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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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天下复定(九十二节)

    mon sep 19 15:19:31 cst 2016

    第九十二节:里外生乱起变故,传来消息人已亡。

    这日易铭正在未央宫与魏如是一起逗着如玉小公主玩儿,不一会秦草忙天火地跑进来,跑到明间大门,被门槛绊着了,结结实实摔了个半死,连鞋子也绊掉了。这厮哪里顾得上穿鞋,只靸了两片鞋见了易铭,脸色惨白、大惊失色地禀告道:“皇上,大事不好了!赵元成、周文秀谋反,这会儿都带着兵杀进宫里来了,皇上快移驾玄武门出宫躲躲……。”

    秦会未说完,易铭早就大惊失色。不过他迅速冷静下来,说道:“妈的!你说什么?赵元成、周文秀谋反?这怎么可能?”

    那秦草心急火燎说道:“皇上啊!千真万确呀!您快走吧。”

    易铭正欲再问,外面又跑来杨明义,带着上百禁军赶过来,一些神色慌张的太监宫女,也在殿外傻站着。

    杨明义大叫:“皇上莫慌,杨明义在此。”易铭见了杨明义,心里不再惊慌。正当此时,果然见外面杀声四起,看样子好像到了养心殿一带。

    易铭想着是不是要躲一躲,听见前方吵闹声平息下来,一会儿就有太监跑进殿,报告道:“皇上,周将军和赵将军要面见皇上……。”

    易铭一听,心想:怎么办?这两个胆大妄为,难道真的要杀老子。

    他看了一眼杨明义,杨明义说道:“皇上,微臣去看看,你等在这里守好啰!有人胆敢擅离职守,杀无赦。”

    禁军上下,都齐声答:“是!”声音整齐响亮响彻大殿内外,太监宫女,竟为之胆颤。

    易铭手一挥,杨明义自去了,不及一会,杨明义又跑进来,只见他并不惊慌,跪下禀告道:“皇上,赵元成及周文秀并非反叛,他两个只是带兵前往过侯府,将吴琦玉一家全给杀了,这会儿带兵进宫谢罪来了……。”

    易铭不等他说完,问道:“什么?你是说他们杀了吴琦玉?……!”

    杨明义答道:“禀皇上,正是,这会都缴了枪,在外面跪着呢!”

    易铭无不惊骇,又问道:“吴琦玉和李侔都死了?”

    杨明义只好回答道:“皇上,千真万确,那吴琦玉和李侔的首级都砍了下来,挑在旗杆上呢!”

    易铭心道:完了、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他这样自言自语说着,不料杨明义又说道:“皇上,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易铭眼睛瞪着杨明义,心说:你他妈怎么这么说?

    杨明义又道:“皇上,这不更好吗?两位将军替皇上诛灭了吴琦玉乱党,省得天下人说皇上不仁义,两位将军替天行道、忠心可嘉呀……!”

    易铭大怒,骂道:“放屁,你也敢这样说。”

    杨明义慌忙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易铭在殿内背着手来回踱步,气急败坏之余,又问道:“他们既然杀了吴琦玉和李侔,如果知罪,为什么不就地等我处置,杀进宫来干什么?”

    杨明义却迟迟疑疑,后来下定决心,说道:“皇上,他们还要、还要……。”

    易铭又问,这杨明义终于才说道:“皇上,他们要皇上交出如意公主,说是要斩草除根。”

    易铭这才终于明白,原来周文秀和赵元成见易铭迟迟不处置吴琦玉和李侔,唯恐日久生变,他二人于是领兵,杀进过侯府,将里面吴琦玉、李侔家人数十个,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个不留。等杀戮结束,这帮子人又想到还有吴琦玉生的如意小公主,于是合计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难逃一死,不如逼宫,将如意一块儿诛杀,以绝后患,所以这才有闯宫一事发生。

    只是易铭不知,这擅杀吴琦玉全家,根本就是朱信、韩知礼、秦任及周文秀、赵元成的几个合谋的结果。

    那秦任、朱信见吴三桂造反,北京也有吴琦玉乱党蠢蠢欲动。心想如京城生乱,恐为讨吴大计不利,这吴琦玉、李侔虽然关着,还好生伺候着。皇上迟迟下不了手,这几个就有心急皇上之所急,私下商量了,就给易铭来个先斩后奏。

    易铭终于同意前往太和门外,原来这数百人缴了械,都按杨明义意思,退出了三大殿。他见四五百人,齐刷刷跪在金水桥外,赵元成、周文秀跪于队伍之前。其中两人果然手执旗杆,上面一共有三个人头,易铭知道,这是李侔、吴琦玉和那小孩子印生的。见这群人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易铭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对着周文秀、赵元成吼道:“妈的!你两个无法无天了是不是?”

    这赵元成高昂着头颅,满脸泪痕,决绝答道:“皇上,微臣所作所为,实在情非得已,大仇不报,绝无脸面苟活于世。苍天有眼,让我赵家得以报仇雪恨,我赵家数十口,当含笑于九泉。今日之事,实属我赵元成一人所为,与众兄弟无关,请皇上饶恕他等性命,如今我心愿已了,要杀要剐,全凭皇上处置,微臣绝无怨言。皇上……。”

    他说着,又痛哭流涕,令在场数百人,无不动容。就连一同陪易铭赶出来的宫女太监,知道他赵家先前之事,也陪着流泪不止。

    时下又有秦任、顾炎武、韩知礼、王夫之、范旷等大秦重臣得知事变后赶来,见几百兵士,自动缴械投降,这才庆幸不已。只是易铭龙颜大怒,却是麻烦。所以一体臣工,要么跪着劝易铭息怒,要么眼珠子骨碌碌转着想对策。

    还是韩知礼反应快,他不等易铭示下,自己走到赵元成、周文秀跟前,使劲使了眼色,叫道:“来呀!把这两个犯上作乱的家伙给我带下去,打入刑部大牢,严加看管,非皇上口谕,不得刑讯。”

    易铭见事已至此无法挽回,心想:既然这样,恐怕还得另外想法解决。

    他深信此回穿梭到这年代,天下大乱、世事巨变,这种结果绝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已打定主意,就等波卡洪塔斯的能量准备好之后,再想法穿梭到大秦元年。因为那儿有他朝思暮想、红颜薄命的怡晴,他想从那儿,重新开始再来过。

    易铭只对韩知礼说道:“你他妈看着办吧!”说完转身落寞向后宫赶去,秦草、杨明义等,慌忙跟着不提。

    未几日,韩知礼会同秦任、顾炎武等,将这事件处置意见报易铭同意,即予以执行。

    周文秀被撤销一切职务,贬为庶民,着有司严加看管,监视居住。而伙同事变数百官兵,大多杖责若干,敷衍了事。只悲壮不过赵元成,此人自知罪孽深重、死罪难免,所以竟于狱中碰壁自尽,令大秦朝野上下,唏嘘不已。

    韩知礼又安排对赵元成新近迎娶的朱信之女,大加抚慰,得知其业已怀孕,大喜过望,赶紧奴婢老妈子伺候着,唯恐懈怠。考虑到赵家有遗腹之子女存世,或许不至于断种绝后,全军覆灭,易铭心里也好受了不少。

    这边处理完了这烂事,不久过后,前方却连连传来战事不利的消息。

    原来吴三桂两路大军,均进展较大,一部攻占了西安,陕西大半,皆被马宝、王屏藩、胡国柱占领,而吴三桂亲帅大军顺利占领武汉。湖南、湖北,尽落敌手,其军队,很快达到百万。前方李过等,数战不利、节节败退,只是时间越往后推,吴三桂各部逐渐进展艰难,两军陷入胶着对峙。到了五六月,韩知礼等,献计说应出其不意兵出两广,联合黔北杨承藩,攻击云南、四川等吴三桂后方,开辟第二战场。易铭同意了,委派褚正烈、蒋赤信从东南调兵,经两广入贵州,攻击吴三桂四川老巢。

    本来吴三桂起初形势大好,如能一鼓作气,胜败尚难预料。只是他中途进展太过顺利,却听信方光琛馊主意,说大明大历皇帝他日必定是祸害,应予尽早铲除,扫清障碍。

    吴三桂听信了,他居然迫不及待,使人毒死了朱慈炅。如此一来,神州处处、天下万民都看清了他真实嘴脸。特别是大明那些遗老遗少,原本指望他中兴大明,恢复朱家天下,所以大军到处,鼎力助之,唯恐落后。

    这朱慈炅一死,吴三桂兴师东征北伐,竟置于师出无名、为害天下之不利境地,导致民心向背,突然转变。本来打着光复大明旗号,还是有不少号召力的,他不计后果杀了朱慈炅,以至于让他心腹之人如马宝等,都对他转而怀疑起来,更有世人都说他见利忘义、口是心非、反覆无常。

    到了年底,形势急转直下,吴三桂在各地均苦苦支撑着,熟料远在成都的郭云龙、杨坤等,又引兵举义,归附大秦,杀了他留守家眷,并迅速占据川中。

    吴三桂自知穷途末路,但心有不甘,于是于这年冬月,为鼓舞士气,挽救危局,稳定军心、民心,他自衡州筑坛于回雁峰前馒头岭,举行称帝加冕典礼,自称“大周皇帝”,定国号为“周”,又重拾成都那一套,改元“昭武”,改衡州府为“应天府”,改钟鼓楼为“五凤楼”,回雁门为“正阳门”,大街名“棋盘街”等,一切用京城名称,册妻张氏为皇后,加封文武百官,颁制新历。大周帝国辖衡州、湖南、云南、贵州大部、四川、陕西和甘肃等省。还搞了一次开科录士,录取者六十人。建造皇帝宫殿九十五间,其意象征九五之尊,等等。

    他称帝不过三月,因焦虑过重,肝火过盛,突然中风。其太医百般调治,终不见效,临死之际,授意心腹大臣,传来随军出征的陈圆圆及吴应麟,托付后事。

    他终于还是决定宣布退位,改称周王,复降大秦,上表请罪。委以陈圆圆以周王妃代行王事,节制各部,息兵罢战,派出使臣,又公告天下,再度臣服。

    他做了三个来月皇帝,每日里觉觉睡不着、饭饭吃不香,深感这皇帝大位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整日里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担惊受怕,一点都不好玩。以至于到后来落得个全家不保、一并玩完。

    所以,他紧急委以陈圆圆大权,是寄希望大秦皇帝看在思沅的情份上,或许能保住吴家香火延绵。他留在成都的家眷,已被郭云龙等杀了个干净,自己儿子孙子中,侥幸脱逃的,又唯恐大秦秋后算账,要保得吴家香火,他也只能奢望陈圆圆这一支了。吴三桂清楚,陈圆圆皇亲国戚,大秦皇帝又宅心仁厚、胸襟似海。甚至他也知道,陈沅和皇帝之间,有那么一些风言风语。所以皇帝如若顾念旧情,则圆圆所生吴应麟及小儿,性命可保无虞……。

    安排完后事,吴三桂当夜就昏迷不醒,凌晨时分,终于溘然长逝、撒手人寰,时年五十有三。

    要说起来,吴三桂这回总算是做对了。易铭得知他临终退位、上表臣服,且自请降罪处置,又附签名私信,托要害之人,呈于易铭堂前。易铭拆开看过,见三桂懊恼悔恨之情、痛心疾首之状,泣血相告。末了,话题一转,居然恬不知耻,告起饶来,恳求易铭感念他往昔功勋,法外容情,对他吴氏一门,赦免一二。

    易铭看了,骂其厚颜无耻之余,总还动了恻隐之心。加之这日天气好、心情好,心中大患,得以化为无形,于是宣进众臣,大殿公议。易铭极力为吴三桂开脱,所以力排众议,说三桂一时糊涂犯上作乱,乃鬼魅奸邪,迷了心窍。好在迷途知返、尤为可贵,鉴于为大秦立下过汗马功劳,所以将功折过、不予深究。众臣听他都这样说,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连襟一场,相当于亲戚之间互撕,一架打了,然后握手言和。

    易铭摆平了范旷、王夫之、方以智等顽固派,即下旨免了吴三桂大罪,允其以侯礼安葬,对其幸存后代,一律予以特赦。凡追随他造反的大臣、武将,大多均撤职了事,少数几个顽固分子,如方光琛、胡国柱等,着有司审讯,后来判了个十年八年的徒刑。而中下级军官、普通士卒,既不恩赏,又不责罚,一律无罪。只后来又对其百万大军,大部裁撤。郭云龙、杨坤等有功之臣,则大加赏赐,提拔重用,也是自然。提任郭云龙为四川宗政军负责人,而杨坤则调任云南之首,杨承藩主政贵州。这一番定夺完毕,众臣莫不叹服,大殿之内,山呼万岁。

    大秦皇帝宽仁处置吴三桂造反一事,消息传诸四海,敌我莫不称赞,又深得万民衷心拥护。韩知礼等,皆感其英明,于是内心折服。

    吴三桂此番造反,起初闹得轰轰烈烈,不料很快惨淡收场,世人对其所作所为,无不唾弃。大秦上下,也于此事件中得到深刻教训。

    一时之间,易铭声望达到极致,朝鲜李淏,亲自前来朝贺,东瀛德川家族,也遣使前来缔结友好。更有大英帝国之克伦威尔、哈布斯堡王朝皇帝、奥斯曼帝国穆罕默德?本?易卜拉欣?本?艾哈迈德四世,都不远万里,派人前来。

    易铭悉数接见,后来议定与以上各国,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互设使馆,又签订通商之条约,推进海上之贸易。

    易铭还安排韩知礼着手在西班牙、新格林纳达、秘鲁、拉普拉塔等总督区设立领事馆事宜,与哈布斯堡王朝共同开发美洲。

    大秦还与俄罗斯签订边界协定,东线葱岭以南、西线巴尔喀什以东、中线蒙古传统界线以南,都是大秦领土。易铭还遣使东南亚,与苏禄、马来亚、印尼、缅甸、锡兰等,广泛建立联系。

    在内政上,易铭建立完善了宗政军三司体制,彼此独立、互不统属,一切权力归于皇帝,称作君主立宪。

    他改任秦任为宗务总长,朱信、顾炎武、王夫之等为副;韩知礼为政务首辅大臣,许铎、何晏、吕复、施道、张开及方以智、范旷等为副;云中飞为大秦军队参谋总长,杨明义、李马丁、苏飞虎、郭云龙、李过、陈步明、褚正烈、蒋赤信、郑成功、杨承藩等为副。他还任命夏荷为大内总管,署理内廷事务。等等等等!

    他将这些俗务忙完,不觉又两三月过去,感觉波卡洪塔斯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他计划着,决定告别眼下的世界,再作一次穿越。

    他临行之前,感觉还有几件事情放心不下,其中有关于陈圆圆的,有关于幻生、如意的,更多的则是对离开后,如何对大秦诸事有个交代。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走后,这里又出现头一次那种情况。

    他这次并不想带走韩知礼、杨明义等,想了再三,决定这一回不带上任何人。至于这一次的目的地,易铭定在了四年前,也就是他和韩知礼等离开的时候。

    之所以有这种考虑,源于易铭以为,既然眼下的世界带给自己那么多的痛苦,而这种现状他无法全部挽回和改变,只有让这分岔的平行宇宙自己演变下去,至于将来的结果如何,他无法预料,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

    因此,他要回到当初离开的地方,再次介入到大秦立国之初。在那个年代,吴琦玉还未生乱,吴三桂也忠诚王事,吴能奇、钱虎乙正是为大秦大展才华的时候。而更重要的,在那个年代里有怡晴、有思沅,他是那么急切想见到怡晴,和她说话,逗她开心,享受和她在一起惬意的日子,甚至将来条件成熟了,易铭会告诉她这一切的真相。

    易铭也无法想象,没有怡晴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起码他会以为,他的生命就会黯淡无光,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至于思沅,虽然未曾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有她的世界无比美好,即使易铭活在幻想中,哪怕思沅对易铭不理不睬,只要能见着她美丽的模样,就哪怕是生气的模样,同样让易铭感到欣慰。

    易铭辗转反侧数晚失眠,对于下一步的打算,心里盘算清楚了,他作好了告别的心理准备。