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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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可同时你也是我的致命伤

    黎也活了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他本来以为,这突发的隐性疾病起码会让文紫阳对他有哪怕一丝丝的同情怜悯。( 起笔屋最快更新)可文紫阳非但没有安慰她,还狠狠的鄙视他不说实话,最后,她提出了分手。

    黎也心里清楚,文紫阳提出分手并不是因为他有恐高症,也不是因为他让她变成了全校的谈资笑柄。她想分手很久了,只是他做的太无微不至,让她找不到借口。

    黎也知道文紫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喜欢他,只是一时兴起,就把他拉了过来,等她腻了,她会随时把他推开。

    为了避免那一天的到来,黎也用尽毕生所学,把文紫阳供在一个谁也够不着的地方,他以为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了,至少不会忍心吧。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黎也的命门就是文紫阳,才会百般委曲求全也想要她留在身边。

    文紫阳才不在意黎也那些花花绿绿的小心思,他对她好,她认为理所应当,他对她不好,她仍然认为理所应当。他是历尽苦楚煞费苦心还是云淡风轻不屑一顾,她根本不在乎。

    文紫阳说了分手,也不管黎也听没听见同不同意,就留下他一个人在医院留院观察。决绝的一如许伊诺,在接到易飞的电话后就把沈卓扬一个人丢在了游乐场门口。

    易飞在电话里只说了四个字,诺诺,诺诺。许伊诺就不顾一切的飞奔而去,尽管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冷静理智的易飞连叫她的名字,声音都变得颤抖。

    许伊诺匆匆的赶到易飞给她发的地址,是一家小型的私立医院。许伊诺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进去就看见易飞颓废的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医院里人很少,很安静,安静的连心跳声都能听见,那么长的走廊,只有许伊诺一个人走动,可是易飞都没察觉。『*首*发』直到许伊诺站在易飞面前,易飞才抬起头。

    易飞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有悲伤,有愧疚,有不安,或许还有无措,很复杂,让许伊诺解读不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许伊诺轻声问道。

    易飞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易飞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慌张过,许伊诺还想问什么,手术室的灯灭了,有医生走出来,易飞赶紧上前,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斜视着易飞用轻蔑的语气问道,你是她男朋友?

    易飞点点头,医生又像教导主任似的用批评教育的口吻说道,你们这些学生啊,不知道怎么想的,都20多岁了,意外怀&yun做ren%流也是正常的嘛,大家都可以理解,何必藏着掖着的到小地方做,到我们这种正规的大医院才有保障嘛,这不就术后还大出%血,送来的再晚点都有生命危险。

    许伊诺没心思鄙视那个医生,这规模也好意思自称大医院。只是脑子里一直在回响着什么ren^^流,大出%血,生命危险,许伊诺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脑子一直僵硬着不能思考。

    医生喋喋不休的说了好多话,大概是交待易飞该怎样照顾顾洛儿,许伊诺耳边嗡嗡的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盯着易飞的侧脸,他就在她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可是他周身笼罩着的把自己淹没的巨大悲伤,却让她觉得那么遥远又那么陌生。

    许伊诺跟在易飞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走进病房,躺在病床上的顾洛儿眼睛禁闭,脸色惨白,脸上还有泪痕。易飞伸出手轻轻的把顾洛儿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顾洛儿没睁眼,只是把头别到了另一边。

    她是一个刚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以最惨烈的方式,她憔悴的样子,让许伊诺都心疼,更何况是易飞。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易飞痛苦的低着头,十指插进头发里,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什么都不让我知道。诺诺,我该怎么办?

    他们是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人,却一个漠不关心,一个独自扛着。

    可就算如此,许伊诺仍然不理解,前男友的现女友da%胎到底跟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打他,不骂他,却难过愧疚的好像自己做错了事,痛他所痛,苦他所苦。

    从接到易飞的电话到易飞回学校给顾洛儿办请假手续,留下许伊诺照看顾洛儿不超过两个小时,许伊诺的大脑仍然处于停滞状态。

    许伊诺和顾洛儿单独相处的时间里,没有说过一句话,这种异常的安静在顾洛儿执意要下床时被打破。

    许伊诺说,你不可以下床。

    顾洛儿说,我要去厕所。

    许伊诺说,你可以在床上解决,医生说你三天之内都不能下床走动。

    顾洛儿说,我偏要下床,偏要走动,我还要跑呢,关你什么事。

    许伊诺说,是跟我没关系,可是跟易飞有关系。

    顾洛儿说,跟易飞有关系,跟你有什么关系?

    许伊诺说,易飞已经很难过很自责了,我希望你好好的,就是希望他能不要再那么悲伤,那么内疚。

    顾洛儿说,哦,是么?我就是喜欢看他难过自责悲伤内疚,怎样?

    顾洛儿说着就掀了被子要下床,许伊诺把顾洛儿按住,顾洛儿挣扎间拿起杯子砸向了许伊诺的额头。许伊诺被重击,向后退了几步就坐在了地上,额头有血渗出来,杯子摔在地上成了碎片。

    顾洛儿看着受伤的许伊诺一脸的惊恐,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伤到许伊诺,于是愣愣的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许伊诺坐在地上,捡起杯子的碎片,手被扎的流了血都没知觉。

    对不起。许伊诺突然低声说。

    顾洛儿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许伊诺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许伊诺不停的重复着,和着眼泪,最后变成哭喊。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到底是在给谁道歉。

    易飞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许伊诺,突然像得了心绞痛一样,心脏疼的都站不稳。他心痛不是因为在病床上的顾洛儿,而是哭的不能自已的许伊诺。

    那一瞬间,他却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比自己还要难过,她为什么要道歉,她是在给谁道歉。

    易飞痛的时候,许伊诺就会比他更痛,许伊诺如果更痛,易飞就会比她还要痛,如此反复,恶性循环。因为他们本身就是一道伤口,是彼此身上最致命的一道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