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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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wed jun 27 00:00:00 cst 2012

    在回去的路上,连昊子都少有的不说话,两人闷着头走了好一段,昊子突然说道:“左狼,你有没有觉得那林老板笑得有点奇怪?”

    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有问题。点了点头表示附和:“这样吧,晚上你叫梁翰来我这,要是愿意把行李搬来更好,我们到时再合计合计。”

    昊子答应着,扭头便朝梁翰住的招待所去了。

    当天晚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家的客厅里只剩下一桌残羹剩酒。一边的书桌边,坐着梁翰。

    足足有十几分钟时间,梁翰都一直盯着南平地图不放,光皱着眉头不说话。本来我和昊子还煞有介事的帮着参谋假设,后来无聊的只能趴在桌上边喝酒边吹牛。

    昊子突然话题一转,问我:“老左,你说你倒了这么些年的斗,倒过最好的斗是哪个?”

    我想了一会,瞥向梁翰,说道:“ 你知道六年前我和他为什么要落跑吗?”

    昊子不以为然,埋头在碟子里挑着花生米,一边轻描淡写的回我:“那事我知道,好像是在朱熹墓上放了个炮仗吧,听说当时闹得挺大,连省里都下来督办了?”

    我一口酒刚喝下去,被他这句话呛得全从鼻子里倒了出来,一边咳嗽一边笑:“炮仗?你真快成仙了,那是定向爆破好吧?我以前的家底几乎都折里面了!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落得个四大皆空不说,我这连野麻雀都不上门了!”

    说起这件事,我心里不免浮起一片遗憾,如果不是御赐黄金人头的诱惑让当年的我们冲昏了头脑,大张旗鼓地贸然行事,怎么也不会一败涂地,搞得梁翰也躲到现在才出来。

    那天晚上后我连家也没敢回去,直接翻山跑到外地呆了足足有一年,感觉浪头小了才敢让人回来抽点口风。可是其他人的消息却半点没有,没办法我只好自己回来。后门都快被我踩烂了,才知道一点大概。

    说是我们动静太大让雷子给盯上了,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是出了内鬼。抓到了四五个人,后来又放出来一个,其他人都转到外地监狱去了,也少有人知道他们的消息,只说前几个月其中一个死在牢里,具体是怎么个死法也说不清楚。

    这内奸的事,就成了一桩无头案。我也找过人替我去查,折腾了一段时间,那人也没给我查出点实质性的东西。不过他倒是给了我别的东西,让我突然意识到倒朱熹墓的决定,或许是我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

    那人告诉我,也许传说里的“金头”,和我们想象的完全是两码事!在古代,“金”的代表物其实非常多,并不是局限于黄金。黄土、黄帛、黄沙等等,黄色的东西叫的好听点就是“金”,和金发女郎是一个道理。甚至还不局限于黄色,岳飞当年被传回京师的那金牌,不过就是刷了朱漆的木牌而已!

    我当时听他这么说时,我是很不屑的,甚至觉得他是在瞎掰!直到后来有一年,我遇到一个女子金棺的传说,这种不屑才开始有所动摇!

    那女子大概是大清咸丰年间生人,早年丧夫。不仅守寡多年,而且恪守妇道孝敬公婆,简直成了乡间众妇的道德标榜!古时候喜欢讲究这些,按例就该将这事迹逐级上报,以获批嘉奖,千古留芳等等。

    事情本是非常自然的发展的,无外乎就是刻碑立书建牌坊,而且也确实这么做了。只不过多了一个说法,说是光绪皇帝感其贞烈,特允此妇人死后金棺下葬,附赏珠帛米黍等等…

    但由于年久失修,几经战火的缘故,牌坊也早就不存在了。更没人知道棺材的下葬地,只留下一块刻着无名小诗的石碑,被人当作洗衣板扔在桥下。

    传说金棺所在处就隐藏在那首小诗里,我把随后几个月的时间都花在破解上。当然,以我的文学造诣,破解成功的希望微乎其微。那首叙事性的打油诗在我看来,就是一段文理不通的东西。

    我后来在石碑的断裂处发现了端倪,跟着石料的出处找到了那处几被踏平的荒坟。墓挖开一看后,结果让我大失所望。里面除了一具大红棺材和骸骨外,几乎没有值钱的东西!

    唯一留下一面普通的铜镜,背后有着手刻的墓主名讳,证明我没找错地方。我一连郁闷了好几天,才慢慢相信那人的话——朱熹墓的金头也许只是个贴了金箔的木雕工艺品,或者是一个象征性的小小金头罢了。

    想想也是,皇帝都没有金头下葬的待遇,怎么会给臣子破格使用呢?从那以后,我再没打过朱熹墓的主意。只不过心里那疙瘩还在,后来再遇到宋斗时,我就开始有意识的远离,不愿再接触了。

    昊子自然是没法理解我的心情的,而且他的兴趣也不在这上面。昊子歪着脑袋想了会,又低声问我:“那朱熹墓的金头,你们究竟得手没有?”

    梁翰这时停下了手里的活,刚好抬头看着我。我摇了摇头,骂道:“得手个屁!毛都没捞着一根!”

    昊子一副怀疑的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我,似乎还想从我的眼神里看出点什么。我突然有点心烦,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干脆一瞪眼,假装出生气的样子,啧道:“骗你干什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爱信不信!”

    梁翰突然就笑了一下,又低下头去看那地图了。我感觉心里闷的发紧,就给自己倒了一大杯酒,几口灌了下去。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周围安静的出奇。

    昊子想了一会,突然笑得有些得意。他重新打开了话匣子,嘴里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个文官的衣冠冢嘛,要碰着皇帝老子的实斗才好呢。”

    昊子一脸虔诚的样子,把凳子往我身边又拖进了些:“老左,你说你们真打算去林老板说的这个贼王墓去看看?”

    我乜了一眼梁翰,点点头道:“想法而已,那么多人去都没结果,估计也就是一虚传。不过,去看看也好!”

    昊子就激动了,差点没拉住我的袖子:“那,那我说,可以带我去见识下不?”

    “你啊?”

    “对啊!就我,没别人!”昊子大张着嘴,口水都差点没下来。

    我觉得好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拉倒吧!倒斗就是个体力活,你这半斤八两的身板根本干不了!再说了,你妈能供着你吃喝,要是她知道我带你下斗,不得活剐了我?不行不行!”

    昊子家里条件还可以,但从小被大人管教太严,想蹦跶又不敢伸腿的那种。而他又有股韧劲,偏偏又很想出人头地以此摆脱父母的束缚。

    所以认识我以后,咬定了我是他命中的贵人,就盼着那天从我手上捡个漏,赚个盆满钵满的。一起厮混好久,地是没下成,人倒是越发撒泼无赖脸皮厚了。

    昊子一听他妈就急了,把身上本就没袖子的背心撸成了两吊带,勉强地秀出还不发达的肱二头肌:“看看,有力气的!开碑碎石不行,还怕我提不了两簸箕泥巴?我妈你就不要担心了,早和她说好了,在你这学木匠呢!怎么样?捎上我呗?”

    我一下没憋住,笑了出来:“你当是江湖卖艺啊?还开碑碎石?!还是不行,犯法的事儿,要坐牢的!”

    昊子一看没辙,转头盯上梁翰,立马就放了大招:“梁哥哥~”

    那一声怎一个妩媚娇柔可以形容,瞬间让人全身毛孔顿开,汗毛倒立,任是百花巷里的头等红牌也难以胜出!

    梁翰果然扛不住,一边挡住昊子的汹汹攻势,一边严肃地给我下命令:“老左,你这就不对了啊!带人入了行,哪有不带上道的?!你看看,多有潜质多么额..乖巧的小伙子啊?是吧?明天,明天不带上他去,我和你没完!”

    梁翰一说完,立马就回头哀求昊子了:“好了好了,他答应了,你口水擦下~!头,头转过去,我有心脏病…”

    我有点无奈,就问梁翰地图看的怎么样了。梁翰摇了摇头:“又不是卫星地图,这种缩放级别的能看出什么来?查查县志还差不多,最好还是到实地去!”

    我就纳闷了,那你看那么久干嘛?

    梁翰一脸茫然:“没干嘛啊,发呆不行啊?你咬我?”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