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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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八章

    mon jun 24 01:57:44 cst 2013

    左良心下也没在意,只是觉得那天堂盟会后,陈契开始变得有点郁郁寡欢。接下来的两天里,十二翎上下,就开始准备起北上的事宜了。

    唐府主是不去的,只是吩咐了其中几个活计干的比较漂亮的堂主准备人手。总计加起来也就二十来号人,共三个堂主四名掘头。另外,为了彰显对此事的慎重,也准备了后援,比第一批人迟一日出发,从陆路走,迟几天到达,以应不测。

    马宁儿听到这里的时候,就感觉不对了。就算再充分,再给面子,前锋加上后援,也绝对超不出百来号人。更不可能其余堂主一起走,甚至连府主都消失的不见踪影!

    按左良说的来看,他们是在堂盟会后的第三天出发的,那为何到了第五日,他去府里时却一人未见?究竟是左良说谎了,还是另有隐情?

    左良却表示的信誓旦旦,声称他是跟着后援一起动身的。在他走的当日,府里绝对是没有半点异常!当日府主还特意叮嘱陈契,若有事,无论如何也必要报信,好让他有打算。

    马宁儿百思不得其解,堂堂近千人的帮会,究竟怎么才能在两日时间内无影无踪?他直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但他相信左良所说的(大概那时一定是给左良上了刑的,百般折磨下他才能如此肯定一个人,这点和我很像)。

    思忖多年后,他觉得只有一种可能比较接近事实。近千号人,两日内就算挨个伸长脖子让人砍头都未必能杀的完。只有使计把人一批批骗出城,再逐一解决。

    比如先报信说先锋出事了,沉船了之类的,要求再调一批先锋去。等第二批人到了后直接杀掉,再诱出第三批。不需多费劲,只要将十二翎剩下的几个堂主做掉,确保最开始的前锋和后援安全到达就可以。一个帮派失去了主心骨,自然如同一盘散沙,再清理就方便许多。

    到时可以再招安,不愿意招安的直接以革命党或土匪的名义解决掉。就算有落网之鱼,也必是人人自危,无人敢言!只是,两日内要做成如此,也必然非常不易。毕竟面对的是盘踞多年根深蒂固的一个帮派,除非借助当地政府和军队的力量!如真是这样,那次的堂盟会不是一次福音,而是十二翎的丧钟!

    因为,从头到尾,可能都只是一个骗局。一个半真半假的局,下斗是真,铲除十二翎也是真!那许诺的四百条枪,也许真准备了,只不过是上了膛的、对着他们的而已。

    马宁儿如是想后,不禁唏嘘起来。果真是盗不如匪,匪不及兵,官场动动一张嘴,弹指挥去两须弥。十二翎这名字,只怕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提起。一介多年的堂堂大帮,竟落得如此可笑的晚年!

    可那载洵王爷,与十二翎素不相识,又为何要斩草除根呢?这里面,除了掩人耳目悄行偷坟之事外,必然还有隐情!可究竟是谁和十二翎过不去,乃至能说动王爷如此大动干戈,马宁儿想不出,想来以后也不会有人能够想明白。

    马宁儿自从左良来了以后,连着好几天都没有出过门。他反反复复地问着左良各种问题,有些甚至一问再问。以便从左良的口述中,衡量出事实的真实性。其实十二翎的事当年究竟如何,于马宁儿而言,并无太大关联。

    但他天生的倔脾气,想必那时的左良让他感到非常不爽。他既是心痛又是无奈,只好用尽手段以求个明明白白。但我想不到的是,他求的这些明白,只是为了如今留给我的这封信。

    马宁儿和左良间的对话还在继续,这日,便说到了抵达北平的时候。

    左良原以为他们到了北平以后就安顿下来,休憩两日后就去前锋的营棚,但事实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车马足足走了将近一个月,才到达一个距离北平大约还有三四十里的小镇。

    具体是什么镇子,左良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天刚到镇上时,已是月上柳梢。他们作为后援的这一票人,只有陈契资格最老,大小事情也都有他打理着。

    那夜,原本应该有北平的人过来接应他们,安排入住驿站的。但左等右等,却没见到有人过来。陈契也没在意,就先安排大家在一间旅店住下。

    谁料,就在那晚,却出了大事。上半夜一直都相安无事,只觉得北方的酒喝了格外上头。左良头昏的不行,只好早早离席上卧房休息去了。睡到迷迷糊糊之际,却陡然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他假装不知,偷偷瞥了一眼,月光透过薄薄的窗纸,赫然映出两个黑色的身影!

    左良心里一惊,心道这该是进了黑店了。抽手就去探枕下的短刃,方才握在手上,还没把刀子掏出来,便只好停了下来。眼前直指的,是两只冰冷的枪管!

    左良一路被推搡着下楼,到楼下一看,心都凉了一截。只见自己这十几个人,一个个被五花大绑地搁在客堂里,客栈里的掌柜了伙计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左良一眼看到其中的陈契,背上似乎还受了伤。被人用条抹布塞着嘴无法出声,见到左良,只是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绑了他们的人大概三十来个,穿的都是普通老百姓的衣服,看不出是什么来路。这时又有几人从楼上陆续下来,走到一人跟前,也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那为首的,用眼睛大概数了数左良他们的人数,点头道:“齐全了,叫车子过来,连夜送走!”

    所有人都被堵着嘴,连任何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塞进了卡车里。那是左良第一次坐汽车,但感觉一点儿也不好。车子弄的就像一个铁盒子,等所有的人塞进去之后,车尾再翻上来一块铁板扣住。黑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车子一路的颠簸和车厢里一股说不清的腥臭,就像腐烂了的尸体。

    车子走了非常长的时间,有时会停下来,但没多久又继续向前开去。那种黑暗中的煎熬,仿佛过了几年一般漫长。不管他们在后面如何折腾,那些人都置若罔闻。每个人的手脚都是用猪蹄扣的绑法反缚在车身上,无论怎么挣扎,也难以解开。

    最让左良不能接受的是,甚至是屎尿,都只能拉在身上。对于一个成年的男人而已,这是一种难言的屈辱!左良咬着牙发誓,老子出去以后,逮着机会就宰了你们!

    但左良没想到的是,车子最起码一直开了好几天。他没法知道具体是多久,只记得车门打开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几乎饿昏了过去。很快,他们被人赶下了车,一直赶进了一条小溪里,被迫冲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