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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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十 六 章 众 人 相 救

    孙庭贵和陈小玉哪里知道,当他们如梦如幻地苟欢得乐不思蜀的时候,马冬至却陷入了痛不欲生的绝望之中。*  *

    原来那天晚上,陈大树哄着孙玉婷正要昏昏入睡时,听到马寒露的哭喊声,赶忙溜下床穿好衣服跑出来问:“现在深更半夜了,你哥能跑哪去?”

    马寒露气喘喘地抹着眼泪说:“不知道。我和老爹在堂屋吵架干仗,他躺在床上一个劲地哭。我们jie弟几个把他劝睡了,我没敢睡着。可过了

    一个时辰,我恍恍惚惚听到门响,以为是老爹回来了,我没在意,但又犯疑,我赶忙起来看老爹在屋里睡,跑哥房屋里一看,已不见人影。我喊醒

    小雪、秋分,叫她们从营子东头下河坡去找,我就慌忙跑来喊你。”

    陈大树毫不犹豫地:“走,我们赶紧去河边找!”说着,拉一把马寒露就走。

    孙玉婷披着棉袄拿着手电撵出来:“把手电带上。”

    陈大树接过手电,跟马寒露顺着门前的一条主路,向河边飞跑。

    李腊香唉声叹气地走出来,和孙玉婷站那儿,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俩,一闪眼就消失在夜幕中。

    孙玉婷若有所思地:“妈,你把门先锁上,我们去对叔叔说,让他多喊几个人去找。”说着,已穿好棉袄扣好扣子。

    李腊香伸上祆袖转身把门锁上,母女俩相互搀着向营子南头走去。

    此时,马小雪、马秋分jie妹俩,深一脚浅一脚来到河边,哭天嚎地地喊着“哥,你在哪儿呀”,沿着上河岸往下找。

    陈大树打着手电在前,马寒露紧跟着寸步不离,边走边哭喊着“哥,你不能想不开呵”,从下河岸往上找。忽然一只大雁“咯噢”大叫一声,

    扑腾着飞过,马寒露骇得惊叫一声,飞起一步抱住陈大树不敢动弹。陈大树也没言声,搂过她仍旧用手电照着河沿往前走。在离沙包不远的地方,

    他放慢了脚步,用手电照照河岸,又往河里照,直到光线能达到的地方,看得特别认真。这时,-个正在河水里扑腾的人影进入了他的光圈,他猛

    地一惊乍,把手电筒甩在地上,动作麻利地脱掉棉袄棉裤,大喊一声“冬至哥”,跳进河里,抢水向人影游去。

    马寒露镇定下来,捡起手电筒照着河中的人影,拼命地呼喊着:“哥,哥——。”

    马小雪jie妹俩看见亮光听到喊声,迅即飞跑过来,哭喊声响彻夜空。

    陈大树伸手抓住人影的祆领,返身拼命地划向河岸。他把他抱起来走上河岸,赶紧放在平地上,骑上去就做人工呼吸。

    马寒露用手电照着,看清楚他哥的脸已变得紫青,眼睁睁地瞪着,奄奄一息,非常吓人。她又忽然看见骑在哥身上的陈大树赤身裸体,一丝不

    挂地露着下裆毛茸茸的东西,心里一格愣,也顾不得害羞,和小雪jie妹俩蹲下来,围着马冬至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老书记、一队长打着手电,带着上10个青壮年,一路吆喝着赶过来,喊陈大树起来快穿衣服,接手对马冬至施救。

    陈大树站起来,打了个冷噤,这才意识到和孙玉婷做罢爱后,就没穿内衣内裤,马寒露一声哭喊,自己慌忙捅上空筒棉袄棉裤就跑出来。这会

    儿一丝不挂地站着,很难为情地忙穿上衣服。

    马冬至被众人拨弄得吐出一滩河水,眨巴一下眼睛,呼出一口胀气,微弱地唉叹了一声。

    老书记边脱棉大衣边吩咐:“有救了,把他的湿衣服都脱光。”

    人们七手八脚把马冬至的湿衣脱光,用老书记的棉大衣把他裹好,一队长背着,大伙簇拥着向营子走去。

    堂屋里,哭天抹泪的小憨子拽着盲奶奶坐在椅子上。马家清手拎旱烟袋,倚在一扇门上,老泪纵横地张望着门外茫茫的黑夜。

    盲奶奶抹把泪水,用拐棍指着马家清,气冲冲地骂着:“早晓得你是个没心没肝的糊涂蛋,是个败家祸家的畜牲,我那时生下你就该把你甩在

    大路上喂狗!”

    马家清自上次在地里打了陈兴荣,公开了陈小玉和孙庭贵私奔的丑闻,他就成了人们冷嘲热讽的话柄,在外面受群众的白眼,在家里挨老少的

    指责。晚上,他原想着在家里大发雷霆,先震住几个不懂阶级斗争的孩子,没料到适得其反,只好气哼哼地坐外面老椿树下吸旱烟,等娃们都睡了

    ,他才溜进屋睡觉。马冬至出走,以及马寒露jie妹几个出门,他一概不知,后来还是盲奶奶把他喊醒的。他先是大吃一惊,后来又转念一想,怕是

    兄妹几个联手吓他戏弄他出气,也就没当回事,仍懒洋洋地睡他的觉。又过了半个时辰,盲奶奶要用棍子打他,催他出去找人,他才起来靠在门上。

    小憨子被惊醒,哭着一轱辘爬起来,把盲奶奶拉到堂屋坐。

    这时,马家清被骂得心慌意乱,愧恨交加。他想到才上任贫协主席的那几年,号令如山,说批斗谁就批斗谁,所向披靡,战无不胜,就是喊声

    口号,也能把人吓得屁滚尿流。没想到时光流逝,节节败退,声望一年不如一年。更没想到这回的三磨角,竟会把他磨得家破人亡,身败名裂。说

    到底,他怨恨的还是三磨角。他被老妈骂急了,扭头歪脖地回道:“要不是三磨角,哪有这些屁事!”

    盲奶奶气得浑身发抖,铁青的嘴唇簸了半天才嘟囔出来:“冬至乖呀,你妈走了,你妹妹走了,你媳妇走了,你也走了,奶奶也不活了!”说

    罢,猛地挣脱小憨子,站起来勾着头,狠拄了一把拐棍,怒不可遏地向马家清撞去。

    马家清骇得魂飞魄散,颤颤惊惊地死命抱住母亲没敢松手,痛哭流涕地连连喊着:“妈,妈,你打儿子吧,你打死儿子吧。”

    盲奶奶怒冲冲地一边骂着“我打死你这个吃屎不知香臭的狗东西”,一边掴他的嘴巴子,不到片刻,一口气堵塞胸口,竟昏迷过去。

    马家清抱住瘫软的母亲连喊几声“妈”,不见回应,赶忙扭头向门外大喊:“老天爷们啦,救命啦,救命啦!。”

    小憨子吓得站屋里哭了一气,然后清醒过来,跑出门站在大路上拼命地哭喊着:“救命啦,救命啦!。”

    住在附近的三队长、周石磙被惊醒,起床开门向这边猛跑。

    紧接着,一家一家的开门声,一阵一阵的犬吠声,划破夜空,越传越远,整个营子都骚动起来。

    三队长跑过来一看,二话没说,转身跑大队喊李医生。

    周石磙进屋,惊叹一声,接过盲奶奶抱着,坐在椅子上,用大拇指掐她的人中。

    马家清手忙脚乱地跑厨房端来一碗开水,浑身抖着没顾得给母亲喂水,三队长已领着拎着药箱的李医生跑过来。

    李医生迅即蹲下,从药箱取出银针,连忙对盲奶奶的人中、虎口、脚心等穴位针灸。

    这时,抢救马冬至的一班人马,吆五喝六地拥进屋里。

    马寒露进屋见状惊讶一声,没顾及理会,直领着一队长、陈大树等把马冬至背进房屋,放床上盖好,又急忙跑厨房端来一碗开水,吹吹热气,

    在陈大树的协助下,把一碗开水给他喂完,让他躺好,给他掖好被子,这才轻松地舒了一口气。

    堂屋里,马小雪jie弟仨围着盲奶奶哭天嚎地,好不凄惨。

    老书记进屋见到此场面一阵惊愕,瞪一眼马家清:“老奶奶咋回事呵?”

    马家清端着一碗水颤抖着,愁眉苦脸地勾着头不吭声。

    小憨子哽咽着说:“奶奶跟爹吵架气的。”

    老书记气冲冲地瞪着马家清“哼”了一声,哈腰瞅瞅盲奶奶,喊了一声“大妈”,眼圈就潮湿了。

    此时,一堆男女拥在门口,老椿树下也聚了黑压压的群众,他们惊惊乍乍,嘟嘟囔囔,为马冬至、为盲奶奶乞悯告怜,求老天保佑,更为马家

    清的所作所为义愤填膺地说:

    “这马家清上不顾老,下不管小,简直就不是人!”

    “当的啥家呀?儿媳妇气跑了,儿子投河,老奶奶寻短见。”

    “马家清自把媳妇打骂跑了,这一家人就塌了天,死鬼上门,妖气进屋,祸事不断。”

    “这是邪气压了正气,立秋姑娘才走,冬至又去投河,这又临到老奶奶遭灾,唉!”

    “马家清天天跟那个鬼鬼道道的尚大国缠在一起,浑身尽是斗别人的歪门邪道,哪有正气呀?”

    “出啥事了?”马月英风风火火赶过来,听了几句议论,气呼呼地挤进门,喊了一声“婶婶”,就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