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0章 变了一个人
“可是你看看现在。()芙蓉的眼睛看不见，跟瞎了一样。华良呢，咱们把银子还完了，他也不能威胁咱们了，而苏少爷……呵呵，这更是个倒霉催的，听说在正县还很有政绩，结果，落在歹人手里，如今不死不活的，一天不喂他饭，说不准就饿死了……这府里，再也没有谁是咱们的对手了……咱们哪，眼看就能扬眉吐气了。”
“恭喜夫人。”
“小菊啊，我瞧着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老爷不是派了你去少爷房里伺候吗？多少人巴望着那机会呢，你怎么不高兴？”
“夫人……她们都知道我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少奶奶跟夫人一向不对付，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又笨手笨脚的，我怕去了挨打。”
“放心吧，没有人打你。芙蓉她身子笨，苏少爷又不会坐起来打你，你只管去。”
“夫人为何希望我去少爷房里伺候？”
“因为……你若去了少爷房里，不就相当于我去了吗？再则，顺便也可以看看那白芙蓉到底有多伤心，是不是伤心欲绝，若她真的伤心欲绝，也好让我高兴高兴。若她动了胎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夫人……”
“你只管去，时不时的来给我报信儿就行了。”
小菊只得点头。
听说天冷的时候，喝羊肉汤是最好的。
芙蓉交待下人煮了一锅羊肉汤。
她亲自尝了尝，冷热正好，便拿起银勺子喂给苏畅。
因为她看不见，摸索之间，还是把汤洒在了棉被上。
羊肉汤有很大的腥膻味儿。芙蓉叹了口气，把汤放在床头小几上。
安慕白在廊下看到这一切，快步进来，一勺一勺的把羊肉汤给苏畅喂了下去。
“我是不是很没用？”芙蓉苦笑：“我想喂少爷喝汤都不能，人人都说。夫妻之间应相互扶持，你看看如今的我……”
“少奶奶不要自责。”安慕白给苏畅盖了盖被子：“刚才的汤，少爷不是已经喝下去了吗？”
“多亏了安管事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几日少奶奶一直在涂正县拿回来的药膏。可有什么用处？”
芙蓉摇摇头：“我用了好几次了，刚涂的时候，眼角有些凉意，渐渐的眼角就暖起来，不过……倒也没见什么效果，眼前依然一片黑，什么也瞧不见。”
“谁在外头？”安慕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芙蓉卧室外间，帷帐之后。似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谁在外头，出来。”
小菊颤颤巍巍的出来，一手搓着衣角：“少奶奶，安管事。是我。”
“小菊？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安管事，我不是有意要鬼鬼祟祟的，只是刚才……给案上的小香炉擦灰的时候，不小心把香炉摔到地上，香炉碎了，我来给少奶奶请罪……看到安管事跟少奶奶在说话，所以不好打扰……”
“老爷派小菊来的。说这里人手不够。”芙蓉垂下眼帘。
安慕白一眼便能看穿芙蓉的心思，这个小菊，一直是宁夫人的心腹，手脚又笨，放在芙蓉房里不能帮忙，倒能添事。便道：“小菊，你回去吧，明天不必来了。”
“可是……老爷让我来伺候少爷的。”
“老爷那边我会去说。你回去伺候大奶奶吧，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很多，我自会指派别人来顶替的。”
“是。”小菊听安慕白这样说。脚下生风一般离了芙蓉的卧房，奔去找宁夫人。
宁夫人正在喝红糖水，听小菊说，安慕白不让她在芙蓉那里伺候了，又见小菊喜不自禁的模样，便瞪着她道：“小菊，你在少爷那边伺候，算是我的心腹，我也好知道那边的情况，安慕白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啊？你怎么那么听话。”
“可是夫人……”
宁夫人没理她，自顾自喝了一碗红糖水，身上发了些汗又道：“你呀，放到哪里也无用。”
“可是夫人……”
“可是什么？”
小菊凑上去给宁夫人捶背：“夫人，今儿我在少奶奶房里扫灰，不小心把少奶奶屋里的香炉打碎了，以前华良不是说，让少奶奶每天上三柱香么，少奶奶不信他的话，春娘可信了，天天去点香，这次我把香炉给她们打碎了……”
“做的好。”宁夫人喜上眉梢：“你是故意打碎的吧？”
“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罢，反正这事你做的好。”宁夫人拉过小菊的手道：“跟我说说少爷的事。”
“少奶奶听说羊肉汤喝了身上暖和，这不，让婆子们熬了羊肉汤喂给少爷，可惜，她眼睛看不见，把汤都洒在棉被上了，棉被上都是腥膻味呢。少奶奶为此还自责呢，说她自己无用。”
“哈哈。”宁夫人笑起来：“她也有无用的一天么？她无用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这苏畅一直醒不过来，像死人一样的躺下去，我看她这个少奶奶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夫人，少奶奶不好喂少爷汤，正好安管事去了，安管事把汤喂给少爷了。”
“又是他，哪里都少不了他呢。”宁夫人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好消息，一块说了，让我高兴高兴。”
“还有，正县那里捎来的药膏，少奶奶已经用了，说……”
“那药膏不会真的有用吧？芙蓉的眼睛能好吗？”
“当然不能。”小菊笑笑：“我亲耳听少奶奶说的，说什么，那药膏涂在眼角啊，刚开始凉，后来热，但是没有效果，眼前还是一片黑，什么也瞧不见。”
“这就对了。”宁夫人以手支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可都是好消息，她一向习惯把自己的快光建立在芙蓉的痛苦之上。
一时苏老爷进了屋，宁夫人赶紧将脸上的笑意收起来，转而用十分难过的语气说道：“老爷……”
“怎么了？”
“我刚听小菊说的，少奶奶嫌小菊笨手笨脚，不愿意让她去伺候了。”
“不让小菊去伺候了？那让小菊伺候你不就行了？府里的下人多，派谁去伺候少爷都是一样的。”
“老爷……不知少爷喝了药，身子可有好转？我心里甚是牵挂呢。”
“没有好转。”苏老爷歪在椅上，轻轻的靠着椅背：“宫里的太医都说了，此病得养，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喝药，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畅儿他这么年轻，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罪过。”
“谁说不是呢，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得多难过啊？”
“少爷只是昏睡着，并没有死，大奶奶何苦这样诅咒他，何苦这样让爹担心？”芙蓉由青儿扶着进来，阴着脸，眼角涂着药膏，黑色的药膏贴在她脸两侧，像两贴膏药，她显的有些滑稽，因日夜照看苏畅，芙蓉的气色不是很好，似有困倦之意。
芙蓉的话让宁夫人红了脸，她赶紧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少奶奶不要误会。”
苏老爷问芙蓉：“怎么了？畅儿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爹，苏畅一切安好。喝了汤，也喝了药，呼吸匀称，并无不妥。”
苏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是过来看看，看看爹的身子怎么样了，前两天爹总咳嗽，喝了药可好些了？”
“好多了。难得这个时候你还记挂着我。”苏老爷红了眼圈：“如今我老了，畅儿他又这样，这府里上上下下就靠你撑着了，芙蓉……爹把苏畅交给你了。”
“爹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看苏畅的，或许哪一天，苏畅就醒过来了呢，俗话说的好，功夫不怕有心人，铁棒还能磨成绣花针呢。”芙蓉笑笑。
苏老爷脸上难得有了一点笑意：“这个时候，难得你看的开，是啊，功夫不怕有心人。爹也相信，总有一天，畅儿他会醒的，至少，他不看我，也要看看他的孩子不是吗？”
“我已经交待安管事了，少爷如今虽昏迷，可身子安好，大夫也说了，没有别的什么病痛，府里的人像平常一样伺候便是，若胡乱传谣，又不安分的，以后撵出去便罢。”芙蓉静静的说话，十分安详，就像说着别人家的事，见宁夫人跟小菊并不接话，便道：“不过我相信，府里的人，都是很安分的，不会传谣，也不会幸灾乐祸，对吧，大奶奶？”
“对对，少奶奶说的极是。”宁夫人搓着手帕不敢抬头。
“少爷那里还需要人，爹，大奶奶，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了。”芙蓉笑笑，转身离开。
阳光大好。
金色的阳光洒在芙蓉身上。
芙蓉穿一件桃红色绣梅花的小袄，米白色襦裙，发间的簪子轻轻的摇曳，摇碎了一地的太阳光。这太阳光闪到了宁夫人的眼。
她把小菊揪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你不是说，少奶奶很自责，很伤心吗？刚才少奶奶那样，你也瞧见了，就跟开屏的孔雀一样，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训斥咱们呢，小菊，你是不是假报消息？”
“夫人，我没有……”
“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小菊哽咽着：“夫人，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少奶奶房里的时候，少奶奶还很失落很难过呢，怎么不一会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恭喜夫人。”
“小菊啊，我瞧着你怎么魂不守舍的？老爷不是派了你去少爷房里伺候吗？多少人巴望着那机会呢，你怎么不高兴？”
“夫人……她们都知道我是夫人身边伺候的。少奶奶跟夫人一向不对付，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我又笨手笨脚的，我怕去了挨打。”
“放心吧，没有人打你。芙蓉她身子笨，苏少爷又不会坐起来打你，你只管去。”
“夫人为何希望我去少爷房里伺候？”
“因为……你若去了少爷房里，不就相当于我去了吗？再则，顺便也可以看看那白芙蓉到底有多伤心，是不是伤心欲绝，若她真的伤心欲绝，也好让我高兴高兴。若她动了胎气，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是夫人……”
“你只管去，时不时的来给我报信儿就行了。”
小菊只得点头。
听说天冷的时候，喝羊肉汤是最好的。
芙蓉交待下人煮了一锅羊肉汤。
她亲自尝了尝，冷热正好，便拿起银勺子喂给苏畅。
因为她看不见，摸索之间，还是把汤洒在了棉被上。
羊肉汤有很大的腥膻味儿。芙蓉叹了口气，把汤放在床头小几上。
安慕白在廊下看到这一切，快步进来，一勺一勺的把羊肉汤给苏畅喂了下去。
“我是不是很没用？”芙蓉苦笑：“我想喂少爷喝汤都不能，人人都说。夫妻之间应相互扶持，你看看如今的我……”
“少奶奶不要自责。”安慕白给苏畅盖了盖被子：“刚才的汤，少爷不是已经喝下去了吗？”
“多亏了安管事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对了，这几日少奶奶一直在涂正县拿回来的药膏。可有什么用处？”
芙蓉摇摇头：“我用了好几次了，刚涂的时候，眼角有些凉意，渐渐的眼角就暖起来，不过……倒也没见什么效果，眼前依然一片黑，什么也瞧不见。”
“谁在外头？”安慕白听到细碎的脚步声，抬头一看，芙蓉卧室外间，帷帐之后。似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谁在外头，出来。”
小菊颤颤巍巍的出来，一手搓着衣角：“少奶奶，安管事。是我。”
“小菊？你鬼鬼祟祟做什么？”
“安管事，我不是有意要鬼鬼祟祟的，只是刚才……给案上的小香炉擦灰的时候，不小心把香炉摔到地上，香炉碎了，我来给少奶奶请罪……看到安管事跟少奶奶在说话，所以不好打扰……”
“老爷派小菊来的。说这里人手不够。”芙蓉垂下眼帘。
安慕白一眼便能看穿芙蓉的心思，这个小菊，一直是宁夫人的心腹，手脚又笨，放在芙蓉房里不能帮忙，倒能添事。便道：“小菊，你回去吧，明天不必来了。”
“可是……老爷让我来伺候少爷的。”
“老爷那边我会去说。你回去伺候大奶奶吧，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很多，我自会指派别人来顶替的。”
“是。”小菊听安慕白这样说。脚下生风一般离了芙蓉的卧房，奔去找宁夫人。
宁夫人正在喝红糖水，听小菊说，安慕白不让她在芙蓉那里伺候了，又见小菊喜不自禁的模样，便瞪着她道：“小菊，你在少爷那边伺候，算是我的心腹，我也好知道那边的情况，安慕白让你回来你就回来啊？你怎么那么听话。”
“可是夫人……”
宁夫人没理她，自顾自喝了一碗红糖水，身上发了些汗又道：“你呀，放到哪里也无用。”
“可是夫人……”
“可是什么？”
小菊凑上去给宁夫人捶背：“夫人，今儿我在少奶奶房里扫灰，不小心把少奶奶屋里的香炉打碎了，以前华良不是说，让少奶奶每天上三柱香么，少奶奶不信他的话，春娘可信了，天天去点香，这次我把香炉给她们打碎了……”
“做的好。”宁夫人喜上眉梢：“你是故意打碎的吧？”
“我不是故意的……”
“故意也好，不是故意也罢，反正这事你做的好。”宁夫人拉过小菊的手道：“跟我说说少爷的事。”
“少奶奶听说羊肉汤喝了身上暖和，这不，让婆子们熬了羊肉汤喂给少爷，可惜，她眼睛看不见，把汤都洒在棉被上了，棉被上都是腥膻味呢。少奶奶为此还自责呢，说她自己无用。”
“哈哈。”宁夫人笑起来：“她也有无用的一天么？她无用的地方还多着呢，要是这苏畅一直醒不过来，像死人一样的躺下去，我看她这个少奶奶还能威风到什么时候。”
“夫人，少奶奶不好喂少爷汤，正好安管事去了，安管事把汤喂给少爷了。”
“又是他，哪里都少不了他呢。”宁夫人冷哼一声：“还有什么好消息，一块说了，让我高兴高兴。”
“还有，正县那里捎来的药膏，少奶奶已经用了，说……”
“那药膏不会真的有用吧？芙蓉的眼睛能好吗？”
“当然不能。”小菊笑笑：“我亲耳听少奶奶说的，说什么，那药膏涂在眼角啊，刚开始凉，后来热，但是没有效果，眼前还是一片黑，什么也瞧不见。”
“这就对了。”宁夫人以手支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这些消息，对她来说，可都是好消息，她一向习惯把自己的快光建立在芙蓉的痛苦之上。
一时苏老爷进了屋，宁夫人赶紧将脸上的笑意收起来，转而用十分难过的语气说道：“老爷……”
“怎么了？”
“我刚听小菊说的，少奶奶嫌小菊笨手笨脚，不愿意让她去伺候了。”
“不让小菊去伺候了？那让小菊伺候你不就行了？府里的下人多，派谁去伺候少爷都是一样的。”
“老爷……不知少爷喝了药，身子可有好转？我心里甚是牵挂呢。”
“没有好转。”苏老爷歪在椅上，轻轻的靠着椅背：“宫里的太医都说了，此病得养，能不能醒过来，还是未知数。喝药，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罢了。畅儿他这么年轻，却要承受这么大的罪过。”
“谁说不是呢，老爷白发人送黑发人，得多难过啊？”
“少爷只是昏睡着，并没有死，大奶奶何苦这样诅咒他，何苦这样让爹担心？”芙蓉由青儿扶着进来，阴着脸，眼角涂着药膏，黑色的药膏贴在她脸两侧，像两贴膏药，她显的有些滑稽，因日夜照看苏畅，芙蓉的气色不是很好，似有困倦之意。
芙蓉的话让宁夫人红了脸，她赶紧道：“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少奶奶不要误会。”
苏老爷问芙蓉：“怎么了？畅儿那里……出了什么事吗？”
“爹，苏畅一切安好。喝了汤，也喝了药，呼吸匀称，并无不妥。”
苏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就是过来看看，看看爹的身子怎么样了，前两天爹总咳嗽，喝了药可好些了？”
“好多了。难得这个时候你还记挂着我。”苏老爷红了眼圈：“如今我老了，畅儿他又这样，这府里上上下下就靠你撑着了，芙蓉……爹把苏畅交给你了。”
“爹请放心好了。我一定会好好照看苏畅的，或许哪一天，苏畅就醒过来了呢，俗话说的好，功夫不怕有心人，铁棒还能磨成绣花针呢。”芙蓉笑笑。
苏老爷脸上难得有了一点笑意：“这个时候，难得你看的开，是啊，功夫不怕有心人。爹也相信，总有一天，畅儿他会醒的，至少，他不看我，也要看看他的孩子不是吗？”
“我已经交待安管事了，少爷如今虽昏迷，可身子安好，大夫也说了，没有别的什么病痛，府里的人像平常一样伺候便是，若胡乱传谣，又不安分的，以后撵出去便罢。”芙蓉静静的说话，十分安详，就像说着别人家的事，见宁夫人跟小菊并不接话，便道：“不过我相信，府里的人，都是很安分的，不会传谣，也不会幸灾乐祸，对吧，大奶奶？”
“对对，少奶奶说的极是。”宁夫人搓着手帕不敢抬头。
“少爷那里还需要人，爹，大奶奶，若没有别的事，我先回了。”芙蓉笑笑，转身离开。
阳光大好。
金色的阳光洒在芙蓉身上。
芙蓉穿一件桃红色绣梅花的小袄，米白色襦裙，发间的簪子轻轻的摇曳，摇碎了一地的太阳光。这太阳光闪到了宁夫人的眼。
她把小菊揪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你不是说，少奶奶很自责，很伤心吗？刚才少奶奶那样，你也瞧见了，就跟开屏的孔雀一样，高高在上的样子，还训斥咱们呢，小菊，你是不是假报消息？”
“夫人，我没有……”
“那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小菊哽咽着：“夫人，我也不知道啊。我在少奶奶房里的时候，少奶奶还很失落很难过呢，怎么不一会儿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