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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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的倒影

    滴滴滴……早上被久违的闹钟声吵醒的锦岁,看了看手机上淡定显示着周一后,嘴角微抽,认命爬起,慢悠悠晃着去洗漱。()

    “嘛,穿上这身衣服,感觉也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啊。”拉了拉身上的悠闲t恤和牛仔裤,感觉有些不适应的锦岁拍了拍自己懒散表情的脸,再度回复现世状态的锦岁骑着脚踏车上班。

    不用一大清早就在冷冰冰的视线下手忙脚乱野炊,现世的便利和战国的差异,在锦岁泡了杯热茶坐在电脑前浏览着网站和读者留言时,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李哥,早。”笑得朝依旧踩着接近吃中餐饭点上班的同事打招呼,仿佛一切都不曾改变般,早已习惯了这一个月有时都不会有半个外界电话,若非能够上网,似乎完全与外界隔绝的地方,锦岁随手将窗口最小化。

    “早啊,小叶。反正这里也没什么事,偶尔周末回趟家,等周二或周三再回来也可以的。跟我说声就行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小同事点点头,似乎想拉她一起偷懒好平衡下罪恶感般,李哥笑笑地朝锦岁建议着。

    “这……我接下电话……”本来想说些什么的锦岁,有些微讶地看着电话声响起,刚想起身接电话,却被离电话更近的李哥接了,并笑笑朝她点头,示意不需太客气。

    “你好,是,我是,哦,有的,是的,她在我们科室的,哦,是吗?好的好的,好,我会跟她说的,好的再见。”一脸眉飞色舞地放下电话,好像了却一桩心事的李哥朝楞住的锦岁点点头。

    “锦岁,了不起啊,上面通知说评定你为本年度优秀基层党员员工,要你明天去局政工部领奖,似乎还有安排庆祝活动,不过具体时间未最终确定。反正来去也要两三天,干脆你就回家休息一周吧。今天就直接走吧,下周二或周三回来也可以的哦,好好休息下。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可以了。”

    “诶?”还没反应过来的锦岁看着李哥比她还高兴,就差没放鞭炮庆祝赶她走的样子,不禁黑线。话说,李哥,我有那么讨人厌么?

    “哈哈,没你这么勤奋的小同事在,李哥我也是会想念你的。但是小叶,你今年也不小啦,好好把握机会,如果能够找到个厉害点的夫家,也就不用跟李哥我在这地方浪费时间了。你和我,毕竟是不同的。”仿佛意有所指般,平日嘻哈度日的李哥,笑着朝意外的锦岁颔首,黑眸之内,一片了然。

    “……那就麻烦李哥了。”没想到看似混日子漫不经心的李哥,心里却也自有明镜,锦岁朝李哥致谢,回宿舍收拾行李回家。

    回家么?叶锦岁提着行李站在内城一大型住宅区外,扯了扯嘴角,慢悠悠晃进和她衣着并不太搭,别人眼中尽是有钱人才住得起的地方。

    翌日下午

    “等等,你找谁?”仍旧带了几分稚气却穿着保安服装的青年打量着眼前骑着自行车停在横栏前等着他开门的女生,看这身衣服,不像是跟公司有业务往来的人才对。公司的人员虽然数百人,但他早就记下了,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谁啊?哦,是小叶啊,开门开门……”听到喧闹的老保安走过来一看,虽然意外,却也很快朝小同事挥了挥手,笑看许久不见却不曾变过风格的往日同事,“今天怎么有空来局里?”

    “明叔下午好。局里通知我过来拿些东西,这位是新来的同事么?多多关照。”朝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同事点点头,得到放行后不想在公司大门口引起关注的锦岁朝两人点点头,便进去了。

    “明叔,她是县级单位新来的吗?怎么没见过她?”对自己记忆力很有自信的小保安摸了摸后脑勺,在他记忆里似乎这近一年没见过这个人啊。

    “你才是新来的,哼哼,如果不是……算了,小孩子不要知道太多事,反正这里人事复杂。娃子,再怎么聪明,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好……不过,有时候人倒霉起来,就算再低调,还是会被人打压得永世不能翻身呐。”目送徐徐朝办公大楼走去的背影,明叔摇了摇头,以为看了一辈子门的自己,早该习惯这一切才对,却原来,还是有看不惯的事情么?

    “阿牧,在么?”电梯在24层政工部专属楼层停下,斜了眼不曾变过铭牌的2406房,锦岁晃进政工部综合办公室,却意外发现偌大清静的办公室内,熟悉的身影却不曾看到,倒是一个着装淑女估计全身上下行头轻松超过2k的小女生闻言站了起来,微微皱眉打量着t恤牛仔外加素面朝天的锦岁,眼底尽是质疑轻蔑之意,“请问你是?想找谁?是否有预约?”居然放这种人进来局里,楼下的保安,越来越不称职了。

    “我是涵县别鼓所的叶锦岁,昨天收到局政工部的通知,上来领奖的。”微微扬眉看着眼前装作有礼,却是藏不住心思的小妹妹,笑了笑朝她点点头。

    “哦,是叶姐。不好意思,关于奖项的事情不是由我负责的,请稍等喝杯茶,等下君姐来的时候,我帮你问问。”知道是同事,以为是在乡下比较随意,之前也曾接触过那些素质不佳的县级同事的小姑娘虽然客套着,却让人觉得有些疏离,招锦岁到沙发坐下。

    “哦,小妹是今年才来的么?叫什么名字?”估摸着最多也就小她两三岁,却刻意把姐字咬音咬得特别清晰的伪萝莉,锦岁抽了抽嘴角,笑着跟她客套。

    “我叫王倩,是去年年末来的。”随手抓了把炒茶丢进一次性杯,连洗茶都懒,便直接加了热水送到锦岁面前,精明的大眼直勾勾望向眼前笑意温和的叶锦岁,笑得甜甜的回套着话,“叶姐是什么时候入公司的?老家在涵县吗?”估计家里没什么势力,也没认识的领导,才会被安排到那些乡下地方,或者是本来就不是系统内的人,花钱买进来的吧。

    “呵呵,我么,比你先来几年,不过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人都要让道啦。”淡定无视那杯不但茶叶没洗,而且明显下太多茶叶看着都觉得胃酸过多的茶,把话题扯到天边,锦岁眼角扫过那张之前曾是某人坐着,现时却凌乱得很的办公室,笑了笑,“小王,曾牧现在不在政工部了么?”

    “呵呵,你说的是曾主任么?他很忙的,不常在办公室。来,叶姐,您喝茶,我打电话问问君姐要进来了没,如果她赶不回来看下能不能直接拿奖品给你,省得你等下还要赶路回所里,太晚了不安全。”突然想起前几天君姐八卦到这次安排奖项时候一些小道消息,看了看眼前跟局完全格格不入的叶锦岁,警铃大作的王倩脸色白了下,笑着端茶塞到锦岁手上,连忙起身准备拿奖品给她,送走瘟神。

    “像叶秘书这种喝惯好茶的贵客,政工部的办公茶水她是喝不下去。如何,叶秘书,调任那么久就一直不曾回来,我还以为,你会连政工部都忘了在哪里呢。”磁性而令人心生愉悦的男性嗓音突然响起,身高近一米八穿着淡蓝衬衣黑色西裤标准正装显得格外精神,留着帅气而不张扬的短发,面容清秀的他带着几分令人不自觉心存好感的亲和稚气,但棕色双眸之内,却隐隐透露出主人干练沉稳的性格。此刻男人正站在门口,带着淡淡嘲弄笑意看着两人,淡淡调侃某正在纠结是不是该假装太烫拿不稳直接把茶泼出去的女人。

    “曾主任,叶姐她是来领奖品的,君姐应该快回来了……”想赶紧转移曾牧注意力的王倩被曾牧无害的视线扫过后,自动消音,知道自己多话了。

    “呵呵,曾主任贵人事忙,怎么好意思老过来打扰呢?”麻利地把起了一层泡沫的炒茶放下,锦岁淡定无视某小姑娘如临情敌的表情站起身望向来人,笑得一脸无辜。

    “是么?我还以为你过惯田园生活,不屑和我们这些俗人交往才是。怎样,叶秘书,拨冗赏脸喝杯茶?还是你想和后辈继续交流?”带着纯良的笑,曾牧目光却落在锦岁身边那杯散发热气的茶水上。

    “咳,领导既然发话,敢不从命?”施施然走向似乎一段时间不见越来越恶质的某人,锦岁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啧啧,她是无辜的。

    “曾主任,那叶姐的……”

    “她的奖品在我那里,下午我还有事要处理,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不给王倩说完话的机会,曾牧只淡淡留下这么一句话,便领着叶锦岁离开。

    “啧啧,木头,越来越有领导风范了哈。”大咧咧地坐在曾牧专属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顺手关门的曾牧自动自发在独立茶水间洗了手后煮水,又转身到柜子里翻出一盒茶朝她走来,锦岁坐没坐样地看着卷起袖子搬茶具准备泡茶的某人,扬起一抹笑,“说吧,特地用这么大动作招我到局里,有事么?”他该不会不知道,她可是不该出现在局里的人呐。

    “想你了,又懒得跑到那个地方陪你喂蚊子,刚好手头有个名额,就让你上来喝杯茶,不好么?”朝眼前同类气息相似的女人笑了笑,将沸腾的热水注入茶壶,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而娴熟地翻烫着茶杯,不紧不慢的动作,犹如表演般的茶艺,不过顷刻,散发着含蓄却令人无法忽视的茶香渐渐浮动在午后阳光投入剪影的办公室内,似乎连带时光,也变得慵懒而休闲。

    “好,当然是好,有领导你这般关照,我求都求不来呢。不过,你也够让我刮目相看的,不过入职数年,就混上了主任级别,失敬失敬。”品了一口茶,锦岁看着多了几分老练沉稳,却仍是散发着干净清爽气息的往日同事,勾起一抹淡淡笑意。曾牧,该是他们一行人中,爬得最快的一个吧。

    “不过是副主任,如果你在这里,不会比我差多少。”似乎提到不快的事情般,曾牧稍有地微微皱眉,却又很快扬起一抹笑意望向眼前爱装蒜的女人,提起茶壶缓缓为锦岁已经空了的茶杯注入琼液。“倒是你,还想窝在那个破山沟里多久?”当年他就知道事情有蹊跷,无奈眼前女人是个蚌子嘴,怎么撬都撬不开,本来以为是工作不慎得罪了谁,以她的本事,过个半年八个月也就自己爬回来了,没想到,却像是被发配边疆永不录用般,都过那么久了,半点想活动回来的迹象都没有。

    “阿咧,木头,你果然是千年不老伪正太,笑起来还是那么‘可爱’呐,啧啧,回家路上要小心怪阿姨怪叔叔哟。”伸爪子捏着某闻言沉下脸佯怒的娃娃脸,锦岁笑得无良。

    “你这个话题会不会也转得太过了点。”棕色双眸直直望入那双将太多事情掩盖在玩世不恭背后的黑眸,曾牧微微扬眉,“怎么,真准备借机窝在山里,为某个虚幻人物当一辈子老姑婆?都已经是被人家叫阿姨的级别了,还和小姑娘一样玩萝莉情怀?就算为了朋友道义站在你身边帮忙证明你取向正常的我,长此以往也是会很困扰的。”毒舌起来让人泪流满面的曾牧,举止优雅地为拆开一旁的精致糕点,放到某嘴角抽搐的女人面前。

    “这么久不见,毒舌功夫见长啊。”连拆了两枚小巧点心入肚,看着眼前仍在等她答案的曾牧,锦岁难得收起笑意,脸上也带了几分正经,“木头,我的事你就别管了。刚刚上任就跟那些老家伙挑头,你玩不过的。反正我心里有数就是了。”不管曾牧自己有什么打算,肯为她冒风险动那份心思,她会记得的。

    “哼,是有数还是装作不认数?”看着锦岁的样子,是不打算由他插手了。也罢,现在的他,的确还没那个本事,跟那些老家伙抗衡。“虽然现在的你过得很惬意,不过,最好也为你下半生好好谋划下,这可不是交报告,在最后一刻赶出来就好。”他太了解某个懒女人,假若时机不到,便以逸待劳,等到时机一到再全力出击的破习惯,虽然不知道她在等着什么样的反击机会,不过,现在的她在偷懒,半点事前功夫都没进行,这一点他也是很清楚的。而向来因为过于沉迷某漫画人物,认死理抱定单身的傻想法,他也很清楚。

    “你这话,怎么跟我老妈差不多……”突然想起从昨天回家就被母上大人念叨周末要多回家,多多和局单身、适龄、家世好的男同事交流,老爸的朋友们也都开始帮她物色优质人选,等嫁了好人家,要么由夫家帮忙调回局里,要么就干脆辞了这份倒霉工作的锦岁,嘴角微微抽搐。这也是她不怎么爱回家的原因,家里是很温暖没错,但是身为一枚在这个小地区显然已稍嫌大龄却立志单身女青年而言,家却越来越像高级监狱,再怎么温暖,囚禁自由的枷锁却随地可见,而且随时都可能把你打包了移送到另一个终身□的地方,夫家。

    话说,到底为啥女人一定要结婚?为什么明明没遇到想要结婚的对象,却也一定得随便找个凑数绑着过一辈子?就为了不单身?就为了生个后代消耗你大半生然后给你送终?

    “怎么,被逼婚了?”似乎不太意外的曾牧,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让锦岁很想把他伪无辜同情的笑容撕下来,“下辈子投胎当个男的,最起码可以延期执行几年。”

    “那也是下辈子的事情了。如何,现在也是堂堂副主任了,家里的门槛有没有被踩扁呐?局里的叔叔阿姨们,可是从你那时候刚进局里不久,就在打听你家祖上三代了哈。”不信以曾牧乖小孩的伪装和处事大方干练的工作能力,现在的地位,会没被局里那一群家族世世代代都在各个部门任职的‘家老’们关注。

    特别是,曾牧他家是从建局开始,便一代传过一代在局里任职,根基出身比她这种闯进来的,天壤之别。

    似乎被踩到痛脚的曾牧俊脸扭曲了下,显然也是被那些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叔叔阿姨们关爱着的他在看到锦岁欠扁的笑容后,很快扬起一抹自恋暧昧的笑,“怎么,怕我被人拐走了?舍不得?”

    “嘛,这个,倒是真的,要哪天你和隔壁妹妹走一块了,我不是连泡沫炒茶都没得喝了?”饮下散发淡淡茶香的琼液,再塞了枚甜而不腻的茶点,知道追求白哉大人是场持久战,也将在很久之后才揭开帷幕的锦岁,显然非常享受现时单身自在的时光,懒散往沙发上一靠,望着对面拿她莫可奈何的曾牧,一脸满足,“养眼帅哥、午后悠闲下午茶、再加上茶点,果然还是单身最高啊~”

    “你这家伙……莫非除了那个人,就没有男人让你心动过?”摇了摇头,难道还没人治得了这疯女人了?

    “唔,除了白哉大人,心动过的男人么。”不知为何很自然浮现某银发犬妖背影的锦岁,看着眼前带着淡淡笑意等答案的曾牧,扬起一抹无辜纯良的笑,“没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