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丢书
sun sep 04 01:51:10 cst 2016
这是他来第二世界的第四年。
他跟这里大部分人都不同，他不需要在满是机械轰鸣声的燥热夹缝里苟延残喘，也不会在阴暗的垃圾堆里拖着疲乏的身材等待死亡。
他叫路蒙，在拉丁语里是光明的意思，他来自第一世界。
很多年前，末世之后，人类卷土重来重新建设新世界，第一世界建设在防护罩里，那里有温暖的阳光，有地球上最干净的食物和水，有第二世界的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一切。第二世界里处在黑暗中，那里有只有最热和最冷和腐蚀性的雨水，和最脏最乱最差的一切生活条件。
路蒙十八岁以前一直生活在第一世界，他有温柔的母亲和严厉而睿智的父亲，他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他收藏香水和领夹，喜欢茶艺和水晶包饺子，喜欢看书打高尔夫。他是典型的乖孩子，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过去。
直到十八岁，他在温室里培育新植物的时候，他的全身忽然发起热来。渐渐的，这种状况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畏光症，不能接触阳光，而第一世界，一天中有十八小时都沐浴在人造太阳光下，这里的黑夜少得令人发指，一番治疗无效后，路蒙被送到了一年只有一天阳光的第二世界。
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界限分明，第二世界的人进不去第一世界，两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尽管这样，他还是有着平常人没有的庇护，他的物资由专人护送，他的房子外面有着特殊的防护网和防盗系统，他甚至还可以看书和拉小提琴。
他在柔软的床上醒过来，机械保姆提醒他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但是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亮着，他带上防护罩，走出屋子。
酒吧外闪着红灯，女人们画着廉价的妆，衣着暴露地吸引主顾，她们卑微而可怜，路蒙从来没有光顾过她们，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女人们拽着他，丰满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摩擦，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敏感部位，露着**的胸上有着青紫的还没有消退的吻痕和香烟烫伤的疤痕，也不知道是哪个客人留下的。
没人会在意，嫖客永远都不会在乎妓女的上一个男人是谁。
路蒙匆匆忙忙躲进酒吧里，酒吧的老板是个很慈祥的中年男人，路蒙坐到吧台的时候，老板就笑着劝走那些要来做生意的女人，顺便给他倒了一杯冰牛奶。
牛奶在第二世界是珍稀物品，老板只给他喝，因为除了他其他人也付不起钱。
老板日常逗他：“她们愿意免费做你生意，你怎么不考虑考虑？”
路蒙摇摇头不说话，这里除了他，没人会在鼻子上带呼吸净化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第二世界的空气是污浊且致命的。
他不敢跑太远，在这里，似乎所有人都非常忙，他来不及跟他们说话。所以，坐在酒吧的玻璃窗内看窗外的人。他不敢跟他们真正接触。
“你来这里几年了，到现在我也没见你有什么正经工作，你那么有钱又不像走私的，有什么大买卖带着我一起做啊。”
路蒙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喝着牛奶。
老板继续说话，似乎只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你知不知道今天街那边发生动乱死了很多人。”
路蒙沾着一嘴的奶泡抬头看他：“又???死人了？”
“其实死人没什么可怕的，这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有些是饿死的，有些是累死的，还有的是被打死的。这个世界是很乱的。”
路蒙想起自己在第一世界的生活，似乎想为这个世界辩解一下：“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总这样的。”
“听说好像有第二世界的人想偷渡到第一世界里去，结果还没靠近防护罩就被人打死了。”
路蒙低着头喃喃道：“为什么世界的界限这么分明？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老板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话只能对我说，在外千万不能说。”
“为什么？”
老板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你不懂。”
路蒙不懂，他仿佛来自空谷和天空，一切嘈杂都与他隔绝，他活在精致的玻璃罩中，像个培育良好的花种，优良的教育让他远离了一切罪恶，十八岁之前之前，他被所有人告知第二世界是个充满罪恶和鲜血的地方，他被早早地告诫要远离。
十八岁以后，他见证着这里的罪恶和鲜血，也见证着他们的愚昧和苦难，他们将第一世界的人奉为神祗，为其榨干每一寸血肉，不敢奢求任何的回报。他们被洗脑，被奴役，被驱使，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物，他们不敢有大志向也不会有大志向。
“第二世界里也有好人，老板你就是好人。”
老板摇摇头：“第二世界的人，人生来有罪。”
他不想再继续这一话题，付了牛奶钱便离开了。
他走到巷口，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混混，冲他吹口哨，同时把他团团围住。
路蒙脸上很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我只带了这么多。”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他明白这些人只要拿了钱就不会伤害他。
其中一个小混混把路蒙的挎包抢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本四四方方的东西，“喂，这是什么。”
“这是书。”
实际上，在科技发达的第一世界，纸质书只为收藏专用，他很多信息都能被直接录入人脑，不需要阅读，路蒙是特例，他喜欢看书，也喜欢看书中描绘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本书叫作《末世前》，书写了在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分界前的地球，那时有终日是雪的极地，有四季，有白天和黑夜，还有干净的雨水和绿地，那里很多人都不用活得那么艰难。
“书？”混混们面面相觑，似乎面对着一个陌生词汇。
“书，里面有很多字，记叙故事用的。”
混混好奇地翻开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排版，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看不懂，因为那是第一世界的文字。
“这东西绝对可以卖很多钱，那个人肯定要！”
路蒙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些混混要带走这本书，他立刻道：“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书你们不能拿走！”
小混混一脚踹向路蒙的腹部，他一下子便跌倒了地上，具有腐蚀性的雨倾盆而下，小混混们戴上兜帽仓皇跑走。路蒙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拿了书的小混混，呼吸面罩里的氧气并不能支持他激烈运动，氧气越来越稀薄，小混混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这是他来第二世界的第四年。
他跟这里大部分人都不同，他不需要在满是机械轰鸣声的燥热夹缝里苟延残喘，也不会在阴暗的垃圾堆里拖着疲乏的身材等待死亡。
他叫路蒙，在拉丁语里是光明的意思，他来自第一世界。
很多年前，末世之后，人类卷土重来重新建设新世界，第一世界建设在防护罩里，那里有温暖的阳光，有地球上最干净的食物和水，有第二世界的人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一切。第二世界里处在黑暗中，那里有只有最热和最冷和腐蚀性的雨水，和最脏最乱最差的一切生活条件。
路蒙十八岁以前一直生活在第一世界，他有温柔的母亲和严厉而睿智的父亲，他学习钢琴和小提琴，他收藏香水和领夹，喜欢茶艺和水晶包饺子，喜欢看书打高尔夫。他是典型的乖孩子，他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过去。
直到十八岁，他在温室里培育新植物的时候，他的全身忽然发起热来。渐渐的，这种状况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严重，他得了一种罕见的畏光症，不能接触阳光，而第一世界，一天中有十八小时都沐浴在人造太阳光下，这里的黑夜少得令人发指，一番治疗无效后，路蒙被送到了一年只有一天阳光的第二世界。
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界限分明，第二世界的人进不去第一世界，两个世界几乎没有任何往来。
尽管这样，他还是有着平常人没有的庇护，他的物资由专人护送，他的房子外面有着特殊的防护网和防盗系统，他甚至还可以看书和拉小提琴。
他在柔软的床上醒过来，机械保姆提醒他时间，现在已经是早上九点，但是外面还是一片漆黑，只有几盏微弱的灯光亮着，他带上防护罩，走出屋子。
酒吧外闪着红灯，女人们画着廉价的妆，衣着暴露地吸引主顾，她们卑微而可怜，路蒙从来没有光顾过她们，他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女人们拽着他，丰满的胸脯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摩擦，手指有意无意地触碰着他的敏感部位，露着**的胸上有着青紫的还没有消退的吻痕和香烟烫伤的疤痕，也不知道是哪个客人留下的。
没人会在意，嫖客永远都不会在乎妓女的上一个男人是谁。
路蒙匆匆忙忙躲进酒吧里，酒吧的老板是个很慈祥的中年男人，路蒙坐到吧台的时候，老板就笑着劝走那些要来做生意的女人，顺便给他倒了一杯冰牛奶。
牛奶在第二世界是珍稀物品，老板只给他喝，因为除了他其他人也付不起钱。
老板日常逗他：“她们愿意免费做你生意，你怎么不考虑考虑？”
路蒙摇摇头不说话，这里除了他，没人会在鼻子上带呼吸净化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是第二世界的空气是污浊且致命的。
他不敢跑太远，在这里，似乎所有人都非常忙，他来不及跟他们说话。所以，坐在酒吧的玻璃窗内看窗外的人。他不敢跟他们真正接触。
“你来这里几年了，到现在我也没见你有什么正经工作，你那么有钱又不像走私的，有什么大买卖带着我一起做啊。”
路蒙低着头，一点一点地喝着牛奶。
老板继续说话，似乎只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你知不知道今天街那边发生动乱死了很多人。”
路蒙沾着一嘴的奶泡抬头看他：“又???死人了？”
“其实死人没什么可怕的，这里每天都会死很多人，有些是饿死的，有些是累死的，还有的是被打死的。这个世界是很乱的。”
路蒙想起自己在第一世界的生活，似乎想为这个世界辩解一下：“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总这样的。”
“听说好像有第二世界的人想偷渡到第一世界里去，结果还没靠近防护罩就被人打死了。”
路蒙低着头喃喃道：“为什么世界的界限这么分明？人不都是一样的吗？”
老板看着他，似乎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种话：“这种话只能对我说，在外千万不能说。”
“为什么？”
老板摸摸他的头：“你还小，你不懂。”
路蒙不懂，他仿佛来自空谷和天空，一切嘈杂都与他隔绝，他活在精致的玻璃罩中，像个培育良好的花种，优良的教育让他远离了一切罪恶，十八岁之前之前，他被所有人告知第二世界是个充满罪恶和鲜血的地方，他被早早地告诫要远离。
十八岁以后，他见证着这里的罪恶和鲜血，也见证着他们的愚昧和苦难，他们将第一世界的人奉为神祗，为其榨干每一寸血肉，不敢奢求任何的回报。他们被洗脑，被奴役，被驱使，他们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物，他们不敢有大志向也不会有大志向。
“第二世界里也有好人，老板你就是好人。”
老板摇摇头：“第二世界的人，人生来有罪。”
他不想再继续这一话题，付了牛奶钱便离开了。
他走到巷口，几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混混，冲他吹口哨，同时把他团团围住。
路蒙脸上很平静，他从口袋里掏出钱，“我只带了这么多。”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他明白这些人只要拿了钱就不会伤害他。
其中一个小混混把路蒙的挎包抢了下来，从里面掏出一本四四方方的东西，“喂，这是什么。”
“这是书。”
实际上，在科技发达的第一世界，纸质书只为收藏专用，他很多信息都能被直接录入人脑，不需要阅读，路蒙是特例，他喜欢看书，也喜欢看书中描绘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这本书叫作《末世前》，书写了在第一世界和第二世界分界前的地球，那时有终日是雪的极地，有四季，有白天和黑夜，还有干净的雨水和绿地，那里很多人都不用活得那么艰难。
“书？”混混们面面相觑，似乎面对着一个陌生词汇。
“书，里面有很多字，记叙故事用的。”
混混好奇地翻开来，看见里面密密麻麻的排版，叫道：“这是什么鬼东西？”
他们看不懂，因为那是第一世界的文字。
“这东西绝对可以卖很多钱，那个人肯定要！”
路蒙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这些混混要带走这本书，他立刻道：“钱我可以给你们，但是书你们不能拿走！”
小混混一脚踹向路蒙的腹部，他一下子便跌倒了地上，具有腐蚀性的雨倾盆而下，小混混们戴上兜帽仓皇跑走。路蒙从地上爬起来，追着拿了书的小混混，呼吸面罩里的氧气并不能支持他激烈运动，氧气越来越稀薄，小混混的身影越来越远，他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