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亲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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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十 四 章 病 房 获 慰

    风止雪停。*  *一场暴雪飘落了一天一夜,地上、房上、树上全都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四外的田野也是白茫茫的一片,山和天连在一起,成

    了雪的海洋。

    公社卫生院大门口的街道上,有一尺多厚的积雪。稀拉拉的行人,缩脖哈腰地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出入门诊部的人也不多

    ,显得有些冷清萧条。

    二楼病室里,一间病室3铺光头木板床,一张烂木桌放在后檐窗户下。一扇窗户缺两块玻璃,现用壳子纸挡着。地上脏兮兮、湿淋淋的,墙上也

    是灰不溜丢的,很不雅观。

    陈小玉躺在靠后檐左边的床上挂吊针,身上盖着自带的旧被褥,面无血色,微闭的双眼角淌着泪水,显得很痛苦。

    陈大树和马冬至冻得面红耳赤地坐在对面床上,心情都很沉重。

    陈大树埋怨着:“我早对你说,小病要早治,结果拖成大病,又花钱,又危险。昨晚要不是送来的及时,唉!”

    马冬至苦恼地:“我叫她到大队医疗室,她不去;给她拿的药,她又不吃。昨晚老爹又说长道短,她又受点儿气,。”

    陈大树:“馍馍不熟气不圆啦,看来你老爹不光是仇视孙家父子,对我姐的成见也很深啦。”

    马冬至无可奈何地叹口气:“咋办呢,只能慢慢往前过呀。”

    原来,昨天夜晩,陈小玉本来就病得厉害,又被马家清吵闹一顿,气得蜷缩在被窝里直发抖,胸胀得嗓子眼直打呼噜。马寒露伸手摸摸她的额

    头,感到烫手,连喊几声“嫂子”又沒听到应腔,惊慌得冒雪跑到一队喊陈大树。陈大树听说一阵紧张,觉得病情危急,跟她飞跑过来,套好板车

    ,把陈小玉直送医院。

    这时,头发上眼睫毛上都沾满冰箱的马寒露,拎着茶瓶茶缸和洗脸盆走进来,一个冷噤沒打完就急切地问:“嫂子咋样呵?”她把东西放木桌

    上,走到床头弯腰俯视着陈小玉,喊一声“嫂子”,就揉着眼窝呜呜咽咽哭起来。

    陈大树:“莫哭,没大碍。医生说她是长时间高烧引起的化脓性肺炎,昨晚上管子塞到喉咙里抽了好多脓淡。”

    年青的女医生张小英,穿着合体的白大褂,显得精明灵巧,白净漂亮。她走进来边换药瓶,边惊惊乍乍地:“险啦,那脓淡堵塞气管,越聚越

    多,不抽出来可就,”她把药瓶挂好,又检查一下陈小玉右手背上的针头,接着埋怨说:“你们这些臭男人啦,只管自己快活,不管女人死活。”

    最后叹口气走出去。

    马寒露止住哭,给陈小玉掖好被子,转身坐床沿上,望着马冬至,悻悻地:“哥,这回你信了吧?我看嫂子烧得昏迷不醒,又听她嗓子眼儿呼

    噜着出不过气来,我叫你送医院,你说等今天来,要不是我去喊大树哥,还真有危险啦。嫂子可是你的心尖呀!”

    马冬至悔恨得泪如泉涌,委屈地:“我身上就是书记叔给的那10块钱,哪儿钱啦。”

    陈大树还在为张医生埋怨的那句话,感到太刺耳而脸红脖子粗。听到马冬至叫苦不迭,他忙伸手在袄里子兜里摸出一沓钱,有整有零。他数数

    递给马冬至:“我这儿还有27块钱,先拿着招呼吃饭,住院费等我来结账。”

    马冬至感激地哽咽着:“寒露把钱拿着,你看嫂子想吃啥就买啥。”

    马寒露起身走到陈大树面前接过钱,怔怔地盯着他的脸,猛下觉得眼前的陈大树太了不起了,太伟大了,好像一时半会儿看不够似的,不知是

    感激还是尴尬,喃喃地:“一辈子都不会忘,一辈子都不会忘。”

    陈大树被马寒露看得不好意思,红着脸对她说:“你先招呼一会儿,我跟你哥上街吃饭,再给你俩的饭端回来。”

    马寒露:“是呀,是呀,正冷的天不吃饭可不行,你俩快去。”说着把钱抽一张递给马冬至。

    马冬至没接钱,跟陈大树边走边说:“我这儿的10块钱还沒用。”

    接近中午,李腊香风尘仆仆赶来,进屋同马寒露打过招呼,坐在床沿上扑簌簌掉一会儿眼泪。然后侧身哈腰俯视着陈小玉,轻言细语地:“姑

    娘,玉婷好想来看你,可这鬼地方来了怕犯病,叫我来瞧瞧你劝劝你。我找了熟人医生,请他们对你细心点儿,他们说没大碍,消炎就好。你遇事

    可要想开些,有病愁不得呀。”

    陈小玉听到李腊香温和的话语,真像见到亲人一样,一阵暖流涌进心窝。她吃力地挣开眼睛,感激地问:“李妈,孙伯放回去了?庭贵有消息

    了?。”

    李腊香强忍着悲伤:“姑娘别操心,你孙伯没事,庭贵也很好。”

    马冬至双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正好一步跛进来,听见李腊香的话,惊喜地:“李妈,庭贵回来了?”

    李腊香扭过脸来,揉着眼窝强勉点头“嗯”了一声。

    陈大树端的一碗面条递给马寒露,嘴里说让她趁热吃,脸上却弥漫着有苦难言的表情。

    马寒露明知李腊香是在说假话哄嫂子,也只好闷在心里不说,接过碗坐一边,眼泪丝丝地強勉吃着。

    马冬至兴奋地跛到床边:“大喜事呀,小玉jie快趁热吃汤面。”

    李腊香忙把陈小玉搂起来靠床头半躺着,苦涩地微笑着:“趁热吃,能吃饭,病才好得快。”

    陈小玉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心情舒畅了很多。

    马冬至双手把碗捧到陈小玉嘴边,让她先喝了几口汤,又用筷子挑面条喂她,很细心、很到位。

    还剩半碗面条时,陈小玉脸上有了红晕。她摇摇头,意思是实在不想吃了。

    马冬至转身,用筷子在碗里搅动一下,挑起面条一口吸溜个劲光,显得很饿很馋的样子。

    医生张小英拿着药瓶进来换药,见了李腊香亲热地叫声“姑”,边挂药瓶边问:“她就是玉婷的姑子姐?”说着转身打量一下马冬至,不客气

    地责怪一句:“多漂亮的人被折腾成这样。”

    马冬至不好意思得红了脸,勾着头没做声。

    李腊香听了侄媳妇的话,联想到“鲜花插在牛粪上”的俗言,心里-阵酸楚。她想到自己的命不好,连牵儿子倒大霉,眼见着到手的天鹅,成

    了人家不被看重的一只“鸡”,弄得是非颠倒,黒白混淆,儿子人财两空,逃难在外不知死活,而如花似玉的姑娘却被折磨得瘫倒在病床上。她越

    想越复杂越悲痛,强咽一口唾沫,哀怨地叹口气,望着张小英把话岔开:“唉,我不是给你们都叮嘱过吗?对自家人要照护好一点儿。”

    张小英疑疑惑惑地:“她就是庭贵表弟原来谈的女朋友吧?”话一出口,见几个人都用怪异的眼光望着她,又看姑姑有苦难言的表情,不好意

    思地改口说:“请姑放心,我会尽全力照顾。”她细心地换过药出门时,又扭头对李腊香说:“姑,你晌午到家里去,我爸妈和转运都在家。”

    李腊香:“你忙去吧,我中午还得赶回去。”

    马寒露放下饭碗走过来,感激地:“李妈,她是你老人家啥亲戚?”

    李腊香:“她是我侄儿媳妇,侄儿在照相馆里工作。”说着掏出10元钱就势给了马寒露说:“这是点儿小意思,给你嫂子多买点儿好吃的东西

    调养几天。”

    马寒露接过钱,感动得热泪盈眶,差点儿哭出声来。

    陈大树:“姐已脱离危险,托你们兄妹俩先侍候着,我回去一趟,队里没事我再来。”说罢,望一下李腊香,动身往外走。

    李腊香:“等等,母子俩一路走。”说着,跟陈大树出门。

    马寒露忙抹把眼泪撵到门口,感激地:“李妈再坐会儿,中午我领老人家到馆子里吃了饭再回。”

    李腊香边说边走:“侍候嫂子要紧,莫讲客气。”她本来在儿子同马立秋拜堂时,初见马寒露就觉得顺眼,在马家清大闹丧葬时,她又亲眼见

    她通情达理,敢讲公道说实话,对她越发有种说不清的喜爱。这会儿,她走到拐弯下楼梯时,又回头特别有好感地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