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枫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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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偶遇

    在祖母在世的最后一个秋天,也就是四年前,枫落绝对不会想到,四年后的今天他会在千里之外,感受着北国的寒冷。( 起笔屋)祖母很喜欢他,或许喜欢并不足以表达,那是深深的爱。

    那年秋天,是在一个淡淡的阴天,枫落独自乘着汽车从县城回家。他想,这个世界给了他很多存活下去的理由,比如今天。初秋的天气,很庆幸能够遇见阴天,远远近近的农田里满是绿黄,微风透过车窗飞了进来,一丝寒冷。他独自听着《青花瓷》,任凭思绪穿越千古破空而去,路边的杨树叶一片片的飞到车后,此时此刻,分不出是上午还是下午。很少会遇见分不清时间的天气,恰巧今天遇见了。

    祖母在这样的天气里,通常会坐在门前发呆,换句话说,自从祖父去世,祖母便孤独到有足够的时间发呆。枫落在每个周末都会从县城回家,为的只是陪伴祖母。而祖母也会时常看着满地的落叶教他,“人老了,就得归根。你看,那满树的枯叶都回到了树下。”说到这里,他便岔开话题,“奶奶,你想要吃什么吗?下个礼拜回来,我给你买。”

    “我什么都不想吃,你每个礼拜回来,这就很好了。”祖母看着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想,这便是在这个季节里最好的温暖了。

    祖母做饭的时候,总是在屋外生火,那是一个烧柴的火炉,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秋天的傍晚,夕阳格外的红,映照着整片西方。祖母就会在这个时候生火,红红的火光使得周天快速的暗了下来。枫落坐在一旁为火炉添着木柴,祖母便在锅里面炒着菜。这是他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刻。

    南方的秋天没有北方来的猛烈,它会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的为树叶涂上黄色或者是红色,也会悄悄地为祖母的头发添上两根银丝。

    第二年的春天,祖母在一个春暖花开的早晨永远的离开。时间转过一零年,来到了一一年。他没有想到,就是在这一个春暖花开的春天,在一片湛蓝的天空下,他遇见了她。当然,他也离开了祖母。

    张爱玲说过,“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 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的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枫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看到的这句话,他偶然想起了崔护的《题都城南庄》,觉得很是温暖。或许作家们的高深之处就是始终能够让他们的作品扣动每一个人的心弦。

    终于在某一天,他鼓起勇气向她表白了。其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回答他的只有一句话,“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枫落解释道,“我知道,我并不奢求其它什么,只是希望能够对你好,仅此而已。”

    其实枫落早就知道了她有男朋友,可是当他第一次看见她就确确实实的喜欢上她了,一个年轻人的心总是急躁的,所以他迫切的想要表达。从开学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来月了,几乎每天枫落都会看见,在放学后有人等她,即使那时他们并没有什么,可是他的心里还是有着许多难以言表的苦楚。

    时间向来是不等人的,爱情也不会等人。这个年纪的人啊,到底有多少情感难以表达?年轻人们的心,往往脆弱到不能触碰。

    枫落觉得自从向她表白过后,这些天来觉得自己过得很不是滋味儿,每一天在教室里都会很尴尬。他总是想要找一个机会好好的跟她谈一谈,可是他应该谈什么呢?朋友之间会有纯洁的友谊吗?还是他愿意再走一回金岳霖的路?他做的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正的当一个只对她好的局外人,而无关风月吗?既然是单纯的对她好,那就没有谈一谈的必要了,除非你在自己的内心是想要和她在一起的。枫落一直在思考着这些问题。

    他时常会在每一天的晚自习下课后去教室的后面和同学闲谈,为的只是能够看一看她,因为她当时就坐在那里。不得不说,枫落的骨子里是软弱的,他自始至终都没有鼓起勇气去找他谈一谈,那么他可以找谁呢?于是,朋友来了。

    他叫翟龙,是枫落最好的朋友,虽然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年,但是真的很谈的来。正如冯梦龙说的,“合意友来情不厌,知心人至话投机”,枫落深深的感受到这句话的深意。

    那时是在高二,也就是一一年的上半年。每一天放学,枫落都会和翟龙一起回家,于是也就把自己郁闷的那些事儿和他一起谈了谈。无疑,翟龙是支持他的。可是支持归支持,他又能帮到他什么呢?连翟龙自己都是深陷泥潭的。

    “我喜欢她。”枫落走着走着突然冒出这句话。

    “谁?”翟龙想了一会儿,“你说的是骁晗?”

    “是的。”

    “我知道啊,不是都说过了么?”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这样下去。这样很痛苦。”

    “那你就去追她。”

    “怎么追?你说得好轻松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吗?即使我设计一千次与她相遇的机会,那敌不过她的一次躲避。我不希望去做一些大人们做的事情。”

    “可是你还是痛苦的,不是吗?上次你都告诉我了,我说过,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忘记她,一个是追下去。你看看我,不也是放弃了吗?”

    “说真的,你那个还好一点,至少是单身,好几个人同时追她,可是你怎么就先放弃了呢?‘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们座位挨得那么近,再说也都是课代表,多好的机会。”

    “没办法,她说过她不想谈恋爱。等于就是拒绝了,我觉得凡事能够成的自然也就成了,我为什么要去刻意?”

    “那我也应该放弃?我比你的还要刻意,怎么办?”

    “对了,你可以问问桐柏,他经常和骁晗聊qq,关系应该不错。”

    夜晚的街上没有多少车辆,昏暗的路灯投射到路面上的两个人影,一会儿在前面,一会儿又跑到了后面,然后消失在某一个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