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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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铃声张虎很熟悉,那是双胞胎特有的手机铃声,手机铃声设置的对象,是他们的父母,他们的父亲和母亲,总会同一时间给双胞胎二人打电话,时间上总是统一,张虎猜测,他们的父母这样做的原因,是为了不让双胞胎互相闹矛盾。

    铃声持续响着,此起彼落,张虎缓步前行,铃声越来越清脆,景象越来越清晰。朦胧的灯光随着距离,让他也看的越发恐惧。

    顶灯是被血液覆盖,所以灯光昏暗,墙壁上黏附着内脏,地板上本应是身躯的地方,是一坨烂肉和骨头,不见了四肢和头颅。铃声的响声戛然而止。

    张虎能看到,肉块中有着灯光闪烁,接着,铃声再次响起,可是,这次并没有响多久,他看到灯光熄灭,他知道,那是手机没电了。

    他忍着想要呕吐的生理反应,空气中的血腥味让他尽量屏蔽着呼吸,他转过头,却看到,墙壁角落,两颗头颅摆在一起,一个竖着,一个横着,两双眼睛挣的大大的,眼眶里的鲜血还在滴落着,嘴微张着。

    张虎再也忍不住了,他头扭向另一边,张嘴呕吐着。

    他吐了一会儿,暗暗发誓要给吕氏双胞胎报仇,站了起来,忍着恶心的那股劲,手直直伸到那堆烂肉里,将面目全非的诺基亚手机掏了出来。两部手机拿到手,他塞进背包的侧面口袋,越过双胞胎的残骸,继续往深处走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距离走廊的尽头不远了,他警惕着,小心地走着,已经隐隐能看到尽头的黑暗和楼体上的灯光。

    花了不过十分钟的时间,他已经穿过了走廊,他小心地站在走廊尽头侧边,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楼体,他小心地往上看去,整个楼体的外架是钢筋结构,似乎这些钢架是支撑着外层山体,大楼就是在这些钢架的内部建成。楼体通体使用着淡蓝玻璃,钢架上和山体上的灯光打在上边。

    张虎很快看出了端倪,灯光照射下的楼体,似乎在自转。自转的速度虽然缓慢,在灯光的照射下,楼体的自转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一个魔方,最下层的转动到位后,上层才开始转动,以此类推着,他不懂这楼体自转是为了什么。

    不过,因为楼体的自转,他倒是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画面。

    整个楼有大约二十多层,因为视觉和角度的问题,顶端张虎看不清,可是单看着下边转动着的将近十层楼体,他知道,上边最起码还有着十层以上。一座山挖空,这么庞大的工程量,藏着二十多层的大厦,这里边,到底有着多少的秘密?

    张虎已然看到大约是第八还是第九层,有着人影闪动,他不确认是谁,因为楼层的高度,他看到有人站在窗边,他不确定自己看到是谁,只是依稀看到个人影,在窗边招着手,他回应着。

    真希望杨建能告诉他,那到底是谁,可是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在山体内,耳机的信号不好?

    他必须得往前走了,正前方是大厦,两边都是空旷的地方,他看到右手边堆积着两三层的集装箱,集装箱所占的区域还比较宽广,依托着山体,他觉得地面少说也有着上千亩左右的面积,他还是不要乱走动的好。

    他看向左手边,规规矩矩的放着一排排的车辆,挖掘机、铲车、客车还有着类似景区的游览车,车辆摆放整整齐齐,可以看出,人们都是有序的撤出。

    既然有车,就是不知道是否有钥匙在上边,他决定先去看看,最好能有一辆车,撤离的时候也方便跑路,他不禁想起了双胞胎,不知当时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他走了过去,发现有个类似小报亭的地方,上边写着‘安保岗哨’四个字,里边有个凳子,他发现窗户没有关,拨拉开向里观望,扫了一眼,他微微一笑。

    他侧身往里探着,手摸着内门,将门成功打开后,他走了进去,岗哨的一面墙上,挂着个木箱,上边整整齐齐的挂着各式钥匙。他摸着下巴,看着,挑哪一个好呢?

    钥匙上都有着编号,从a1一直到h10,他数了数,大概有着七十辆的车,看到这些编号,他倒是不知道哪些钥匙是哪些车。

    他拿着a1和a5,头探了出去,拿着钥匙,对着车群,按了解锁键。看到两辆游览车闪了一闪,他点了点头,接着换了b序号的,b序号的依旧是游览车,他一个序号一个序号的试着,从客车、铲车、挖机、吊车,当试到了g序号,他看到一辆皮卡车闪了闪。

    哈!这个最好,他跑了出去,拿着钥匙,心情非常愉悦,刚拿了驾证,一直想开车,包括到了基地,也一直没有机会,这次的机会他一定要把握好,他开了车门,坐了上去,按照在驾校学习的步骤,先动了动车座,把位置调到舒适的位置,然后打上安全带,钥匙插进去,踩着离合器,钥匙一扭,“轰隆”一声,车成功启动。

    “yes!”他小声说道,双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倒车镜,慢慢松了离合器,却发现车没有动,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拉手刹,赶紧将手刹合上,车还是没有动,他皱着眉头,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低头看着,这才知道,没有挂挡,忙挂了倒挡,又想起自己没有开灯,他又找了半天,想起自己在驾校里也是开的皮卡车,在方向盘后边,拧了灯杆,将灯打开。

    灯打开后,灯光所照之处,是一辆大型吊车,他看到吊车上,‘挂’满了人!

    吊车上,或坐或站,甚至有的倒挂在吊车的臂架上,缆绳上,让他忽然想到了动物世界内,一棵树上密密麻麻沾满了绿头虎皮鹦鹉一样的感觉。

    他大气也不敢出,只有这皮卡车的轰隆声,那些人在灯光的照射下也有着反应,他们的身体像蛇一样扭动着,皮肤里似乎有着什么活物在皮质层下如同波浪般翻滚着,就像沸腾烧开的水一般。

    他们身上的衣服有着不同的图案,如不是能看到那白色的材质,让人误以为他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更恐怖的是,他们都长得一模一样。

    都是张虎。

    张虎坐在车里,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张虎,互相都有着疑惑的表情,唯一的不同是,张虎疑惑着,那些人确定是照着他的模子克隆出来的吗?他看到那些人,有的皮肤皱巴巴像个老人,有的白的有些过分,有的皮包骨头,也有的胖如猪,个子高低不等,总之看起来似乎没有一个正常的。

    更何况,那些被灯光照射的张虎的反应,让他想起了在面包车里看到的那块肉一样。他微微低头,向吊车上看去,绳栏上和吊钩上挂着的人毫无任何反应。

    他的手没有离开灯杆上,他轻轻一拧,灯重新灭掉,眼前再一次一片漆黑,他等了片刻,适应了黑暗后,隐隐能看到面前的人影。灯光灭掉后,吊车上的人没有任何的动作,他曾担心车辆的启动声会惊扰了他们。

    不过看起来,是他自扰了。

    他松了口气,看起来,只能不开灯的情况下,将车开走,虽然有些难度,不过应该能办到。他看向右边的倒车镜,向右打这方向,脚轻轻松了离合,车刚一动。

    “咚!咚!咚咚咚!”车晃了一下,车顶传来的巨响让他赶紧踩了刹车,接着的巨响,让他意识到,是吊车顶上的人从上边掉了下来!他看到正前方的车窗上,一个人翻滚了下来,接着,一只手“啪”地一声拍到了前车盖上!

    张虎想都不想,挂挡,松离合,踩油门,车猛的向后倒去,“嗵!”地一声,他感到撞到了什么,接着,他挂着一档,踩油门,车一下子熄了火,他知道自己紧张,忘了踩离合,赶紧重新启动,踩离合,还未踩油门,只感到面前忽然一黑,“咚!咚咚!”他看到一个个的人向车前撞了过来!

    草!

    他大骂一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车启动着,他接着踩离合,换二档,油门一松一踩,眼前的人们一下钻进了车底,他感到车像是在波浪上行驶一样,晃晃荡荡的,他将车灯打开,面前的张虎们像不要命的狂徒一样向他冲了过来。

    他咬着牙,开着车撞向这些跟他有些相似的人,他一边努力控制车的方向,防止车撞向两边的车队,一边看着这些不要命的撞过来的人群。

    他咬着牙,车速不是很快,可是油门却是踩到了底,发动机发着巨大的声音,和面前撞到人后轮胎下发出的闷声,就再无其他声音。他头皮发麻的往前开着,他不知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开。

    他开出了车队,人群不知何时从正前方变成了从车两旁向他袭来,能看到了前方,他赶紧挂了档,重踩着油门,皮卡车一下窜了出去!他感到轮胎下再次一个颠簸后,皮卡车平稳的开出。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冲出了人群,他不敢往后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往什么地方开,直到他开到大楼的正门口,他想都不想,在快撞到大门的时候,他同时踩着离合和刹车,一声尖锐的轮胎擦地声后,车停了下来,他只来得及将钥匙一拧,手慌脚乱的拔了钥匙,一手开车门,一手抓着包和枪就向大楼里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