也确实大,还好骆云飞走南闯北,多有些江湖义气的朋友。而他们在京停顿时间较长,于是骆云飞便去找了在京城一个叫李裘的朋友帮忙。

    骆云飞与那李裘有生死的交情,只是因有次在西域的关口一带,遇到过当地专做截商家买卖的轻骑,在草原地带,这样的一队轻骑骁勇,当时骆云飞所在的护队与那队轻骑对战,双方互败,李裘大伤,多是骆云飞救的他,此后他便视骆云飞为生死之交。

    那次由西域回去,李裘便来了京城,在京城遇见了一个做生意商人的女儿,两人情投意合,因那商人只有一个儿子,脑袋又不太灵光,所以李裘与那商人的女儿成亲之后便一直在帮着打点生意,家境也算还好,骆云飞初来京城找他,他极是高兴,便为骆云飞和他朋友寻了座小四合院的房子,骆云飞与他那朋友从此便在那里落脚。

    那日两人将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骆云飞便向李裘问道:“你们这里可有一个叫暗湖的地方?”

    李裘道:“那地方一般没人知道,离这城里挺远的,你这个外乡人怎么才来便知道这么多?可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骆云飞笑道:“来京的时候正巧碰上田汜,他说他在什么暗湖盖了座竹房,他既然定居在了济南,不住也是浪费,我既要来京城,他也就许我暂住进去,也可躲躲雨,所以还得劳请李兄明天再遣两人和我一起去那里修葺一番。”

    李裘道:“难道我给你找的这地方你不满意不成,还要跑去京郊住?”

    骆云飞道:“你这里我自然要住的,那里我常常也要去。”

    李裘拂袖道:“那等我忙完这阵再说吧,你先在这里住着,这京城好玩的多了。”

    骆云飞却坚持道:“还请李兄明日便遣人和我一同前去吧。”

    李裘好奇道:“为何这般着急?”

    骆云飞也不甚好解释,只断断续续道:“你别问了,我着急住呢!”

    李裘更是追问不放,道:“也别这么急啊,你到底打理那房子来干什么?”

    骆云飞无奈,支支吾吾道:“娶媳妇,你快点去给我找人吧。”

    李裘一怔,随即在后面笑道:“娶媳妇,哎呀呀,你终于想通了。”

    那人听得李裘和骆云飞的话,也于一旁打趣,骆云飞听得不自在,气冲冲出去了。

    再过两日,骆云飞便从城里出来,这次并非是骑马来,而是驾了辆马车,依然给吴大娘带了些吃食,吴大爷是极爱酒的,骆云飞亦带了壶好酒来给他,又陪了他喝了两盅,说了些闲话,席间,吴大娘抄了菜进来,将其放在桌间,借机道:“骆弟每次来都另外带那么多东西,你给我们银两,大可付了你与小可的吃食,你实在不必如此客气再费心思的。”

    骆云飞客气笑道:“家妹劳你们照顾,已是万分抱歉,这些不过只是些小东西,与大娘大爷的好意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吴大爷一直喜欢骆云飞的谦逊,加上他身手极好,极是喜欢,吴大娘一旁唠叨,便欲催她再去炒两个菜,吴大娘却不理他,又挨着旁边的凳子坐了,笑道:“小可这姑娘长得水灵,我看着也是喜欢得很,骆弟这样说实在是客气了。”又道,“那日我还特意问了她,她既还没说与人家,我们便想说与小可给我家大铁牛做媳妇,那日我也向小可姑娘说明了,她说一切还得骆弟做主,骆弟既是她唯一可以做主的人,我也就想问问你是否愿意呐?”

    骆云飞容色一变,在表面强制忍耐下来,他知秋媚容色一绝,是必定有这些诸如让人提亲的隐患的,只是自己一时疏忽,倒没想到这一成。

    秋媚的心思他自是知道的,他来这里是先去看了秋媚的,只是却没听得她提起只言片语,可见她也是没有放在心上,料想她那日没有直接回拒吴大娘,不过是碍于她暂住于此,怕与吴大娘结下疙瘩,那样说只是想以他骆云飞作为挡箭牌糊弄过去罢了。

    于是带了歉意的口吻道:“家妹能入大娘的眼,实在是家妹的福气,若是能嫁于铁牛兄弟也是可儿的造化,只是不巧得很,这次我带可儿来京就是要与我在京城的干爹他侄子成亲的,因为他们有婚约在前,而我们陕西来京又极远,所以两方才决定由我带送可儿来这里,然后再行成亲之礼,如此大费周折,双方都已准备完毕,自是不好中途毁约的,所以只能拒绝大娘大爷美意了。”

    吴大娘听了颇为失落,却依是笑颜,道:“那也是,我若是知道你们来京是这番用意,那我一开始也就不开口了,姑娘既有了归宿,那也是极好的。”

    骆云飞又道:“不瞒各位,我这次来就是向各位辞行的,可儿的脚已经能稍作动弹,而我这两次去京城也知会了我干爹,他现已知可儿就在京外,若是我们再留在这里,我干爹面上也过不去,所以我今天就要带可儿走了。”

    吴大爷听了急道:“这么快就走?等那姑娘把伤养好再走吧,这沿途颠簸,她怎么受得了。”

    骆云飞笑着客气道:“大爷不必担心,这次来我是驾了马车的,倒也方便。”

    吴大爷和大娘又挽留几句,骆云飞也都婉言拒绝了,加上刚才吴大娘说了那样的事,事情既然没成,双方也是尴尬,他们也不好再多留。

    饭后骆云飞便从客房出来,去了隔壁秋媚住的厢房,因两间屋子隔得极近,他们说的话秋媚也听得真真切切,正着急猜想骆云飞要将她带到何地时,便见骆云飞进来这厢房,吴大娘也在后面跟着,听得骆云飞笑道:“可儿,我们该走了。”

    骆云飞说着就去床上抱秋媚,秋媚心下着急,道:“我不想去京城。”

    骆云飞在她耳边轻嘘道:“别说话,我带你去别的地方,不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