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十 四 章 顽 而 不 固
夜静更深，小襄河上罩着浓浓的雾幔，连同大地上的霜雾，昏天黑地，啥也看不清楚。( 起笔屋最快更新)
马立秋拉住陈大树的手不放，弄得他如同眼前的一团雾水，心里忐忑不安。
他们站定后，马立秋劈头盖脸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陈大树清楚了，明白了。他这时才痛心地感到自己太胆小怕事，太自私自利，太对不起她，但在她面前却又有说不出的苦衷，道不清的隐痛。
他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苦涩惭愧地：“我实实在在对不起你，我们都认命吧。”
陈大树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苦涩惭愧地：“我实实在在对不起你，我们都认命吧。”
马立秋纵情地：“你不敢抗命，我敢！我一定要嫁给你，现在就嫁给你！”说着，她就紧紧抱住陈大树。
陈大树推搡不开她，只能嘴对嘴心平气和地劝慰她：“我不是不爱你，可是你也要替你爹着想，替你哥着想，替你们全家着想，不能眼睁睁地
看你哥打光棍吧？”
马立秋气呼呼地：“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说着，就咬住陈大树的嘴唇猛烈地亲吻着。
陈大树避让不开，让她发泄一阵后，使劲推开她：“你听我说，我姐也同意嫁给你哥了。”
马立秋噘着嘴不相信地：“假的吧？我不信她会离开孙庭贵。”
陈大树：“我不会骗你。我爹说了要给姐陪很多嫁妆。”
马立秋：“那我们两家就亲换亲吧。”
“孙庭贵咋办？”
“你可知道他有多大岁数吧？27了，大我8岁，我说天也不得嫁给他！”
“他可是个有知识有抱负的年青帅哥，你跟了他就等着享福吧。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美满。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你心中的我呵。”
“现在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说笑话，真气人！我不是那号扒高踩低的人，我嫁给你吃苦受罪心甘情愿。”说到这里，她又抱住了陈大树。
陈大树：“再说人家孙府比我的家庭条件好得多，老婆子又聪明能干，你嫁过去尽享福了。”
马立秋抱住他不放，气呼呼地嘟囔着：“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
陈大树曾为她肚里的孩子惶恐了好长时间。后来，他请姐姐暗地摸底不是那回事，才解脱出来，但他装在心里，并没说破给她难堪。现在，她
又拿“怀孕”要挟他，不免有些窝火。他碍于情面，便婉转地打断她的话：“纸包不住火哩，是孩子早该喊我‘爸爸’了。”
马立秋是个憨厚实在的人，并不是有意编谎讹诈他。那个月，她确实没来月经，也确实吐过几回酸水，于是心中暗喜，毫不掩饰地喧扬一番，
当然也有“先声夺人”的意思。没料到下个月，月经又突然出现，令她哭笑不得。不过，陈大树反正早晚是自己的男人，就是舆论造出去了，也无
大碍。她本想再蒙他一回，逼他就范，但见他已知底细，一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原来，这天晚上，马月英也在抓紧做工作。开始，马冬至和马立秋以为姑姑是为他们兄妹俩与陈家换亲的事而来，都喜出望外，对她亲热不尽。没料想，马月英刚开头说起“陈小玉嫁马冬至”时，首先遭到马家清的反对。
马家清顽固的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扭头歪脖地一边吸旱烟袋，一边忿忿地：“我这响当当的贫下中农，咋能跟地主成亲?”
马冬至兄妹几个，也气呼呼地帮姑姑斗老爹。
马立秋恼火地：“贫协主席能当钱用，能当饭吃，能给哥娶媳妇？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糊涂！”
还没等马冬至开口，站在马月英身后的马寒露，立马帮着腔说：“姑，我们都听你的。我爹又是死脑筋，又是害人精，别听他的。”
马家清气得正要发作，马月英逼问一句：“你住的房子本来就是人家陈家地主的，你咋说？”
马家清：“这是土改时分给我住的。”
马月英毫不留情地痛斥他讲阶级论成分害人害己的伪君子作风，说他住了地主的房子，不顾家，不思变，不容人，连成分不好的姐姐都不认，
连自已的媳妇被打跑，害得自己的儿子说不上熄妇。她连珠炮似地把马家清数落一顿后，平静下来说：“人家陈家父子仨勤扒苦做，草房变成了瓦
房，再过几年，地主还要住上楼房。你呢？再过几年还真要变成响当当、穷光光的一堆骨头！”
马家清被刺到了疼处，瘫软下来，老泪纵横。
马冬至求情似地拉住马月英的胳膊：“姑，我听你的，你别听我爹穷叫唤。”
马月英语气平和下来：“我本来不想说气话的，这是你爹硬逼我。冬至呀，听姑的没错。你们一大家人口不就缺个好当家的吗？人家小玉姑娘
漂亮贤惠又能干，现在手里又宽裕，娶了她就是娶了钱包粮袋子，有啥不好？”
被马月英数落得老泪纵横的马家清，忧伤地哽咽着说：“儿子娶地主的姑娘，叫我这贫协主席还咋当？”
后檐房屋里传来盲奶奶的声音：“月英她姑，孩子们的事就托咐你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全指望孩子们没他这个当爹的！”
马月英心里一阵感慨，望着马立秋很婉转地：“立秋呀，人心虽比天高，但就是不能随心所欲，也没有十全十美。”
马立秋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称是。
马月英含而不露地问：“你对孙庭贵是啥看法？”
马立秋猝不及防，顿了一会儿才说：“孙庭贵是知识青年，聪明能干，英俊潇洒。”
马月英觉得光转弯磨角不是办法，只好把话说穿了：“立秋姑娘，姑想叫你嫁孙庭贵，咋样呵？”
屋里人猛一听，都惊呆了。
马立秋愣愣地：“姑，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马寒露站起来定下神，两只手伸出指头比划着，突然一精灵：“嗬，我明白了，这叫‘三磨角换亲’。”
马月英和颜悦色地：“立秋，姑都是为你好，为你哥好，为你们全家着想。玉婷嫁大树，你哥娶小玉，你嫁孙……。”
还没等马月英把话刹尾，马立秋就火冒冒地一蹦三尺高，撕心裂肺地“哇”了一声，冲出屋门便消失在黑夜中。
屋里人顿时惊慌失措。
马月英冷静下来，立刻吩咐家里人分头去找，重点是到河滩去找。
马立秋一口气跑到陈大树家，也不说话，气昂昂地拽着陈大树疾步走出营子，顺着凛冽的北风来到这河边沙包处。
这会儿，“立秋——”，马冬至带着寒露、小雪，哭喊着找到河边来了。
陈大树赶紧推开马立秋，与她隔开距离站着。
马冬至泪流满面地跛到马立秋面前，扑通跪下，哽咽着：“我的好妹妹，我求你了，……。妈被打跑后，只怨哥鬼迷心窍，一心想读书往外爬。结果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混不上，害得你13岁就撑起一大家人口的吃喝拉撒睡。你就像活菩萨样，敬老护小，起早贪黑，吃苦耐劳……。哥来世要
再脱生成人，一定把你当大神敬奉，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到这儿，他已泣不成声。
马寒露、马小雪一人拉住马立秋的一只胳膊，泪涟涟地喊着“姐姐呀，姐姐……”。
马寒露哭着说着:“姑姑拉着秋分、小憨子做伴，到铁路上找你，爹坐在家里哭，奶奶也哭得不想活了。大姐，你就答应哥吧。”
马立秋流着悲苦的眼泪，气恨交加地顶了她一句：“你看中了孙家，你去嫁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着，竟挣扎着要跳河。
马寒露、马小雪死死地拽住她。
“你咋那样说话呀！”陈大树上前一步拽住马立秋，也禁不住泪如雨下地：“这事与她们兄妹几个无关。你要恨，就恨我吧，恨我出生地主，
胆小怕事不敢娶你，……。”
马冬至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都怨我呀，我跟妈去了”，突然起身向河边跑。
陈大树猛地反应过来，飞出一个箭步拽住他，喘着粗气急切地劝阻着：“这是何苦呢？你放心吧，我姐己答应嫁给你了。再说，立秋妹妹又不
是铁石心肠，她会为哥着想的。”
马冬至哭天抹泪，悲痛欲绝得说不出话来。
马立秋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了一声。
马立秋拉住陈大树的手不放，弄得他如同眼前的一团雾水，心里忐忑不安。
他们站定后，马立秋劈头盖脸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
陈大树清楚了，明白了。他这时才痛心地感到自己太胆小怕事，太自私自利，太对不起她，但在她面前却又有说不出的苦衷，道不清的隐痛。
他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苦涩惭愧地：“我实实在在对不起你，我们都认命吧。”
陈大树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苦涩惭愧地：“我实实在在对不起你，我们都认命吧。”
马立秋纵情地：“你不敢抗命，我敢！我一定要嫁给你，现在就嫁给你！”说着，她就紧紧抱住陈大树。
陈大树推搡不开她，只能嘴对嘴心平气和地劝慰她：“我不是不爱你，可是你也要替你爹着想，替你哥着想，替你们全家着想，不能眼睁睁地
看你哥打光棍吧？”
马立秋气呼呼地：“我管不了那么多，我这一生一世只爱你！”说着，就咬住陈大树的嘴唇猛烈地亲吻着。
陈大树避让不开，让她发泄一阵后，使劲推开她：“你听我说，我姐也同意嫁给你哥了。”
马立秋噘着嘴不相信地：“假的吧？我不信她会离开孙庭贵。”
陈大树：“我不会骗你。我爹说了要给姐陪很多嫁妆。”
马立秋：“那我们两家就亲换亲吧。”
“孙庭贵咋办？”
“你可知道他有多大岁数吧？27了，大我8岁，我说天也不得嫁给他！”
“他可是个有知识有抱负的年青帅哥，你跟了他就等着享福吧。我衷心祝愿你们幸福美满。到时候，你可别忘了你心中的我呵。”
“现在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说笑话，真气人！我不是那号扒高踩低的人，我嫁给你吃苦受罪心甘情愿。”说到这里，她又抱住了陈大树。
陈大树：“再说人家孙府比我的家庭条件好得多，老婆子又聪明能干，你嫁过去尽享福了。”
马立秋抱住他不放，气呼呼地嘟囔着：“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
陈大树曾为她肚里的孩子惶恐了好长时间。后来，他请姐姐暗地摸底不是那回事，才解脱出来，但他装在心里，并没说破给她难堪。现在，她
又拿“怀孕”要挟他，不免有些窝火。他碍于情面，便婉转地打断她的话：“纸包不住火哩，是孩子早该喊我‘爸爸’了。”
马立秋是个憨厚实在的人，并不是有意编谎讹诈他。那个月，她确实没来月经，也确实吐过几回酸水，于是心中暗喜，毫不掩饰地喧扬一番，
当然也有“先声夺人”的意思。没料到下个月，月经又突然出现，令她哭笑不得。不过，陈大树反正早晚是自己的男人，就是舆论造出去了，也无
大碍。她本想再蒙他一回，逼他就范，但见他已知底细，一时尴尬得无言以对。
原来，这天晚上，马月英也在抓紧做工作。开始，马冬至和马立秋以为姑姑是为他们兄妹俩与陈家换亲的事而来，都喜出望外，对她亲热不尽。没料想，马月英刚开头说起“陈小玉嫁马冬至”时，首先遭到马家清的反对。
马家清顽固的坚持着自己的立场，扭头歪脖地一边吸旱烟袋，一边忿忿地：“我这响当当的贫下中农，咋能跟地主成亲?”
马冬至兄妹几个，也气呼呼地帮姑姑斗老爹。
马立秋恼火地：“贫协主席能当钱用，能当饭吃，能给哥娶媳妇？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糊涂！”
还没等马冬至开口，站在马月英身后的马寒露，立马帮着腔说：“姑，我们都听你的。我爹又是死脑筋，又是害人精，别听他的。”
马家清气得正要发作，马月英逼问一句：“你住的房子本来就是人家陈家地主的，你咋说？”
马家清：“这是土改时分给我住的。”
马月英毫不留情地痛斥他讲阶级论成分害人害己的伪君子作风，说他住了地主的房子，不顾家，不思变，不容人，连成分不好的姐姐都不认，
连自已的媳妇被打跑，害得自己的儿子说不上熄妇。她连珠炮似地把马家清数落一顿后，平静下来说：“人家陈家父子仨勤扒苦做，草房变成了瓦
房，再过几年，地主还要住上楼房。你呢？再过几年还真要变成响当当、穷光光的一堆骨头！”
马家清被刺到了疼处，瘫软下来，老泪纵横。
马冬至求情似地拉住马月英的胳膊：“姑，我听你的，你别听我爹穷叫唤。”
马月英语气平和下来：“我本来不想说气话的，这是你爹硬逼我。冬至呀，听姑的没错。你们一大家人口不就缺个好当家的吗？人家小玉姑娘
漂亮贤惠又能干，现在手里又宽裕，娶了她就是娶了钱包粮袋子，有啥不好？”
被马月英数落得老泪纵横的马家清，忧伤地哽咽着说：“儿子娶地主的姑娘，叫我这贫协主席还咋当？”
后檐房屋里传来盲奶奶的声音：“月英她姑，孩子们的事就托咐你了，你说咋办就咋办，全指望孩子们没他这个当爹的！”
马月英心里一阵感慨，望着马立秋很婉转地：“立秋呀，人心虽比天高，但就是不能随心所欲，也没有十全十美。”
马立秋笑眯眯地连连点头称是。
马月英含而不露地问：“你对孙庭贵是啥看法？”
马立秋猝不及防，顿了一会儿才说：“孙庭贵是知识青年，聪明能干，英俊潇洒。”
马月英觉得光转弯磨角不是办法，只好把话说穿了：“立秋姑娘，姑想叫你嫁孙庭贵，咋样呵？”
屋里人猛一听，都惊呆了。
马立秋愣愣地：“姑，你这是在开玩笑吧？”
马寒露站起来定下神，两只手伸出指头比划着，突然一精灵：“嗬，我明白了，这叫‘三磨角换亲’。”
马月英和颜悦色地：“立秋，姑都是为你好，为你哥好，为你们全家着想。玉婷嫁大树，你哥娶小玉，你嫁孙……。”
还没等马月英把话刹尾，马立秋就火冒冒地一蹦三尺高，撕心裂肺地“哇”了一声，冲出屋门便消失在黑夜中。
屋里人顿时惊慌失措。
马月英冷静下来，立刻吩咐家里人分头去找，重点是到河滩去找。
马立秋一口气跑到陈大树家，也不说话，气昂昂地拽着陈大树疾步走出营子，顺着凛冽的北风来到这河边沙包处。
这会儿，“立秋——”，马冬至带着寒露、小雪，哭喊着找到河边来了。
陈大树赶紧推开马立秋，与她隔开距离站着。
马冬至泪流满面地跛到马立秋面前，扑通跪下，哽咽着：“我的好妹妹，我求你了，……。妈被打跑后，只怨哥鬼迷心窍，一心想读书往外爬。结果到现在连个媳妇都混不上，害得你13岁就撑起一大家人口的吃喝拉撒睡。你就像活菩萨样，敬老护小，起早贪黑，吃苦耐劳……。哥来世要
再脱生成人，一定把你当大神敬奉，报答你的大恩大德。……”说到这儿，他已泣不成声。
马寒露、马小雪一人拉住马立秋的一只胳膊，泪涟涟地喊着“姐姐呀，姐姐……”。
马寒露哭着说着:“姑姑拉着秋分、小憨子做伴，到铁路上找你，爹坐在家里哭，奶奶也哭得不想活了。大姐，你就答应哥吧。”
马立秋流着悲苦的眼泪，气恨交加地顶了她一句：“你看中了孙家，你去嫁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说着，竟挣扎着要跳河。
马寒露、马小雪死死地拽住她。
“你咋那样说话呀！”陈大树上前一步拽住马立秋，也禁不住泪如雨下地：“这事与她们兄妹几个无关。你要恨，就恨我吧，恨我出生地主，
胆小怕事不敢娶你，……。”
马冬至撕心裂肺地哭喊一声“都怨我呀，我跟妈去了”，突然起身向河边跑。
陈大树猛地反应过来，飞出一个箭步拽住他，喘着粗气急切地劝阻着：“这是何苦呢？你放心吧，我姐己答应嫁给你了。再说，立秋妹妹又不
是铁石心肠，她会为哥着想的。”
马冬至哭天抹泪，悲痛欲绝得说不出话来。
马立秋无可奈何地仰天长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