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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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侠,是我啊!”方拓刚刚从驿馆旁边的小巷拐出来,就迎面碰到一个人。那人见到她,顿时变得两眼发亮。

    “大侠?”方拓撇了下嘴,上下打量了那人,接着愣住了:“路痴?”那人正是路痴肖子颜。

    “呵呵!正是我!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真是荣幸!”肖子颜看她认出了自己,更是兴奋。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会在京城!”方拓笑了起来!

    “我在京城住很久了!”肖子颜嘿嘿笑道:“现在在吏部当个小官!”

    “看不出来!那以后得叫你肖大人了!”方拓抱了抱拳,没想到这个路痴还能当官,真的不可小看阿!“对了!”奇怪的看看肖子颜的四周:“你这么跑来,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那肖子颜听她如此说,却是大为感动:“没想到大侠还记得学生这个毛病!”他直起身,竟从胸口掏出一张牌子,递到方拓面前:“只要有好心人,我就能找到路!”

    方拓仔细一看,只见那牌子上书,“仙居客栈,送到者赠10文。”她脸上的肌肉猛地抽动数下,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肖子颜尴尬地搔搔头:“这是我妹妹想出来的办法!呵呵!挺管用!挺管用!”

    “肖子颜!”这时候,一个衣着朴素的妇女径直向他们奔了过来,口中还叫着肖子颜的名字。

    方拓抬眼看了看:“有人来叫你了!挺慈祥的一个人,你娘?”

    肖子颜咽口口水,低下了头:“那是我妹妹!”

    “哦!”方拓咬住嘴唇,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有急事,先走了,下次再聊吧!”说完就闪身不见了!

    而肖子颜愣愣的立在那里,过了好久,还能听到微风送来的方拓的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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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热闹了!”

    方拓心事重重的跨进院子,顾文宇就迎面赶来,拉着她就往里面跑。

    “什么事情?”方拓惊道。

    “冷大哥的师父竟然找到这里,现在和咱们对上了!”顾文宇有些幸灾乐祸,边跑边说:“那老头真厉害,这样都能找到!”

    “疯剑客?”方拓眨眨眼:“等等,等等!冷幕白不是住在余文杰家么?怎么跑这里来了?”

    “他逃难逃到这里的!”顾文宇停下来指了指前面:“你看,就在前面!”

    “真的啊!”方拓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冷幕白神态萎靡地跪在一个头发脏乱的老人面前,而余文杰。方俊,白仙衣他们站在旁边,却谁也没说话,场中只能听到那老人粗狂又略带气愤的声音:“你个孽徒,我要将我一生所学交给你,有什么不好?说,你到底接不接我的衣钵?”

    听到这句话,方拓险些笑出来,这年头,还有人逼徒弟学自己武功的,这师徒俩可真怪。

    这时候,场中的冷幕白头也不抬,两臂垂着,木然的跪在地上:“不接!”两个字,冷冷淡淡,不含任何感情。

    “你!!”疯剑客气得直抓自己的胡子,那原本就不整洁的须发被他弄得一塌糊涂,乱糟糟的:“怎么有你这种不孝徒弟?我,我”

    “师父!”冷幕白此时再没有当初那神采飞扬的模样,他抬起头,脸色苍白:“徒弟曾发毒誓,今生再不用剑!您就不要逼我了!”

    “我当初见你可怜,供你吃,给你穿,还叫你武功,怎么?现在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要我这个师父了?”疯剑客说着竟然象怨妇一样抹起眼泪来:“老子平生就两个徒弟,你师弟一心从文,最后怎么样?武功不高,让人给宰了!宰了!”后面那“宰了”两个字他几乎是用吼着说出来的:“你,你,你”他连说几个你字,似乎是接不下去了,转头看看,猛地抽出背后的长剑,手持剑刃,将剑柄冲徒弟递了过去:“这不比你那破扇子好?你天生就是练剑的,没了剑,你什么也做不成,听话,只要碰一下,师父压箱底的武功,不,是一身修为,全是你的!你碰啊!你碰啊!”

    可惜,无论他怎么劝,冷幕白就是不为所动,疯剑客看他这样,一把抱住徒弟,口带哀求道:“师父求你,用剑吧!啊?”

    看到这里,方拓实在不忍心,想要劝说几句,肩膀却被走过来的师伯方俊抓住了:“这是人家师门内部的事情,别人不能插手!”

    “可是~”方拓想要反驳什么,却对上方俊那冷厉的目光,她的心一抖,转头看了看快要痛哭的疯剑客,一直盯着地面的冷幕白,让这两人就这么耗下去?不成!想到这里,她挣脱开方俊的手,大步的走向场中心。

    疯剑客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来,正好见到方拓。大吃一惊,那剑脱手掉到地上:“你,你!”

    “前辈!”方拓小心地猫下腰:“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谁知疯剑客竟然再不理会徒弟,惊叫一声,跳上屋顶,转瞬间就消失不见。

    “这人!”方拓捡起地上掉落的宝剑:“还剑客呢,连剑都不要了!”

    “疯剑客!不疯怎么叫疯剑客呢?”余文杰插口道:“早知道别人一说话就能让他走,我早就喊百八十人来助威了!真是!那老头在这里可真不自在!”他边说边扶起了冷幕白:“我说你还坚持什么?早依了他,你早就是决定高手了!”

    冷幕白苦笑不语,面容惨淡。

    “冰儿!”方俊对方拓的举动非常不满,却碍于其他人在场,只得无奈的叹口气,然后忿忿的甩手而去。

    方拓咬咬嘴唇,也跟着叹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冲冷幕白强笑道:“幕白兄,你是不是得给我们一个解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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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七岁开始练剑,十七岁成名。以后就接连挑战各大剑手,一年间,丧生在我剑下的人不计其数!”冷幕白眼睛紧紧盯着桌上的酒壶,他的声音里满是痛苦和无奈:“就在我一直以为,我的生活就应该是那样,为了追求武道,一切都可以舍去,良心,人性什么都可以不要!谁知道,那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他仰头将杯里的酒倒入口中,似乎他吞下的不是酒,而是过去那段辛酸的回忆,他一手持杯,颤抖着,形成一个独特的姿势,好似在忏悔。

    方拓一言不发的给他斟满了酒,她知道这时候酒才是最好的平复心神的调剂品。此时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余文杰不想小孩子听到冷幕白的经历,所以带着顾文宇他们出去逛街了!

    “那一年,那一年”冷幕白的瞳孔,放大,再放大,他盯着的酒壶似乎成了一件异常恐怖的东西,让他的身子整个颤栗起来,狠狠的倒了口酒:“有一个在成都府相当有名的剑客,人称快剑的家伙,他有一个美丽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女儿!那一天,我的战书到了!那快剑竟然因为妻女的关系,退却了!”他抬起头,看向方拓:“你知道,那时候我的战书是没有人能够逃避的!虽然没有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但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外号,阎罗剑!阎罗剑!我的战书就是阎王贴,和我决斗,输了,死!逃,更要死!约战那天我等了很久之后,很生气,所以,我就追了上去!他们太傻,以为单纯的逃跑就能逃过阎罗剑的追杀,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我追上去,先杀了他的妻子,又杀了他的女儿!”说着说着,冷幕白竟然哭了起来:“3岁的小孩!在我的剑下苦苦挣扎,是的,苦苦挣扎,我没有一剑杀死她,我要用这个小女孩逼她父亲和我比武,我先斩了她的右臂,再”他颤抖的手又拿起了酒杯。

    “幕白兄!”方拓皱起眉头,伸手捂住了那酒杯:“你喝多了!”

    “我没有!”冷幕白啪的拍响了桌子,将脸凑到方拓的眼前,咬着牙狠狠地说道:“那快剑终于和我决斗了,那一场,我败了,可是他没有杀我!”他喘着粗气,呼吸异常的急促起来:“他说:‘我可怜你,你是个可怜人!’说完,他就抱着妻子的尸体和只剩半口气的女儿,走了,以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他竟然放过我这个仇人,走了!”他颓废的坐了下去,身体压得很低,将脸埋在了桌子上。

    方拓长长的叹口气,这个时候,她实在不知道怎样安抚冷幕白,她后悔,不该提起这件事情啊!

    “我一直趟着,想了很久,很久!”冷幕白突然直起身子,这一次,他的语气神态都是异常的平静,完全不似先前那副样子:“我决定重新做回我自己!我就找到了我的师父”他突然笑了起来,那是解脱般的笑容,浮现在他那俊美的脸上,是那么的和谐柔美,象一抹春风,扫平了这个空间所有的阴谧和昏暗,阳光透过窗子洒在两人之间,屋子又亮了起来,而且是前所未有的亮堂:“你知道吗?那时候我的师父可是很严肃的,听说我要放弃用剑,非得和我比一场,在华山,我刺伤他一剑,从此,我再不用剑,这世上再没有阎罗剑这个人,而我的师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就有了疯剑客这个称号!”

    “那你想开了吗?”方拓也跟着舒了口气。

    “还差一点!”冷幕白神秘的眨眨眼,嘴角的笑意更是迷人:“说实在的,我师父那修为我还不在乎,现在只是不想用剑而已!惜花公子!多好的名头,我的红粉知己遍布天下,不必一生追求武道那死气沉沉的日子更快活?”

    “真的吗?”方拓有些怀疑。这人变得也太快了点!

    “你爱信不信!不过”冷幕白白了他一眼,又喃喃说道:“我想,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会用剑的!”这句话更象是自己对自己说的!说完这句,他就只是直愣愣的看向窗外,似乎那里有什么美好的事物在吸引着他。

    方拓浅浅笑了一下,也不再说话,跟着他看向窗外,她发现,外面的世界确实很美,即便是冰雪覆盖,也总有春暖花开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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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外,朔风低吼,隐隐传来一两声辞旧迎新的炮竹声,新年到了!

    方拓和师伯他们吃了团圆饭,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这个年是她来到古代以后最热闹的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越来越孤单,脑中总是浮现出往昔的岁月!

    惆怅的摇摇头,她出了房间,坐在门外的台阶上,远处,又传来一阵稀稀落落的鞭炮声。他想了想,又走进房间取出一挂鞭炮,吊在树上,点燃。古朴沉静的庭院里骤然响起一连串清脆的鞭炮声,清冷的夜风中,飘溢着一丝甜甜的硝烟味儿,方拓抽了抽鼻子,突然孩童般开心地笑了起来。

    “你在笑什么?”冷幕白坐到了她的旁边。

    “没想什么!”方拓摇了摇头,看了看脚面,又问道:“你住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行!”冷幕白也笑了起来:“我师父那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怕这个院子,所以我很安全!”他说的是真话,这些天他在外面被他师父堵住很多次,但一跑进这院子,他师父就只能干瞪眼,却根本就不进来。想到这里,他转头看向方拓:“她似乎是在怕你,那天你一出面,他就跑了!”

    “怎么可能?”方拓哂道:“我有这么恐怖?”

    “也许你象什么人也说不定啊!”冷幕白想了想,意味深长的说道。

    “象什么人?”方拓愣了一下,是阿!她的手摸向胸口,也许该好好问一问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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